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兒嬌俏,勾得男人發慌,偷偷拐回家;
大男人強悍,引得花兒心亂,悄悄斬桃花。
花茶煙,舉國聞名張天師的孫小姐,五歲那年,
天真不解事的她,因為一場皇恩國宴;
莫名其妙的讓皇上許給了大將軍之子謝中原,
那年準新郎正值十八歲,戰功剽悍。
她生性正直,又好打抱不平,雖然只是三腳貓功夫,
但那氣勢教人不敢招惹。誰知,好景不常,
十三歲的她因為家變被迫跳河,大難不死,
卻成為長公主的「小茶花」,而救她的男子竟是他!
曾經一見鍾情的謝孤眠,陪她一同來到烏龍鎮,
由著她任性、縱容她天天穿著道士服收妖斷命,
還為不吃素的她佈置一間屬於她的道觀,哄她開心。
某日,好玩的她竟然爬牆偷書,據說那書皮寫著「春宮」,
號稱武林絕學,獨一無二!小丫頭不識情滋味,
為了成為女俠,傻得拉著謝孤眠陪她練功,
只是這一練,不只練上床,還被生吃了,
她以為,一輩子就跟這男人了,才發現,他騙她,
他不只姓謝,還是她最不想嫁的謝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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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一個亂世。
自後周朝顯德元年,大將軍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改國號為宋,從此大周朝煙消雲散。隨著荊湘、後蜀、南漢、北漢、吳越等王朝的相繼滅亡,五代十國中唯一苟延殘喘的,只剩下勢力較強的南唐。
這場戰爭,使得民間長年兵荒馬亂,民不聊生,曾經的大好河山,如今滿目瘡痍。
飽受戰爭之苦的人們,終日惶惶渡日,很多人都在想,普天之下,可會有一方淨土能安居樂業、養兒育女?那個地方存不存在?如果真得有那樣一個地方,又會在何處?
漸漸地,許多人開始懷揣著那份執著的信念離鄉背井,只為尋找心中的一方淨土,抑或一個小小的希望。
當他們終於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遲疑並思索著,世人遍尋不著的桃花源,會是這裡嗎?會是這個位於偏遠山區,三國接壤的邊陲小鎮嗎?這個面積不大不小,人口不多不少,風景不美不壞的地方,真是他們要尋找的地方嗎?
這裡的山、那裡的水,那掛在天際的一輪彎月,怎麼看似乎都能隱約地睇出一絲絲、一角角的溫暖親切。
只除了這裡的人,那是一群很奇怪的人,見錢眼開的客棧老闆娘、陰森寡言的棺材鋪老闆、膽小怕事卻詭計多端的私塾先生、狡猾又毒舌的帳房……啊!還有霸佔著山上道觀卻從沒見她吃過素的女道士,每個人的臉上都透露著詭異與神秘。
這群人,會不會也是在經歷了無數次的磨難和滄桑後才找到了這裡?在這裡開墾、耕作、養殖,生活,在這個默默無聞的小鎮裡,閒看過路人穿梭而成的風景,笑看天下間的風雲四起,以及一場又一場的愛恨情仇……並且艱辛、忠誠、固執,並全心全意地守護著這座平靜的小鎮。
誰知道呢?
第一章
南唐。
春天是金陵城最美的季節,眾多文人墨客為它吟詠,當雨季來臨時,整個皇城迷迷濛濛的,像是美人兒玉體上罩著的一層輕柔霧紗。
那年的三月初八,年方五歲的花茶煙第一次入宮,因這天正逢皇上生辰,普天同慶,宮裡宮外一片喜氣洋洋。
身穿紅豔豔的緞襖棉褲,小小的鳳頭繡鞋的她,黑髮被梳成兩個小小的髻,額上點著淡紅色的梅花妝,小手裡還拿著一個石榴形狀,上面以五彩絲線刺繡著「魚戲蓮」圖案的荷包玩耍著。
她被外公抱在懷中,粉雕玉琢,如同小玉人一般,十分嬌俏可愛。
一頂黃絲簾蓋頂的宮轎,在僕婦、護衛們的簇擁下,蕩悠悠地沿著紅色宮牆來到內宮的正門前。
「張天師,聖上已在『太和殿』擺下酒宴,天師請快些過去吧!」執事太監在轎外殷情地招呼。
「知道了。」轎中有人答話,接著簾幔一掀,從轎中出來一個蓄著長長鬍鬚、不苟言笑的老者,正是當朝天師張罡正,只見他一轉身,從轎中將一名小小女娃兒抱出來。
張天師執理天監司,為人嚴謹正直,天文地理、五行八卦無所不通,深得皇上信任,在朝裡朝外聲名遠播,偏偏唯一愛女不幸早逝,遺下一女當年才三歲,被天師養於膝下,視若珍寶。
「外公……」稚氣的喚聲,總會讓張罡正嚴肅的臉上破天荒的露出慈愛笑容。
「乖煙兒。」他親親外孫女兒,沉聲吩咐一旁的洪嬤嬤:「今兒宮裡人多,好好照顧孫小姐,不得有半點閃失。」
「是,老爺。」洪嬤嬤小心翼翼地將女娃抱好,喏聲稱是。
一行人正要入宮,忽聽身後有人呼喊,轉頭一看,原來是當朝太傅宋齊丘。
「啊,太傅,您也來了。」
太傅宋齊丘為廬陵人氏,在朝中喜縱橫之說,有理政之才,深受皇帝寵幸。
「是啊,皇上誕辰,來討杯壽酒喝,咦?怎麼把煙兒也帶來了?」宋齊丘笑道,拉起女娃兒胖胖的小手,逗弄著,引得女娃兒咯咯笑。
「太后要見她,才帶了來。」
「原來如此,煙兒到是越長越像她娘了,長大肯定是個絕色佳人。」
「不孝之女,不提也罷!」張罡正歎息一聲,對愛女不聽勸告,執意下嫁一武將,最終落得早逝的下場仍耿耿於懷。
「對戰死沙場的花將軍仍有芥蒂?老張啊,人家好歹是煙兒的爹,再說都不在了,你就釋懷吧。」宋齊丘勸道。
「不說這個了,聽說今兒連駐守邊境的謝元帥也回京了,邊境連連報捷,聖上龍心大悅!」
「他?不就仗著有個會打仗的兒子嗎?」宋齊丘嘻嘻笑道:「不過你說人家那兒子是怎麼生的?小小年紀就能出任先鋒,一股子捨我其誰的氣勢,滿朝之上還能找出第二人選來嗎?」
天下兵馬大元帥謝慎悟的獨子謝中原,十四歲便隨父出征、十五歲獨擒敵首、十六歲任先鋒,因戰功顯赫,被封邠甯節度使,威武少將軍。曾創下一役連下敵方十一城,打得對方一聽「謝中原」大名就高掛免戰牌。
「呵呵,您的兒子不也一樣出類拔萃嗎?」
「別提了,我家那兩個最近跟四皇子走得太近了,你也知道,四皇子的為人,生性殘暴又多疑,加上對帝位一直虎視眈眈,老夫只怕有一日會惹出禍事來!唉,有機會你還是替他們倆卜上一卦,替老夫勸勸才好。」
當今天子還是太子時,就明擺著喜好詩詞歌賦,對政治軍事完全不感興趣。先皇也曾想過改立其弟齊王景達為太子,後因怕導致宮廷禍亂甚至兄弟殘殺的悲劇才最終沒將中主廢掉。
中主此人天性孝順又淡泊權勢,登基後為了實現先皇的遺願,繼位後並沒有按慣例立長子為太子,而是將齊王景達立為東宮儲副,也就是皇位繼承人了。
如此一來,可把皇四子李弘翼給氣壞了,明明自己是皇長子,為什麼連個太子的位置都撈不著?還得仿效「孔融讓梨」的故事,讓給皇叔去坐?
因而,李弘翼成天在朝中拉幫結派,私底下將齊王視為眼中釘,絞盡腦汁地陷害對方,一心想將他除去。
宋齊丘的兩個兒子都在官場任職,一個在神衛軍、一個在禮部,不好好為官,卻總跟在四皇子後頭搞些陰謀詭計,怎能讓人不擔憂?
「太傅您不必太過憂慮,天下一切,冥冥中皆有定數,又豈是人為可改?」
「唉……」兩人邊說邊走,前往太和殿方向去。
☆ ☆ ☆
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中主攜皇后鐘氏入主席後,其餘太子公主、皇親國戚、文武官員們也紛紛入席,舉杯共飲。
酒過三巡,賀禮一批一批地呈上,珍珠如意、瑪瑙翡翠,天下珍寶聚於一堂,爭奇奪目、流光溢彩,簡直令人目不暇接花了眼。
當總管太監恭敬地將天下兵馬大元帥謝慎悟所捧上的物品,放於漆著金粉的紅木盤中呈上後,中主展開,倏然大笑不止。
「皇上,不知謝元帥的賀禮是什麼?能讓陛下如此開心?」一旁的皇后詢問。
「是西北三洲的降表。」中主喜笑顏開召喚道:「謝愛卿,這是朕今日收到最好的賀禮,朕知道此役中原又是功不可沒啊!」
「多謝聖上,這些降表確是小犬派人自邊關快馬加鞭送來,專程趕在今日為聖上賀壽的。」謝慎悟趕緊自席間起身行禮。
見狀,大殿之上響起一片馬屁聲。
「真是雙喜臨門啊!難得謝少將軍年少英勇,還如此有心!」
「可不是,虎父無犬子嘛!」
「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我南唐有此人物,江山可固啊!」
「皇上,臣妾昨兒講的,您沒給忘了吧?」鐘皇后突然傾過身來對中主耳語幾句。
「朕當然記得。」中主頷首,回頭笑問:「謝愛卿,中原今年足十八歲了吧?」
「勞煩聖上掛心,犬子戊辰年生,上個月剛滿十八歲。」眼見一國之君對自家兒子的生辰居然也能牢記於心,謝慎悟十分感動。
「訂親了沒?」
「犬子自幼隨微臣在軍中長大,尚未訂親。」
「哈哈,那如此甚好,皇后請朕當月老,要與你謝家結親呢!」
「這……」謝慎悟遲疑起來,皇后的弟弟定南侯鐘淳光所生之女,今年十六歲,被欽封為毓秀郡主,兩年前就曾派人前來說親,但兒子一直沒點頭,顯然是對這門親事沒興趣,此時皇后又舊事重提,還搬出皇上來,可怎麼辦好?
應允了,兒子那邊不好交待;不應下來,無疑會得罪皇后娘娘,這回還真是左右為難!
「哈哈,朕的兵馬大元帥掌兵千萬,卻不敢為寶貝兒子作主?」中主大笑起來,此話自然引起氣氛有些微僵的殿堂上一陣哄堂大笑。
中主心中有數,他對謝家一向恩寵有加,看謝愛卿的樣子,估計和鐘家這門親事是做不成,成不成的,他到無所謂,只是皇后面子上不好看,於是他悄悄朝太傅宋齊丘使了個眼色。
宋齊丘何等聰明,馬上出來打圓場:「啟稟聖上,臣覺得婚姻大事皆由天註定,既然謝元帥不好替少將軍拿主意,不如請天師大人占上一卦,看少將軍可與何生辰的女子配成佳偶。」
「這主意不錯,今兒人齊,不止朕的幾位公主在,還有各位卿家的郡主小姐們也都在這裡,乾脆統統報上生辰八字,讓天師算算,看哪一個能跟中原配成對,」中主暗笑,詢問鐘皇后:「皇后覺得如何?」
「如此甚好。」皇后娘娘也不是傻子,看出皇上正忙著給自己找臺階下,此時不下,更待何時?
「愛卿呢?意下如何?」中主又問謝慎悟。
「……臣遵命。」謝慎悟心中一陣忐忑不安,到現在也沒看出此事究意是吉是凶。
聞言,宮眷席間幾位未出閣的公主和貴族小姐們又驚又喜,尤其宜春公主和昌樂公主二人,早對這位名滿天下的謝少將軍謝中原傾心已久,若是今日能被聖上指婚,那可是作夢也夢不到的大喜事,當下忙著將生辰寫下報給太監,唯恐漏了自己。
「花小姐,您也寫一張吧。」總管太監林公公笑著打趣兒,將盤子裡的雪浪箋和筆墨送到正被洪嬤嬤抱在懷裡,正津津有味吃芽糖的小女娃面前。
旁邊眾人見狀,都不禁前仰後合地哈哈大笑起來,讓整個大殿更顯得熱鬧喜慶。
「那好,公公,咱們小小姐也湊湊熱鬧,討個喜氣!」洪嬤嬤暗自看向自家老爺,見他正與旁邊的同僚說話,便大著膽子也拿過一張,在正面寫上生辰,反面再寫下花茶煙的名字。
眾目睽睽下,天師張罡正自席中出來,對天子施禮道:「聖上,男女婚配,一是八字相似、二是禍福相同、三是子女同步、四是年支同氣、五是日乾陰陽舒配得所,臣今日只看八字。」
「好。」中主點頭應允:「有勞天師,請一一看來。」
「臣遵旨。」張罡正領命,先問清謝中原生辰,再將太監捧上的一大堆寫著各位公主、小姐們的生辰八字的雪浪箋逐一展開,卜吉合八字。
「癸酉年四月初五……」他喃喃低語,唸唸有詞,再掐指一算,此女月令為婚姻宮,戌酉相穿,機緣不錯,可惜阻力多,財旺克印,大運流年遇印反而有災。
一搖頭,他拿起下一張。
「乙亥年臘月初十……」此女武曲化忌坐命宮,婚姻不美,再查夫妻宮貪狼擎羊地空,凶,克夫,定作寡婦。
放下,再拿一張。
「庚午年八月二十四……」此女機緣不錯可惜阻力也多,晚景淒涼。
「壬申年正月初五……」此女命相好,卻與謝中原八字相沖,命以不合。
「壬申年冬月十三……」隨著盤子裡的箋條越來越少,宜春公主和昌樂公主等人的芳心碎了一地,最後盤中剩下僅有的兩張。
「戊寅年十月十八,日元坐財,結合運程,錢財不愁。」張罡正的蹙起眉頭,此女命相貴不可言,且母儀天下?
這些公主、小姐中,居然還有人是當皇后的命?如今天下四分五裂,他會是哪國的皇后?這事可蹊蹺了……
「咦?戊寅年十月十八,那應該是咱們靜安長公主的生辰吧?我可記得……」總管太監林公公和一旁的小太監交頭接耳地嘀咕:「對了,我說,長公主殿下人呢?」
「奴才剛才還見長公主在那兒,就坐在玉坤公主旁邊……」小太監伸長脖子說著,只看到專程從大周朝回國為皇上祝壽的玉坤公主,長公主卻連人影兒都沒看到,這一下子就沒聲兒。
芳齡八歲的靜安長公主乃當今聖上最小的妹妹,天性頑劣,仗著太后與聖上寵愛,無法無天,是宮中「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的頭號麻煩精。
「沒有啊!糟,大概又趁著亂溜掉了!趕緊快派人去找!」林公公似乎已預料到又有多少爛攤子得著他去收拾,頭皮一陣陣地發麻。
這廂,張罡正已拿起最後一張雪浪箋,細細看來,再徐聲道:「男戊辰年七月初九,為爐中火命,女辛己年五月十三,為石榴木命,木生火,正合……」
倏地,他止聲,將雪浪箋舉到眼前,再仔細地看自己有沒有看錯,這生辰……太熟悉了!
怎麼可能?
將箋條翻過來,張罡正震愕地訂著眼前那張寫著生辰的名字,花茶煙。
「天師大人,這位與犬子的命相最合的是哪家小姐?」謝慎悟仍是一頭霧水。
「是呀,天師,你就別吊朕的胃口了,快些公佈出來吧!」連中主也等得急了。
「稟聖上,這、這……」張罡正拿著手裡的結果,遲遲不敢宣佈。
「來,讓我看看。」宋齊丘湊上來,從他手中拽過那張箋條,瞄了一眼,突然噗哧一聲,要笑不敢笑的,趕緊忍住:「啟稟聖上,張天師剛剛測出來,這位與謝少將軍八字相合,天造地設的正是他家的外孫女兒。」一片寂靜,接著中主猛地爆笑出聲。
見天子都笑了,眾人更是大笑不已,就連心裡老大不爽的皇后和幾位公主瞥了眼那正舔糖舔得興高采烈的女娃娃,也忍不住抿嘴竊笑。
沒有人再忍著,堂堂少將軍,英勇無雙,旗下擁兵百萬,居然要跟一個五歲小丫頭訂下終身大事。
只有張罡正,笑不出來。
「上天既然有此安排,那不如就由朕作主,你兩家結了這個親!」中主笑得肚子都疼了,還不忘朝宋齊丘點頭,讚許他這件事辦得好。
天子都開了口,殿上皇親國戚、滿朝文武立馬爭先恐後地圍攏上前去,一個接一個地恭喜天師與元帥兩家結為秦晉之好,能得到皇帝陛下的親自指婚,那該是多大的榮耀!
「老張,真有你的!」宋齊丘擠在人堆裡,扯扯張罡正的袖子,在他耳中嘻嘻低語:「圓場子圓得比我還好。你看這回不止皇上高興,皇后下了台,連謝元帥也明白你的苦心,對你感激不盡哪!」
五歲小女娃,將來能不能嫁進謝家,那都是極長的後話了,若是這回將某位公主、郡主的當場指給謝中原,恐怕謝家連想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然,張罡正神情僵硬,盯著洪嬤嬤懷中的不知憂慮為何物的外孫女兒,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只有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因眼前形勢所迫而胡言亂語一番,因為最終的這個結局就連他也完全沒有料到。
命書中稱男火女木似可成,相互支持福終生,生下貴子賢孫旺,一雙鴛鴦永昌盛。
謝中原與花茶煙,一曰爐中火,一曰石榴木。無論從八字、禍福、子女、年支還是日乾陰陽來算,這兩人的命相不是一般得合。
莫非天意如此?張罡正歎息一聲,若有所思。
「外公,抱……」漂亮的小女娃兒朝他伸出小手,雪白的小臉蛋上綻著可愛的笑靨,吵著要他抱。
張罡正將小女娃兒從洪嬤嬤手中抱過,心下默語。
天意難違,很多事都不可說、不可說,一說便是一語成讖。這樁婚事對外孫女兒來說,無論是運是劫,是福是禍,就連他這個被萬民稱為「活神仙」的當朝天師也無法預料。
或許只能看今後的機遇了……
世事難料,張天師家五歲的外孫女兒被皇帝老兒指給謝元帥家十八歲的獨子為妻的消息,自那日起很快傳遍了整個南唐。
從此,天下皆知。
第二章
八年後,正值四月。
這天,天公作美,並未下起綿綿小雨,到了中午時分,太陽竟從雲端跑了出來,金色的光芒映照在整個溧陽城,像是給它塗抹上一層相宜的脂粉。
城外湖裡的荷葉清香,隨風迎面拂來,溧陽城中,四面八方來的客商、小販、行人來來往往,交匯成一幅熱鬧的畫面。
街道,龍鳳酒樓,安靜的包房中,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臨窗而坐,不緊不慢地喝著酒,杯子一空,立即會有人斟滿。
「將軍,您意下如何?」五十開外的中年男人,臉上沒有半根鬍鬚,尖著嗓著,聽起來感覺很怪,他恭敬地看著對面的年輕男子:「小人剛才所言,您都聽清了嗎?」
「為何會找上我?」高大男子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不答反問。
「太后娘娘說了,第一她信任將軍,您是此事最合適的人選;第二依將軍您此時的處境,越早脫身越好。」男子沉默,繼續輕啜杯中的水酒。
「將軍?」中年男人催促著答案。
「那麼,請太后保我謝家九族。」男子舉杯。
「當然,將軍請放心。」中年男人喜出望外,兩只酒杯「鏗」地碰在一處,發出清脆的響聲。
男子不再多言,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起身離開包房,下樓再大步走出酒樓。
天氣很好,他抬起頭,因晃眼的陽光微微閉了閉眼,再睜開時,黑眸不由自主地被對面的一幕牢牢吸引。
「砰」地一聲!茶館大門口,一個穿著體面的公子哥兒被身後一股來路不明的力道踢飛,以狗吃屎的姿勢摔倒在大街上。
四周的老百姓們還未從震驚中回過神,一隻小巧秀氣的水紅色繡花鞋,已經毫不客氣地踏上公子哥的胸口。
那腳的主人是一個尚未及笄的小女孩兒,年紀雖小,但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膚若雪瓷,櫻花似的唇邊有一個小小的梨窩,加上眼似秋波,眉如新月,十足一個小美人胚子。
脖子上戴著一個金項圈,項圈上掛著纓絡,一身嶄新的水紅衣裳,絲綢裙子隨風飄袂,袖口和裙襬都繡著精緻的山茶,看得出來做工十分精緻,想必是出身大戶人家的小姐。
「女……女俠饒命!」頂著兩隻熊貓眼的公子哥哀嚎連連。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調戲賣花的姑娘,信不信我把你打成豬頭!」小佳人用力扳著手指關節,腳下一使力,惡狠狠地警告嚇得面無人色的浪蕩子。
「是,小人再也不敢了……」公子哥這下痛得連淚都飆出來了。
圍觀的百姓交頭接耳,不少人一眼認出這位除強扶弱的小姑娘是何人。
這位小姐姓花名茶煙,年方十三,是當朝天師家的孫小姐,閨名取得讓人過耳不忘,人也長得水靈靈的,在溧陽城無人不識。
無人不識的原因如下:「花小姐真是個好心的姑娘哦,上個月下大雨,她還冒雨幫我收攤子。」賣燒餅的武小郎感動道。
「花小姐不僅好心,還是熱血少女,上上個月,地痞來強收租金,她把那傢伙打得連自個兒的娘都不認得了。」戲班子梅老闆感激道。
「花小姐不僅好心熱血,還除暴安良,上上上個月,有山上的惡霸來我莊上搶親,多虧她率領本城的捕頭們救下了小女鶯鶯,她不僅機靈而且勇敢,真是智勇雙全的代表!」崔家莊的崔老爺感慨道。
「我們都是花小姐的朋友,她為人善良又真誠,是最講義氣不過的好姑娘!」以天下第一大幫丐幫九代長老洪四通為首的眾叫化子感歎道。
其實大伙心裡都明白,花大小姐的功夫實在一般,但勝在氣勢磅礡、勇氣可嘉,加上背後又有天師府撐腰,因此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花大小姐仍是溧陽城裡,最見義勇為、除暴安良、熱心助人、善良真誠的女英雄!
小小女英雄收回腳,輕巧地一旋身,繼續上樓去聽書喝茶去了。
她完全沒察覺,對面酒館門前,一道深邃的目光,略帶驚訝地落在自己身上。
就是她嗎?天師家的小孫女?張天師是什麼時候把她放在這小小的溧陽城的?
她的芳名是「花茶煙」,很好記,只一遍就讓他牢牢記在心裡了,辛己年五月十三的生辰,算來今年已經十三歲了。
多有趣的小丫頭,還這麼小,而他還有沒有時間和機會等她長大?
☆ ☆ ☆
六月,初夏。
湖裡的荷花都開了,很是粉白。
人來人往的城門入口處,響著一道清甜的嗓音,正高唱著一首在溧陽城中十分流行的古代農諺:「豌豆出了九,開花不結紐兒;種蒜不出九,出九長獨頭;驚蟄地化通,鋤麥莫放鬆……楊柳下河灘,果樹上半山;松樹幹死不下水,柳樹淹死不上山;高山松柏核桃溝,溪河兩岸栽楊柳;高山松柏河岸柳……」
花茶煙坐在城牆上的垛口裡,兩條腿兒晃晃悠悠地,胡亂踢著一雙小巧的繡花鞋,唱到半截,聲音突然嘎止,小臉上滿是憂慮地望著遠方。
其實她不快樂,她現在好擔心外公,不知道他在遙遠的金陵城裡怎麼樣了。
三年前,她被外公派人送到溧陽城居住,遠離了多事的金陵城,而在這三年裡,那裡果然接二連三地發生了好多大事。
首先是被立為東宮儲副的齊王被人毒死了,四皇子順理成章地成了新任太子,但沒過多長時間,就被刑部查出,齊王的死跟新太子有重大關係。
這事引得中主大怒,下旨要刑部將此事一定查個水落石出,一時間宮裡宮外,風聲鶴唳,不知道又多少人要受到牽連。
緊鑼密鼓地查了一個來月,真相終於大白,齊王是被自己的兒子,新任太子李弘翼活活毒死的!
自己的弟弟讓自己的兒子毒死了,中主大受打擊,差點怒急攻心,一病不起。
李弘翼多行不義,被禁錮在東宮,不久因為良心的折磨和疾病也亡故了,他倒是死有餘辜,卻連累了跟他有關係的一大幫子人。
監禁的監禁、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其中就有宋太傅的兩個兒子,一個處死,一個被充軍,宋太傅因為此事失去了聖上的信任,不久便以植黨縱姿獲罪,被監禁起來。
外公為了太傅的事情,冒死向中主求了好多次情,惹得中主十分不快,加上後來又寵信寫得一手好詞,好大喜功又沒什麼治國安邦才能、人品也不怎麼樣的馮延已、馮延魯兄弟,在他們的唆使下,聖上漸漸昏庸無道起來。
朝中現在是一片混亂,可想而知外公的處境更難了!花茶煙歎口氣,小小的腦袋瓜裡頭一回嚐到憂慮和擔心的滋味。
她自小父母雙亡,被外公撫養長大,在她心裡他和洪嬤嬤就是她最親的人,她不願意看到他們憂心忡忡。
「孫小姐?」身後傳來熟悉的呼叫聲。
回首胖胖的洪嬤嬤手裡捂著一個小小的油紙包,氣喘吁吁地從城下的階梯爬上來。
「洪嬤嬤,我在這裡……」甜美的聲音仍然悶悶不樂。
「快看嬤嬤買了什麼,是妳最喜歡吃的芝麻燒餅,要不要嚐一個?」
「哦,好。」小手接過一個香噴噴的燒餅,用力咬上一口。
聽家裡的下人們偷偷議論,最近皇宮裡又出事了,這次事關邊疆。
屢建戰功的謝元帥舊疾發作,不久於人世,帥印本該由其子謝中原接手,誰知中主聽了那幾個酸溜文人的屁話,說什麼謝家手握重兵,要聖上當心養虎為患,要防患於未然,頻頻派人將謝中原召回金陵,聽說短短半年,就往返於金陵和邊關數次。
花茶煙想到這裡,忍不住啐了一口,雖然她對謝家不討厭,好吧,是對謝中原那個男人不感興趣,但謝家父子為了百姓,長年駐守邊關,保家衛國,現在怎麼就落了個「養虎為患」的壞名聲?
真是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
想想那個謝中原,聽洪嬤嬤說還是自己五歲時訂下婚約的夫婿,只等及笄,謝家就會派人來商量婚事了。
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他,就連他長得是圓是扁也不曉得,但天生正義,又愛打抱不平的花茶煙仍是替他不值。
溧陽是從邊關到金陵的必經之地,將軍回京應該聲勢浩大,怎麼她一次都沒聽人說起過?
那謝中原,今年應該有二十六歲了吧?二十六歲的男人,對她而言已經是好老了,不過如果他長得象那個騎在馬背上的男人……
晶亮的眸兒一溜,瞪得大大地,一隻小手攏於額前,遮住些許陽光,視線直直地瞧著城外不遠處,正騎馬而來的高大男人。
那人五官輪廓分明,十分英俊,身著一襲普通的青布衣衫,身材偉岸、虎背熊腰,古銅的膚色讓他既像是長年在關外行走的商客,又像是征戰沙場的將士。
花茶煙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他扭頭對著身後幾名護衛打扮的人講了幾句話,又看他抬頭打量一下天色,大手將韁繩一扯,縱馬向城門口急馳過來。
小小的紅唇兒,抿一抿,偷偷地笑了,少女心事,朦朧而透明。
十三歲的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喜歡哪種類型的男人,不是吳太守府上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兒、也不是溧陽城首富家浪蕩輕挑的少爺、更不是號稱貌比宋玉才高八斗的風流才子們。
她喜歡的是那種行走江湖、陽剛大氣的男人,就像茶館裡的說書人講的英雄們,而這個騎馬的男人,完全符合了小小腦袋瓜裡的所有想像。
他若是換上一身鎧甲,就成了征戰沙場上的良將或虎臣,全身上下有一股有萬夫莫敵的氣勢和威風。
那男人就要進城了!急急忙忙地將最後一口酥脆燒餅丟進小嘴中,花茶煙從垛口站起來,頭朝下雙腳攀著城牆,以倒掛金鐘的姿勢掛在城牆的牆壁之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下方那男人驅馬入城門。
別人是「趴在牆頭等紅杏」,她則是「掛在城門看俊男」。
「孫小姐,妳小心點,這可不是好玩的!」洪嬤嬤畏高,提心吊膽地叮囑著,根本不敢往前站。
「不要緊,我可是會輕功的哦!」仗著會兩下子的花茶煙完全沒當回事,
正在此時,那男人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一抬頭,凌厲且清澈的目光,不偏不倚,與倒掛的花茶煙對個正著!
那是一雙讓人猜不透的幽暗黑眸,深邃不見底,隱約透出一股隱忍和堅毅。
就是這雙眼,將正在偷窺的小人兒嚇得全身一震,整個人都軟了,完全將自己此刻的處境忘到九霄雲外!
攀住牆的小手一滑,她回過神,下意識地尖叫一聲,來不及任何自救,嬌小的身子已如同夏日裡紛紛揚揚的飛花,直朝下墜落!
四周瞬間凝定,因為太過突然,不僅城門口的百姓們目瞪口呆,就連守城的門監都沒反應過來,只有目睹這刺激一幕的洪嬤嬤在驚叫一聲後,暈倒在地。
悲劇即將發生,花小姐大概會因此香消玉殞……
但,並沒有,短短幾秒鐘之內,馬背上的男子已經突兀自高高騰空,一伸臂,居然一把將那小小的身子牢牢抓在手中。
「啊……」半空中的花茶煙與城下的老百姓們,同時驚叫出聲。
再一眨眼,那男子已迅速地旋身而起,赫然將小佳人抱到馬背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甚是瀟灑自如,絲毫不拖泥帶水。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頭暈目眩的花茶煙聽到一道低淳的嗓音,在自己耳畔處低語:「以後要小心,別再摔下來了。」
接著他搖頭,以目光示意幾名正欲上前的護衛退後,這才將受驚過度的小丫頭安穩地放到地上。
「花小姐,妳沒事吧?」旁邊馬上有門監過來扶住她,接著被掐了人中醒來的洪嬤嬤,已經哭哭啼啼、慌慌張張地從城樓上跑下來。
「嗚……孫小姐……嗚嗚……妳有沒有事?叫妳不要頑皮……」萬一寶貝孫小姐有個三長兩短,她怎麼跟老爺交待!
太丟臉了!花茶煙白著一張俏臉,想也沒想就投入洪嬤嬤溫暖的懷裡。
即使她嚇壞了,可打死她也不會告訴奶娘,自己是因為貪看男色,一不小心才失了手!
「乖,別怕別怕,沒事了,我家孫小姐吉人天相,平平安安……」洪嬤嬤一面安撫著孫小姐,一面又忙著跟救了自家小姐的男人道謝:「謝謝公子救了我家小姐。」
男子微一頷首,黑目瞧了一眼無恙的小丫頭,才驅馬帶著手下進了城。
從洪嬤嬤懷裡抬起頭的花茶煙,一雙大眼睛愣愣地盯著自己的救命恩人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他是誰?她居然忘了問他的名字……
☆ ☆ ☆
陰森森的黑夜。
一抹嬌小的身影正沿江狂奔,淚水不斷從眼中湧出來,來不及拭去,也朦朧了視線。
不過短短一夜時間,她從天師府裡的千金小姐已經滄落成為無家可歸的孤兒。
今日二更時分,京裡來了人,秘密帶來外公給洪嬤嬤的信函,上面簡單地說他近日必定獲罪,要孫小姐趕緊離開溧陽城到江陵去。
「為什麼會這樣?」花茶煙怔怔地問從京裡快馬加鞭趕來的兩名親信。
「宋太傅前兒自縊死了,馮大人幾個還在皇上面前污蔑他是畏罪自殺,老爺氣不過,去找姓馮的理論,當時、當時……」親信呐呐的,似有難以啟齒。
「當時怎麼樣?你快說呀!」洪嬤嬤也急了。
「當時,謝家少將軍也在場,小人是聽宮裡的太監悄悄說的,皇上這次召謝少將軍回京根本不是要降罪,不僅沒有罪,還升了他的官,賜了官邸,良田千傾、黃金白銀,美女……美女數名,要他長住在京裡,說是免得將他視如己出的皇上想念。」
黃金?美女?這姓謝的混蛋!王八蛋!負心漢!花茶煙厭惡地在心裡用力啐了一口。
親信氣呼呼地繼續說:「老爺因為宋大人的死怒不可遏,闖進宮去,當著皇上的面痛斥了姓馮的一通,讓皇上很生氣,當場叫人攆出宮去,現在被禁閉在天師府裡不能離京,小人就不明白了,謝少將軍明明在旁邊,都不幫老爺說個情,枉咱們兩家還有親……」
花茶煙越聽越氣,小手抓起一個白瓷碗,用力地摔在地上,「啪」地一聲,碎成四分五裂。
晶瑩的小臉上一片鐵青,失了血色的紅唇被雪白的貝齒緊緊咬住。
什麼親?什麼姻緣?只不過是天子當時的一時戲言罷了!
如今姓謝的混蛋不僅升官發財,還有美女相伴,自然是不會舊事重提,去跟一個地位岌岌可危、自身難保的天師府攀上任何瓜葛!
「孫小姐,那種無情無義的混蛋不值得生氣,當務之急是離開溧陽城,妳現在就得走。」洪嬤嬤忍住眼淚,拿來一身女道士的衣服替她穿上,邊穿邊交待個沒完:「換上這個,免得引人注目,包袱裡有盤纏和換洗的衣服,以後就得自己照顧自己了……」
「不,嬤嬤,要走咱們一起走。」花茶煙抱住嬤嬤,用力地搖著頭,大眼睛裡流露出惶恐不安神色。
憑她再怎麼膽大妄為,充其量她也不過只是個十三歲的天真小姑娘,從來沒有離開過家,離開過家人。
「我現在還不能走,等天師大人的判決下來,是生是死,咱們家總得有人去……」洪嬤嬤拭了拭淚,撫著她的小臉蛋,「妳聽話,先乖乖的到江陵等著,不能輕舉妄動,也得千萬小心,不要被人抓住了,知道嗎?」
「嗚……嬤嬤……」兩人抱頭痛哭。
「孫小姐,洪嬤嬤,咱們得動作快點,說不定官府很快就會有行動了。」親信見狀也於心不忍:「小人安排的船在江邊等著接應。」
「好,你們快走。」洪嬤嬤替花茶煙擦乾眼淚,拉著她就往外走。
一行人出了屋子,剛走到前院,果然就聽到不遠處的巷口隱約有馬蹄聲、腳步雜踏聲,似乎有大批人馬朝這邊過來。
「不好,咱們從後門走。」
洪嬤嬤帶著三人到後門,仔細聽了聽,屋外一片鴉雀無聲,才開門讓他們出去,「孫小姐,你們要一直左走,才能到江邊,知道嗎?」
「我知道了,嬤嬤,一有外公的消息,就馬上派人給我捎信來……」被打扮成小小女道士的花茶煙背著包袱,淚眼模糊,依依不捨地離別。
「我知道,你們路上一定要小心,趕快走!」看著在自己身邊長到十三歲,從未離開過自己的孫小姐,心痛得肝腸寸斷的洪嬤嬤將門關上,催促他們快走。
「嬤嬤,妳要保重!」花茶煙一咬牙,抬頭看看陰暗不明的天色,大步向前走去!
月夜悄悄,三人加快腳步來到江邊,卻沒看到接應的船隻等著,四面八方都亮起火把,他們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
「孫小姐,妳快跑,沿著江邊跑,不要回頭。」忠心耿耿的親信擋住了來勢洶洶的官兵。
花茶煙聽話的朝前跑去,她拼命地跑著,她一直就很聽話,既然外公和洪嬤嬤不想她讓人抓住,那她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溜掉。
驀地如風似的腳步猛然止住,水眸兒難以置信地瞪著眼前的景物。
前面居然已沒有了路,被一條大江橫生生地阻擋住!
此時正值夏季,江水漫上了丘陵,原有的路都被阻絕斷開,不能通行。寬闊的江面上,升起薄霧,在這黑夜裡,像一塊墨黑的鏡子,平靜得沒有一絲漣漪。
身後,追兵已到。
「花小姐,請跟下官回去,下官定然不會難為小姐……」為首的官兒正大呼小叫地往她這邊跑。
那人,花茶煙認得,是溧陽城的太守。
哼!當她是三歲小孩兒嗎?這麼聲勢浩大的來抓人,很難讓人相信他們不會為難自己。
晶亮璀璨的眼眸一溜,小小的臉蛋高高揚起,露出一絲冷笑。
她花茶煙年紀雖小,卻也是有傲骨的,她的外公鐵骨錚錚,敢在皇帝面前痛責奸臣,她自然不會讓他們逮到,好去要脅為難外公!
漂亮的臉上輕蔑地綻出一絲笑容,她一提氣,嬌小的身子輕快又敏捷地躍起,再以一個悄然無聲、水波不驚的姿勢沒入江水之中。
「天呀!花小姐投江了!」岸堤邊,猶如炸了馬蜂窩;江面上,仍然一片平靜無波。
俗語道莫看江面平如鏡,當心水底萬丈深,溧陽城的人都知道,這條大江表面上看似波瀾不起,但江底暗礁多,水流急,不少船在這裡翻底。
天師家的孫小姐,這回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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