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偷女人回家落伍了,偷男人又怕下不了床,
偷女人心很麻煩,偷個精寶寶,買一送一很划算!
穿越來時,她才知道正主叫唐若瑤,今年十六歲,
不但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四個兄長更是對她唯命是從,
寵愛到一個無法無天的地步。可惜,正主雖然命好,
生在有權有勢的家族,還當了倍受寵愛的世家小姐,
偏偏下嫁給不疼愛她的蕭謹寒,受盡他的冷落跟嘲諷。
唐若瑤想,既然蕭謹寒不稀罕正主當媳婦,
冒牌貨的她跟這男人又沒感情,蕭夫人三個字猶如燙手山芋,
不如和離,從此井水不犯河水,男女婚嫁各不干涉。
誰知,她都打算好要帶著正主幾輩子吃用不盡的嫁妝走人,
蕭謹寒卻冷聲揚言,嫁進蕭家做他的女人,這輩子就別想走。
不是說古代男人都想三妻四妾,怎麼這男人夜夜爬上她的床,
一夜接一夜沒規矩地折騰,害得她連房門都沒跨出一步。
楔子
「為什麼這麼對我,我做錯了什麼?」女子哭得梨花帶雨,可就算是情緒崩潰到這種地步,行為舉止卻依舊矜持,就連質問的話也是溫順而委屈,完全沒有市井婦人的潑辣,就連想去拉男人衣角的手都還是收回去,只是眼淚落個不停,難過到極點的模樣。
男人看不清楚眉目,聲音卻冷厲,「妳難道不清楚?」雖然是疑問,話裡話外的口氣卻好似認定了眼前人錯了。
女子哽咽,「我不會承認自己沒做過的事情,你只是不肯相信我。」
「相信?」男人笑了,說不出的冷酷無情,「自從妳來到府裡,她三番四次病倒,還都是見過妳之後,妳說過會好好對心盈,可她現在就病在床上讓大夫診治。」
他的話那麼冷,他的心那麼絕情,女子像是認清了什麼,退後一步,笑了笑,可那聲音卻似哭非笑,「我懂了,你不會相信我的話,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不肯試著愛我,我做錯了什麼?」
「妳做過最大的錯事,就是不該嫁給我。」
後退幾步,女子沒有繼續解釋,只是目光淒慘,看著男人漸行漸遠,翕動的唇輕語,「如果我以命證清白,你會信嗎?」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回答。
唇角逸出一抹笑,卻透著說不出的絕望,看著不遠處一汪水,她笑意更深,緩緩走去。
隨著撲通水聲,那抹紅色身影先是在湖面掙扎,漸漸下沉,而卻始終沒有呼救。她此生從未說過謊言,如果自己用死亡證明清白,他知道後會明白嗎?會後悔嗎?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的清白以命為證。
唐若瑤連續幾天夢到一個女子,這一次也不意外,不同的是唐若瑤覺得今天一定是被女子感動到了,不然那種強烈的窒息感從哪裡來,從未有過的真實,倒像是她自己親自跳進了水裡一般。
她忍不住咒罵一聲,該死的,這種情況不應該狠狠搧那男人幾個巴掌嗎,傻到什麼樣子才會跳湖自盡……救命啊,為什麼是她這個作夢的人不能呼吸了?
在徹底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頭很疼,兩個聲音不斷在腦海叫囂,一個是女人淒涼的聲音,蕭謹寒,我不後悔嫁給你。
另一個是屬於男人的,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冰涼,妳嫁給我,就是錯。
再醒來,時空流轉……呸,什麼流轉,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個地方,大燕朝,到底是哪裡?
「瑟瑟,我想要安靜。」唐若瑤翻個白眼看身邊忙碌的婢女,婢女正在努力用美食引誘自己,唐若瑤忍不住撇嘴,她真的沒心情吃東西。
眼底沁出一片水氣,瑟瑟紅了眼圈,「小姐妳千萬不要想不開,無論怎樣瑟瑟都陪著妳。」
親眼看到小姐從湖裡被人撈出來,被大夫說沒救了,香消玉殞的時候,瑟瑟一下子就癱在地上,誰知那時主子猛地吐了幾口水,醒了過來。感謝天上又把人送回來,她怎麼敢離開半步。
「那妳安靜待著,不准開口。」威脅一句,唐若瑤便沒什麼形象地癱坐在梳妝臺前,雙手墊著下巴,看著窗外若有所思。習習涼風在她身上拂過,舒適度一百分,如果窗外的景緻是高樓大廈,遠處是湛藍一片海,而不是亭臺樓閣、軒榭廊坊的話,她會更習慣。
這是穿越過來的第六天……請允許暫時她稱呼自己的狀態為穿越,因為身為當事人的她都不知道是怎麼來到這個鬼地方,明明睡前只是作了一個怪夢,誰知道一夜醒來就來到古代,被人從湖裡撈出來。
唐若瑤還記得自己吐乾淨水醒過來的時候,周圍的人都嚇得一臉發白,似乎完全把她當成了死人。可實話說現在的生活和死人真的沒什麼差別,沒有記憶、沒有生活常識、沒有前因後果,她莫名其妙地來到完全陌生的大燕朝,除了相同的名字,找不到一丁點來到這裡的理由。
在現代,唐若瑤是獨生女,母親難產去世,父親身邊情人無數,最新的一個竟然比二十歲的她還小一歲,也不知道父親是懷著怎麼樣的心情睡下去的。顯然她這個女兒實在接受不了,父女倆感情極其冷淡,除了金錢上從來不苛給她,唐家父女都不怎麼期待見到對方,有時一年都沒見一次。
也許是看多了父親的荒唐,唐若瑤從來就不期待婚姻,還自嘲二十歲的身體裡有五十歲的靈魂,難道是因為自己反對父親包養情人,所以上天安排她換一個身分,體驗一下古代女子三從四德的生活?
這具身體的正主也叫唐若瑤,女,年方十六。
父親是當朝大司馬唐鈞,母親姓趙,簪纓門第的閨秀,夫妻琴瑟和鳴,生育五個孩子,她最小,四個哥哥同居朝堂。用瑟瑟的話說,咱們唐家占據了大燕朝半邊朝堂。
瑟瑟是正主的貼身婢女,十一歲被人牙子賣進唐家,從此她兢兢業業地陪著唐若瑤長大,主僕感情不錯,所以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一臉驕傲,儼然把進唐家當成了自己的幸運,就連冒牌而來的唐若瑤都被她感染,止不住在心底感慨正主命好,有權有勢的家族、倍受寵愛的地位,這簡直就是天生的人生贏家,除了……嫁錯人。
沒錯,正主唐若瑤嫁人了,冒牌的她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差點氣得昏過去,現代的自己還在為婚姻抗爭,不想嫁給父親安排的人,為什麼一覺醒來自己就成了有夫之婦,還是嫁給身分、地位都比她低一等的蕭家臭男人。
蕭謹寒,征西將軍蕭護的第二個兒子,一個出身武將之家卻做了商人的奇葩。
蕭家世居潁州,早年間去到京都,五年前老將軍護衛著當朝天子登上皇位,卻在亂陣中傷了腿,走動無虞卻舞不動刀槍,何況天下趨於太平,自己攥著兵馬也不是好事,他懂得功高蓋主的道理,所以乾脆就讓長子承襲了爵位,帶著妻子回老家。
過了兩年,蕭謹寒也回到潁州侍奉雙親。明明可以做官卻選擇回到潁州,蕭謹寒就是這樣一個行事奇葩的男人,正主唐若瑤自己求來的如意郎君。
若看兩人的身分,這是下嫁,絕對是,可就算下嫁也沒換來幸福。
前十六年的唐若瑤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連要嫁給當朝皇帝都不算難事,可她偏偏選擇了蕭謹寒,於是接下來的人生變得悲慘,京都不待,嫁到潁州,好好的世家小姐不做,來做不受寵愛的蕭夫人。
如果這是一齣戲,現代的唐若瑤表示根本看不下去,誰好好的日子不過,偏要去受虐,可一旦當事人變成自己,她表示心裡很苦,生活無望,如果不是瑟瑟攔著,早就學著正主跳湖。
沒錯,正主是跳湖沒了的,至於理由,隨便偷聽府裡的流言蜚語也明白七八分。
有兩個版本,瑟瑟這裡是,小姐痴心於蕭公子被辜負,嫁過來才知道府裡藏著一個甘心做妾的江心盈,還被這個壞女人設計、欺負,才想不開跳湖。
蕭家下人嘴裡,是唐家仗勢欺人逼婚,讓有情人難成眷屬的蕭謹寒恨上,唐若瑤嫁過來之後就被冷淡,至今仍是完璧之身成為笑談,於是鼓起勇氣主動求歡,卻遇到夫君青梅竹馬的江心盈,被人諷刺、嘲笑。就這麼著,一生順遂從未受過委屈的唐若瑤想不開,跳湖了。
沒考慮父母會多麼難過,沒想過哥哥要多心疼,一心只想著愛情的正主就這麼縱身一跳,再醒過來,身體裡面就換成了現代女性唐若瑤。
對於小姐的遭遇,瑟瑟萬分心疼,而唐若瑤只想說一個字,呸!
別管事實到底如何,就為了一個男人什麼都不要了,正主真是個愚蠢的女人,還害她莫名其妙地來到這裡,簡直胡鬧。至於醒來之後她是怎麼唬弄了瑟瑟與一眾婢女,唐若瑤表示完全沒壓力,隨便唬弄幾句,就說跳湖之後有些事想不起,再加上現場發揮,這些單純的小姑娘早被她擺平。
可就算是這樣也不能留這裡,唐若瑤猛地站起身,不行,不能留下幫這個笨女人收拾爛攤子,她要回去。她要開車走遍世界,要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等著她那父親老了後悔,還要認識無數的帥哥美男,才不做棄婦,絕不!
第一章
「輕一點,有點疼……」
「好。」
「對,就是那裡,好舒服。葡萄太甜了,我要吃酸一點的。」
沒什麼形象地趴在床上,足足鋪了六層的細絲床褥讓唐若瑤幾乎陷在裡面,瑟瑟跪坐在裡側給她揉肩,旁邊另有兩個秀氣的婢女,一個打扇,一個給葡萄剝皮,一簾之隔的外面還站著三個婢女候著。
從小沒有母親,和父親關係也差勁,雖然不缺錢,可身邊很少貼心的朋友,就算是在現代也沒享受過這樣的生活,唐若瑤舒服得想要大喊一聲,可想到這些小婢女吃驚又驚恐的眼神,她不得不忍住到嘴邊的歡呼,安安靜靜地享受,至於回去?急什麼。
又過了一刻鐘,瑟瑟的呼吸有些沉重起來,唐若瑤翻身,一手托腮,看著她白嫩臉頰上的汗珠,有些心疼,「累了幹嘛不告訴我,休息、休息,都找地方坐著歇歇。」
「奴婢不累,小姐高興就好。」略顯急促的呼吸還沒平靜下來,瑟瑟依舊一副甘願付出的模樣,「奴婢們就是侍候小姐的,怎麼能坐著休息。」
「笨蛋。」手指在瑟瑟的臉頰上捏了一把,唐若瑤起身盤腿坐著,「我讓妳們休息就休息,不然我就把妳們通通攆出去。」這些天已經完全了解這些小婢女心裡對主子的忠誠,她不得不板著臉裝著發火。
被唐若瑤輕佻的動作嚇了一跳,再看看她大剌剌的坐姿,瑟瑟幾乎要一口氣憋死過去,「小姐,妳、妳怎麼能這麼坐著?讓人瞧見會笑話的。」
「隨便。」唐若瑤撇嘴攤手,莫名其妙來到這個地方已經夠委屈了,難道還要她去學大家閨秀怎麼做嗎,那不如直接去自殺好了。
「小姐!」幾乎立刻聯想到小姐被嘲笑,然後被蕭家休出去的悲慘景象,瑟瑟又要紅了眼圈,「小姐……」
唐若瑤做個鬼臉,又愁悶地扭曲了表情,一臉痛不欲生,「瑟瑟,妳殺了我吧。」
「小姐妳在說什麼,瑟瑟怎麼會殺了妳?」
「我求妳了,殺了我吧。」
「小姐……」
「妳要不動手就趕緊把眼淚收回去,不然我就去自殺。」
雙唇翕動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瑟瑟趕緊抹掉眼淚,口氣委屈,「好吧。」
撲上去親她一口,唐若瑤笑得狡猾,如同貓咪,「真乖。」
霎時間,瑟瑟臉紅如滴血,「小姐……」
這樣的情景這些天已經上演了無數遍,房裡另外五個婢女都抿嘴微笑,又不敢笑出聲,只能憋得全都臉頰紅紅。
唐若瑤捏著床邊的葡萄丟到嘴裡,臉上也是笑容一片。對現代已經二十歲的她來說,眼前的婢女們都是小女孩,大概也只有這種時候,面對著這些年輕稚嫩的臉龐她才能忘記這個時代對她來說完全是陌生的,不去想走出這個院子去面對可能有的惡意,完全只剩下開心。
吃完了葡萄,攆走了另外五個婢女,唐若瑤扭著腰從床上起來,從午休的時候到下午她都賴在床上,感覺身體都躺痠了,可對於一個已婚的古代女子來說,能有的娛樂實在太少,她只能寄情於睡覺。
左扭扭、右扭扭,一層層的綾羅讓她渾身難受,不等瑟瑟阻攔,唐若瑤脫掉藕絲衫子,再褪去束腰,單留一件輕薄細軟的柳花長裙,這會的模樣就和在現代穿了一件真絲睡衣差不多,甚至比睡衣更輕薄、寬鬆,飄飄然的格外輕巧,頓時整個世界都涼爽了。
既然衣服都脫了,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滿腦袋的珠釵銀飾拔下來,乾脆利落地盤成一個半丸子頭,僅用一根玉釵固定。
「小姐。」瑟瑟眼睛又瞪大了,急得恨不得撲過去,「妳怎麼能脫衣裳,頭飾都扯掉了,多麼不雅。」
「閉嘴。」唐若瑤惡狠狠地瞪她,「妳最好習慣我這個樣子,不然接下來我們的相處不會愉快。」
開玩笑,這會都六月了,天氣開始漸漸變熱,唐若瑤完全不能理解古代人左一層、右一層地包裹自己的想法,她必須讓瑟瑟習慣這些,不然接下來到夏天結束都會是一場悲劇,畢竟這個小丫頭是最接近自己的,另外五個可以經常打發走,這個卻必須隨時陪著自己,想法不一致是很可怕的。
「小姐……」
「瑟瑟乖,妳應該試試這樣,很舒服的。」
「可是被人看到就慘了,對妳的名聲有損。」
眉梢一挑,唐若瑤不客氣地揭穿真相,「除了妳們幾個,誰會來。」
唐若瑤實在不想說出這番話,可如果不說,瑟瑟永遠不會死心,這些天這個小丫頭一直試圖暗示自己去邀寵渣男蕭謹寒,她必須讓自己身邊的人明白真相,不能繼續糊塗下去。
在蕭家,她們是異類,是被排斥的,這不是趕著貼上去就能改變的事實。
不過分地講,蕭家人對正主很冷漠,事實就擺在這裡,從她來到這裡,庭院裡從來沒出現過蕭家人,別說是蕭謹寒,就連下人都來去匆匆。
侍候的貼身婢女、打掃院子的粗使婢女、準備飯食的廚娘都是唐家帶來的人,就連院子都是唐家為了女兒出嫁特意建的,棲鳳閣,單聽這個名字就能明白家人有多疼愛出嫁的女兒。可惜現實總是很殘忍,唐家視若珍寶的女兒嫁到蕭家只是一個被嫌棄的棄婦,甚至最後賠上一條命。
想到還在千里之外擔憂女兒的唐家人,唐若瑤的臉色也黯淡了一下,她雖然沒親身體驗過那個家庭的寵愛,卻能從千絲萬縷感受到,這讓她有些心疼不知女兒魂歸何處的唐家。
一時啞然,瑟瑟無言以對,情緒低落,「小姐,妳別難受。」
「嗯。」不過一時情緒低落,唐若瑤嘆口氣,「只要妳不再明示暗示我去爭寵,我就不難過。」
「小姐。」愕然地看著她,瑟瑟第一次聽小姐回應這個話題,「小姐妳為什麼像是變了一個人?」身為貼身婢女,她是最了解主子有多喜歡蕭公子,幾乎是執意地嫁了過來,之前還拚命地去努力,希望得到蕭公子的寵愛,為什麼現在變了好多?
眼睛裡驟然一亮,唐若瑤收起傷春悲秋的心思,咬了一下唇,像是下了什麼決心,對上瑟瑟的眼睛,「瑟瑟,妳終於開竅了,我不是妳家小姐。」
她的樣子實在太過認真,可說出來的話卻像是笑話,瑟瑟先是嚇了一跳,隨即哭笑不得,「小姐妳在說些什麼。」
「我說,我不是唐若瑤。」
「小姐……」
「我發誓!」做出發誓的動作,唐若瑤繃著臉,努力地表明自己有多嚴肅。
眼底漸漸溢滿緊張,瑟瑟啞然,半晌才開口,「那妳是誰?」
「我叫唐若瑤……」
唐若瑤還未說完,瑟瑟噗嗤笑出聲,「小姐妳嚇死我了,妳又說笑。」
看她完全不相信的樣子,唐若瑤恨不得哀號一聲,可最後還是忍住,哭喪著臉,「妳不是說感覺到我變了人嗎,那為什麼不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雖然名字叫唐若瑤,可人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不是妳身邊的唐若瑤。」
「二十一時機,同一個唐若瑤,小姐妳發燒了嗎,到底在說些什麼?」
被鬱悶得眼前發黑,唐若瑤幾乎要認輸了,「妳真的沒感覺我的變化嗎?」
咬著唇很認真地想了想,瑟瑟點頭。
她確實感覺到小姐的變化,以前的小姐雖然也很溫柔,可對下人從來不會靠得太近,無論走到哪裡都是高貴不可侵犯,可現在的小姐和之前不一樣,親切了許多,甚至這些天廚娘送來飯菜,小姐還會說感謝的話。
還有,前段日子剛嫁過來的時候,從來都是溫和的小姐整個人都變得哀怨,院子裡瀰漫著一股憂鬱氣氛。可現在這一切完全變了,小姐笑得要多開朗有多開朗,無論吃喝玩樂都開始感興趣,更明顯的是,自從跳湖救回來再也沒提過蕭公子,一次都沒有,偶爾聽到婢女提到也總是一副不屑一顧的表情。
看瑟瑟想了好半天,目光時不時掃到自己身上,唐若瑤乾笑,「妳信了吧。」
「那我家小姐呢?」瑟瑟一臉懷疑。
「大概死了吧。」完全沒考慮就說出這句話,唐若瑤望天,她也不知道好不好。等她回神,後知後覺地發現瑟瑟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哭得梨花帶雨,「瑟瑟妳怎麼了?」
「小姐、小姐……」哭得越來越慘,瑟瑟幾乎要水漫金山。
腦袋裡閃過一陣瘋狂吐槽,唐若瑤認輸了,露出笑容,「我騙妳呢,笨蛋,是胡說逗妳玩,妳還當真了。看看我的臉,聽聽我的聲音,我是說曾經那個愛蕭謹寒的笨蛋唐若瑤死了,現在的我是快樂的。」
抽噎著抹抹眼淚,瑟瑟的聲音有些發顫,「真的嗎?」
「真的,我是騙妳的。」
看她破涕為笑,唐若瑤也笑,卻忍不住默默地吐槽,騙鬼啊,她是看不得小丫頭哭好嗎,哎,自己還真是有夠辛苦。
可是這些天相處下來,她是真心感受到這些婢女對她的忠誠,竟然有些不捨得讓她們難受,再說事情鬧大,自己也不能有好果子吃,大概會被別人當成怪物燒死……算了,在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她只能繼續扮演這個身分。
棲鳳閣內,破涕為笑的主僕打鬧在一起,而在房外,站著一個繡金絲銀白衣衫的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表情複雜,聽著房內的歡聲笑語,許久後便轉身離開。
◎ ◎ ◎
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總算擺脫瑟瑟,讓她去吩咐晚餐,唐若瑤走到院子裡透氣,這會太陽未落,儘管院子裡綠樹成蔭,卻還是瀰漫著一股熱氣,就連婢女們都懶得出來,倒是給她難得的機會一個人走走。
庭院很大,她的棲鳳閣就有五間屋子,婢女們的住所略微偏了一些,卻也精緻。往右走幾十步是當初唐家讓工匠建好的小花園,亭臺樓閣、流水小榭樣樣俱全,透著精緻和秀美。
唐若瑤隨意走進小花園,看看山、看看水,想著正主就是跳進這裡面才不知所蹤,她嘆口氣換個方向,越走越偏遠,直到看到一座圓形拱門和裡面的男人。
一道門隔開兩個院子,截然成了兩個世界,那邊花紅柳綠,花香瀰漫,這邊竹林沙沙,清靜優雅。唐若瑤幾乎是下意識地放輕腳步,不想打擾眼前的美景。
清風拂過,竹影搖搖,乾淨的石桌上擺著幾碟小菜、一壺酒,清淡寡合,坐在一旁的男人卻讓唐若瑤眼前一亮,銀白衫子繡著金絲的紋路透著說不出的儒雅,襯得他挺拔的身姿越加尊貴,雖然只是端著酒杯小口飲用,舉手投足間卻自有一股風流。
唐若瑤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對方半張臉,可就算是那一半的面容都讓她心跳如雷,從未有過的激動,眉如墨畫、眼似水波、鬢若刀裁、目若朗星,墨髮一絲不苟地高高束著,金色髮冠與衣服的繡紋相得益彰。
她從來不信這世上有一下子就能吸引自己的帥哥,可眼前的這人似乎把所有的溢美之詞都占了還描繪不出那種感覺,尤其身上還透著一股清冷氣息,淡淡的憂傷,如果被這樣的男人凝視……呃,有點冷。
似乎是感受到這邊熾熱的目光,男人扭頭。幾乎是四目相對,唐若瑤看著那眼睛目露寒星,冷漠而嘲諷,唇角雖然微微上揚,卻完全不是喜悅的模樣,好像是不悅。
呃,這是什麼情況,為什麼帥哥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瞧著自己?唐若瑤感覺滿腔的熱血一下子給人撲滅一半,如果不是美色當前,她甚至有種離開的衝動,不過既然被發現了,就沒必要掩飾,乾脆光明正大盯著人瞧。帥,簡直帥到慘絕人寰,他是誰呢?既然出現在蕭家,肯定是有關係的人。
蕭家的人,哎,煩死了,真希望他不是蕭家的人,如果不是的話,不知道自己想辦法離開這裡後還能不能再續前緣?唐若瑤完全不覺得自己打起離婚改嫁的主意哪裡不對,看帥哥的眼神更是熱烈,如果不是對方表情越來越難看,她幾乎要衝過去搶人就跑。腦海裡已經聯想到扒光帥哥的畫面,唐若瑤笑得有些邪惡。
而在不遠處,蕭謹寒已經怒氣衝天。唐若瑤果然還是唐若瑤,自己竟然會在聽到她和婢女瑟瑟的交談後覺得她真的對自己死心,現在看來一切還是原樣,一個口口聲聲說不在乎自己的女人現在卻用滿臉痴迷的噁心眼神看著自己,這讓蕭謹寒怒不可遏。
「站在那裡做什麼。」口氣少見的嚴厲、惡劣,蕭謹寒冷笑,「看夠了沒有。」
帥哥的口氣實在是糟糕,唐若瑤滿眼的小星星又少了很多,眉梢一挑,眼眸裡忍不住透出一絲挑釁。這人和她有仇嗎,幹嘛一副不共戴天的口氣。
眉頭緊皺,蕭謹寒冷笑,原本唐若瑤聽到冷言冷語早就該白了臉落荒而逃,沒想到跳了一次湖膽子倒大了不少,竟然一點也沒哭,還一臉興趣盎然地瞪著自己。
「有什麼事?」
唐若瑤想了想,鎮定自若地搖頭,「沒事。」
「以後不准來這裡。」冷傲地看她一眼就移開目光,彷彿多看一眼就吃了莫大的虧,蕭謹寒端起酒杯,狀若無人。
哎呦,還是個刺蝟帥哥,耍什麼脾氣。想到自己堂堂現代人被一個老古董欺負,就算古代的身分也比這府裡的所有人高,竟然還被鄙視成這樣,唐若瑤幾乎要狂笑出聲表示不屑,如果不是看他這張臉長得好看,她早就發火了,還能容忍到這會。
看他還是一副淡淡然把自己當成空氣的模樣,唐若瑤的唇角勾起一抹壞笑,突然大步走過去,捲起一陣香風,然後就在蕭謹寒有些愕然的目光裡奪過那酒杯一飲而盡,然後丟到地上,面露挑釁。
「妳……」蕭謹寒猛地站起身,一時無語,只是沉著臉看眼前這個矮了他一頭的女人,先是對上那雙挑釁的眼神,繼而發現她古怪的髮髻,披著一層薄紗,若隱若現的手臂,還有身上那件堪比褻衣的長裙。
「我怎樣!」加重口氣瞪著他,唐若瑤毫不怯場,就算是帥哥,沒禮貌的時候也不能原諒。
「妳穿的是什麼!」眼睛掠過唐若瑤玲瓏有致的身軀時一愣,蕭謹寒的目光複雜了一下,可想到她就是這樣四處亂晃,怒火隨即攀升,「身為蕭家的媳婦竟然如此不懂規矩,赤身裸體,傷風敗俗,知不知道廉恥!」
「赤身裸體?傷風敗俗?」唐若瑤順著他的目光看看自己,還伸開雙手仔細打量一番,完全沒發現哪裡不對,明明自己出來的時候刻意披了一件紗巾,哪裡露了?
看她一臉無辜地扭動身體,淡淡香味撲鼻而來,一股燥熱侵襲了蕭謹寒的身體,他的臉色變得越加複雜,說出來的話卻依舊不客氣,「莫不是,妳又想來勾引我。」說著,伸手扣住她下巴,他笑得有些譏諷,「就憑妳現在的樣子,只會讓我更加厭煩。」
最後一絲旖旎也消失殆盡,唐若瑤憤怒了。瞪大眼睛看著他,唐若瑤笑得邪惡,「勾引你,想得太多了老人家。」
幾乎立刻僵住,蕭謹寒臉黑如墨,「妳剛才說什麼?」
「我說你是老人家。」笑得狡黠又得意,唐若瑤掙開束縛,「看你模樣比我老好幾歲吧,年紀大了就別動手動腳,小心身體吃不消。」
從來沒有如此刻覺得倍受侮辱,蕭謹寒幾乎咬牙切齒,「妳再說一遍!」
「你讓我說我就說,你是誰啊?」
滔天的憤怒夾雜著疑惑,他深吸一口氣,「妳不知道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微微一笑,清純如嬌豔花朵,唐若瑤一字一句,「老、人、家。」
說完,看著男人氣得要殺人的表情,唐若瑤的心情是來到這裡之後從未有過的舒暢。雖然看得出眼前的男人不過比自己大幾歲,可想到他莫名其妙的冷言冷語,還是忍不住把這些天的憋悶一次發洩出來,渾身舒暢。
蕭謹寒有些錯愕,驚訝自己竟然被眼前的女人輕易地挑動情緒,明明知道她是在故意氣自己,可還是忍不住被她逗引出怒火,尤其看到那雙晶亮的眸子裡閃著無盡的得意,心裡更是火冒三丈。
狠狠盯著她只是想以勢壓人,卻發現她完全不被影響,往日那個怯懦的女人消失了,眼前的人亮眼而囂張,肌膚勝雪般嬌嫩,神態囂張而燦爛,明眸皓齒,美目流盼間像是一彎清泉,不施粉脂的臉頰顧盼間多了幾分天然秀美。
這行為舉止不像以前的唐若瑤,以前的她無論何時何地總是端莊的,臉上畫著最流行的妝容,頭上、身上戴滿了象徵身分的飾物……可無論是哪一種樣子,蕭謹寒不得不承認,比模樣氣度,唐若瑤都比江心盈好,可自己為什麼不喜歡她呢?甚至還排斥她。
◎ ◎ ◎
看著唐若瑤那雙眸子,蕭謹寒不由地想到第一次遇到唐若瑤的情形,那是在三年前敬王妃舉辦的遊園會中。當年的他還在京都,所謂遊園會不過是適齡男女間一種相識辦法,那時的他和江心盈隨著大哥一起去參加,就遇到了唐若瑤。
唐家官宦世家,位高權重,那時的唐若瑤雖然只有十三歲卻已經是眾人的焦點,何況她出眾的美貌足以震驚別人,引得園中大多數少年傾心,恨不得立刻去提親,如果不是唐若瑤身邊陪著的兩個哥哥,他們一定會爭著上前表現。
關於唐若瑤的傳聞京都盡人皆知,唐大人生了四個兒子之後才有了一個女兒,至此當成掌上明珠,四個哥哥更是唯命是從。雖然聽過,可蕭謹寒卻是第一次見到唐家哥哥寵愛妹妹到什麼地步,每走一步路都要在她身邊陪著,恨不得把人含在嘴裡。
如果不是他表妹江心盈碰倒唐若瑤,蕭謹寒對這個天之嬌女的印象大概只會一閃而過,可就是那一碰,摔倒在地的唐若瑤記住了眼前豐神俊美的男人,而蕭謹寒看著江心盈低頭跪著道歉,唐若瑤卻淡淡一瞥,話都不肯多說的樣子,心裡突然有些不悅。
他不是不理解唐家人對唐若瑤的疼愛,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有些心疼自己的表妹。江心盈是他遠房的表妹,算不上什麼親近親戚,可當年一把火燒了她全家,就剩下她,後來就被他母親收養,雖然說當作小姐養著,她卻活得小心翼翼,顯得格外可憐,沒人去注意,就連下人都瞧不起她,冬天用的炭是最差的,吃的東西也簡單。
蕭謹寒年少的時候也沒留意過自己這個表妹,也許就是那次冬日看到她穿著單衣跪在花園祈求上天保佑唐家,心裡一下子就軟了,後來就有意幫著她,漸漸傳出兩人的傳聞,他沒解釋過,卻也看懂江心盈的心思。以至於後來,事情以一種誇張的姿態改變了三個人的命運。
江心盈依舊小心翼翼,當初高高在上的唐若瑤甘願嫁給他,迫於唐大人威勢,他不情願卻還是只能答應。
蕭謹寒覺得可笑,明明那麼多的男人想要得到唐家的青睞,這個女人為什麼偏偏選擇自己?既然嫁過來,為什麼不能忍受寂寞?想出各種辦法作踐江心盈,還投湖……一直以為那是藉故邀寵,心裡厭惡更深,如果不是江心盈屢次勸說他來看看,他是絕不會主動出現。
可是,現在當他看到唐若瑤一臉挑釁看著自己的模樣,當初的感覺恍惚是一場錯覺,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怎麼會變了樣,還是說這才是她的真面目?可無論如何,他絕不接受這個女人挑戰自己。
心思變得透澈,蕭謹寒驀地伸手抓她到懷裡,動作粗魯,讓彼此的身體緊緊相貼,「我不管妳是作戲還是在想什麼詭計,妳給我記住,妳既然嫁給我,就要安守本分!」
眼睛瞪得滴溜圓,唐若瑤震驚了,這個人是蕭謹寒。
終於明白他為什麼一副有仇的樣子,想到眼前人的惡聲惡氣,再聯想下正主以前受到的待遇會是怎樣的,能讓一個出身如此高貴的女孩想不開投湖,他絕對是渣男,無論多帥,渣男都是渣男。
既然是渣男……深吸一口氣狠狠踩在他的腳上,看著他詫異的目光,唐若瑤掙脫他的手臂,嫣然一笑,「有病。」
第二章
是夜,唐若瑤作了一場夢,極其詭異地夢到了現代的自己還活著,卻已經被這個身體的正主取代,她和唐先生相處得很好,甚至比自己在的時候更像父女……
再加上和蕭謹寒的齷齪,這直接導致唐若瑤第二天心情一直都很低沉,瑟瑟幫著梳妝打扮的時候,唐若瑤甚至發了一場脾氣,嚴厲抗議每天往腦袋上戴那麼多的金銀首飾,自己就不是被蕭家欺負死,而是被首飾壓死。
這種壞情緒一直延續到午間收到一份禮物開始,這是她身為古代人第一次和外面的人接觸,心裡難免有些興奮,看著整整三大車東西被家丁從前院送到她這裡,完好無損,車旁還站著二十個甲胄在身的少年郎,一個個恭敬萬分地給她行禮。等到問清楚東西是從哪裡來,她瞠目結舌。
「瑟瑟,妳說他們都是從京都來的。」壓低聲音問瑟瑟,唐若瑤的表情難掩激動。
「是呀。」完全沒摸清楚小姐激動什麼,瑟瑟表現得十分老練,吩咐了人帶兵士們都去休息,又囑咐幾個年長的婢女歸攏東西,「都小心點,弄壞一樣都不行。」
看婢女們習以為常的樣子各自忙碌,又察覺到主子的情緒好了一些,瑟瑟忍不住多說幾句,「小姐妳忘了嗎?這都是第三次送來了,這些人是三公子手下的,他們為了快點來都是走水路。這裡面有妳喜歡吃的點心,京都最新的戲摺子、畫本,雙吉祥的綢緞,還有瓷器……」
說著便想到遠在京都的唐家,瑟瑟的眼圈有些紅了,「就算小姐嫁到潁州,老爺、夫人和公子們也一直惦記著小姐,妳可千萬別再做傻事,不然老爺他們的心都要碎了。」
唐若瑤驚呆了,正主嫁到這邊還不足兩個月,唐家三次從京都把東西運到潁州,這可不是在交通便利,處處是快遞公司的時代,想到二十個少年郎日夜趕路把東西運到自己身邊,只因為唐家對這個女兒的寵愛,她心情有點複雜,說不出是因為那個夢還是眼前太過貴重的禮物,眼睛一下子有些溫熱。
隨著東西來的還有幾封信,都是父親、母親、兄嫂寫的,唐若瑤看得從未有過的仔細,一字一句細細地看下去,字字句句都是家人的關懷、在乎。看著那些風格迥異卻各有千秋的字,彷彿一下子能夠看到那些滿懷關心的男男女女。
想到正主竟然為了愛情拋棄寶貴的親情,從未感受過父母親情的唐若瑤憤怒了,於是她作了一個也許會後悔終生的決定……留下來,留在這個時代,就算是為了那份親情也不會再尋死,除非天意讓兩個人交換回來,她不忍心想像這樣疼愛孩子的雙親聽到女兒去世,見到屍體的模樣,不想看到哥哥、嫂嫂們心疼的眼淚。
合上信,一臉堅毅,唐若瑤看看瑟瑟和幾個婢女,「我跳湖的消息不許走漏半點風聲,那是一時糊塗鬧的笑話,如果傳到京都父親、母親耳朵裡,妳們知道後果是什麼。」
這些天都沒見過主子這麼嚴厲的表情,婢女們連忙下腰,「奴婢不敢。」
「那就好。」站起身看著窗外,唐若瑤的唇角微揚,蕭家這邊肯定不會把自己跳湖的消息傳出去,不然愛女成痴的唐家不知道要雷霆一怒做出什麼事情。
一場尋死導致兩個人陰差陽錯的交換,既然妳代替了我,那我也會為妳活下去。
◎ ◎ ◎
要在講究三妻四妾、三從四德的時代活下去,還要活得有滋有味又不憋屈,首先就要考慮一件事……離婚,或者說古代的和離。
身為蕭家娶來的不受寵的媳婦,顯然留在這裡是沒有好下場,雖然這些日子蕭家人只是漠視她,並沒有做出更多過分的舉動,可只要渣男蕭謹寒繼續冷淡她,這個夫人的位置就像是燙手山芋,早晚把她拖累死。
她不是正主,也沒深深愛過那個渣男,雖然第一面見到的時候頗為心動,可那張臉還沒帥到讓她甘願付出一切去挽回的地步,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強扭的瓜可不甜。
想到就付諸行動,唐若瑤咬著從京都運來的點心,悠哉開口,「瑟瑟,我嫁過來的嫁妝有多少?」
「多少?」沒弄清楚主子表達的意思是什麼,瑟瑟納悶,「不都在那裡嗎?」
「哪裡,我怎麼沒看到。」唐若瑤吃了一驚,她可沒瞧見什麼箱子和貴重東西,不會很少吧。
「東西兩邊的廂房都是啊。」
「都是?」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唐若瑤的表情舒緩不少,「那兩間落鎖的房間裡都是?」
「是啊。」
「那值多少錢?不是,是銀子,夠不夠咱們買房子和地?」
「房子、地……」被主子弄得滿頭霧水,瑟瑟啞然,「這些東西買來做什麼,都是前院僕人們打理的。」
「房子買來住,地買來給租戶種。」敲瑟瑟的腦門一下,唐若瑤懶得解釋。她雖然從小生活在經商家庭,可那些年從未留意過她父親經商的東西,一竅不通,何況古代的情況和現代也大有不同,所以最穩妥的就是拿著嫁妝買房、買地,以後不至於缺吃少穿,就算哪天混到山窮水盡還能回京都,那時候的自己也有勇氣告訴唐家人真相。
「咱們現在不是有住處嗎?」
完全能夠理解瑟瑟一個古代人的思維,唐若瑤也沒著急,「如果我要和蕭謹寒和離呢?」
「和離!」猛地蹦起身,瑟瑟嚇得眼睛差點瞪出來,「小姐妳在胡說什麼呢。」
「有那麼可怕嗎,不就是和離,妳也看清楚了蕭謹寒不喜歡我,就算我做什麼他都討厭,那這樣下去咱們留在蕭家只會越來越慘,還不如拿著嫁妝出去自立門戶,到時候我是主子,妳就是我的大管家,多自在舒服。」不以為意地搖搖頭,她耐心說服,畢竟要是沒有瑟瑟和幾個婢女陪著她,她還真的沒有膽子獨自在古代闖。
聽著唐若瑤描繪的畫面瑟瑟不是不心動,畢竟她也看了很多蕭謹寒的冷眼,再想想唐若瑤那次跳湖,她的態度就有些動搖,「可是和離會損害名聲。」
「名聲重要還是命重要,要是哪天我又想不開……」
「小姐別說那種話。」瑟瑟一臉著急。
「那就聽我的。」得意一笑,唐若瑤把瑟瑟拉到身邊,耐心地循循善誘,「我不懂這些嫁妝值多少,妳幫我算算夠不夠咱們出去自立門戶。」
「那當然。」一臉驕傲,瑟瑟的口氣十分自信,「別說這些嫁妝,就是拿出其中一件都夠普通人家吃一輩子,當初來潁州,夫人準備的陪嫁品幾十抬,幾個公子也都各備一份,還有與咱們家交好的王公夫人們給的添妝,就連宮裡的娘娘也送了不少,別說養活小姐,就是養整個潁州城一年都不在話下。」
「歐耶!」握拳表達興奮,唐若瑤恨不得把瑟瑟抱過來親一頓,可想到這丫頭膽子小得很,又裝模作樣地微笑一下,「沒事、沒事,剛才太高興了,看來咱們的好日子要來了。」
「只要小姐高興。」經過這些天的相處,已經意識到跳湖後的唐若瑤變得堅強很多,別人很難改變她的想法,瑟瑟也乖巧得沒有反駁什麼,無論去哪裡她都要跟著唐若瑤,反正身後有唐家這個大後臺,她什麼都不怕。
已經在考慮什麼時候去找渣男提這件事,唐若瑤十分貼心地打算再等兩天,畢竟昨天自己放肆的舉動把蕭謹寒氣得幾乎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要不是跑得快指不定還會挨打,她不打算去火上澆油,畢竟在古代,和離對男人也不算什麼好事……不對,也算是好事,就算想到江心盈他必定也會同意。
伸手從桌邊拿起蘋果拋來拋去,唐若瑤咬了一口,一臉自得,「就當我做好事不圖報答,成全蕭謹寒和江心盈,就不要他們感激我了。」
話音剛落,緊閉的房門砰的一聲被人踢開。
意外來得太快,唐若瑤手裡的蘋果掉地上,咕嚕嚕滾到門口,一抬頭就瞧見一臉鐵青的蕭謹寒站在那裡,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聲音冷冽如冰,「那我還要感謝妳了。」
嘴裡還有未嚼碎的蘋果,她艱難地咽下去,「你幹嘛?」
「滾出去。」蕭謹寒的臉色難看得要命,口氣十分不客氣。
這個男人總是能輕易挑起她的怒氣,唐若瑤幾乎是立刻擺出嘲諷的表情,「滾?呵呵,你大概還沒搞清楚這是我的地盤,抬頭看看頂上的字,棲鳳閣。還有,在咱們還沒和離之前我的身分就是你的夫人,滾來滾去的丟的可是你的人。」
她真的是變了好多,蕭謹寒眼神複雜,憤怒交加地重複一遍,「滾!」
「是。」瑟瑟應聲而走。
「別走。」伸手抓住瑟瑟,唐若瑤這才明白那個滾是對著自己的婢女,臉色更是不悅,「她是我的人,你說滾就滾豈不是很沒有面子,要耍大爺脾氣去找你的江心盈,別在我這裡逞凶。」
繃著臉一步步走近,蕭謹寒面寒如霜,握住唐若瑤的手腕,「她是妳的人。可妳似乎忘了,妳是我的人!」
男人的力氣真是大得出奇,唐若瑤幾乎沒有一點反抗的力氣,吃痛地放開抓著瑟瑟的手還想反駁,可看了一眼嚇得渾身發抖幾乎要昏厥過去的瑟瑟,又有些不忍,只能認輸,「瑟瑟,妳先出去吧。」
如蒙大赦地逃出去,瑟瑟又有些後悔自己沒用,她應該護著主子的,可房間裡兩個人看著都好厲害,她真的扛不住,只能藏在不遠處觀察裡面的情景,只等如果打起來就立刻去幫忙。
◎ ◎ ◎
看蕭謹寒還沒有鬆手的意思,痛得臉色不怎麼好看的唐若瑤忍不住捶打他,「放開。」
她的捶打不痛不癢,蕭謹寒完全不被影響,可看著眼前人臉色有些發白,這才意識到自己力氣用過頭,略略放鬆一些,卻依舊沒有鬆手,只是面色不愉,「妳不是有事想對我說?我給妳這個機會。」
「你不是早就聽到了。」真的很想直接把他丟出去踩個半死,可力量懸殊太大完全沒有一點勝算,唐若瑤挫敗地瞪他,「聽到了還問我,你耳朵聾了不成,哦,對了,我忘了你年紀大了,自然會聾嘛。」
很好,太好了,明明身處下風還不忘挑釁自己,他越來越意外這個女人的表現了,什麼規矩禮儀、溫柔婉約,他看這個女人壓根就連丈夫是天的道理都不懂,竟然三番五次地挑戰他的權威。
「如果這是妳想引起我注意的計謀,我勸妳盡快收起來,別最後太難看。」
被迫與他貼得很近,唐若瑤還是笑得一臉挑釁,「勾引你,想太多了吧,我看是你想用這種方法吸引我,是不是發現本小姐蕙質蘭心,現在後悔了想挽回,不然幹嘛出現在我門外,聽到我要和離就急成這樣子。」
唐若瑤的話很囂張,表情更囂張,蕭謹寒卻像是被說中了某些心思,臉色一下子黑得厲害。是啊,自己為什麼要來這裡?明明是準備去書房,為什麼腳步不由自主來到這個院子?為什麼聽到她要和離的話就憤怒地不能自已?
他把原因歸咎於好奇。蕭謹寒完全不相信一個人會變得這樣快,明明當初迷戀自己成痴,不惜硬要下嫁,為什麼現在的她如此奇怪,就在昨天還以為那只是另一種計謀,可他不由自主地來到這裡聽到那些和離的話,發現自己並沒有那麼確定了。
眼前人的一舉一動都很真實,完全沒有半分掩飾的模樣,昨晚詢問管家,管家也說唐若瑤有些古怪,當初嫁過來受冷落,一直鬱鬱寡歡,不喜吃喝,清減不少。可自從唐若瑤被人從湖裡救上來之後,她一下子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哭不鬧,吃喝玩樂一樣不少,每天都安排廚娘準備各式點心、飯食……
蕭謹寒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人驕傲的模樣,除非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他沒辦法說服自己相信這樣的改變。至於為什麼被她引到這裡,一定是他好奇她接下來還要做什麼,絕沒有別的念頭。打定這個主意,蕭謹寒心裡古怪的感覺總算褪去不少,「胡說八道。」
「你說我胡說,我才說你是膽小鬼不敢承認。」主動貼近他,唐若瑤對著他冰冷的臉頰輕吐一口氣,另一隻手還在他胸口上遊移,「你要不是勾引我,幹嘛抓著我不放,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就直說,我可沒說會拒絕,就看你這皮相也會答應的。」
眼底驚愕萬分,蕭謹寒僵在那裡,「妳……」
「我什麼。」指尖在他領口搓弄,唐若瑤笑得十分邪惡,「別狡辯了,你就承認對我好奇不就得了。」
「放手。」胸口起伏越急,蕭謹寒猛地推開她,讓兩個人之間保持距離,「妳發什麼瘋,敢這麼放肆。」他越來越確定唐若瑤不是假裝的,難道是跳湖之後受到的刺激太大?
他已經絲毫不懷疑這個女人有多大膽,因為剛才的舉動整個大燕朝的名門閨秀都做不出來,當初那個看自己一眼就羞紅了臉的唐家女兒更不會。
「放肆?」乾笑一聲,重獲自由的唐若瑤眼底閃過一絲狡黠,她發現這個捉弄這個男人真有趣,倏然踮起腳尖靠近他,唇落在他的臉頰輕輕擦過,「我放肆又怎麼樣,你不會怕了吧?」
「妳……」
「害怕了吧,是不是怕愛上我?畢竟本小姐那麼完美。」笑得得意,唐若瑤看蕭謹寒百口莫辯的表情格外囂張,「不過你要小心了,我不是那個曾經好欺負的唐若瑤,我現在可是狐狸精,你要敢欺負我,我就吸乾你的陽氣。」
唇好軟,感覺很奇怪。蕭謹寒怔了片刻才回神,看眼前人古靈精怪的模樣,心裡突然就湧起巨大的挑戰慾。
「害怕,妳想多了。」一把抓過她摟到懷裡,蕭謹寒皮笑肉不笑,「妳是我的夫人,這些親暱之事天經地義,我很期待。」
「期待……」
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堵住嘴巴,唐若瑤只能瞪大眼掙扎,可他的力氣那麼大,完全無法撼動,只能任由男人肆意地掠奪。
明明只是憑著一時意氣做出的輕薄舉動,可靠近她之後卻發現這感覺出乎意外的美妙,她的唇很甜,身上只屬於她的馥蜜香氣更是淡雅好聞,蕭謹寒幾乎完全忘記當初的起誓,絕不會碰這個女人一次,就連靠近都不會。
他專注地奪取,從未有過的感覺,暫時忘記了一切,忘記江心盈對他複雜的感情,忘記自己的起誓,眼前只有唐若瑤,她的怒,她的笑,她的囂張和得意。
這種感覺是江心盈從未給過他的,儘管兩個人的事情已經傳得甚囂塵上,可他卻從來沒有做過一點越矩的舉動。
不是沒有機會,因為江心盈已經不只一次發出邀請,甚至明示願意為他獻出一切,可為什麼當時自己沒有同意?也許是完全沒有占有她的衝動,即便她貼過來也只是淡淡推開,說是不想毀了她的名聲。
蕭謹寒有些迷惑,為什麼當初能夠堅決地推開江心盈,可對眼前的女人卻有些放不開手,明明討厭她,明明她完全沒有一點身為妻子的自覺,可他就是放不開手,一邊厭棄著自己的沉迷,一邊卻掠奪她的身體,像是中了毒的人,她像個妖精,更像是解藥。
身為現代人,唐若瑤不是古板的女人,一直以為男歡女愛是情難自抑的順其自然,雖然一直沒遇到讓她甘願奉獻自己的男人,卻從未想過會和一個古代男人發生這些,尤其這個男人還是她心目中的大渣男。
心底滿滿的都是對他的抗拒,就連之前的逗引也不過是刻意的挑釁,可是當她被這個男人擁在懷裡的時候,為什麼會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充實和安心?讓她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是怎麼打算離開,只是專注感受這種莫名的親密。
她不是頑固的女人,既然對他的親暱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厭惡,她幾乎是很快放棄了抵抗,沉溺在他的溫柔裡,甚至主動迎上他的唇,直接索取。
手臂大膽地攀著男人的腰,兩人的身體沒有一絲間隙,纖細柔嫩的指尖甚至坦然地抓住他腰間的束縛,輕輕一抽。
蕭謹寒失控在這樣的親密中不能自拔,可等到感覺衣衫被人解開,終於找回一絲理智,就算要做什麼也不能在這樣的時候。眼底的意亂情迷消失,換上幾分冷靜,蕭謹寒輕輕推開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卻發現自己的動作有多溫柔,再也沒有之前的粗魯,彷彿生怕她不開心。
他的舉動像是涼水澆下來,情慾萌動的唐若瑤先是驚詫,繼而笑了,「怎麼,不敢了?」
她真的像個妖精,和遇到每一個女人都不一樣,大膽放肆得讓人忍不住好奇,可只要好奇之後就會被吸引,想要靠近。蕭謹寒臉色複雜,讓人看不透,伸手整理她零落的衣衫,恢復成原樣,「妳不會想這樣成為我的人吧?」
「誰說的。」唐若瑤很坦白,「難道我的表現不夠明顯嗎?」她並不排斥和這個男人發生點什麼,如果他沒有阻攔的話,明明兩個人都已經失控了。
眸光越加複雜,蕭謹寒凝視這個他看不透的女人,「既然要和離,妳還想和我有牽扯?」
恍然大悟看他,唐若瑤終於明白這個男人的意思,難道他是為自己名聲著想?畢竟在這個時代對處子之身還是挺在乎的,沒想到他還有善良的一面。
「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蕭謹寒看她漫不經心的表情,怒火又有點上升,她那是什麼表情,剛才還和自己親親我我,為什麼還能一臉無所謂地說出和離?
狠狠地看著她,他咬牙說道:「妄想,妳最好別再打這個主意,既然妳硬是要嫁給我,成為我的人,就別想再全身而退。」當初成親唐家就有些以勢壓人的意思,現在竟然還敢提和離,讓自己成為大燕朝第一個被妻子拋棄的男人,蕭謹寒絕不能忍。
他不想承認自己對這個女人有了一些異樣的心思,只能不斷地用這個理由說服自己,只是不想讓她得逞,絕不會是因為想留住她。
「你的人?」唐若瑤挑眉,暗示意味頗重地看著他的唇,「我可還不是你的人,要不要繼續下去?那我就真的是你的人了。」
她曖昧的眼神像是一種挑釁,可蕭謹寒竟然第一次沒有憤怒,反倒湧出幾分莫名的感覺,強迫自己的目光不落在她半裸的肩膀上,「妳太放肆了。」
「有嗎?我不覺得。」
冷哼一聲,蕭謹寒瞪她,「回妳自己的房間,以後不准這樣四處亂走。」想到會有下人看到她衣衫不整的模樣,他就極度不悅。
「不稀罕看到你。偏要這麼穿,你奈我何。」唐若瑤小聲嘀咕一句,轉身走了。
他動搖了,這個男人動搖了,雖然他掩飾得很好,可還是能感覺到,這讓唐若瑤覺得好笑又無奈。正主愛了這個男人三年,痴迷了三年,甚至賠上所有都沒有換回他的真心,可這個男人現在居然動搖了,這實在有些諷刺。那自己呢,為什麼喊著渣男,卻不討厭他的親近?
唐若瑤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心底霎時噴湧著說不出的煩躁。算了,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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