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沒手段,陪女人玩挑逗,別想要全身而退;
女人玩心機,跟男人玩曖昧,不小心把心賠了。
鍾離玥性格慓悍不是一兩天的事,從小就是直爽的性子,
全然浪費她那張充滿女人味,漂亮得讓人想多看一眼的臉蛋。
追她的男人不少,她卻一個都沒看上,因為她早有心上人了。
可惜,傅井然吃軟不吃硬,而她不懂撒嬌、不懂討他歡心,
注定是場絕對不會有結果的暗戀,畢竟,她拉不下臉去告白,
更別說勾引了,這種女人的伎倆,她不屑。
沒想到,他們卻不小心同居了,才發現,
多年來,她眼中正派、不苟言笑的傅井然,其實是匹色狼,
而且是餓了許久的色狼,教臉皮薄的她躲也不是,逃也不是,
只好翻臉不認人,卻招來這男人上下其手推上床去。
第一章
天空開始暗下來,蔚藍的天空很快就變得黑沉沉的,如同傅井然此刻沉甸甸的心情。
五星級的飯店,紅地毯從門口一直鋪到樓梯底下,樓梯口裝飾著由粉紅色、粉紫色氣球黏起的拱形橋,喜慶的顏色深深刺痛了傅井然的眼睛。
其實對於這一天的到來,傅井然一直都作著心理準備,特別是近幾年,畢竟都二十八歲了,成家也該是這幾年的事情,他們又是兩情相悅,戀愛多年,感情穩定,從大學就在一起,到現在才結婚也算拖得有點久了。
假如他在當中扮演的不是一個暗戀者的角色的話,現在他應該很替他們開心才是。
「傅井然,好啊你,拒絕當我的伴郎就算了,今天還來得這麼晚,現在才慢悠悠地晃過來。要不是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我絕對揍死你這小子。」新郎鍾離玦一見傅井然就一把箍住他脖子笑罵。
傅井然也笑著一手推開他的頭,「趕回來參加你的婚宴就很給你臉面了,我這還是看在依婷的分上。」
「滾吧。」
沒有人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他們太熟了,他跟鍾離玦打從出生就認識,在男孩子最調皮的年紀,他們狼狽為奸地扯女孩子馬尾;在青春叛逆期時,他們一起喝酒、一起翹課、一起打架,要不是後來他們一起泡妞,兩家人的家長差點都要以為他們是gay。
不過兩家家長放心得太早了,沒料到他們兩個人連女孩子都喜歡上同一個。
而傅井然在察覺到這件事時,鍾離玦和梁依婷早已出雙入對,他變成了多出來的那一個,他一點機會都沒有,只能撿起那些只有自己知道的酸澀,丟在無人能察覺的角落,默默地扮演著好兄弟、好朋友、暗戀者。
梅凌非有些詫異於傅井然今天的狀態,半調侃他,「今天怎麼這麼靜,別是因為鍾離玦進入已婚男人行列,你羡慕過頭說不出話來嗎。」
「你放屁。」傅井然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太清楚梅凌非的人來瘋了,越給他臉面他就越得瑟,越不著調地起鬨。
梅凌非被罵了也不在意,繼續半真半假地說笑,「嘿,火氣這麼大。等下這攤完了,我們續攤去玩玩?」
傅井然仰頭悶悶地喝了一杯白酒,面色不改而氣息裡已經沾上了酒氣,「不去。」
「欸,我說你怎麼回事?你這個熊樣,我怎麼覺得看著像當年跟梁依婷吵得最凶,差點分手那次的鍾離玦。」
傅井然自然是記得梅凌非說的那場架,那是這對戀愛長跑十年的模範情侶唯一一次的爭吵,也是最激烈,險些就要分手的一次。這是傅井然唯一有機會乘虛而入的一次,也是這一次,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是這麼卑劣無恥,因為他真的有動搖過。
梁依婷把他當成好朋友,心裡有什麼事都會跟他說,包括鍾離玦的壞毛病,他幾乎可以算是梁依婷的閨密了。
而鍾離玦把他當成好兄弟,從來沒有防備過他會撬自己牆角,知道他一直單身,跟家裡關係又不太和諧,沒多少談心的朋友,怕他自己待著太寂寞悶出毛病來,他們大部分的約會都會帶上他。
鍾離玦對他真的是掏心掏肺,傅井然都數不清有多少次自己在酒吧喝醉了,電話打到鍾離玦那,鍾離玦就立刻從梁依婷的被窩裡滾出來接他回家。現在想起來,他真覺得當時起過心的自己不是個東西,忍不住暗咒了句,他媽的忘恩負義。
那次的最後,他自然是什麼也沒幹,一如既往地扮演和事佬,也許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他的「良心發現」是怎麼回事。
那時候,鍾離玦已經奪門而出想離開冷靜冷靜,傅井然便到他們家安慰梁依婷,梁依婷傷心地伏在他肩頭上哭。
事情過得太久了,記憶也有些褪色,他想不起來他當時漸漸劇烈跳動起來的心跳有沒有被梁依婷發現,在那段變得模糊的記憶裡,他記得最清楚的只有一雙眼睛。
就在他將要氣血上湧,衝動起來的瞬間,他看到那雙眼睛在門外看著他,憐憫的、失望的,可又是冷靜的,冷靜得近乎冷漠,又似是嘲諷,它像是會洞察人心,看透了他的不軌心思,他整個人像是被剖開了,他所有不好的一切都無處遁形。
門外那人是鍾離玥,鍾離玦的妹妹,他怎麼也親近不起來的人。
他不知道鍾離玥是什麼時候察覺到他的異樣的,他什麼都來不及想,當時的他只覺得如同被一桶冰水兜頭淋下,澆滅了心裡所有的火,然後就在那麼一瞬間,他作了決定,決心放手。
那天的最後,在他勸完了梁依婷跟鍾離玦和好,要離開鍾離家時,鍾離玥送他到門口,靠在關了一半的大門跟他說了那天第一句,也是最後一句話,雖然「為了妳,背叛世界又如何」這樣的愛情聽上去很浪漫,但是我以為,為了一段愛情而放棄太多的東西,這樣的感情很空洞和不切實際,畢竟我們是生活在現實裡的,你覺得呢?
事情過了這麼久了,傅井然依舊記得清楚鍾離玥的那雙眼睛、她說的那句似是跟他探討道德觀的話,以及自己落荒而逃的狼狽。
傅井然掩蓋自己的異樣,「說什麼呢,不續攤就像失戀嗎。我剛下飛機就趕過來了,幾夜沒睡,差點這攤都不想來了還續攤、還玩女人,現在誰給我張床,讓我娶了她我都行。再說了,你捨得那個伴娘嗎。」
梅凌非差點被紅酒嗆了一口,「去你的,你小子眼神這麼利啊。」
「你們都眉來眼去一晚上了,瞎的都能看出來。」
他們小聲說著亂七八糟的話的時候,主持人在臺上說喜慶的話已經說了老半天了。這時,大廳的燈光已經暗下來了,聚光燈打在離舞臺最遠處的門口,傅井然猜,今天的新人要進場了。
隔壁的梅凌非還在低聲警告他,「那是我的人,你別肖想啊。」
「這樣算來,你的人都要堆滿半座城了。」約個會就他的人,真沒節操。
「哈,知道我的魅力了吧,哪家小姐聽到我的名不拜倒在我西裝褲下,小爺我帥得她們合不攏腿……」
傅井然心裡後悔,剛剛不該搭他的話,明知道他人來瘋,也不知道他那些女人怎麼受得了他那麼多話。剛想讓他閉嘴,就聽見不遠處有人笑了幾聲。
梅凌非第一個反應過來發難,「笑什麼笑,我說的都是事實,有什麼好笑的。」
「哼,你要是把你的衣服穿好了,我還是可以試著相信你的。」鍾離玥看了看某個地方,手指隱晦地指了指梅凌非西裝褲上某個地方,「拉鍊。」
梅凌非被她說得沒什麼自信,大廳裡除了聚光燈和舞臺上的投影機外,沒有別的燈光,他只好暗暗在自己的褲子上摸了摸,然後他想起來之前在洗手間好像被那個伴娘拉下了拉鍊……這真是他人生最丟臉的時刻,他現在完全不想說話了。
「別介意,職業病。你應該有聽我哥說過我是看護,特別是我剛下班……嗯,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沒什麼想聊天的意願,你先冷靜下吧。」
梅凌非整個無言了,這種被體貼得有點想吐血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雖然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但傅井然的聽力很好,他們的對話他能聽到個大概。傅井然今天的心情不怎麼樣,也就沒有意願要幫這個二貨兄弟掩蓋他智商短缺,反倒是有些疑惑怎麼鍾離玥坐在他們這一桌。
就見鍾離玥對他眨了眨眼,「剛來晚了,燈都滅了,看不清路。」
又是這樣,不動聲色地洞察人心。
她一句話就讓傅井然回想起上次被她看透自己心思時自己狼狽的模樣,本就不怎麼樣的心情又再糟糕了一點,真讓人討厭。
他低頭又悶灌了一杯白酒,再抬頭時,兩位新人已經走到自己這一桌的不遠處了。看著他們笑容滿面,眼眶泛著點亮光地經過他面前,傅井然突然就明白了一句話的心酸,我盛裝出席只為錯過妳,真他媽的是他現在的寫照。
後半場,傅井然是藉著恭喜好兄弟結婚為藉口拚命地敬酒,拚了命地喝,紅酒、白酒,數不清多少杯下肚,身邊那個梅凌非又是個人來瘋,不但沒發覺他不對勁,還撒開性子跟著他鬧起來,叫上服務生開了幾瓶洋酒,混起酒來,後來連混的也喝了不少。
最後散場的時候,梅凌非已經不知道去哪了,那個伴娘也不在,傅井然估計他們可能上樓開房去了,也就不再理他們,跟鍾離玦打聲招呼就走。
「喂,井然,你行不行啊?喝了這麼多。要不你等一下我們,我們收拾好後順路把你送回去。」
「滾吧你,你還是擔心你自己今晚行不行吧。」傅井然拍了下鍾離玦的肩,「別以為我喝了一點就喝傻了,這樓上有你們今晚的房,送我,順的是哪條路啊。」
「哎啊,明知道我今晚沒空送你,你今晚還喝這麼多,這什麼意思啊。」
「去,我高興。你今晚新婚夜這麼高興,不趁這時候宰你一筆,等今晚過後你們家的財政大權轉到依婷手裡,我就是宰你,你身上也沒幾個錢。行了,兄弟,別管我,我開車來的,我自己回去就是。」出差前他就把車停在機場附近的停車場,他已經習慣了經常出差沒人接機的生活。
「你還敢自己開車嗎。行了,你別說了……小玥,過來。」鍾離玦把自家小妹從朋友圈裡招過來,「井然今晚喝多了沒法開車,妳送一送他。」
鍾離玥看了看傅井然,面上也沒什麼醉態,臉也不紅,看上去挺正常的,要不是她是看護,習慣照顧人,恐怕也不會留意到他眼睛有些渙散的焦距。
「行。」鍾離玥一句廢話也沒多說,直接把傅井然手裡的車鑰匙奪過,在傅井然反應過來前一把截住他的話,「能自己走嗎?」
傅井然碰了一下她的視線,又迅速迴避,他不願意承認他有些羞於面對鍾離玥,「車鑰匙還我,我可以自己回家。」
鍾離玥暗地嘀咕了句,「嘖,扭捏什麼呀,像個小姑娘似的,搞得老娘像在逼良為娼。」也不顧幾人有沒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她直截了當地問傅井然一句:「你自己走還是我抱你?」這種事她上班時候幹多了,以致於她看起來身材高挑,衣服袖子下卻是漂亮的二頭肌。
傅井然默默地往大廳門口走去。
鍾離玥跟她哥交代了句就緊跟著傅井然離開,「那我先送他回家,完了要是還早,我就回來幫你們收拾場地。不過我建議你們還是別抱這個希望了,看他一臉不情不願的,等下路上肯定還有得折騰。媽的,沒病沒痛還染上病人的脾氣……」
鍾離玦知道自家妹妹性格慓悍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從小她就是這種直爽的性子,現在做的又是看護,這個職業幾乎可以無視病人的性別,以致於現在說話、做事也就更沒多少男女間的忌諱了。
要不是鍾離玥那張充滿女人味,漂亮得可以直接上雜誌封面的臉,他都要以為他媽二十六年前給他生的是個弟弟,而不是妹妹,他突然明白為什麼他媽近來這麼憂愁妹妹的終身大事。
鍾離玦看著自家妹妹追出門的背影,心裡暗暗懷疑,今晚不會有事吧?傅井然那人吃軟不吃硬,而鍾離玥從小驕傲,沒說過軟話,認識這麼久,兩人湊一起每次都火星撞地球似的。
他突然有種讓鍾離玥送傅井然回家,比傅井然喝醉了自己回家還讓人忐忑的感覺。
◎ ◎ ◎
鍾離玥走出飯店大門時,傅井然已經在那站著等了好一會了,酒氣也被晚風吹散了不少。鍾離玥走過去時,看他背影感覺有點蕭條,知道他心裡難受,她也難得溫柔了一把,「還好吧?想吐還是想喝水?想吐的話從這邊拐過去有洗手間,想喝水我就進去讓服務生拿一瓶,記我哥帳上……」
誰料傅井然突然凶起來,「你們他媽的幹嘛老問我好不好,是不是聽見我說我不好你們才高興!」
鍾離玥看著他暴躁地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她什麼也沒說,默默地跟著,心臟跳得飛快,一半是被他突然大聲發脾氣嚇的,「媽的個熊孩子,問幾句話就發脾氣。」她自言自語。
不過發脾氣總比憋著要好些,誰知道他這種不聲不響又任性的性子,憋著憋著,脾氣爆發的時候會幹些什麼瘋狂的事。失戀這種坎也總得他自己熬過去的,她能做的就是盡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不招惹他,讓他自己想通吧,這麼大個人,總不至於失個戀就幹什麼傻事吧。
於是在鍾離玥看到傅井然坐在副駕駛座上,乖乖繫好安全帶後她就一直閉嘴。
等車開出了停車場,行駛了一段路後,傅井然突然開口,「再兩百公尺有個火車站,妳在那裡靠邊停車然後下車,我自己開回去。」
鍾離玥差點就翻了個白眼,「你別這麼多事行不行,讓我順順利利地送你回家,然後我好跟我哥交差。」
「妳交什麼差,妳分明就在看我笑話,上次看我狼狽的樣子看上癮了,沒看夠,這次接著看嗎。」
鍾離玥暗嘆了口氣,果然是喝醉了。知道他現在不比平常,不能計較他說的話,她耐著性子跟他說話,「你怎麼狼狽了,我怎麼看你笑話了,你有什麼好讓我笑的嗎,你不就是失戀而已,我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麼好笑的。」
說完兩人又是一陣無話。
其實那些大道理,傅井然都懂、都明白,他當初決定了放手就預料到有朝一日他會面對今天這樣的局面,他也一直為了今天作著心理建設,他總想著今天要好好表現。但現在他感覺他搞砸了,他表現得很糟糕,肯定是他表現得不夠平常,所以才那麼多人問他還好吧。
沮喪極了,傅井然重重地吐氣,「對不起。」他知道鍾離玥是沒有惡意的,他守了這個祕密這麼多年,只有鍾離玥一個人知道,只有鍾離玥能有一丁點明白他現在的心情,大概是因為這一點,他才在她面前肆無忌憚地發脾氣、發酒瘋吧,「那些話妳別在意,我不是存心的。」
「嗯,行,只要你別給我添麻煩,我就勉強原諒你。」實際上鍾離玥想的是,我一直都當你在放屁而已。
「路過前面的便利商店時,能幫我買瓶水嗎?」
「好吧。」才說別給她添麻煩……好吧,失戀的人最大。
鍾離玥把車停在路邊,動作迅速地進便利商店買瓶水。她以為傅井然已經想清楚了,人也清醒了,沒想到她一下車,剛關上車門,傅井然就落了鎖,解開安全帶,坐到駕駛座上。
鍾離玥幾乎是才關車門就馬上想起車鑰匙還在車裡,她得把它拿出來,結果一回頭,看見的是身後那輛車倏地呼嘯而過。
「我去你媽的,傅井然你個蠢貨,敢騙我、敢搶車,還敢酒駕,看我不揍死你!」她轉頭連忙截了輛空的計程車,讓司機大叔追著前面那輛馬自達。
這時候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這個地段不是人流密集區域,街道上的人並不多,有的也是一些玩樂完準備回家的年輕人。
傅井然開著車出了市區,上了高速公路,高速公路上幾乎沒有車。
夜風呼呼地從車窗灌進來,剎那間讓他有種像是飛起來了的錯覺,他喜歡這種感覺,每當他壓力大時,他就喜歡開快車,特別是像現在這樣大半夜地上高速公路飆車,看著儀表板的指針一格一格地往上指,越來越快的速度似是能帶走壓在他心頭上的壓力。
他現在心裡很複雜,除了暗戀了將近十年的人要跟好兄弟結婚,他覺得有點酸澀以外,還有更多的竟然是解脫的感覺,不用再留任何希望給自己,也不用再在他們之間的夾縫裡苟延殘喘。他好像不再苦悶於失戀這件事,心頭上是久違的輕鬆感覺,他的脈搏在飛快地跳動,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在發抖。
他好像該停下來了,儀表板上的指針已經快要指上時速一百四十公里了。
手機響了,傅井然順手就接了,車廂內置喇叭響起了鍾離玥心慌意亂的聲音,「傅井然,你他媽的想做什麼,你想自殺嗎,你知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你趕緊給我慢下來!」
傅井然直至這一刻才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神經真的被酒精麻痺了,因為他聽著鍾離玥慌亂又生氣,氣得像是想吃了他的聲音,他居然會想笑,「知道了。我沒事,我經常飆上一百八十公里,今天喝了酒,我連一百四十公里都沒敢超過。我不是要自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鍾離玥的心這才定了一半,不是自殺就好,可心才放下一點,怒氣就奔騰上湧,「你個蠢貨,你也知道自己喝了酒,喝了酒還敢上高速公路飆車,還超過一百公里,你他媽下車的時候敢不是完完整整的,看我怎麼把你往死裡揍!」
傅井然沒有說話,實際上他真的笑出來了,難得聽話地慢慢把車速降下來,時速一百二公里,一百公里,八十公里……
看著傅井然的車速已經快要降到高速公路的最低時速,鍾離玥正要放下心來,想叫他靠邊停一下,讓她來開。
一切都只發生在一瞬間。
一輛紅色法拉利從鍾離玥坐的計程車後方飛速駛過來,車裡是震天震地的搖滾音樂,鍾離玥似乎看到了那裡面的幾個人也是喝醉了的,她甚至一瞬間就猜測他們吃了毒品,此刻精神異常興奮。
她正要提醒傅井然小心看車,只見那輛紅色法拉利閃過了她坐的這輛計程車後,切進內道然後繼續加速,幾秒後撞上了前面躲避不及的馬自達。凌晨的高速公路上突然響起一聲巨大的轟鳴,馬自達被撞擊後搖晃地撞上了路邊。
眼前的視野劇烈搖晃,在傅井然腦袋快要磕上方向盤時,氣囊猛地彈出,把他緊緊地反彈到椅背上,然後他感覺到手上、腳上一陣劇痛,眼前視線逐漸模糊。
在他昏迷之前,他還能聽見車裡喇叭仍播放著電話那頭鍾離玥緊張至極的聲音,她的驚呼、她一聲聲焦急的詢問:「傅井然、傅井然,你能不能聽見?媽的你還愣在這幹什麼,叫救護車然後報警……」
在傅井然最後的意識裡,他看到鍾離玥跑到了他車門外,滿臉焦急緊張,隱約還帶著點不知所措。
他很想告訴她,他沒事,別慌,但敵不過倏地暗下來的視線。
最後一個念頭是,這次丟臉丟大了,時速一百四十公里時沒事,可時速七十公里的時候出車禍,他估計要被鍾離玥揍死了。
第二章
傅井然醒過來的時候,毫不意外地看見了滿目的雪白,雪白的天花、雪白的牆壁,還有滿鼻子的醫院消毒水味道。
就表面看來,他感覺似乎沒什麼大礙,可能是因為被撞的時候,他稍微閃了一下,那輛車不是直接撞上來,不過也沒完全躲過去。
他左手和左腳被裹了石膏,有點擦傷的右手被扎了針,正吊著點滴。性命是無憂了,可接下去一段時間裡生活諸多不便。天知道他為什麼這麼衰,左撇子偏偏弄傷了左手,不過出了車禍還只是現在這樣,恐怕也算是萬幸了吧。
他想著,還好先前自己不知道為什麼聽了鍾離玥的話,緩下了車速,要是當時他的車速還在一百四十公里,又被正面撞上,估計他現在還在ICU病房,病危通知書都不知道要發來幾次。
所以說,他又欠鍾離玥一個人情了。
傅井然還在想到底要怎麼還這個人情的時候,病房門外隱約傳來了對話聲。
「妳說說妳是怎麼搞的,我把一個健康得活蹦亂跳的人完完整整地交給妳,只是讓妳送他回家而已,妳竟然能讓他躺進醫院裡。當年妳說妳要讀護理,爸媽他們都不同意,是我一力支持妳的。
妳畢業後做看護也做兩年了,不是沒有照顧人的工作經驗,我信任妳的專業,把二十幾年交情的兄弟交給妳,妳現在把他搞進醫院裡。鍾離玥,妳這些年讀的是尿布啊,說話!別杵在這裡。
我不要聽妳道歉,妳可以跟井然道歉,跟乾爸、乾媽道歉,但妳別跟我道歉。妳是知道的,我是把他當成我親弟弟,我知道你們一向不對頭,但我也沒想過妳……我真後悔昨晚把人交給妳,我應該自己送他回去。」
傅井然心裡百感交雜,腦海裡不斷重播他昏迷前一瞬看見的那張臉、那雙眼睛。鍾離玥臉上驚慌失措,似是一瞬間退去了血色,小臉慘白一片,嘴唇似乎都在顫抖,眼眶裡水光閃爍,像是下一秒就要哭了。她眼神裡的焦灼、無助像是燒紅了的熱鐵,烙在他心臟、皮肉上,他的心不自覺地痙攣。
一瞬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可思緒走得太快,他一下沒抓住,再想仔細想想,又想不起來什麼,只好作罷。
聽鍾離玦還在門外咆哮,傅井然躺在床上,心裡全是不滿,驕傲了二十幾年的小姑娘被他嚇成這樣,現在還要繼續挨罵,大概嚇得連話都不會說了吧,不然怎麼會不告訴她哥他現在躺進醫院裡不完全是她的問題,他自己要負大半的責任。
傅井然嘖了一聲,這個鍾離玦也真是的,怎麼當哥哥的,說話這麼大聲,連他這個躺在病房裡的人都把話聽得一清二楚,可想而知音量有多大,也難怪鍾離玥被罵懵了。這家醫院的服務也不行,家屬的說話聲都那麼響了,到現在都還沒有護士出來勸阻,幹什麼吃的。
◎ ◎ ◎
在傅井然挨個埋怨個遍後,醫院的護士總算來勸阻了,責罵聲總算停下來,然後是房門被打開的聲音,醫生、護士以及鍾離玦和梁依婷走進來。
醫生為傅井然做了基本檢查後,簡單地交代了幾句,「已經沒什麼大礙了,還好病人在車輛被撞擊時做好了防禦保護動作,保護了頭部和大腦,受傷的只有左手跟左腳。
受傷的手腳是屬於骨頭開裂,我們已經幫他打了石膏,傷勢並不嚴重,如非必要,我們不建議動手術開刀。這段時間主要是好好休息,讓骨頭自然癒合,受傷的手和腳盡量不要活動,也不要沾水……」
「好的、好的,我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的,謝謝醫生。」
等鍾離玦把醫生送出病房後,傅井然才問:「鍾離玥呢,她怎麼不來看我?」剛剛一群人進了病房,就單單沒看見先前在房門外被罵得那麼凶的鍾離玥,他當時就想,不會是被鍾離玦罵哭了吧?當下就有點不是很想理睬鍾離玦的感覺。
鍾離玦被傅井然問得愣了愣,這麼多年來,傅井然還是第一次問起鍾離玥,「啊,她等下就來。」
「去你的,還裝,我都聽見你在門外罵鍾離玥的那些話了。是你不讓她來看我,還是她被你罵哭了,自己一個人跑到角落裡去難過?」
鍾離玦摸摸後腦袋,像是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回答的語氣也有點不肯定,「啊?不會吧,她應該沒哭吧,我都快二十年沒看見她哭過了,那什麼,她一直很堅強,我有的時候就……嗯,對她過了點。」
「閉嘴吧你,別解釋了,鍾離玥就算再能吃苦,她也是個姑娘家,能跟我們比嗎。你到別家問問,誰家裡捨得把個女孩子罵得狗血淋頭的,別說嚴厲點,就是多說兩句都捨不得,你也真行,真夠男人。」
鍾離玦訕訕地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好,倒是旁邊站著的新婚妻子梁依婷捨不得丈夫尷尬,打了個圓場,「阿玦是被嚇著了,畢竟不久前你還好端端的,才過了多久就接到小玥的電話,說你進了醫院,在急救。
別說阿玦,就是我都快被你嚇得心臟要跳出來了。別生氣了,等等小玥來看你,讓阿玦給小玥好好道歉。」
傅井然心裡還是不怎麼樂意,他還是聽了鍾離玥的話才撿回來一條命,結果一醒來,救命恩人當著他的面被罵得那麼狠,他聽著都肉疼,她還是一個女孩子,性子又出了名的傲。
想到了這些,傅井然更是不待見鍾離玦,但偏偏他這車禍全是因為他自己任性才造成的,鍾離玦是聽說他進了醫院才來,都不顧自己新婚,立刻從飯店趕來了。
鍾離玥被罵這麼慘,還算是他間接造成的,這麼一想,傅井然心裡更鬱悶了,火氣在心頭上憋著憋著,還不能發作。
「對啊、對啊,我等下就給小玥道歉,你別生氣。是說你住院這件事我都沒敢告訴我爸媽,也沒有告訴乾爸、乾媽……」
心情還鬱悶著的傅井然,一聽鍾離玦提到自己的爸爸,想起自己和家裡那並不友好的關係,整個人都不耐煩了,皺著眉打斷鍾離玦的話,「算了,別告訴他們,他們知道了我更沒個清靜。我爸媽他們,估計那個古文化研究交流會還沒完,看他們連你們的婚禮都沒來參加就知道。我回國了也沒說,他們現在大概還以為我在國外出差沒回來吧。」
鍾離家和傅家相交多年,鍾離玦的爸媽甚至都把傅井然當成自家二兒子了,所以傅井然跟家裡關係不好,鍾離玦和鍾離玥都清楚。
傅家是少見的老式封建家庭,子承父業的觀念根深蒂固,他們家研究中文、古文已經有好幾代了,特別是秦文,他們家在這方面的研究得很深入,家裡的藏書都能成一個小型圖書館。
傅井然的爸爸傅伯良是繼承祖上的衣缽,致力研究中文以及古文化的,是大學裡的中文系教授。傅井然的大哥傅熏然,雖然沒走上研究的道路,但好歹是讀中文系讀到博士後,現在自己關起門來當個小說作家,也算勉強跟祖業有點搭上邊。可偏偏就傅井然一個沒走上研究中文的道路,讀完了高中瞞著傅伯良讀了法文系。
在傅伯良這樣的老學究眼裡,傅井然讀個法文系就等於是研究法文,這可把傅伯良氣了個半死,不聽傅井然一丁半點的解釋,直接揍了他一頓,還讓他把學系改回來。
可傅井然從小就被寵著長大,除了自己爸媽還有鍾離玦的爸媽寵著,又是家裡的小兒子,十幾年的生活都過得順風順水的,加上天資聰穎,課業門門優秀,可以說是完全沒吃過苦頭,他脾氣又硬,一身硬骨頭,怎麼可能聽傅伯良的話。
他不但沒有改科系,還憋著一道火把法文翻譯本碩連讀,跑到歐洲同聲翻譯培訓基地去了,現在還是個法文同聲翻譯。
兩人已經好幾年沒好好說過一句話了,現在傅伯良更是把傅井然當空氣,看到他當沒看見。這場面鍾離玦和鍾離玥都見過,當時尷尬得愣在原地,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鍾離玦當時心裡暗暗嘀咕過,要他們兩人和好,恐怕得傅井然轉行,順了他爸爸的意研究中文才行。
也是因為有傅伯良和傅井然的前車之鑒,在鍾離玥高中畢業後選科系時,即便她選的護理系她爸媽都不同意,但也只是如同建議的存在,並沒有多加阻止。
好在她也爭氣,自己選的路,就算是爬也得把它爬完。她很堅強,比起普通柔弱的女孩子,她強太多了,以致於很多時候鍾離玦對她的要求跟他對自己的要求是一樣的。
鍾離玦被傅井然批評過後,他心裡就在反思自己,結果越想越覺得自己對鍾離玥太過分了,當下只想去找鍾離玥道個歉。可傅井然這邊的事情還沒完,他不讓通知乾爸、乾媽,那他往後這段時間的起居生活就只能請看護了。
想到這裡,鍾離玦突然記起自家小妹就是個看護啊,「井然,要不讓小玥給你做一段時間的看護吧,不然這段時間誰照顧你啊。」
傅井然沒料到鍾離玦會突然有這樣的提議,他頓了一下,還沒答覆就聽鍾離玦急急地說:「好了,就這麼決定吧,小玥這段時間的薪水就讓我出好了,你安心養傷就行,就這麼說定了,我先去找小玥聊聊天。」說完還沒個停頓,鍾離玦就急匆匆地走出病房了。
「哈,他肯定是去找小玥道歉去了,你別怪他,他就是這樣,心裡裝不住事。」梁依婷也被自己丈夫的性格逗得繃不住,有點想笑了。
「嗯,沒事,我跟他當兄弟都快三十年了,自然清楚他有什麼就說什麼的性格。」而傅井然自己的性格正好相反,什麼事都憋在心裡,非憋到不行了才爆發出來,也是因為這樣,他們才能友好這麼多年。
丈夫去給小姑子道歉,可不能才把小姑子哄好了,傅井然又跟人置氣把小姑子氣著,梁依婷也夫唱婦隨,苦口婆心地勸傅井然,「井然,你看,阿玦都把小玥給罵了,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好嗎?接下去小玥照顧你的這段時間,你跟她好好相處,別像以前一樣三句話都說不攏,行嗎?」
簡直是廢話,「我現在待見她待見得不得了,她算是救了我一命的,恩同再造,我肯定好好對她。」傅井然輕聲說,說完了他才反應過來,他似乎真對梁依婷沒感覺了,要是換作以前,他怎麼可能用這麼不耐煩的口吻對她說話。
傅井然有些愣住,他突然覺得那個對梁依婷溫柔、對梁依婷好、對梁依婷百般遷就的自己距離現在似是很遙遠。對梁依婷的感情他還記得,畢竟暗戀了她那麼多年,不會說忘就忘,感情都是有慣性的,然而他對梁依婷的感情好像只剩下記憶了,那種面對她心臟會加速的感覺像是在他昏迷之際瞬間抽離了。
他是真的解脫了,不用再困在自己的罪惡感中,不用再因背叛兄弟而有愧疚感,這樣真的很好。
雖然「為了妳,背叛世界又如何」這樣的愛情聽上去很浪漫,但是我以為,為了一段愛情而放棄太多的東西,這樣的感情很空洞和不切實際,畢竟我們是生活在現實裡的,你覺得呢?
鍾離玥多年前提醒他的話,他一字一句都記得很清楚,記了這麼多年,也想了這麼多年。其實他該感謝這句話,他該感謝鍾離玥,原來她在那麼早之前就在幫他了,是他一葉障目。
那……這裡算又一個人情?去,怎麼越想,欠的人情越多了,別人都是越想越能想出抵賴的藉口,怎麼事情擱他這裡成了一百八十度大反轉。果然,人不能太老實,不然就像他現在這樣。好吧,先記在帳上好了,有朝一日他會還給她的,哎,誰教他是個老實正直的人呢,真沒辦法,真是越想越崇拜自己。
梁依婷察覺出傅井然的異樣,他車禍之前他們之間是不會冷場的,即使是在她心裡不高興、不想說話的時候,他也總能把她逗得跟他聊起天來,像現在這樣靜默是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他在想什麼呢?在想小玥嗎?
「你……」
梁依婷的話還沒問出來,病房的門就被打開了,鍾離玦摟著鍾離玥的肩走進來,一進門,人還沒走到傅井然床邊,他就開始說:「井然,小玥已經答應這段時間照顧你了,你再信任小玥一回,這一回她一定好好照顧你,把你的傷都養得好好的。」
這話聽著怎麼這麼不爽?哦,照這麼說來,是他不信任鍾離玥,是他讓鍾離玦這蠢貨把人罵哭的,都怪他嗎。
傅井然陰陽怪氣地說:「我什麼時候告訴過你我不信任她。你別說這麼多廢話,挪開你的手……還有腳,留下鍾離玥在這裡,你趕緊給我滾,別煩我養病,看著你我就生氣。」
鍾離玦被他突然變壞的脾氣弄得懵了懵,手摸了摸後腦袋,沒搞懂他這是什麼狀況,於是就順著他的話說:「哦,行,那你好好養病,哥先走了,要拿什麼、做什麼讓小玥幫你,別不好意思,她就是做這個的,她習慣照顧人了……欸,行行行,我和依婷走了,你別激動,小心你的手,就算你右手沒受傷也不能動啊,扎著針,當心啊。」
總算把那個碎碎唸的老媽子凶走了,傅井然這才舒服地躺好,開始養病生涯。
剛剛鍾離玦一個勁瞎吵,他都沒來得及看一看鍾離玥那小姑娘的臉,不知道她有沒哭腫了眼睛,現在有時間了,傅井然的目光開始尋找著鍾離玥的眼睛,偏偏鍾離玥已經開始幹活,忙得團團轉。
他盯了她一會,她像是察覺了,總算轉過頭來關注一下他,「怎麼了,你是想要做什麼嗎?」鍾離玥見他沒反應,以為自己猜錯了,又問:「想上廁所了?你還吊著點滴,不能再忍一忍嗎?要真不能忍的話,你要用尿壺,還是我用輪椅推你進洗手間?需要我幫你……」
「閉嘴。」傅井然臉都黑了,他不就是想看看她眼睛腫成什麼樣而已,她哪來那麼多的問題,哪隻眼看出他想上洗手間了。
最鬱悶的是,她眼睛一點都沒有紅,更別說腫了,虧他還幫她教訓了鍾離玦一頓,「喂,妳眼睛怎麼沒有血絲?我昨晚被撞的時候都凌晨了,現在才早上六點。」就算眼眶不紅,眼睛裡總得有點血絲吧,就算她昨晚沒有在照顧他、沒有擔心得整晚睡不了……
「哦,眼睛啊。」鍾離玥下意識地碰了碰自己的右眼角,「冰敷了啊,然後順便畫了個淡妝。」
原來化妝了啊,離得遠了點,還真沒看出來她化妝了,冰敷完了還需要到化妝來掩蓋,可想而知眼睛是有多腫了。傅井然的心情稍微由陰轉多雲,面上平靜,沒繼續多問什麼,「嗯,那妳收拾好以後就休息一下吧。還有那什麼……我覺得也是。」一個緊張,都把鍾離玦那蠢貨的口頭禪給抖出來了。
「啊,什麼?」他前面的話她都聽懂了,但是最後一句……
「不明白就算了,趕緊收拾去,別在我眼前愣著,礙眼。」傅井然生氣地別過臉,自顧自地生悶氣。
「好吧。」鍾離玥也沒跟他計較那麼多,見他在休息了,她也就不吵他,繼續收拾東西,但動作明顯輕了許多。
她好像好久沒有像這樣跟他獨處了,上一次好像還是她哥哥跟她大嫂吵架,傅井然來勸和的時候。他離開時,她送他出門,然後她跟他說一句話,而他的回應是,我覺得也是。
鍾離玥輕輕笑了,心裡暗嘆,真像個熊孩子。
而另一邊,傅井然心裡還在想,她怎麼就不問我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呢?她怎麼還不問我呢?她真的不問我嗎?可是我想告訴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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