「娘,抱抱!」花清彥真的是傻眼了,
他是長得不高、身材也略嫌瘦弱,
但是好歹也長著一張書生氣息的俊秀臉龐,
橫看豎看,他到底是哪裡長得像女人呢?
居然被一個四、五歲大的小孩直呼娘……
重點是,這孩子的爹,艾羅安,居然也來湊熱鬧!
還說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認識他了,
說是對他一見鍾情,要他負責……花清彥又再一次傻眼了,
死纏爛打的追著他就算了,竟然還強迫他買單!
不過看著邋遢卻豪邁的艾羅安,
花清彥內心居然感到莫名其妙的安心,
只是他看到自己那沾滿鮮血的雙手時,
不禁要自問,他還有資格可以愛人嗎?
第一章
年輕男子坐在太師椅中,端一杯熱氣騰騰、茉莉花香氣四溢的花茶啜飲一口,看向接客廳的門口,似乎在等人。不知過了多久,一位中年男人領著年輕貌美的少婦和一個七、
八歲左右過份漂亮的男孩子走進接客廳,年輕男子連忙起身,客氣的打著招呼:「花清彥見過沐盟主、沐夫人。」
中年男子正是武林盟主,沐寬,而他身邊的少婦則是他的妻子王氏,那男孩子是他剛剛病癒的兒子,沐劍。
「花神醫太客氣了。」沐寬與夫人坐上主位,那男孩子則站在他們身後,沐寬好像想起了什麼,起身拉過兒子推到花清彥面前,道:「劍兒,快叫花叔叔,謝謝人家的救命之
恩。」
沐劍向他鞠躬道謝:「沐劍多謝花叔叔的救命之恩。」
「不用謝我,這是我身為醫者該盡的義務。」
「花神醫太謙虛了。」王氏款款起身,優雅的氣質令人歎為觀止,確實是一位令男人神魂顛倒的美人,難怪會生出如此漂亮的兒子。
花清彥搖頭,不以為然道:「這神醫之名是眾江湖朋友看的起在下,為在下冠上的虛名,花清彥實在是愧不敢當。」
王氏掩嘴笑道:「自從劍兒莫名中毒後,我們請了多少所謂的名醫為劍兒解毒,可每一個不是說無回天之術,就是說什麼大羅金仙也救不回劍兒的命,而花神醫一來,只花一
個月的時間就解掉劍兒的毒,當今江湖再也找不出醫術比你高超的大夫了,不過……」她轉頭看向丈夫,不知該不該提起這件事,沐寬一點頭,算是默許了,王氏才娓娓道來:「
不過最近有好幾位名醫慘遭毒手,不是死就是被廢掉雙手,一生再也無法行醫救人,手法實在是殘忍至極,花神醫可要小心一點呀!」
「多謝沐夫人關心,花清彥自會小心行事。」花清彥頷首道。
這件事花清彥早已聽說了,也曾經擔心害怕過,可是他聽說那些被殺、被廢掉雙手的名醫皆是欺世盜名之輩,醫死人和斂他人錢財是常事,而他是一位正當行醫救人的普通大
夫,那人是不會對他下毒手,他也用不著害怕擔心。
「花神醫,聽說你過幾天就要離開醫館了,今日我正好無事,於是在舍下設宴,算是送你一程。」沐寬作了一個請的動作,花清彥頓時左右為難。
花清彥想拒絕,可他又不能得罪沐寬這人,沐寬雖然是武林盟主,但為人心胸狹隘,無法容忍他人違背他的意願,否則便會在暗處報復,不死也傷,使人防不勝防,手段惡虐
,他只不過是一名大夫,暫時先忍耐一下吧。
「這……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 ◎ ◎
第二天,因宿醉而頭疼的花清彥辭別沐家三口人,準備回到暫時落腳的醫館,醫館處在鬧市之中,每日門前人來人往,醫館的生意自然非常的好,自從花清彥在此落腳後,每
日忙裡偷閒,也不過是回到房間喘口氣。
街上,花清彥突然一楞,站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四處張望,他剛才好像聽到有人叫他「娘」,也許是他喝得太多了,酒還沒醒的緣故吧。
「嗚嗚……娘……蕉蕉……」
一根香蕉突然飛到花清彥的腳旁,小孩的哭聲突然傳進他的耳中。
花清彥回頭一望,一個看起來四、五歲大小的小孩,睜著一雙過大的淚眸盯著他,一條短小的手臂伸向他,喊著他「娘」。
沒錯,剛才叫他「娘」的,就是這個孩子的聲音,軟軟的童音聽起來頗為舒服。
花清彥抱起孩子,拾起香蕉遞到孩子的手裡,並為他撣去一身的灰塵,這孩子衣服穿得多,沒摔傷,但通紅的小臉悶熱出汗,很不舒服的喘氣。
「娘吃蕉蕉,爹買的。」可愛的孩子歪著小臉,把香蕉遞給花清彥,期待的望著他。
花清彥蹲在他面前,搖頭拒絕。
「那娘吃花生米。」孩子掏著懷裡,費力的拿出油紙包,打開後遞到花清彥的面前,「爹買的,很好吃喔。」瞇起眼的甜甜小臉是那麼的天真,期待花清彥吃一粒花生米。
花清彥不忍這張笑臉出現失望的神色,輕拈一粒花生米放進嘴裡,那孩子開心的手舞足蹈,蹣跚的腳步險些又讓他摔倒,不過這次他學聰明了,摔進花清彥的懷中,他相信「
娘」會保護他的。
有娘的味道,好香呀!比每天不知道做什麼,弄的一身汗味的爹好聞多了,這麼想著,孩子才想起自己早已忘記娘的模樣,只有娘的味道深刻在他記憶中,因此他不想也不肯
放開花清彥。
「娘,寶寶想妳。」
寶寶,是這個孩子的名字嗎?原來他叫寶寶呀,可為何要叫他娘呢?是和自己的父母走散了,所以才會錯認他為娘嗎?
「我不是你娘,你認錯人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花清彥溫柔的問。
寶寶搖頭,肯定的回答:「寶寶沒認錯娘,一樣的味道,是娘。」
花清彥不禁苦笑,聞聞身上,一身的酒臭氣,怎能與一名女子想比?這寶寶年紀真小,他的娘必定是一位非常年輕的女子,女子的體香如馨蘭,肌膚如凝脂般細膩,而非是他
這一身男人的硬板身骨可以比擬的,卻被一個孩子叫娘,花清彥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我是男人,你該叫我叔叔。」
「娘!」寶寶卻是大聲的叫著,引得路人頻頻注意他們。
「是叔……」
「嗚嗚……」寶寶癟起小嘴,搖頭,委屈的哭泣著,「娘……是寶寶的娘……嗚嗚……」
寶寶哭得比剛才更兇了,花清彥從來沒帶過孩子,想不出辦法使他不哭,慌張的剝開香蕉,遞給寶寶,安慰道:「不哭、不哭,男孩子是不能哭的,你吃香蕉我就做你的娘。
」好像被這眼淚吃死了,語無倫次,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唉,花清彥在心裡歎氣。
突然後領被人拎住,輕而易舉的舉起花清彥,腳離開地面的他,驚恐的看著抱住他腳大叫的寶寶,「娘!」寶寶朝他身後的男人叫著,「爹!」
爹?花清彥一閃神,身後的人已經鬆開手放掉他,他立刻跌跪在地上。
寶寶連忙要扶起他,但是力氣一點大的他扶不起發呆的花清彥,於是指著籠罩他們兩人的影子大喊:「壞爹,欺負娘,寶寶討厭你!」
「哼,你真是想娘想瘋了,竟然認個男人當娘,小心我宰了他。」不屑的語氣惹火了自己的兒子,見兒子鼓起腮幫子,那男子無所謂的笑一笑。
寶寶打不過爹,立即大哭起來,拉著花清彥的手臂搖晃著,「嗚嗚……娘,爹爹壞壞,要打寶寶……嗚嗚……」
「他不是你娘,是不會幫你的。」那男子涼涼的說著。
花清彥是第一次嚐到被人輕易舉高又丟下的丟臉滋味,身為一個男人,竟然被人輕易的耍弄,真是悲哀呀,可是被人欺負後遭到路人圍觀的視線,更教花清彥受不了,難堪丟
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隨即甩下寶寶,擠開圍觀的人群,不顧一切的落荒而逃,躲避刺人的視線。
「娘!」寶寶跟著花清彥跑,大叫道。
跑得過快,寶寶兩隻小腳絆在一塊兒,栽上地面,「嗚嗚……寶寶要娘!」寶寶捶打地面耍賴嚎哭。
那男子拎起寶寶,寶寶隨後一腳踹上自己父親的胸膛,眼淚鼻涕全往他身上抹,算是替「娘」報仇,而習慣兒子無理取鬧的父親,滿不在乎眾人發笑的目光,把寶寶往身後一
擺,寶寶掛在他背上噘著小嘴。
「臭爹,嚇跑娘。」
「我枉費把你生得那麼聰明,竟然找個大男人當娘,是不是想氣死我?」
「嗚嗚……寶寶不管,寶寶要娘……」
「哭死你最好了,我也不用天天被你煩死。」
「死爹,臭爹……」
一路上只聽見這對父子互相鬥嘴的聲音,似乎有深仇大恨般的互相罵著。
◎ ◎ ◎
回到醫館的住處,花清彥總算冷靜下來,想起自己忘記看那孩子的父親一眼,也不知道那男人是否長相凶煞可怕、身材是否高大壯碩。
甩去腦海中的假想,花清彥歎息自己一生太過於平靜安穩,遇到人生第一次丟臉難看竟然以逃跑為結局收場,他應該是要很有男子氣魄的和那男人打上一架,可是……盯著自
己過於白皙,只適合寫字、搭脈的雙手,他怎麼看都覺得自己的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也難怪會被那男人欺負去。
要想在江湖中求生存,男人必須有一個強壯的體魄和不凡的氣度,可是花清彥這兩樣無一達到。
軟弱的體態、溫和的氣質,誰又能由此會想到他就是江湖名氣響噹噹的一代神醫,花清彥?每一個沒見過花清彥的人,都認為他除了醫術高超外,身材或許不壯,但氣質該飄
逸非凡,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也該是一代高手,可見過他後,給別人的只有「大失所望」四個字。
武功是用來殺人,而花清彥是一名懸壺濟世的大夫,要武功有何用處?思及此,花清彥自覺一生無所求,但求做好一世神醫,拯救更多在生死邊緣苦苦掙扎的生命,以留得萬
世名。
不再喪氣的花清彥脫下衣衫,步入浴盆,洗去一身的酒臭氣,換上乾淨整潔的衣袍後,頓覺神清氣爽起來,不再是一衝進醫館就躲在房中唉聲歎氣的苦惱男人,他是人人熟識
的溫柔神醫。
「叩叩!」敲門聲響起的同時傳進男人的聲音:「花大夫,館主要我送早膳給你。」
「門沒鎖,你自己開門進來吧,放在桌上就可以。」
花清彥梳理著濕漉漉的頭髮,及腰的長髮黏在他的背後,沾濕他的後背,他不舒服拉起一頭的長髮,想擰乾它。
「要幫忙嗎?」
此時,花清彥才從鏡中看到自己身後正站著一個他沒見過的男人,鏡台不高,只能照到男人腰部以下,端坐在凳上的花清彥無法從鏡中看到男人的臉,有些好奇的回頭。
不是平常侍侯他的小三,而是位眉目俊朗、英氣不凡的年輕男人,男人嘴角噙著一抹有趣的笑,忽然雙手握住他的長髮,擰去水份,花清彥驚訝的微張嘴。
「花大夫的頭髮還真長,像我只留過肩就嫌煩了。」男人輕鬆的笑道,若有若無的撫摸花清彥一頭的長髮,好似情人的愛撫。
不知怎麼地,花清彥的臉悄悄地紅了,搶回頭髮轉身面對鏡子看似認真的梳理頭髮,故意忽略身後笑的開心的男人,納悶著他怎麼還不走。
「那個……今天怎麼不是小三送早膳?」花清彥輕聲問,打破有些曖昧的氣氛。
「花大夫,你不提醒我,我差點忘了告訴你。」男人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回答:「小三回老家了,老闆就叫我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哦。」花清彥點頭,盯著鏡中的自己,身後的男人似乎一點一點的靠近他,仔細觀察他的頭髮,他驚慌的回頭,目光正好對上男人含著不明笑意的視線。
「你、你看什麼?」花清彥結巴的問,害怕男人再靠近他。
「你真美!」男人撩起他耳邊的髮絲,拉長,放在鼻間嗅了嗅,然後繞上五指,柔軟潮濕的一綹長髮從他五指間滑下,落在花清彥的胸上。
花清彥害怕著,卻又冷靜地看清男人五指的紋理,大而有力的手撫上他的臉,清晰的觸感使他的身體繃緊僵直,不自然的向後傾斜。
「雖然沒女人那麼細嫩,但比普通男人的皮膚好多了。」男人低低笑道,評價手掌中的觸覺。
「放手!」花清彥大吼一聲,猛一揮手,打著男人摸上臉的手,被與自己同樣身為男人的同性如此評價,羞憤受辱的強烈情緒襲上心頭,花清彥漲紅臉,雙眼緊緊瞪著男人。
男人大笑,抱著肚子大笑,「天啊,原來你的力氣也小的可憐呀,我還以為你只有個頭小的可憐,哈哈……好像一隻沒長大的老虎……」
「你……混蛋!」從來沒罵過人,溫柔似水的花清彥張口結舌半天,才吐出一個罵人的詞,握住木梳立起,舉木梳想砸上男人的臉。
男人似乎看出他的用意,擺手不贊同道:「你是男人,要打人也不應該用梳子,太女人氣了。」聽得花清彥扶住鏡台,氣得渾身發抖。
男人不知道從哪摸來一把鋒利的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殺人用刀子,打人用梳子,前者是男人的作法,後者是女人的作法,你選哪樣?」
這男人是瘋子!花清彥驚恐的搖頭,現在的他連條魚都不敢殺,更何況是人?這男人是惹怒了他,可是花清彥也動不了殺人的狠毒心機,因為他是大夫,不是殺手、屠夫,下
不了這個手!可男人漸漸逼近,花清彥不得不向後退去,男子一步步的逼近,花清彥一步步的退縮,突然撞上床,冷不防跌進床裡,已無退路。
「咳咳。」男人清清喉嚨,收起匕首,居高臨下的凝視花清彥道:「你別怕,剛才那把匕首是我用來防身的工具,我是你的下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傷了你,更何況老闆要我好
好照顧你,你以後可是我的衣食父母,你給我多點工錢,我巴結你還來不及。」男人立即哈腰諂笑,巴結起花清彥。
這人是醫館老闆派來給花清彥的下人,卻差點用匕首嚇破他的膽,現在則好像一隻大野狼在他面前搖頭擺尾的諂笑,虛偽的面孔再一次嚇到他,花清彥害怕自己又被他用匕首
嚇一次,又向床裡頭縮去,大野狼卻迅速爬上床逼近他,發出「嘿嘿」的怪笑聲。
「你別再過來了,我會漲你的工錢!」無計可施的花清彥抵著牆壁,驚慌失措的喊道。
「嘿嘿,你漲多少工錢給我?給少了我可不幹。」男人在心底打著小算盤,狡猾的轉動著腦子。
「四、四倍。」
男人顯然不同意這個價錢,搖頭道:「太少了,再多點吧。」
「六倍。」這已經是花清彥的極限了,再多他也拿不出來呀!
「六六大順,好,成交!」男人跳下床,整整衣衫道:「聽說當你的下人每個月可拿二兩銀子,你漲到六倍,也就是每個月該給我十二兩銀子,還不錯,足夠我為你做牛做馬
。」
「十二兩?我每個月在醫館那裡也不過才領十五兩的工錢!」花清彥大驚失色,才明白自己吃了多大的虧。
「那不關我的事,我看錢辦事。」男人涼涼的瞅了花清彥一眼,奸笑道:「你可以向我借錢,我算你五分利。」
「你……」花清彥氣得發抖,不知道該怎麼罵這個人,忽然想起一件事來,頓時大喜道:「我過幾天就要離開醫館了,你最多只能拿到幾兩銀子。」
「你想走?」男人立刻逼近花清彥,撲上他、壓住他,露出皮笑肉不笑的陰笑,拔出匕首架上花清彥的脖子,「我最近生活緊張,好不容易找到你這麼一位有錢又好騙的大爺
,你至少也要過一個月給完我的工錢,才可以走,否則別怪我手中的東西無眼。」花清彥無語。
「我十分、非常、很缺錢花,還有個四、五歲大的兒子要養活,開銷很大,你不給我工錢哪都別想去。」
這是變相的搶劫,花清彥第一次遇到,不過醫館老闆到底是從哪裡請來這麼一位為了十二兩銀子就要殺人的下人?花清彥不想為了身外之物丟掉只有一條的性命。
「好吧,我一過月後會給你工錢,你放下匕首吧。」花清彥無奈的歎氣道。
男人立即收起匕首,吹了聲口哨,倒杯茶遞給花清彥壓壓驚,諂媚笑道:「花大夫,以後小的就跟定你了,小的會好好伺候你,你叫我上東,我不會上西;你叫我上刀山,我
不會去下油鍋,你可要記得給小的工錢……」這就是「一文錢逼死一個英雄」的典型範例。
男人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堆,花清彥還是沒聽到自己想聽的重點,從繚繞的白氣中抬臉問:「你叫什麼名字?」
「咦?我沒說嗎?」男人露出驚訝的表情。
「你沒說。」
「艾羅安。」
◎ ◎ ◎
花清彥面帶微笑的走進醫館救世堂時,右腳剛踏過門檻,溫和如旭日東昇的美好微笑頓時僵在臉上,臉部肌肉抖動,不自然的停在門口,他身後的艾羅安大方的向眾人打著招
呼,好像與他們的關係非常的熟悉。
「各位,我今日不負眾望,成為花大夫的下人,以後還請大家多多指教!」艾羅安謙虛地笑道,露出一抹帥氣的笑。
「艾大哥,今天謝謝你幫我把早膳送給花大夫,恭喜你成為花大夫的專屬下人。」一個與艾羅安同樣下人打扮的少年放下手中的活兒,向艾羅安笑道。
「哪裡、哪裡,如果不是小三你請我去送早膳給花大夫,我也不可能趁此機會找到這麼一份好工作,呵呵,每個月十二兩的銀子呀!」艾羅安哈哈大笑,小三則是羡慕不已。
滿臉菜色的花清彥,才意識到自己上了艾羅安的當,認定艾羅安是早有預謀才幫小三送早膳給他,然後威逼他以每月十二兩銀子僱傭他,自己卻要去喝西北風。
「你這傢伙太可惡了!騙我說小三回老家就算了,還騙我的錢……」盛怒的花清彥當即變了臉,不顧形象朝艾羅安大吼起來:「我下個月就要走了,連上路的路費都還沒存夠
,卻被你這可惡的傢伙搶走一個月的工錢!我恨死你了!」
第一次受人欺騙、第一次遭受威脅,花清彥一天之中遭遇了那麼多第一次,本就比普通人纖細的神經立即繃緊,好像快要斷裂了,花清彥控制自己不要發火,但理智被一次又
一次的第一次打擊碎裂,他尋找著發洩情緒的管道,艾羅安理所當然、首當其衝成為他的出氣筒。
恨,輕易的說出來了,花清彥閉上嘴,有些驚慌自己的口不擇言,怪自己太沒自制力,等發覺時,看到艾羅安怪異地看著自己,看似不在意的目光中似乎摻雜著幾絲痛苦。
「我只是在說笑,事實我不會真的要你十二兩銀子,二兩就夠了,我沒窮到那種地步。」艾羅安笑一笑,無所謂的說道:「我逗你玩的,錢,你自己留著用吧。」
小三連忙出來打圓場,道:「好了、好了,大夥都是為醫館做事的,用不著為了十幾兩銀子鬧僵,來來,花大夫,這是老闆特意囑咐泡給你龍井,聽說是十兩銀子才能買到一
兩茶葉的龍井。」小三端起一杯熱茶,遞給花清彥。
花清彥接過茶,沒有飲一口就放下了,他還在調整自己的情緒。
「花大夫,你就喝一口吧,好讓我跟老闆交代。」小三故意哀求道,用眼神示意艾羅安快走。
艾羅安傻傻的抓抓頭,嘿嘿笑道:「花大夫,剛才真是對不起了!」
花清彥冷哼一下,卻也沒再說話,但臉色已好看許多。
見花清彥已不再生氣,艾羅安又續道:「你也許不認識我了,我半年前和你見過面,那時我也是在一家醫館做下人,你做大夫,不過我是在廚房劈柴,你有一次幫個病人煎藥
,我們就在那次見過一次面。」
「你是……」想不起來,流浪的生活使花清彥見過的人太多太多了,許多陌生的、熟悉的面孔都在腦海中淡去消失,即使那個人曾經是他顧主,曾經是他的病人,他也早已淡
忘了,何況是一名才見過一次面的男人。
「我記得你,你叫花清彥,我送早膳給你時,你沒認出我,我以為威脅你一下,你就會認出我,可我沒想到你還是沒認出我,我有點著急。」同時也很慌張,艾羅安卻不敢說
出來。
花清彥尷尬,不知該說些什麼是好,「算了,我的記性不太好,沒記住你是正常的事,抱歉。」唉,道歉是最好的選擇,誰叫他記性那麼差,花清彥不禁在心裡歎氣。
「你不用道歉,記住我的名字就好。」
艾羅安突然朝他頑皮的眨眨眼,那神情與今早見到的孩子極為相似,一個大男人還像個孩子似的眨眼,花清彥不禁想笑,感歎天下還有這麼「頑童」的男人,與自己相比,他
就顯得比較有心機,表面上看起來好相處,卻沒人和他真心深交,花清彥總是有意無意的防備所有的人,花清彥突然想與這男人深交下去,沒有心機的男人是不會察覺他真正的為
人。
「艾羅安,我記住你了。」花清彥搭上他的肩膀,真心的記住這個男人。
男人不爽的拉下臉,撇嘴道:「叫我羅安,別帶姓。」簡潔的口吻令人拒絕不得。
「那你叫我清彥吧,清風的清,彥……」
「你真囉嗦,我知道你的名字,不用介紹,我嫌煩。」艾羅安不耐煩的說。
「你怎麼知道的?」花清彥有些好奇的問。
「是……老闆告訴我的。」艾羅安撒著謊,眼中隱藏著奸詐的笑意,突然轉移話題,「你要記得給我十二兩銀子的工錢。」
花清彥楞住,想了半天才明白這男人根本還是貪財鬼一個,跟這種人深交好像是錯誤的選擇,可艾羅安同樣搭上他肩膀的手臂突然把他拉進懷裡。
「你幹什麼?」
「沒什麼,看看你有沒有我胖。」
眾人當作沒看見似的轉過身繼續幹活,馬上就要開館了,什麼事都要早早準備好,不能誤了時間,否則老闆又要出來罵人了,讓這對閒著沒事幹的兩人去鬧吧,而且艾羅安可
不是普通人,大概只有花清彥不知道,不過他們也沒那個膽子道明一切。
◎ ◎ ◎
半年前艾羅安在一家醫館打工了一整年,那家醫館裡突然來一位暫居的大夫,這些小事也許每天都會在哪一家醫館發生,可他聽說那位大夫長得非常的美麗,氣質溫和,態度
彬彬有禮,彷彿是從畫中走出來的美公子。
聽到這些,艾羅安笑了半天。
這天下美的是女人,而非是男人,真不知道這些人在亂說些什麼,全都是閒來無事的東扯西扯,耍耍嘴皮子,什麼美麗的男人?真會有嗎?
真的有,艾羅安見到了。
那男人站在種滿開花的藥草壇的另一邊,仔細的查看藥草是否生長的茂盛,然後摘下一朵開的鮮豔不知其名的花朵,嗅著它的香氣,突然抬起臉,看到了艾羅安,還朝艾羅安
盈盈一笑,那笑,竟比鮮豔的花朵還美上幾分,清雅的綻放著,長髮隨風拂過他的臉蛋,他將觸到臉的髮絲撩到耳邊,動作自然流暢,畫出一幅絕豔的佳人圖。
而艾羅安……急忙捂住鼻子,蹲下身,幸好有生長得頗高的藥草遮身,沒讓他發現自己的狼狽樣,不過只此那麼一次,就艾羅安記住他了,花清彥,如花清豔的男人。
不久後,他們再一次相見,花清彥在廚房裡煎藥,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爐裡的煙一直冒出來,艾羅安以為廚房起火了,幾盆冷水從門口朝裡面澆去,煙散了,人出來了,與目
瞪口呆的他對望,嘴角抽搐一會兒,依然是柔柔的向他有禮的輕笑。
艾羅安驚訝他連那麼虛偽的笑也笑得出來,太有損花清彥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了,要笑也該是像那站在藥草壇對面時對他的盈盈一笑,能與百花爭豔,明媚的奪走他所有的視線
。
「你為什麼不生氣?」
搖頭又是一笑,艾羅安一氣就……唉,往事難以提起,提起花清彥就傷心,反正不是好事,是艾羅安作出來最懊悔的一件事,可結果還是得到一個勉強虛偽的笑容,嘔死他了
。
今天他是戲弄了花清彥,可是花清彥竟然沒想起他,反而乖乖地答應留下一個月,並且一個月後給他十二兩的工錢,真不知道花清彥是怎麼想的,還是像以前那樣硬逼自己做
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一次又一次的軟弱著。
艾羅安終於惹花清彥生氣了,看著他生氣的臉,顯然花清彥還是對他蠻有感覺的,艾羅安「不小心」一手搭上他的肩膀,然後拉進自己的懷裡。
不過臉很痛啊,被人家甩了一巴掌,痛在臉上疼在心裡呀!
艾羅安要加油,還要應付自己兒子的胡攪蠻纏,做父親真是不容易呀!
艾羅安好不容易帶大兒子,兒子卻不知道從哪看中一個男人,纏著艾羅安去找連面都沒見過的男人。
兒子卻說艾羅安太急著回醫館,才沒看到「娘」的容貌,說什麼好好看,好像家裡中的花耶,而且很好吃……汗顏的說一聲,他艾羅安的兒子雖然很聰明,但畢竟是四、五歲
大的孩子,看到喜歡的人就會想起吃的東西,嚴重時,猛盯人家還會流著口水,想像起來是非常恐怖的畫面,可那臭小子長得實在是太可愛了,竟然還有人敢給他東西吃,每天東
家跑西家竄的,抱著一大堆吃的喝的回來,他們一路上就這樣解決糧食問題,沒花半分錢。
這就是有可愛兒子的好處,但壞處就是……他天天爭你的風頭,人家看得見可愛的兒子,就看不見帥氣的父親,每次都以父親在心裡痛罵自己為什麼生這麼一個爭自己風頭的
兒子作為結局。
唉,他艾羅安正經歷人生最難過的情關,他要努力,不行的話乾脆捉兒子上場,套住未來老婆的心。
第二章
「兒子!」
艾羅安在寶寶耳邊叫的好大聲,而且聲音不是普通的難聽,捂住耳朵的寶寶想逃出門,卻被艾羅安一把抓回來,寶寶心不甘情不願的問:「爹要幹什麼?」
這種時候,兒子擺臉色給他看,做父親的也要受著,不能因小失大,艾羅安只好巴結兒子道:「兒子,你上哪去呀?要不要爹陪你走走?」
寶寶連忙搖頭,好像看到吃人的猛獸,小心翼翼地向後躲去,爹在巴結寶寶耶,還對寶寶笑得好甜、好柔哦,爹是不是想當老虎吃掉寶寶呀?
「寶寶好小、好瘦,不好吃的,嗚嗚……」被父親突然的溫柔嚇到的寶寶,躲到門後面低泣。
「誰想吃你呀!」艾羅安拎出寶寶,凶神惡煞的喊道:「你最近是不是東西吃多了,撐壞掉你那聰明的腦袋了?」
這才是爹嘛!爹還是凶一點兒比較好,不然寶寶以為爹在打壞主意,如果不想吃寶寶,就是想把寶寶送人。
「嗚嗚……爹,寶寶好可憐,不但沒娘愛,還要被你送給別人,嗚嗚……寶寶這麼可愛,爹好狠心……」兀自擔心的寶寶,彷彿看到自己被艾羅安送人的悲慘情景,頓時嚎啕
大哭,「哇啊……人家會叫寶寶幹活,還不給寶寶飯吃,寶寶會餓死……」艾羅安無言,任他胡說。
黏在他胸上的寶寶不斷地抹著鼻涕、擦著眼淚,艾羅安忍受著這些髒兮兮的東西污染他的衣服。
「臭小子,你每天跑到學堂聽先生講課,就學到這些來氣你老爹我嗎?」
「嗚嗚……寶寶沒娘……大家不跟寶寶玩……先生不喜歡寶寶……」
「唉,我是該給你找個娘了,你就不用跟我大江南北的東跑西跑了,你也不會翹課跑回家了。」摸摸兒子的頭頂,艾羅安怪自己沒給兒子一個溫暖的家,導致沒孩子想跟寶寶
一起玩,剛上學堂就翹課在家不肯去學堂,只好跑到外面去聽人家說書,腦袋瓜子裡裝得全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好耶!」寶寶聞言舉手歡呼,「找娘、找娘,寶寶要找香噴噴的娘!」
艾羅安有點尷尬,花清彥是一個大男人,香噴噴與他無緣,還是和寶寶解釋清楚吧,「你娘不……」
寶寶突然跳下他的懷抱,拉住他的手往外走,「走啦,我們一起去找娘。」可艾羅安不肯跟他,立著不動,寶寶不由地氣呼呼地問:「爹為什麼不走呀?」
「我已經幫你找好娘了,他不香,他叫……」艾羅安盯著逼近他的兒子,不敢再說下去。
「寶寶要幫自己找娘,爹找來的娘寶寶不喜歡,寶寶會咬跑她哦。」寶寶齜牙咧嘴,小舌威脅的舔舔兩顆雪白的小虎牙,兩排牙齒故意上下撞擊「咯嘣」作響。
艾羅安得意的大笑道:「兒子,你娘是不會害怕你這兩排牙齒的,他是大夫,每天要你喝很多的苦藥,呵呵。」知子莫若父的艾羅安,當然清楚他的兒子會害怕些什麼。
寶寶驚慌的連忙搖頭,嘴裡好像也充滿藥的苦味兒,小臉隨之皺起,好可怕呀!寶寶每天都要喝藥,還要有一個逼寶寶喝更多藥的娘,而爹也會幫娘欺負寶寶,再也沒人疼愛
寶寶了,寶寶是最可憐的孩子,爹不疼,娘不愛。
「哇啊……」寶寶不要爹了,寶寶要自己找疼愛寶寶的娘,爹太壞了。
下定決心的寶寶哭哭啼啼的走出家門,面對洶湧的人群,心酸酸的,想找娘好好哭訴一番,可是娘在哪裡呢?寶寶找不到娘,哭得更大聲了。
艾羅安叫人跟好他的兒子,吹起口哨不再管寶寶了,反正那孩子肚子餓了就會回來了。
◎ ◎ ◎
「哇啊……娘!」
一聲孩童稚嫩尖銳的嚎哭聲傳到花清彥的耳間,回頭,不經意的看到幼小的身體站在一群來來往往地人群中,不知是否因為太傷心的緣故,他蹲下身,小臉埋在雙膝中,抖著
纖細的肩頭,惹來大家關注的目光。
「娘……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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