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不愛她的男人,心一旦冷了,不愛就是不愛了;
娶了他不愛的女人,一旦動心了,不愛也能變成愛。
人家說近水樓臺先得月,裴雅暗戀了這麼多年,
本以為夏以理壓根不會喜歡上她,更別說跟她交往,
沒想到冰塊般的他,直接跳過追求、跳過交往,
一開口就說要娶她回家當老婆。既然人家都敢娶了,
她哪有不敢嫁的,反正感情這種事,上床後也能開始不是嗎?
傻氣的她卻不懂,男人不愛就是不愛,夏以理這男人,
她愛不了卻惹上了,既然他不愛,那她走總可以了吧?
等她把那傻了很多年的愛情收回來後,
她跟他不過就是陌路人,這婚,不離也得離。
可她卻忘了,夏以理這男人雖不愛她,卻百般寵她,
不肯給她愛情,卻又把她捧在手掌心疼著,
當她離家出走時,夏以理哪肯放手,肯定是追上來了。
楔子
米白色的陽光落在聖潔的教堂外牆上,鍍上一抹柔和的色彩。
教堂內外,紅玫瑰、白百合、香檳色玫瑰裝點,花團錦簇,彩色的絲帶在風中飄舞,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花香。
教堂裡,正舉行一場華麗的婚禮。雖然請來的人不多,可都是新郎、新娘的摯交好友,倒也顯得熱鬧,而新郎方的好友團正三五成群圍在一起,都驚訝夏以理怎麼就打破原則結婚了,而新娘方的好友團則驚訝裴雅怎麼會那麼幸運,突然就嫁了這麼一個帥老公。
教堂外面的走廊上,身為準新郎,一身西裝革履的夏以理被一個突然闖出來的女子攔住了去路。夏以理瞥一眼褪去員警制服,身穿優雅禮服的方嵐,眉頭微微蹙起。
「你真打算娶她嗎,明明你說過,你不會結婚的。」方嵐英氣的眉蹙起,咄咄逼人的口吻。
「我必須娶她。」夏以理態度很堅決。
「你是為了兌現對裴傑的承諾不是嗎,可是你有沒考慮過我的感受,明明我對你表白的時候,你說過你是不婚主義,不會接受任何人的。」方嵐傷心欲絕,聲音有些哽咽,「你確定你這樣娶她,會幸福嗎?」
「抱歉,我的婚禮要開始了,有什麼事以後再說吧。」夏以理推開方嵐,大步向教堂內走去。
隨著新郎步入教堂走到禮臺前,婚禮的樂曲響起,整個教堂安靜了下來。
教堂的門打開,映入眼簾是一襲白色的華貴婚紗,穿著雪白婚紗的裴雅在自小長大的孤兒院的老院長牽領下,踩著紅地毯一步步走了進來。那襲白色的婚紗拖著長長的裙襬,一群小花童在身後牽著,顯得很可愛。
白色的頭紗下,裴雅淺笑著,她的目光迎著前方,朝站著的夏以理緩步走著。閃亮的鑲鑽頭冠、柔軟的頭紗,精緻淡妝下美麗的五官,還有穿著抹胸婚紗的曼妙身材,她像一個加大版的芭比娃娃般迷人。
慈祥的老院長將裴雅的手交到準新郎夏以理手中,在神父主持下,兩人交換了戒指。當那枚閃亮的婚戒緩緩地套到裴雅的無名指上,裴雅的臉上浮起一抹幸福的笑顏。
身為新郎,夏以理的臉上冷冰冰的,這是他一貫的臉色,更多是他職業所致。他任職於市區警局,是一名出色的法醫,對於一個整天跟冷冰冰的屍體打交道的人來說,面無表情最平常不過。
只是冷峻的臉色絲毫不減他立體五官給人的完美感覺,反添幾分逼人的帥氣,加之他一身西裝革履,氣質更是不凡。
而身為新娘子的裴雅則是一名婦產科護士,整天都是跟初降臨地球的小天使打交道,所以她的笑容純純的,不染雜質,她的梨窩淺笑,讓周圍的人看得著迷。
夏以理看著裴雅幸福的笑臉,他的眉頭輕輕蹙著,裴雅一直喜歡自己,可是自己身為一個不婚主義者,走到這一步,他還不能確定自己是否能給裴雅幸福,只是,他承諾過她哥哥的,他會做到。
當雙方交換好戒指,來賓席上響起掌聲還有祝福聲,畢竟眼前新郎高大帥氣,新娘甜美可人,男才女貌,天生一對。
「以理,我要去拋花束了。」教堂門外,裴雅跟夏以理說完,準備走下臺階,不料腳下一扭,險些跌倒。
「小心。」夏以理一把抓住裴雅的手臂,她整個人失去重心地跌入他懷裡,溫軟滿懷,讓他倒抽一口涼氣。
「哇,新郎、新娘已經等不下去,要入洞房了。」人群中傳來調侃的聲音。
夏以理扶好裴雅,不理會周圍的笑聲,為裴雅整理好她的頭紗。不經意與裴雅眼神碰觸,他讀到她眼裡的溫柔,那一刻,他的心裡怦然一動。
裴雅羞澀地閃過他的目光,開始拋花束。
「小雅,拋給我,我想結婚了啦,我也要找一個像妳家老公那麼帥的老公了啦!」
「妳這個結婚狂,我才要接住好不好。」
裴雅的朋友們開心地站在她身後,做好了搶花束的姿態。
「大家準備好了嗎?」裴雅開心地準備將花束往後拋。
這時,一個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裴雅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身體也僵住。
「姐姐,我要花花……」在哭的小女孩是一個小花童,她也想要接新娘子的花束,可是她太小了,根本不可能搶到,因為心急,她牽著裴雅的裙襬哭了起來。
裴雅牽一下裙襬後,彎下腰幫小女孩擦眼淚,「小妹妹,不要哭了,妳要花是嗎,姐姐可以給妳哦。」說完,裴雅從花束中抽出一朵,變戲法般遞到小女孩面前,「這朵漂亮的玫瑰花送給妳,不哭了哦。」
小女孩開心地接過花,「謝謝姐姐。」
「乖。」裴雅輕輕地捏一下小女孩圓圓的臉蛋,小女孩咧嘴笑了。
夏以理看著這一幕,他知道,他的新娘很善良。
不遠處,方嵐的臉一閃而過,她的質問仍在他耳邊迴響。他不知道,因為一個承諾娶了裴雅,她會不會幸福,可是,身為她的丈夫,從今天起,他要對她負起全責。
裴雅站起,重新開始拋花束。花束在半空劃了個美麗的弧度,落入其中一個好友懷裡。
「啊,好開心,我拿到了耶。」那個好友開心地大叫。
裴雅看一眼好友,然後回過頭與夏以理對視,粲然一笑,皓齒紅唇,她真的好美。
夏以理的目光迎著裴雅的笑臉,那一刻,如有陽光般一掃他內心厚厚堆積的陰鬱。
第一章
三個月前。
一身員警制服,高大帥氣的裴傑從警局門口出來,向他的車子方向走去,有一個緊急任務正等他去執行。
就在裴傑將車門打開準備上車時,身後一個聲音喊住了他,「裴傑,等一下我們。」
裴傑回過頭笑了笑。
一身黑色風衣的夏以理大步走了過來,他身後還跟著另一名女警員方嵐。他們三個經常一同出去執行任務,是工作上很好的搭檔,夏以理的嚴謹縝密,還有方嵐的大膽潑辣,使他們為警局多次立功。
三個人坐在同一輛車上一同前往郊外,因為接到線人報料,最近一名凶悍的嫌疑犯藏身在郊區的荒廢工廠,可是這個嫌疑犯很狡猾,手段很殘忍,對被綁架的受害者勒索不成就撕票。若夏以理從受害人屍體上找到一些線索,會有利於破案,所以這次他與裴傑還有方嵐一塊行動。
密林中樹木繁茂,遮擋陽光,導致裡面潮溼昏暗,是一個利於藏身的隱蔽地方,破舊的廠房便在密林之中。
一行三人的腳步逼近工廠,他們屏住氣息,用眼神來示意分開行動。因為夏以理是一名法醫,所以他跟隨在裴傑身後,而方嵐則單獨行動,去堵住後面的出口。每接近廠房一步,危險的氣息便越近,就在這時,窗戶中閃現一個人影,密林深處很快便響起槍聲。
「該死,太狡猾了,不知道方嵐會不會有事。」裴傑低罵一聲,繼續逼近嫌疑犯準備與其周旋。
就在這時,嫌疑犯再次出現,目標鎖定了快要逼近他窗前的裴傑。
「裴傑,危險!」夏以理上前一步,想要拉裴傑到一邊,可是裴傑已經應聲倒下。
夏以理上前扶著裴傑,將他拖到了樹木後的隱蔽處,看到他已經沒辦法支持住,夏以理顫抖著手拿出手機叫救護車,「裴傑,你一定要挺住,不會有事的……」夏以理看到裴傑胸前受傷的位置,觸目驚心。他感覺裴傑身體很不妥,似乎快要撐不下去了。
他不知道裴傑是哪裡來的力量,竟然在這一刻還可以對他露出慘白的笑容,「以理,我……快不行了,我最放心不下的人……是小雅,幫我、幫我照顧好她,可以的話,娶她……」
「不要說這樣的話,我要你活著。」夏以理按著裴傑的傷口,給他打氣。
然而,裴傑還是緩緩地閉上了雙眼。夏以理紅著眼眶,他從不是一個擅於表達情感的人,可是這一刻,他心好痛,緊緊把裴傑擁在懷裡。
方嵐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夏以理身旁,她已經擊斃嫌疑犯,只是眼前一幕,讓她靠著樹捂住胸口,一陣沉痛。
當救護車與增援的警力趕到,裴傑被送往醫院。
當裴雅從電話那頭的夏以理口裡得知哥哥裴傑離世的消息,她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當她趕到醫院證實一切,她險些暈倒。裴雅的內心似乎一下子還沒辦法接受現實,她先是沉默,渾身顫抖,臉色由蒼白變成鐵青,慢慢的她才崩潰大哭,直到坐在地板上。
這大概是夏以理第一次看到裴雅的失態。以前,她一直是一個無憂無慮,被捧在手掌心上的女孩,雖然她跟哥哥都是在孤兒院長大,兩個人相依為命,可是他們性格樂觀,根本不像是孤兒。加之他們都很努力上進,都在很努力地工作回報社會。
只是此刻看到裴雅傷心難過的樣子,還有冷冰冰地躺在床上的裴傑,他的至交好友,他也一陣心痛。出於本能,也是出於責任,他將裴雅抱到懷裡,輕拍她的背後,安慰著她。在他懷抱裡的裴雅慢慢地止住了哭聲,只是她咬著手背,像是要將心裡的痛轉移到身體上。
「小雅,不要這樣,妳哥哥看到會心痛的。」夏以理不想她傷害自己,抓住她的手。
裴雅抬頭看著夏以理,眼眶中蓄滿淚水,「以理哥,可不可以告訴我,哥哥為什麼會死?」問題一出口,她回想起來,很多年前,她年紀還小的時候,她也問過哥哥這個同樣的問題,哥哥,可不可以告訴我,爸爸、媽媽為什麼會死掉?
一想到最親的親人都一個個離她而去,裴雅無心於答案,她身體緊縮成一團,感覺血液裡透著冰冷,她緊緊地攥著夏以理的衣服,心痛得無以復加,淚水很快又像斷線的珠子從她臉龐滑落。
父母死於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本來被父母疼愛的兄妹倆因為親戚的互相推讓,只能雙雙被送進了孤兒院。雖然沒有了父母的愛,可是哥哥的疼愛有加,還有在孤兒院裡院長、工作人員的照顧,讓兄妹倆能夠忘記曾經的痛苦經歷,健康快樂地成長。
可如今,裴雅知道,這個世界上,她只有自己了。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只能化作悲傷的淚水。
夏以理抱著她,那一刻,他能感受她的痛,眼睛也溼潤了。他與裴傑從相識到成為至交好友的過程,至今仍讓他費解。他從來是一個獨來獨往的人,自從父母離異,他便一個人生活,他能跟裴傑交情那麼好,大概是因為裴傑待人接物的那份真誠,還有豪爽大氣的個性感染了他。
裴雅跟裴傑的性格很相似,開朗樂觀,喜歡熱鬧、喜歡交友。夏以理知道裴雅一直很喜歡自己,可惜因為兩人性格截然相反,是他不喜接近的類型。他個性喜靜,不喜歡被打擾,近乎孤僻的性格,也實在讓很多心儀他的女生望而卻步。加之他不相信愛情,是不婚主義,以前對裴雅,是能避則避。
此刻抱著裴雅,夏以理心裡很矛盾。因為裴傑在彌留之際,囑咐在事發現場的夏以理,讓夏以理娶他妹妹並照顧她一生。為了讓裴傑能安心地離去,他答應了。
在娶裴雅這件事上,他已經考慮過,他會給裴雅還有自己一些時間,如果裴雅真的遇不上真正疼愛她的人,他會兌現承諾;如果裴雅能夠遇上一個真正疼愛她的人,他會把那個承諾裴傑的祕密深藏於心底,然後把她當妹妹照顧。如果他心裡沒有她又娶了她,才是對她的最大傷害。
輕輕拍著裴雅的肩膀,另一隻手輕撫她腦後,夏以理安慰著她,「我先送妳回去,好不好?」
裴雅知道,靜靜地躺在那裡的哥哥已經醒不來了,繼續留在這裡,她的情感會崩潰。她要回家,她不要接受這個事實,她寧願回家好好睡一覺,第二天早上會發現一切都是一個夢,哥哥會回來,會幫她準備早餐哄她吃,會送她去上班,會給她講好好笑的笑話。
夏以理擁著她,一步步離開。裴雅回過頭,看著靜靜躺在床上的哥哥,依依不捨地離開。
◎ ◎ ◎
這已經是裴傑喪禮一個月後。
這段時間,夏以理一直住在裴雅家裡,陪著裴雅從最艱難的日子裡面走過來,他對裴雅已經不是以前的單純排斥,而是慢慢當她是親妹妹看待。
此刻兩人正在用餐,裴雅拿著勺子慢慢地吃著夏以理為她準備的早餐,夏以理在一旁看著,很擔心她。吃了兩口,裴雅放下了勺子。夏以理知道,她又想起哥哥,在難過了。
「怎麼,早餐不好吃嗎?」夏以理放下勺子看著裴雅。
「不是,早餐很好吃,以理哥,謝謝你。」裴雅強作歡顏。以前,她一直很喜歡纏著夏以理,最最讓他頭痛,而現在,夏以理陪在她身邊,陪她吃早餐,她反而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因為哥哥的離去,大概他也不會這樣陪著自己吧,「以理哥,其實你不用搬過來住的,畢竟你的事情很忙。」
「妳的意思是說想要下逐客令對嗎,我記得曾經有一次妳非要住到我家裡來,拖著一只行李箱直接就到我家下榻了,還說是離家出走,讓我非收留妳不可,不然妳要流落街頭了。」想起那一次,裴雅真的給他出了一道難題,幸好她哥哥當天晚上就把她給拎回家了。
裴雅笑了笑,一雙大眼睛像是含著淚意,「你還記得啊,好糗哦,那次哥哥把我帶回家還狠狠地教訓了我一頓,說我嚴重騷擾你了,讓我好自為之。」
「可不是嗎,那一次妳把我嚇得不輕,還以為妳跟妳哥哥鬧脾氣了。」夏以理拿起牛奶杯喝了一口牛奶。
「其實從小到大,哥哥都很遷就我,對我百般寵愛,我根本不會跟他鬧脾氣的,是我那時候不懂事,很放縱自己的心意、很任性。」裴雅看著他笑了笑,雙手合在面前,「你大人有大量,不會怪我不懂事吧?」
「當然不會,我一直把妳當親妹妹看待。」夏以理放下牛奶杯,用餐巾抹抹唇邊。
裴雅聽到他說的話,眼神裡現出一絲失落。
「對了,妳知道嗎,前些天我在辦公室聽到一個笑話。」
「什麼笑話?」聽到夏以理要跟自己講笑話,裴雅顯得有些意外,前些天無意間看到他的電腦裡有笑話的網頁,她沒想到他是專門找來給她聽的。
當夏以理把笑話講完,裴雅不得不承認,夏以理跟哥哥不同,哥哥隨口就可以說一個笑話讓她捧腹大笑,可是夏以理費盡周折,講出來的還是個冷笑話,這方面的確不是他擅長的。裴雅微微一笑,他只擅長對著冷冰冰的屍體。
「怎麼,不好笑嗎?」夏以理挺納悶的樣子看著裴雅那淡淡的笑容。
裴雅點點頭,「你的笑話好冷啊。」
夏以理蹙蹙眉頭,「再冷也給我笑一個啊。」他可是很努力地要讓她笑耶。
裴雅不得不很勉強、很用力地擠出一絲笑容。
看到她那調皮的敷衍式笑容,夏以理無可奈何地捏了一把她的臉,「妳啊,笑得難看死了,像個小老太婆一樣。」
裴雅聽他這麼一說,忍不住露齒一笑,「哪有像老太婆,好討厭。」可是意識到夏以理的手還捏著她的臉,她的雙眼撲閃著,臉頰慢慢浮起紅暈。
夏以理捏著裴雅吹彈可破的肌膚,突然醒覺,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鬆開手。
「以理哥,很感謝你這些日子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的心情能夠恢復得那麼快,都是因為你。」裴雅低著頭把話講完,然後抬頭看夏以理。
裴雅知道,夏以理對她沒有男女之愛,只有兄妹之情。如果不是因為哥哥的不幸離世,或許他不會這麼親近自己,所以她對夏以理真的很感激。可是,她多少對夏以理存在著幻想,她總覺得,夏以理接觸她的時間多一些,或許會慢慢對她改觀,喜歡上她。
「傻瓜,不要說那些太見外的話,妳要知道,妳一直不是一個人。」夏以理寵溺的目光看著裴雅。這段時間,她真的懂事了許多,彷彿一下子就長大了。他倒更希望她沒變,像過去一樣,胡攪蠻纏、率性而為,那個樣子的她,才能讓他放心。
聽到夏以理的話,裴雅臉上浮起一抹淺笑,「好了啦,以理哥,我要去上班了,先去準備一下囉。」
「好吧,我送妳到醫院。」夏以理站起身來。
「不用、不用,我們不順路,我還是坐公車去好了。」雖然夏以理的舉動讓人受寵若驚,換作以前,裴雅早就點頭答應,直奔他車子了,可是此時此刻,她也知道,夏以理為她做的已經足夠多了,她不想讓守時的他一而再地因為她上班遲到。
裴雅換好衣服,走到玄關換好鞋,急匆匆地開門而出,當她走到電梯門口,門正緩緩關上,恰好在要關上前一刻停住了,門重新打開,她一眼便看到身材頎長,站在裡面的夏以理。
「以理哥,你還沒走啊?」裴雅本來換衣服慢吞吞地花了不少時間,沒想到夏以理還沒走。她站到了他身旁。
「剛剛收拾了一下餐具。」夏以理說話間,整理一下衣袖。
「那晚上你回家吃飯嗎?」裴雅知道夏以理最近很忙,如果他不能回來吃飯,她乾脆在外面吃完再回來好了,免得一個人面對冷清清的房子,睹物思人。
「恐怕要晚點。」夏以理望向她,「妳一個人吃飯沒問題吧?」
「當然沒問題,我可以約朋友吃。你雖然沒辦法回來吃飯,可是在警局也要按時吃飯再工作,不要餓壞肚子了。」裴雅輕聲叮囑著。
夏以理笑了笑,「知道了,真看不出來妳這麼懂關心人,妳到底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裴雅啊。」
「哼,只是以前你沒注意到而已。」裴雅知道,以前的夏以理,有多遠就推她多遠,根本不想她出現在他面前。
「是是是,我的錯,以前眼瞎了,這麼懂關心照顧人的女孩,我老防著她。」夏以理嘆氣搖頭。
「現在眼睛不瞎了還來得及哦。」裴雅微微一笑,雖然她也知道,這麼說話有些曖昧。
夏以理微微笑,「對,還來得及。」
裴雅指著夏以理的臉,臉上露出幾分狡黠的笑意,「那可說定了。」她話剛說完,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了,「好了,我先去等公車了,掰囉。」裴雅跟夏以理揮揮手,一腳邁出電梯。
裴雅手腕一下子被握緊,耳邊夏以理磁性的嗓音傳來,「好了,還是我送妳去吧。」
裴雅轉過臉看著夏以理的側臉,有幾分失神,雖然這段時間她哭,他會給肩膀她靠;她傷心,他會抱緊她、安慰她,可是這一刻他拉著她的手腕,讓她有那麼一瞬間出現了錯覺,錯以為他的心裡是有她的。她的心跳開始加速,臉頰也微微泛起紅暈。
要知道以前他的態度是有多明確啊,從不許她碰他的東西,不讓她坐他的車子,每次他跟哥哥的聚餐都會因為她的參與而倉促結束,他總是避著她。如今夏以理為她做了太多太多的改變與讓步。
可是以前很期待的事情,現在她反而有些怯步,因為夏以理的種種改變,都是因為她哥哥離世的緣故,她知道,關心不等同於愛,她知道自己必須長大,不能再像以前那麼不講道理、那麼任性。
「以理哥,我自己去就好了。」裴雅的手腕試著掙脫夏以理的手,可是他的手很用力,緊緊地箝著她。
裴雅抬頭看著夏以理,一直被他拉到他的車子旁,他打開車門,讓她坐到他的車子裡。
裴雅乖乖地上了車,其實她的心裡一直裝著這個人,從第一次哥哥把他介紹給她,她就喜歡上這個帥帥的、酷酷的,不怎麼愛說話的男人。仗著哥哥跟他很熟,她對他窮追不捨,可惜她徹底地完敗了,因為夏以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不解風情、不近女色的冰山。
裴雅看著夏以理,如今他對自己真的很照顧,她有時覺得,她的哥哥其實並沒有離開,他跟夏以理變成了同一個人,一直在照顧她、寵愛她。
「以理哥,你對我那麼好,要是我哥也在,該多好啊。」裴雅看著夏以理傷感地說。
夏以理看她一眼,繼續專注開車,「傻瓜,妳要知道,雖然妳哥他不在了,可是只要妳還在想念他,他就會在妳心裡,妳能感覺到他就在身邊。」
「也對喔,我總是覺得他還在。」裴雅傻傻一笑,掩飾自己的傷感。
「所以,給我乖乖工作,不要胡思亂想,知道嗎。」夏以理一手握方向盤,另一隻手伸到裴雅腦袋上,揉揉她的頭髮。
裴雅開心地笑了,夏以理就像是她的心藥,有他在,她不管多難過都可以開心起來。要知道,他從來不會講好笑的笑話,也絕不會對她說動聽的情話。她想,應該就是自己對他的喜歡,所以他漫不輕心的一句話,都可以讓她溫暖。
夏以理開著車,他不知道裴雅在痴看著他,他載她到她上班的醫院,才啟動車子去警局。
◎ ◎ ◎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
裴雅跟一同吃了晚飯的朋友道別回到家裡,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屋子很暗、很安靜,裴雅只開了玄關燈。換好拖鞋,她不想進屋,不想看到沒有在播放球賽的電視機,不想看到沒人坐的沙發,不想看到沒有擺上為她準備好的宵夜的餐桌,她一個人蹲在玄關的地板上緊擁著自己哭了起來。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面對這冷冷清清的房子,她才會那麼地難受。
因為最最重要的哥哥不會笑著走過來跟她說老是那麼晚回家,女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遊蕩太晚不安全,要不要喝點牛奶之類的話,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也離她而去了,哥哥像是完成了父母交給他的使命,到了天堂,而她,只能孤零零一個人。
裴雅只感覺心裡像是缺了一塊,有些東西在急速地流失,然後是悲痛填滿心裡,讓她喘不過氣。她不可以驕傲地對別人說她有一個超厲害的哥哥,也不能好好地讓哥哥教訓欺負她的人了。想得太多,悲從中來,裴雅不停地抽泣,雙手環抱自己,指甲像要掐進肉裡。
門開了,裴雅停止哭泣。她知道,夏以理回來了,可是她來不及倉皇逃避。
「小雅,怎麼一個人蹲在這裡?」夏以理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他很快將鑰匙還有公文放到櫥櫃上,在她身旁半蹲下。
「沒有,我、我弄丟耳環了,在找呢。」頭髮遮住一側耳朵,她故意撒了個謊。
夏以理聽得出她重重的鼻音,他知道,她又在一個人哭了,讓她一個人他真的很放心不下,「傻丫頭,燈都沒開,怎麼找,明天白天再找吧,快洗澡睡覺了。」夏以理輕聲說著,扶起她。
「嗯嗯嗯,以理哥說得太對了,你看我瞎找一晚上。」裴雅低著頭,垂下的長髮遮住她耳邊,也擋住夏以理看著她臉的視線。
夏以理知道她那點小心思,先她一步進屋,「好了,忙一晚上,我回客房去洗漱了。」
「好。」裴雅應他一聲,匆匆進房。
房間裡,裴雅對著鏡子,忍住了淚水,她努力地不許自己再哭。
洗完澡,她穿著家居服從浴室出來,拿起了床頭櫃上擺放著的與哥哥的合照,她的指尖輕輕撫在裴傑的臉上,眼淚快要忍不住,她忙放下照片。
鼓起勇氣,裴雅的指尖從照片上哥哥的位置移開,她看著照片上的哥哥,「哥哥,對不起,為了不讓大家擔心我,我要把你的照片收起來。等慢慢的,我可以習慣沒有你,我能夠面對這一切,我再把你的照片拿出來,好嗎?」
裴傑靜靜地躺在照片裡,微笑著。
裴雅點點頭,「我就知道你會支援我。」用手帕將裴傑的照片包好,她把照片放進了抽屜裡,輕輕地關好。
裴雅躺到床上,很快進入了夢鄉。
房門輕輕地開了,身穿睡衣的夏以理輕聲走了進來,走到了裴雅的床前。
她已經睡了,臉上很恬靜,可是眼角有淚痕。夏以理的大手輕輕幫她抹去眼角的淚水,他很心疼她,出於責任、出於友情,他都應該哄她開心,讓她度過這段悲傷的時間。可是說到娶她,他還沒能說服自己。娶一個人,一生一世,他擔心自己不能給她幸福。
他知道,自己的心堅硬如鐵,而裴雅,是需要很多呵護、很多寵愛的女孩,如果他做得不好,他很擔心對於裴雅而言,自己這麼做會雪上加霜。
「哥哥……」裴雅夢囈一句,拉著夏以理的手,枕上他的手臂。
夏以理被她一扯,身體傾向她,背靠在軟軟的靠枕上。兩個人的距離一下子拉得那麼的近,夏以理的視線落在裴雅身上。柔軟的瀏海順順服服地貼在她額上,柔軟烏黑的長髮披散在枕邊,她的眉毛細而長,睫毛彎彎、鼻子高挺,唇有些乾卻很誘人,夏以理意識到自己看她到近乎忘情,想縮回手臂離開,可是她卻甜甜地枕著他手臂,讓他沒辦法離開。
嘆了口氣,夏以理靠著靠枕,只能這樣陪她一晚。這些日子,他一直都是這樣,因為裴雅有時會在惡夢裡驚醒,有時又會難過地哭醒,他對她是一萬個不放心。
◎ ◎ ◎
窗外清脆的鳥鳴聲不絕於耳,暖暖的陽光透進房間裡。
裴雅從睡夢中醒來,伸了個懶腰,轉身便看到躺在一旁,中規中矩睡著的夏以理。
一雙大眼睛撲閃著,她紅著臉看著夏以理那張帥氣的臉,他立體的五官如精心雕塑的一般,冷峻的劍眉在睡夢中仍緊蹙著,似是有心事的樣子,雖然是男生,可是他的睫毛也很長,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嘴唇,讓她看得心動。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輕輕揉了一下他的眉心,想要揉開他緊蹙的眉心。
裴雅的臉頰緋紅,眼神有些恍惚,此刻,夏以理近在咫尺,而且,自己還枕著他的手臂,她另一隻手竟然就放在夏以理胸前。她忙把雙手縮回,卻驚動了夏以理,他驀然睜開了雙眼,瞬間把裴雅一張臉攝入雙眸,「妳醒了?」夏以理若無其事的樣子抽回自己的手臂,起身下了床,揉著自己發痠的手臂。
「嗯,我又作惡夢了嗎?」這段日子,她總是睡不安穩,惡夢不斷,是夏以理陪伴她,有他在,她才可以睡個安穩覺。她知道,夏以理能陪伴著她,睡在她身邊,僅僅是因為兄妹之情,他把自己當妹妹而已。想到自己對這個一心喜歡的人根本沒有吸引力,裴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夏以理瞥她一眼,「妳嘆什麼氣,我手臂讓妳枕了一夜,現在痠死了。」
裴雅陪笑,「要不要幫你揉一下啊。」
「免了,淨添亂,說不定被妳揉揉我就要去看外科醫生了。」夏以理嘴上這麼說,其實他是在刻意地與裴雅劃清界線。
「哼,怎麼說我也是個護理人員,如果照你這麼說,剛出生那些小寶寶細皮嫩肉的,怎麼個個在我照顧下那麼健康活潑啊。」裴雅氣呼呼地大叫。
夏以理微微一笑,「好了,妳很棒可以了吧,快起床,我去準備早餐了。」
「以理哥……」裴雅喊住將要走出房門的夏以理,她心裡真的有話想要跟他說,可是欲言又止。
「什麼事?」夏以理回過頭,他猜到裴雅或許想給自己透露些什麼資訊,所以語氣裡故意透出些拒人千里的冰冷。
「謝謝你。」千言萬語,裴雅化作雲淡風輕的三個字。
夏以理比了個OK的手勢,走出了房門。
裴雅也知道,其實她早應該把對夏以理的心思斷了,可是她一直在期待著會有奇蹟出現。如今哥哥離去,她可以享受他的悉心照顧,可是等她好一點,夏以理或許就不會再來照顧她了,他們之間,很快就會畫上句點。想到這裡,她抱著雙膝抬頭望向窗外,聽著走廊上夏以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第二章
下班後,裴雅一個人走出了醫院大門。
一條牛仔褲、一件寬鬆的T恤加一雙運動鞋,配一只大大的包包,便是裴雅平時的打扮。她從來不怎麼愛打扮,只是隨意地穿著,大概是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物質比較缺乏的緣故。可是不管她走到哪裡,都會有人對她側目,因為她身材很正點,而且容貌清秀,氣質很出眾,從骨子裡透出她的美麗大方。
她的身後,三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同事也尾隨她身後走了出來。這三個同事都喜歡帥氣的裴傑,都曾託裴雅給裴傑遞過情書、示過好,可惜裴傑一直拒絕她們,如今他已經因公殉職,她們沒有了指望,便把以前在裴傑那裡被拒絕的不滿都撒在裴雅身上。
幾個女同事使了一個眼色,跟上裴雅。
「沒想到平時有哥哥寵愛的大小姐現在也要等公車了,好可憐喔。」其中一個同事提著嗓子喊了起來。
裴雅沒有理會她,只是提著包包認真地看著公車要來的方向,風揚起她的長髮,她伸手輕按住,臉上有幾分冷漠。她知道,這三個同事一定是想找她麻煩,而她並不想應對這些。
「不知道我以前給妳哥哥寫的情書,妳有沒有真的交到他手上,如果沒有,還我。」另一個同事向她伸出手來。
裴雅看著她,蹙蹙眉頭。她曾經很明確地向她們轉達過,哥哥表示工作至上,沒有談戀愛的意思,婉拒了她們,可是現在她們分明是來找碴。
「還我啊,聽不到嗎,妳哥哥都不在了,那些信還留著幹什麼啊。」同事咄咄逼人的口吻。
「對不起,信早就扔掉了,如果想要找回,到垃圾桶去翻。」裴雅不知道,原來對她和顏悅色的同事,現在會變得這麼不尊重人。哥哥那時候婉拒她們,並沒有傷害過她們,可是此時此刻,她們的做法,讓她感覺哥哥當初不接受她們是她們自己的過錯。
「誰不知道妳哥哥疼妳,不知道的都說是因為妳霸著妳哥,害妳哥沒機會認識別的女人,妳太自私了,所以最好的東西,上天要收回。」那同事雙手環腰,一副得意的樣子和另外兩個同事相視一笑。
「妳們不要這麼不尊重逝者好不好。」裴雅眼中含著淚水,眼前這些說過喜歡她哥哥的人,不知為什麼都變了一張臉。
「我們哪有不尊重他,只是跟妳討個說法而已,一定是妳想要霸著妳哥哥,所以讓他沒有屬於他的個人自由。不要以為你們相依為命長大,他就是妳一個人的,不過現在好了,妳剝奪了他幸福的權利。」
「我沒有。」裴雅不知道為什麼她們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哥哥的死,明明只是一場意外。
「對了,新調來的男醫生超級帥,就算沒有了裴傑,我們還有得選。」旁邊的女同事繼續對裴雅冷嘲熱諷。
「妳們真的太過分了。」裴雅看著面前三個同事,憤怒得臉色發白。
一輛車緩緩地停到裴雅身邊,車門開了,夏以理下了車。
夏以理看到裴雅身旁幾個女人趾高氣揚的樣子,再看裴雅雙眼紅紅的,他已經猜到幾分。走到裴雅面前,他雙手捧著她的臉,幫她抹去淚水,「怎麼了,我遲到一下下,妳就哭鼻子了嗎。」
裴雅知道,夏以理在替她解圍,她也無心跟那幾位同事繼續糾纏,「沒有,只是風沙吹進眼睛裡面,已經沒事了。」
「那好,告訴我,今晚想吃點什麼,我帶妳去吃。」夏以理摟著她的肩,帶她走向車子。
「我想吃義大利菜,不對,還是法國大餐吧,要不然吃日式料理怎麼樣?算了、算了,還是法國大餐好了,因為氣氛好浪漫呀。」裴雅知道,夏以理在替她解圍,她怎麼能辜負他一番好意,所以就像以前對哥哥撒嬌一般對夏以理撒嬌,她要讓那些同事知道,就算哥哥不在了,她也不是一個人。
夏以理為她打開車門,很體貼地護著她腦袋不撞到車頂,讓她坐到車子裡,然後回到駕駛座。整個過程,他幾乎沒有再看那群女人第二眼。
車子揚長而去。
「他誰啊?」三個女同事不約而同發出疑問。
車子裡響著輕快的音樂,裴雅望向夏以理,臉上露出笑容,「以理哥,謝謝你幫我解圍。」
「妳啊,以後她們要是刁難妳,妳就狠狠地還擊她們,光明磊落,怕什麼。」夏以理轉過臉看著裴雅,「平時的伶牙俐齒,難道只會針對我嗎。」
裴雅低下頭,「因為她們拿哥哥的死來打擊我,我想我現在最大的弱點就是哥哥。」
夏以理伸出一隻手按在裴雅腦袋上,最後只是嘆了口氣,用力揉一下她的頭髮。
「我是不是很傻?」裴雅看他沉默,笑看著他,那抹笑容裡,悲傷若隱若現。
「不傻,慢慢會好的。」夏以理知道,他會一直堅守在她身邊,直到她忘掉所有的傷痛。
裴雅點點頭,「我也希望是,可是傷口永遠都會在的,如果別人要揭開傷疤,我還是會痛。」
「那就勇敢一點,不讓別人有這樣的機會。」夏以理鼓勵她。
裴雅看著夏以理那張溫潤的臉雙眼發亮,就要被他吸引,她知道,只要他稍微對她溫和一點,她的心還是會怦怦亂跳,她很喜歡他,可是,他一直沒有表示。他那麼捉摸不透,她怕自己越陷越深。以前有哥哥在,她有恃無恐,親近他、纏著他,如今,她連保護自己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去追求他。
努力地轉過臉不去看夏以理,裴雅看著車窗外,窗外後退的風景,讓她的心裡很亂。她搖了搖頭,狠狠地告訴自己,要把夏以理當親人、當哥哥,就算退一萬步當朋友,也不要對他存有太多幻想。
夏以理瞥一眼裴雅的側臉,其實他很清楚,自己有時沒有把握好與裴雅之間的距離,讓她多心了。可是,如果有一天真的要走到娶她那一步,他會兌現這個承諾。只是說服曾經堅決不婚的自己,真的還需要一些時間。
餐廳裡,熱呼呼的鵝肝上桌,裴雅心情愉快地拿起刀叉。美食當前,她充滿食慾,暫時把心裡的難過拋到一邊。
看著裴雅心情似乎已經好起來的樣子,夏以理的唇角不經意現出笑意。
「以理哥,我開動囉。」裴雅將刀子切在鵝肝上,然後把一小塊送到嘴裡,細細品味。
「好了,喝點白葡萄酒。」夏以理拿起酒杯,看著眼前超級不淑女的裴雅笑了笑。
「嗯。」裴雅拿起酒杯,與夏以理碰杯後,她一仰頭,把酒水一飲而盡,還特豪爽地衝夏以理笑。
夏以理看著她,微笑搖搖頭,看到她嘴角沾了汙漬,他伸出手,幫她輕輕拭去。
夏以理的指尖剛碰到自己的唇角,裴雅就被他溫柔的舉動給驚呆了,她的心一下子縮緊,一陣亂跳。她已經很努力、很努力地把他當哥哥,可是他的照顧太周到,讓她總是產生錯覺,越是把他當戀人、當男友,她的心,更不知不覺依賴他。
努力地甩掉那些感覺,裴雅低下頭安靜地吃著菜,心事重重。她多想夏以理能給她一個機會,可是此刻,她不能像以前那麼孩子氣,纏他、煩他,讓他愛自己。
裴雅每一個細微的動作、表情,夏以理都看在眼裡。因為工作的性質,他是個觀察入微、心思細膩的人,裴雅喜歡他的程度在加深,卻努力克制著,明的暗的,他又如何不知道。他是一個重承諾的人,裴傑的叮囑他已經答應,無論怎樣,他都會給裴雅一個承諾,只是不是此刻。
◎ ◎ ◎
醫院裡走廊上,換好護士服的裴雅從更衣室出來,迎面看到新來的男醫生孫毅。孫毅高高帥帥的,醫術高明,初來乍到,可是在婦產科已經大受歡迎。
裴雅也知道,當初老是拜託她給哥哥遞情書的幾個同事,都已經圍著眼前的孫毅轉。人走茶涼,裴雅已經能深刻地體會個中滋味。
「嗨,孫醫生,早上好。」步履匆匆要趕去育嬰室的裴雅跟孫毅打了聲招呼。
「早上好。」孫毅聽到裴雅清脆的聲音,不覺為她停下腳步,回頭多看她一眼,看到了她醉人的酒窩。
裴雅是這些女護士裡面最漂亮的一個,就算穿一身簡單的護士服,也絲毫不影響她的動人氣質,她是這家醫院所有女護士當中最入他的眼的一個,喜歡獵豔的他,自然受不了這種上等美色的迷惑。
加之裴雅長得漂亮、身材高挑,卻從不憑著她的優越條件擺架子,她很照顧到醫院來的孕婦,又很照顧剛出生的寶寶,更是會哄生病的寶寶,很受孕婦還有他們的家屬喜愛。
而且他聽說了,與裴雅相依為命的哥哥不久前因公殉職,證明此刻正是她情感最脆弱的時候,如果他乘虛而入,花的那怕只是一點點心思,應該很容易就可以把到裴雅。想到這裡,孫毅決定了,一定要用最短的時間把裴雅追到手,然後在他的空姐女友回來前將裴雅騙上床。
裴雅收到鮮花是第二天清晨她剛到辦公室的時候,卡片上是孫毅的名字。
她無心戀愛,所以單獨約孫毅到醫院一個角落明確拒絕了他,可是接下來,孫毅幾乎每天都送她花,在工作上也很照顧她。
孫毅的追求,幾乎成了橫掃醫院的特大新聞,裴雅一下子招來了很多女同事的羨慕嫉妒恨。裴雅心裡想著,孫毅其實很不錯,一顆心不知不覺被孫毅的甜言蜜語還有鮮花打動,這是每一個女孩都想要的吧,何況,她一直面對捉摸不透的夏以理也有點失落,她對夏以理的喜歡,似乎對夏以理造成了困擾。
她聽說過,想要放下一段感情的最好辦法是開始一段新戀情。如果她接受了孫毅,說不定,她就可以戒了夏以理,不再讓他為難,所以,她想跟孫毅交往試試。
客廳裡,夏以理正坐在沙發上專心地看最新的案件報告,不時地蹙蹙眉頭。為了陪伴裴雅,他把工作帶回家裡,可是裴雅似乎不領他的情,吃完飯就回了房,不知在搗弄些什麼。
過不了多久,裴雅的房門開了,她從房裡走出來,她畫了個很精緻的妝,烏黑柔順的長髮披肩,她身上一襲白色及膝連身裙,襯托她肌膚如雪。看到裴雅打扮得很漂亮從房間出來,夏以理顯得有些困惑。
裴雅走到他面前,落落大方的樣子牽起裙襬,臉上堆滿笑容,「好看嗎?」
夏以理點點頭,「有約會嗎?」
裴雅彎下腰湊近他,臉上神祕一笑,「我不告訴你。」
夏以理雙手環胸,「長大了,有自己的祕密了對吧,好吧,去哪裡,我送妳過去。」
裴雅一額汗,她可是要去約會耶,他要送自己過去,那麼大一個電燈泡,她還怎麼約會,怎麼戒掉他呀,想到這裡,她忙擺手,「不用、不用,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約會,會有人接我的。」
「不行,最起碼妳也得介紹給我對方是誰,要不然別人把妳給賣了,我怎麼跟妳哥哥交代。」夏以理鄭重其事的樣子。
「是同事啦,以理哥,你忙你的事情就好了,不用管我的。」裴雅不停地推拒。
夏以理瞥她一眼,「好吧,有什麼事,打我手機。」
裴雅鬆了一口氣,「那我走囉。」
「嗯,別玩太晚了,早點回來。」夏以理重新翻看他的報告。
裴雅走到玄關處,回過頭,黃色燈光下,夏以理又重新投入他的工作。那樣的一眼,讓裴雅很不捨,她不知道,努力放下他去嘗試接受另一個人,她是否真的能做到。可是,夏以理對她沒有意思,她不想連最後的朋友情誼都失去,退而求其次,是她不得已的方法。
出了門,孫毅已經到了,裴雅甩掉腦子裡那些亂糟糟的想法,試著與孫毅交往。
看著大門外,裴雅上了一個男人的車子,夏以理從窗前回到櫥櫃旁,看著照片裡裴傑的笑臉。他知道,他會把那個男人的背景來歷調查清楚,因為他答應了裴傑,要好好照顧裴雅。
◎ ◎ ◎
環境優雅的室外餐廳,孫毅與裴雅正坐在靠近入口的位置聊天,不時傳來兩人的笑聲。
孫毅的幽默還有風度,讓裴雅在第一次約會後感覺很舒服,而現在,已經是他們的第二次約會。雖然她心裡還很難接受孫毅,可是最起碼,與孫毅約會的時間過得很快,總不至於像在夏以理身邊那麼漫長。
最後她都搞不懂,她是想利用孫毅陪她打發時間,還是想要跟他開始一段戀情。只是在孫毅的身邊,她的心總會飄遠,會想夏以理。她跑出來了,可是夏以理會在家裡做什麼呢,出門的時候,他總是叮囑她早點回家,那麼他呢,她到家的時候,他會不會睡了啊?應該不會,因為她第一次約會的時候,他一直等她平安回到家才去睡。
裴雅不知道,她出門後夏以理一直跟著她,此刻就坐在她的鄰座,一雙陰鶩的眼正看著她。
就在裴雅胡思亂想時,她的手被握住了,一抬眸,她便看到孫毅那張臉在逼近,他臉上的表情很曖昧,讓她參不透。
她想把手縮回,可是孫毅不放手。不知道為什麼,被孫毅握著手,她心裡湧起一陣很排斥的感覺。這是孫毅第一次對她舉動親密,裴雅才意識到,她真的很排斥這種親密。
孫毅將裴雅的手拉至唇邊,「小雅,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到我家陪我,好嗎?」
裴雅瞪大雙眼看著眼前才約會兩次的孫毅,為他對她表現出的不尊重很生氣,她試著掙脫他的手,「你能不能放尊重一點。」
「小雅,我很喜歡妳,現在我不是不尊重妳,只是表達對妳的喜歡。」孫毅沒有鬆開裴雅的手的意思。
「別這樣。」裴雅蹙著眉頭,想掙脫孫毅的手,排斥的感覺在她的心裡越來越強烈,眼前這個不是她要找的人,此時此刻,她才意識到,愛情不是敷衍,不是將就。
很生氣的她,將孫毅的手拉到面前,一低頭就咬一口在孫毅手背上,他吃痛鬆開了她的手。孫毅氣急敗壞,「妳既然有跟我交往的意願,為什麼又在這裡扮矜持啊。」
「抱歉,是我沒慎重考慮就答應跟你交往。」裴雅意識到自己或許傷害了別人,很內疚。
「我不要妳的道歉,跟我走。」孫毅一把抓住裴雅手腕就要拉她走。
「你放開我的手。」裴雅蹙著眉頭,她沒想到孫毅是這樣的人,頓時心裡對他的歉意也消失無蹤。
這時,一股力量緊握裴雅另一隻手,將她猛拉了回去。裴雅回過頭,看到夏以理,驚訝得張開嘴,一臉的不敢相信。
「你是誰?」孫毅看到突然殺出的程咬金要壞他好事,板著臉質問。
「孫毅,婦產科醫生,二十八歲,臺南人,有固定女友,是一位空姐,生性風流,喜獵豔,緋聞無數。」夏以理冷著臉,揭了孫毅的老底。
「關你什麼事,我跟她是你情我願,我又沒強迫她。」孫毅說這話時,故意瞪一眼裴雅。
夏以理冷冷地瞥一眼孫毅抓住裴雅的那隻手,繼而望向裴雅,「他說的,是真的嗎?」
裴雅怯怯地望著夏以理,她知道自己闖禍了,她藉一個人來忘記另一個人,本來就不對。
孫毅看到裴雅不吭聲,一臉得意,「看,她都心虛了。」
下一刻,孫毅便發出一聲慘叫聲,他的手腕已經被夏以理握起,並用力地甩開,「她是一個女孩子,很容易聽信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的話,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是為了貪新鮮才追她的,既然你為人品德有問題,那我只好教訓教訓你了。」
裴雅第一次看到與人打架的夏以理,還是因為她而打架,嚇得瞪大雙眼,站在一邊不知所措。
孫毅憤而上前想要報復,可是夏以理快他一步,一拳揍在他的臉上。孫毅因那一拳站不穩一個趔趄,凶狠地望向眼前這個讓自己無力還擊的男人,孫毅知道這個男人是自己打不過的,所以識趣地不敢再惹他。
「她是我的人,以後少來招惹她,不然見你一次打一次。」夏以理很鄭重地警告孫毅,接著便拉裴雅走了。
車子裡安靜得似乎可以聽到呼吸的聲音,裴雅看都不敢看夏以理,而夏以理也不跟裴雅講話。
回到家裡,夏以理將裴雅從車子裡拉出來,直到把她帶進屋,關上門,他才鬆開裴雅的手。夏以理真的很生氣,她竟然無緣無故去認識一個男人,隨便就跟別人約會。如果不是他抽時間出來調查清楚,真不知道裴雅會吃什麼虧,到時候,他還不知道怎麼跟她死去的哥哥交代。
「以理哥,你是不是生氣了?」裴雅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語氣輕輕的,她揉揉手腕,剛才被夏以理緊握著,真的好痛。
夏以理瞥她一眼,再生氣,他又能拿她怎麼樣,她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對感情純粹是看心情。以為有人逗她開心、陪她玩、送她花、給她講甜言蜜語,就是愛她,她就會當真。夏以理沒法怪她,她太單純了。可是當他親眼看到另一個男人對她拉拉扯扯,而她柔弱得並無反抗之力,那一刻他已經很清楚,裴雅只能由他來保護。
「沒生妳的氣,以後不要理那種人就好了。」夏以理一直盯著裴雅的臉,最後回過神來,才輕描淡寫地說一句。
「呼,我就知道,以理哥不會生我的氣。」說這話時,裴雅臉上漾著笑意,雖然夏以理教訓孫毅的時候,反應那麼強烈她也很困惑,可是她心裡更多的是開心。因為她可以理解成為夏以理為她跟一個渣男打架。可是裴雅還是有點擔憂,不知道第二天到醫院碰到孫毅是什麼情況。
裴雅臉上的表情很快被夏以理捕捉到,他湊近她的臉,「怎麼,那種男人,妳還捨不得嗎。」
裴雅抬眸看他,明明他就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是他。她一仰臉,有幾分撒嬌的口吻,「以理哥,你快賠我一個男朋友回來。」
「好吧,我把我自己賠給妳好了。」夏以理很認真的樣子。
裴雅睜大雙眼,臉上有些發燙,「你是說真的嗎?」
「我什麼時候騙過妳。」夏以理知道,話說出口,必須承擔起責任。
「以理哥,你真要當我的男朋友嗎?」幸福來得太突然,裴雅有些不大敢相信。
「嗯,我會娶妳、照顧妳,婚禮的事情,我會盡快操辦。」夏以理很認真。
「什麼?」裴雅驚訝地叫了一聲,緊接著伸手摸摸夏以理的額頭,「奇怪,沒有發燒啊。」
夏以理拉下她的手,「放心,我不是頭腦發熱才說這樣的話,我是真的打算跟妳結婚。」他想過了,娶她回家,只是跟她共同生活而已,他只要照顧她,不用做真正意義上的夫妻,反正裴雅對他來說,還是一個小女孩。
望向相框裡裴傑那張臉,他總算是兌現了對裴傑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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