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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有花不見葉~兩相錯系列之一

曾經賀昕躲徐茵茵像是躲瘟神,甚至連聊都不願意聊她, 這樣自負的男人,卻在某一天忽然宣布要把這位瘟神娶回家。 不過他娶老婆的標準,首先要看在床上是否合拍, 所以是不是好用,他要驗過貨才知道,可就算是這樣, 驗了這麼多次,也該夠了吧。再說,他們不過是假扮夫妻, 結婚前早把離婚協議書擬好,就為了各取所需, 她希望逃離相親,他希望跟她名正言順地做愛。 誰知道,同床共枕後,他們都太入戲,忘了結婚時的交易, 直到徐茵茵說,他們這對假夫妻遲早都要分開, 身為假老公的賀昕發現自己的不爽頂到了極點。 因為他不小心喜歡上這笨女人,還喜歡到恨不得把她縮小, 裝進口袋隨身攜帶。這麼小隻的女人,把他的心撐得這麼滿、 這麼脹,幾乎容不下別的東西,聽到她說想走,他不准!

會員價:
NT$1186.2折 會 員 價 NT$118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NT$190
作者:
朱輕
出版日期:
2015/08/25
分級制:
限制級
促銷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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貪得無厭的他,不愛她又想掠奪她,想都別想;
沒心沒肺的她,愛上他又想逃離他,他哪裡准。

曾經賀昕躲徐茵茵像是躲瘟神,甚至連聊都不願意聊她,
這樣自負的男人,卻在某一天忽然宣布要把這位瘟神娶回家。
不過他娶老婆的標準,首先要看在床上是否合拍,
所以是不是好用,他要驗過貨才知道,可就算是這樣,
驗了這麼多次,也該夠了吧。再說,他們不過是假扮夫妻,
結婚前早把離婚協議書擬好,就為了各取所需,
她希望逃離相親,他希望跟她名正言順地做愛。
誰知道,同床共枕後,他們都太入戲,忘了結婚時的交易,
直到徐茵茵說,他們這對假夫妻遲早都要分開,
身為假老公的賀昕發現自己的不爽頂到了極點。
因為他不小心喜歡上這笨女人,還喜歡到恨不得把她縮小,
裝進口袋隨身攜帶。這麼小隻的女人,把他的心撐得這麼滿、
這麼脹,幾乎容不下別的東西,聽到她說想走,他不准!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繪有初雪寒梅的青瓷茶杯中,漾著半杯花草茶。
  賀昕斜靠在竹質沙發椅中,眼角微垂,慢條斯理地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然後伸手握住茶杯。他的手生得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清晰,隱藏在深麥色皮膚下的微凸血管,昭顯了那充斥在每一塊指節中的力量。薄唇輕抿住茶杯,賀昕淺淺地啜了口茶。
  視野之中,是琳琅滿目的美食。半品齋裡最昂貴的食膳難得齊聚,極端雅緻的賣相之下,是昂貴到令人肉痛的價格。
  「老闆,菜都上齊了。」
  服務生拎著托盤站在一邊,微垂的臉上染著些許紅霞。這位半品齋裡職業素養最好的服務生,在面對包廂裡這四個氣質迥異,卻同樣出眾的英俊男人時,也免不了要耳根發熱。不過礙於自家老闆也在其中,她必須壓制住女性本能中的花痴因素。
  「嗯,妳先等一下。」徐初陽笑吟吟地看向今天的主角,「怎麼樣,阿昕,還滿意我幫你準備的接風宴嗎?」
  「滿意?」清淺好聽的男性嗓音輕輕響起。賀昕一指撫著杯身,慢吞吞地抬起眼睛,沒有了纖長睫毛的遮擋,掩藏在黑眸深處的冷光展露無遺,那幾乎要溢出眼底的不悅與挑剔,顯示出這個王子般的男人並沒有一副王子般的好性子,「滿意個鬼。」
  好直接,真是連句委婉點的諷刺都懶得給。
  這是賀昕出國四年之後首度歸家,可是誰知道剛下飛機,就被好友兼新老闆的尤成漢拉去新公司適應環境,接連折騰了幾天後,好不容易清閒了點,就又被徐初陽這個吝嗇鬼拉到這裡來痛宰。這讓素來以自我舒適為首,又最喜歡從雞蛋裡面挑骨頭的賀昕,怎麼滿意得了。
  「阿昕,這可是我們店裡最貴、最好的菜了,我以為你會喜歡。」徐初陽那張討人喜歡的俊臉上浮現出受傷的神色。
  「那可以不付錢嗎?」賀昕睨著他。
  身為組織這次聚會的東道主,半品齋的老闆,徐初陽毫不猶豫地說:「當然不可以。」
  「很好。」賀昕淺唇輕勾,像是撇嘴,卻又像是在微笑,他收回目光,那微微吊起的漂亮眼角間,堆滿了欠揍的傲慢,「來你的店、吃你點的菜,最後還要付錢。徐初陽,你真的很會做生意。」是了,這就是賀昕,一個隱藏在憂鬱王子外形下,自負、挑剔,又毒舌的男人。
  他直截了當的諷刺,徐初陽照單全收,「刷卡還是付現?」
  「欸,你們真是的,有美女在側,說什麼錢不錢的,太俗。」
  尤成漢半側著身,隱藏在衣衫下的壯碩手臂架著椅背,目光從女服務生豐滿的胸脯,一路溜到那掩在短裙下的長腿,「既然是我把阿昕請回來的,這頓飯自然該由我來請啦。」金卡夾在修長的指間,輕輕一晃,「來,刷卡。」
  服務生小心地湊上前。
  女人的小手捏住信用卡,正打算取走卻遇到了阻力,倉皇地抬眼,男人輕佻大膽,卻又十分迷人的眼神令她立刻鬆開手。尤成漢含笑盯著對方紅透的臉,「徐初陽肯定是花了不少工夫,才把妳這樣可愛的女生挖過來做服務生的吧。」他兩指一錯,金卡下面又出現了一張名片,「想要跳槽的話,隨時歡迎來找我。」
  「阿昕,說真的,這傢伙是不是用同樣的方法,把你給挖過來的?」羅格瞧了眼在抽出信用卡的瞬間就紅著臉跑出去的服務生,苦笑著取下眼鏡擦拭,斯文又俊雅的面龐之上,浮現著顯而易見的同情。
  「當然不是。」尤成漢不悅地搶著說了出來,「我可是花了大筆錢的。」看向賀昕,「對吧,我的新員工。」
  被夾在修長指尖的長筷輕輕一頓,賀昕長臂半曲、手腕微垂,姿態隨意又徐緩,紅木筷抵住餐盤便沒了動作,「員工?」半瞇的利眸、隨意的一瞥,這位大爺的不悅已經如同一記無形的耳光,狠狠地朝尤成漢掃去。
  「哦,不,是我親愛的首席財務總監。」尤成漢很識相地糾正。
  這還差不多。
  動作繼續,賀昕將菜挾入碗中,又丟了一個無形巴掌給羅格,「還有,不要把我和一個服務生相提並論。挖?我是人,又不是古董。」
  「好,賀總監,請問這傢伙是怎麼把你請回來的呢?」
  其實不只是羅格,大家都很搞不懂,一個牛津商學院畢業的金融才子、放著跨國集團副總裁的位置不坐,偏偏要跑回臺灣給尤成漢這個花心大蘿蔔幫忙,這樣的事情,確實很令人費解。
  對於好友們的質疑,賀昕拋出了一個令人跌破眼鏡的回答:「因為兩張郵票。」
  「郵票?」
  又是郵票,雖然深知集郵狂賀昕對郵票的鍾愛,可是……
  「你因為這個就把自己賣掉了?」
  「沒辦法,我的集郵冊裡偏偏少了那兩張。」
  滿不在乎的表情,不由得讓人覺得彷彿對他而言,那幾大本寶貝集郵冊裡所缺少的小小郵票,可比去做什麼見鬼的副總裁要重要得多。其實事實就是這樣,在幾個好友之中,賀昕算不上最奇怪的,也不算是最難搞定的,不過卻是最自我的那個。因為在他的世界裡,對於所有事情,只有兩個判定標準,我喜歡和我討厭。
  這樣的我行我素,令認識賀昕的人都覺得很頭大。
  可比任性更眾所周知的商業才能,使他成為了那一屆牛津商學院的傳奇,更是歐洲商圈小有名氣的金融鬼才,在畢業之前就已經憑藉驚人的撈錢能力創下了無數難以突破的神話,不過因為是出了名的挑剔、難搞又不可一世,所以大家都認為他這種性格沒辦法為人所用,以後一定會自立門戶,成為商界不可小覷的新星。
  可最後,賀昕卻讓大家失望了。成為商業巨頭,並不是他想要的,一直以來,他想要的只有兩個字,舒服。
  活得舒服,就是賀昕的生活目標。他從來不和自己作對,遠離麻煩、遠離壓力,只去做眼下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剛一出學校大門,賀昕就揹著背包開始了一個人的環球旅行。足足遊玩了一年才終於回歸正軌。結束了旅行後仍是有大把的工作邀約在等待著他,高薪酬、高福利,有分紅、有股權,他就像是一個引人瘋搶的寶貝,應付著來自各處的誘惑。
  不過最終,尤成漢卻以兩枚郵票戰勝了其他集團。
  「那兩張郵票也很貴的。」對於好友們的質疑,尤成漢竟還覺得委屈。
  「和阿昕能夠幫你賺的錢相比,兩張郵票錢只能算是九牛一毛啊。」徐初陽輕輕地嘆息,隱藏在金絲邊眼鏡後的眼睛中,閃爍著痛心與遺憾。早知道兩張郵票就可以搞定,他也出手了!其實在很多年前,他就用過這個辦法了,可這一次該死的竟然沒有想到。
  不論是哪個企業,若是能得到賺錢機器賀昕的協助,那一定是如虎添翼。哎,失策,真是失策啊。
  很顯然,尤成漢和徐初陽一樣也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件事,「你當然比我更了解郵票的價值。」尤成漢輕撫著方正的下巴,慵懶的微笑令他深邃立體的五官變得更加迷人,即便是面對著自己的同性好友,他也是絲毫不吝於釋放自己最引以為傲的男性魅力,「當年,你不也是憑著這一招,把一個大麻煩塞給了阿昕嗎。」
  兩個人的目光同時望向了賀昕。
  本不想搭理他們的某人微微挑眉,口吻不善,「什麼東西?」
  「那個纏人的小傢伙,讓我至今都記憶猶新呢。」
  尤成漢那難以捉摸的表情令賀昕先是一陣困惑,緊接著舊時的記憶便湧了回來。
  「徐茵茵?」一個名字就這樣脫口而出。
  「哈,你還記得。」
  迎上尤成漢促狹的目光,賀昕冷哼:「是啊,想不記得都難。」
  從高中到大學,他一直被這個名字的主人糾纏著,直到飛往英國才得以清靜。嗯,安靜的日子過得久了,他都快要忘記那個纏人的丫頭了。一經尤成漢提醒這才想起這麼一段往事,當年他就是為了得到一張心儀的郵票,而落入徐初陽的陷阱,莫名其妙地成為了他那個白痴妹妹的家庭教師。沒錯,這個白痴就是徐茵茵。
  「你們最近碰到了嗎?」
  賀昕似乎不想多說,「又不是什麼需要刻意見面的關係。」
  「這麼絕情啊,好歹你們當年也是……」
  「也是什麼?」賀昕一個眼光凌厲掃去。
  尤成漢立刻改口,「也是純潔的師生關係嘛。」
  「我才沒有那麼笨的……」賀昕一面說一面去挾菜,結果卻被半路殺出來的一雙筷子給截住。
  「阿昕,注意你的措辭,那是我妹。」
  賀昕順著筷子的方向看到了徐初陽那張笑吟吟的臉,只是金絲邊眼鏡後的雙眸中,卻現出寒光。
  「如果這麼寶貝,當初怎麼不自己去輔導她的功課。」
  徐初陽笑容不變,「當時我是班長,又是學生會會長,事情太多了。」
  「那我就很閒?」
  徐初陽想都沒有想地說:「沒錯啊。」
  當時賀昕是當之無愧的全校第一,成績將第二名甩出十萬八千里。而且因為性格原因,他拒絕擔任任何職務、參加任何比賽,再加上頭腦聰明,一學就會,根本不用苦讀,所以賀昕的高中生活就是聽聽課、睡睡覺、玩玩郵票,簡直閒到不能再閒。
  事實就是如此,賀昕也沒法反駁,只好臭著臉挑開了徐初陽的筷子。不管怎麼說,反正他們現在沒關係了。
  「茵茵現在……」
  「停。」高舉的筷子,打斷了徐初陽接下來要說的話。
  「怎麼?」
  「關於你那個寶貝妹妹的話題到此為止,就算你現在拿出一本集郵冊來,我也不會……」
  「放心,我沒打算把她塞給你。」
  「最好是這樣。」
  「因為茵茵已經名花有主了。」
  賀昕臉色微變,朝忽然插話的尤成漢看去,俊眉一揚,表示詢問。
  「茵茵有男朋友了。」尤成漢對著徐初陽呶呶嘴,「不信你問他。」
  賀昕又看向徐初陽,看到對方點了點頭。
  「是這樣沒錯。」
  「其實我們一直以為茵茵喜歡的是你呢,畢竟她當初纏你纏得那麼緊。」
  事實上,賀昕也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剛才才會很抗拒提到徐茵茵,因為生怕徐初陽又會變出一張郵票,然後對他說,阿昕,幫我個忙,娶了我妹怎麼樣?沒有人肯要她。但現在看來好像他們全部都會錯意了,徐茵茵根本沒有鍾情於他。
  「茵茵其實只是想報答你而已,沒有別的意思。」徐初陽解釋得更清楚。
  某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令賀昕的俊臉上透出幾分不自然的僵硬,「那真是太好了。」
  「哎,可惜啊。」尤成漢突然嘆息道。
  察覺出他話中有話,賀昕敏感地擰眉,卻不吭聲。
  「早知道茵茵現在會變得這麼乖巧可愛,我當初一定要親自幫她輔導功課。」
  徐初陽明顯持反對意見,「就憑你,一個花心大少,問題學生?」
  尤成漢並不介意他的嘲諷,反而湊了過去,撫著下巴露出垂涎的表情來,「欸,我說,你妹和男朋友的感情怎麼樣,有沒有分手的可能?如果我想要……呃!」話沒說完,一隻鵝腿就被強硬地塞進他的嘴巴,堵回了下半句話。
  「什麼都不要想,給我老實點。」
  尤成漢抽出鵝腿笑了起來,「可是……」
  「沒有可是,他們的感情還算穩定,就算分手也輪不到你。」
  雖然徐茵茵目前交往的男人古板了些,又是個工作狂,不過經過調查後,徐初陽可以確認他除此之外並沒有其他缺點,更沒有任何不良嗜好,簡直是個克制自律到極點的男人。而且長得不錯、收入可觀,家世也清白,不曉得要比自己這個換女朋友比換內褲還要勤的花心朋友好上多少倍。賀昕已經被尤成漢搶走了,現在還想覬覦他的妹妹,想都不要想。
  「為什……」
  另一隻鵝腿也歸了尤成漢。始終沒說什麼的羅格坐在一旁笑了起來,可賀昕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乖巧、可愛,他確定這種詞適合用來形容那個煩人的白痴丫頭嗎?

  ◎             ◎             ◎

  在賀昕的印象中,用傻白甜來形容徐茵茵,真是再貼切不過了。
  忘記是第幾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當時穿著豆綠色的吊帶直筒裙,兩條烏黑的麻花辮服服貼貼地垂在頸間。烏髮、紅唇、綠裙、雪膚,日光之下,少女身上的每一種顏色都格外分明,將她襯托得彷彿春季綻放在枝頭的小嫩芽,可愛得讓人移不開眼。
  現在想想,確實是滿可愛的。不過她那時胖胖的,一直到大學時期都是,是又白、又圓、又嫩的那種可愛,並不是尤成漢喜歡的類型。所以賀昕才會覺得奇怪,為什麼尤成漢要一直誇獎她,還明顯表示出想要追求徐茵茵的意思。
  不過幾天之後,賀昕終於知道為什麼了,因為她變美了。他遠遠地望著向自己走來的女人,不太確定。是她嗎?像,卻又不像。
  她好像瘦了很多,讓賀昕第一次發現這個曾經的小胖妞原來是個很嬌小的女人,不管是看起來剛剛過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還是那秀挺的鼻、紅嫩的唇、尖尖小小的臉,處處盡顯小巧精緻,說不上有多驚豔美麗,可是卻讓賀昕挑不出難看的地方來。
  他一直以為,眉清目秀這個詞,只是用來委婉地表示一個人不夠美。
  可徐茵茵的氣質卻可以把這個詞中蘊含的獨特韻味發揮得淋漓盡致。她的眉纖細又清晰,彷彿用細小毛筆輕輕地一描,是沒有經過任何修剪與描色的純黑,輕繪在那雙黑潤瑩亮的水眸上,勾勒出難以言喻的乾淨與純粹,就像是山中的清泉一樣,遠遠地一看,就彷彿已經能感覺到有一股甘甜的味道劃過心坎。
  這真的是徐茵茵嗎?挑剔的目光,帶著些審視與端詳,緩緩地滑向她的身體。
  淺色的運動套裝將她的嬌軀包裹,獨留在外的小片肌膚如同牛奶般白皙柔滑,而隱藏在布料下的部分也是凹凸有致,該鼓的鼓、該平的平,每一處都是恰到好處,令賀昕很滿意。被染成深棕的頭髮齊肩披散,蓬鬆而柔軟,沒有絲毫染燙所致的不自然。賀昕很想摸一下,好確認她的頭髮是不是正如自己所想像的那般好摸。
  被服務生引向座位的徐茵茵緩緩走近,就在她一抬眼就可以看到賀昕的時候,手提包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先生,請問餐後咖啡要現在上嗎?」
  「嗯。」賀昕回神,下意識地倚向椅子,將自己的臉隱在服務生身後。
  徐茵茵掛斷電話後抬眼,看到的只是一個被服務生擋住了臉的陌生男人,她目不斜視地走過去。賀昕聽到自己身後的那把椅子被服務生拉開,然後是女人輕軟的道謝聲,這下他可以確定了,那是徐茵茵的聲音。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的湊巧。小鎮上的餐廳那麼多,可他們偏偏選了同一家,而且還巧合地坐在了比鄰的位置。
  「抱歉,我……」
  「妳遲到了六分鐘。」
  賀昕聞聲撇嘴,光是用聽的,就可以確認對方是一個無趣又死板的男人。
  「那個……醫院裡出了點問題,所以耽誤了,等很久了嗎?」
  醫院?賀昕反應了一秒後才想起來,徐初陽說過,現在她在一家寵物醫院做護士。順帶著,他還想起來在上大學的時候,徐茵茵為了考進他所在的大學,不惜拜託父母動用了大量的人脈關係,最終才硬把自己塞進去,結果讀的卻是什麼動物醫學系。現在想來,那四年的小白鼠並沒有白白研究,她現在也算是學以致用。
  「我已經幫妳點好餐了。」沒詢問她醫院出了什麼問題,也沒回答她的問題,男人兀自說著。
  「喔,謝謝。」
  「不客氣。」
  真好笑,他們真的是男女朋友嗎,為什麼說話這麼客氣?
  這時賀昕的咖啡也上桌了。阿瑪邑白蘭地佐咖啡,是他很喜歡的搭配,濃厚、香醇,再加上白蘭地的清冽,讓他的胃輕微地灼熱著,那種感覺很不錯,可以使這一頓悠閒的單人午餐變得更加閒適。可身後那對情侶的出現,卻讓一切都有些變了味道。
  他淺啜著咖啡,注意力卻被身後的動靜吸引著。
  用餐的時候,他們始終沒有說話。賀昕猜那個男人肯定一直恪守著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杯中的咖啡早已喝光,為防被對方認出自己的聲音,所以在徐茵茵去洗手間的時候,賀昕才又點了杯馬丁尼。杯中的馬丁尼也即將見底的時候,賀昕突然發覺,他在這等什麼?
  真是的,他很閒是不是,明明只是出來吃午飯的,明明下午還要回公司,還有很多工作要……呃,不過他什麼時候這麼熱愛工作了。
  此時此刻,比之於公司裡那些無趣的工作,賀昕還是對徐茵茵的男朋友比較感興趣,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哪個男人接手了徐茵茵。所以花費一些時間來等一等,又有什麼不可以,反正他喜歡,而且這家餐廳的咖啡和酒都很不錯。

  第二章

  在賀昕將最後一口馬丁尼含入口中的時候,後桌的男人終於開口了,看樣子用餐已經完畢。
  「今晚幾點下班?」
  「可能要晚一些,大概七點鐘吧。」因為咀嚼,徐茵茵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模糊。
  賀昕慢悠悠地扭動著杯腳,開始想像她滿嘴都塞滿食物的田鼠樣。
  「好,我去接妳。」
  徐茵茵切牛排的動作一停,「嗯,吃晚飯嗎?」
  「不,接妳去我家。」
  「去你家?」徐茵茵疑惑了一下。
  「嗯,帶上睡衣和牙刷,或者別的妳認為有必要的東西。」
  徐茵茵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等等,睡衣和牙刷,我為什麼要帶這些東西。」
  「因為妳要在我家過夜。」
  「過夜?」她被嗆到了。
  幾乎是同時,賀昕內心的潛臺詞也飆了出來,過夜?
  「怎麼,妳生理週期到了?」
  男人的意思簡直不能夠再明顯了,賀昕捧著高腳杯的手,猛地收緊。
  「這、這倒不是,只是我們……那個,我們才認識……」
  「四個月。」男人打斷她,「截至到今天,我們整整交往了四個月。」
  「就算是這樣……」
  「如果想要在一年後結婚的話,現在正是我們該發生關係的時候。」
  徐茵茵的聲音都抖了,「結、結婚?」
  「因為在結婚之前,我們有必要先確認一下身體是否契合。沒問題的話,我們將在八個月之後結婚。」談到結婚,男人思考了一下,似乎認為有必要把注意事項說明一下,「婚後的第一年,我不希望有孩子,所以保險套是一定會帶的,第二年……」
  剛剛說到第二年,他的手機響了。男人接了電話,是關於工作上的,掛斷後說:「抱歉,我可能要先走了。」
  徐茵茵沒回答,應該還處在極度的震驚當中。
  「晚上見。」硬邦邦地丟下一句之後,男人揚長而去。
  賀昕看著他走入自己的視野,裝滿了訝異的目光不由得在他的背影上多停了幾分。西裝筆挺、人模人樣,看背影應該是個不錯的男人,可是怎麼性格這樣奇葩,居然連什麼時候上床、什麼時候結婚、什麼時候生孩子這種事都要擬成時刻表。
  奇葩遇上白痴,還真是般配。
  好吧,戲看完了,現在他需要做的就是在被徐茵茵發現之前結帳走人,雖然兩人已經多年沒見、雖然她已經有了男朋友,可四年前被她糾纏不休的經歷還是讓賀昕認為自己不該貿然接近徐茵茵,以免再度被纏上,所以他該走了。
  下午的上班時間,他已經遲到了很久。應該要立刻離開的念頭在腦中反覆盤旋,可賀昕卻始終沒動彈。
  不過徐茵茵為什麼會和那種奇葩男交往?從剛剛那場對話中就可以判斷,他對她不算太好。不過這根本不關他的事。賀昕結了帳,從頭到尾都盡量不發出聲音。然後,他還是沒有走。
  真是的,飯吃了、帳結了、男朋友也走了,這個徐茵茵還在等什麼?
  她為什麼還不走,而自己又該死的在等什麼?他不應該多管閒事,應該離她遠遠的,這是唯一明智的方法,賀昕已經想得很清楚了。但是他所做的,卻是拔身而起,然後走到徐茵茵的面前站定。在對方反應過來前,賀昕已經將她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
  不安、恐懼、手足無措,徐茵茵那張向來藏不住心事的小臉,被各種情緒擠得皺巴巴的。

  ◎             ◎             ◎

  叩叩叩,賀昕敲了三下桌子。
  徐茵茵這才回神,無精打采地抬頭,「帳單已經……」躍入視野的男性臉龐,瞬間截斷了她的下半句。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閉了閉眼睛,然後又睜開,仔細盯了好半天之後才充滿不確認地開口,「賀……」眼睛瞬間被點亮,重逢的喜悅將一切不安與徬徨沖散,驚喜的笑一點一點地浮上唇角,「賀昕哥,是你嗎?」
  看來,徐初陽並沒有把自己回國的事情告訴她。
  徐茵茵不加掩飾的喜悅意外地取悅了賀昕,他目光得意,但說出口的話卻依舊狠毒。
  「收起妳那見鬼的表情,又不是詐屍。」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
  賀昕做了個讓她先不要說話的手勢,「我們先換一張桌子聊。」他可不想一邊看著那奇葩男留下的剩菜剩飯一邊說話。幸好這個時間段用餐的人已經少了,剛好有空桌。當陣地轉移了之後,賀昕才滿意地吁了口氣,接著長睫一揚,看向乖乖坐在對面的女人。
  她輕咬著紅唇,清麗漂亮的眸子,將心底的蠢蠢欲動折射得徹底。
  「妳可以說話了。」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要在鎮上待多久?怎麼大哥……」
  連珠炮似的問句令賀昕忍不住再度揚手,眉心緊皺,「還是我來問妳好了。」真是的,她還是方才無精打采時比較可愛。這樣的語速,簡直讓他想到了大學時期的那個纏人版徐茵茵,「剛剛那個人是妳的男朋友?」
  「你怎麼……」
  「我剛剛一直坐在你們後面。」
  徐茵茵先是一驚,緊接著小臉兒迅速一紅,「那你……」
  「只說是或不是。」
  「嗯……是。」
  賀昕點點頭,一點彎都沒有繞,「你們不適合。」
  「啊?」徐茵茵有些傻眼。
  「我說妳和那個男人並不適合,聽懂沒有?」
  聽是聽懂了,不過,徐茵茵有些疑惑道:「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賀昕俊美的臉上浮現出難掩的厭惡,他怎麼會認識那種奇葩男。
  「那你怎麼……」
  「因為我有耳朵,光用聽的就知道了。」賀昕不耐煩地打斷她,「徐茵茵,為什麼從高中到現在妳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蠢。」
  徐茵茵被罵得莫名其妙,委屈地瞧著他。為什麼忽然要罵她,她只是問了一個很正常的問題不是嗎?
  「我罵錯妳了?」
  徐茵茵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反駁。
  「一個連上床時間都要規定的奇葩,也就只有妳這種笨蛋才願意和他交往。」
  徐茵茵水透的眸瞬間瞪大,「你……」
  賀昕終於解答了從剛才起徐茵茵就懷疑的事情,「沒錯,我全都聽到了。」
  老天!她立刻捂住眼,唇角間逸出羞惱至極的低呼。
  賀昕瞧著她的頭越垂越低,嬌嫩的手指緩緩插進鬆軟的髮間,「其實妳想要和誰交往,都和我沒有關係。」他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她的頭髮上移開,「忠告我已經給了,該怎麼做,妳自己決定。」說完輕攏著西裝衣襬站起身,轉身走人。
  他離開的腳步聲令徐茵茵抬起頭來,對面空蕩蕩的座位令她忍不住站了起來,下意識地想要去追,可一想到剛才那種對話被賀昕聽到,她就沒臉再追出去了。
  於是徐茵茵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著賀昕離開,接著又看見他的身影出現在玻璃窗外,她急忙地湊到玻璃窗前,結果卻只來得及看到賀昕的車在視野中絕塵而去。
  天真、單純、可愛,一直都是徐茵茵的代名詞。
  小時候,這種性格特點讓她獲得了大量的喜愛。不過在開始讀書後,所有的天真、單純與可愛全部被統一成了一個字,笨。
  步入高中之後,明顯拔高的學習難度和越發複雜的學科令徐茵茵的這個特質變得越來越明顯,明明也有認真聽講,老師所說的每個字她也都可以聽明白,可當那些漢字組合到一起,就變得好像天書。
  徐茵茵知道自己爸媽的要求並不高,他們僅僅希望自己能夠堅持到高中畢業就可以,可很顯然她連這個都很難做到。
  就在徐茵茵苦惱又無助的時候,賀昕出現了,大哥的好友,爸媽朋友的兒子。本來應該親自輔導她的大哥因為學校的事情太忙,所以向爸媽推薦了賀昕。對於這樣一個有頭腦、有時間,又熟識的人選,他們自然舉雙手贊成,於是他成了自己的家庭教師。
  而且不得不說,效果出乎意料得好。
  好奇怪,任何公式、任何單字,只要從賀昕那張形狀完美的嘴巴裡說出來,就會變得格外通俗易懂。雖然有時他的脾氣不大好,可是罵過之後,他還是會把答案解釋清楚。就這樣,他們的輔導關係從徐茵茵高二一直維持到高三。賀昕比她大一屆,不過考上大學之後還是會斷斷續續地輔導她。
  就這樣,徐茵茵畢業了,不僅高中畢業,還奇蹟般地考上了大學。在接到成績單的那一刻,徐茵茵就把賀昕奉為自己的恩人,因為如果沒有他的話,自己連畢業都困難,更別說考上大學。
  為了方便報恩,她費盡心思地把成績勉強達標的自己塞進賀昕所在的大學,雖說是個冷門科系,不過這也無所謂。總之在那之後的三年,徐茵茵一直想方設法地用自己的方式來報答他。
  幫他買飯、幫他佔座位、幫他洗衣服,總而言之就是做牛做馬,甘之如飴。一直到賀昕考上了牛津大學的碩士,接著他飛往英國,兩個人的關係便就此切斷了。
  然而就在幾個小時之前,賀昕再度出現,在自己最窘迫的時候,他又出現了,就像當年一樣。所以當徐茵茵提前下班、匆匆忙忙地坐進計程車之後,她腦子裡想的全是賀昕。
  「小姐,要去哪裡?」司機已經第三次開口詢問了。
  「麻煩……麻煩再等一下。」徐茵茵掏出手機給大哥打了電話,在得知賀昕正在尤大哥的公司工作之後,便立刻掛斷電話,把那個熟知的公司地址報給司機聽。將近半個小時之後,她已經站在賀昕的辦公室外了。
  秘書小姐禮貌地讓她稍等五分鐘,等待的過程中,徐茵茵改變了無數次主意。
  其實明明沒有人逼她去和丁立綱過夜,這件事完全是可以拒絕的,而且不但要拒絕,還應該分手。當初徐茵茵之所以會選擇和他交往,是因為丁立綱是眾多相親男中,唯一沒有逼她結婚的那個。可誰想到,他原來是已經計劃好了要在一年後結婚。老天,她才不要和那個工作狂結婚!
  可就算是要分手的話,她也沒道理要來賀昕這,所以自己到底是來這裡做什麼的?

  ◎             ◎             ◎

  「徐小姐,總監請您進去。」
  思緒還沒來得及釐清,徐茵茵就被請進了他的辦公室。
  相比於一個高級主管的辦公室,這裡更像是間高級酒吧,挑高的天花板、深色的手工牛皮沙發、磨得發亮的原木,還有掛在牆壁上的泰式風情的竹框版畫,這裡充斥著各種異國的風格,而且很巧妙的,每一種都融合得很完美。夠獨特、夠別緻,卻獨獨少了些一間辦公室該有的簡約和嚴謹。
  觀察了一圈後,徐茵茵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制地落到那個跨站在高爾夫模擬器上的高大男人上。
  上次的匆匆一面,她都沒來得及好好看他。
  賀昕一如當年般挺拔英俊,銳削整齊的濃眉下面,是一雙幽黑如水晶的眼眸,半掩在纖長的睫毛下,給人一種憂鬱多情的錯覺。再加上那一頭濃密、被打理得一絲不苟的深褐色頭髮,使他整個人像極了從畫中走出的古典王子。
  他雙腳分開,結實的腰身彎出微妙的幅度。
  球桿在他修長的指間輕擺,球頭與高爾夫球,在要觸不觸的邊緣遊移。
  賀昕的姿態優雅又從容,身上那件造型簡單卻又昂貴到令人咋舌的白襯衣,因為他的動作而領口微敞,自領間無意露出的肌肉線條和附著在衣料下的堅實胸膛,洩露出這古典王子般的男人,其實擁有著優於常人的健碩體魄。映在4D螢幕上的球場十分逼真,折射出的綠色光芒將賀昕的身體輪廓勾勒得更加清晰。
  她情不自禁地被他的男性魅力吸引著。
  將最後一桿打完之後,賀昕才直起腰身,他先是看了眼時間,然後才看向徐茵茵,「妳來做什麼?」現在是六點三十分,再過半個小時,她不是該去男朋友家裡過夜了嗎。
  純男性的嗓音又輕又冷,好像一支小小的冰錘,把徐茵茵眼中的小桃心瞬間敲得粉碎,理智回籠,拚命地撕扯著她的自尊心。要命,這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有心思犯花痴,更重要的是賀昕的問題她該怎麼回答,她自己都沒想明白來這裡做什麼!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賀昕支著球桿,黑眸深處閃過了一絲玩味,「哦?」他倒是很好奇,這個本該和男朋友在一起的女人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辦公室。莫名感到愉悅的他眸光閃爍,唇角半勾地盯著不遠處那一邊敲頭一邊踱步,一邊還要碎碎唸的女人。
  「我知道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的。」
  賀昕黑眸一緊,頓時覺得不悅。
  「我應該要去找丁立綱說清楚的。其實他人不錯,對我也、也算可以,我爸媽很喜歡他。雖然他太死板、太喜歡工作,每週只能抽出一點點的時間來陪我,不過我覺得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歡和他經常見面。總之我還是對這段關係挺滿意的……」她垂著頭走來走去,兩隻小手不安地扭在一起。
  賀昕的眉越擰越深,滿意?
  「直到他今天說……呃,那個,說結婚的事。」雖然巧妙地跳過了重點,可徐茵茵還是忍不住臉紅,飛快地瞥了眼表情沒變的賀昕一眼,然後垂下腦袋,話題好像又跳開了,「其實在他之前,我也交往過幾個男朋友,都是媽媽的朋友介紹的。」
  除了奇葩男外,她居然還交往過幾個男朋友!
  「說重點。」賀昕眸中丁點暖意也無。
  徐茵茵看他一眼,忙道:「馬上就是重點了!」其實重點在哪,她也不知道,只能邊說邊找,「那些人都好奇怪,總是沒見過幾次面就會提到結婚的事,一個、兩個都是這樣,連我爸媽也覺得沒什麼。好奇怪,這是很正常的事嗎,只見過幾次面的人,怎麼可以結婚呢,難道情侶之間不應該好好地交往、磨合一段時間,然後再……」
  賀昕不留情面地打斷,強制性引導話題,「所以妳都分手了,繼續說。」
  「嗯,沒錯,可是每次我分手一個,媽媽就會嘮叨我好久,然後再安排下一次的相親,就這樣不斷地重複,直到我遇見了丁立綱。他一直沒有和我提結婚的事情,所以我……」
  賀昕精壯的身軀微微一僵,「所以妳喜歡他?」
  「喜歡?」徐茵茵腳步頓了頓,小臉上浮現出迷茫的神色,「不,我也不知道。」
  從十六歲到二十一歲這段時間,她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報答賀昕身上,在她的世界裡,除了大哥和他以外也沒有其他關係親密的異性。大學畢業後雖然相親過幾次,可那種算是例行公事又為時過短的關係,根本算不上是戀愛,所以徐茵茵的感情經驗其實少得可憐。
  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種事情,妳也要來問我?」
  原來,她竟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而她自己也在不知不覺間踱到了賀昕面前。
  徐茵茵回神後先看到的就是他堅實的胸膛,臉雖熱,可視線還是情不自禁地向上溜去,在那偉岸寬闊的肩膀徘徊片刻後,才小心翼翼地看向他的臉,賀昕也在看著她。兩個人的視線碰到一起,男人的眼眸又黑又冷,彷若黑晶石,可是眸底折射出的光芒,卻讓徐茵茵覺得連周遭的空氣都變得熱燙起來。
  「你、你知道嗎?」
  她微揚著小臉兒,眼睛那麼透、那麼亮,隱隱閃爍的光芒,絕不僅僅是求知慾。
  「喜歡就是……」
  賀昕俯身,目光鎖住她的臉,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靠近,令徐茵茵渾身僵硬。
  「是什麼?」她望著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
  「就是……」賀昕偏頭靠得更近,又熱又燙的呼吸,別有用心地拂過她的耳畔。
  徐茵茵想要逃,可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湊上去。
  賀昕瞧著她紅潤的耳朵,眸底忽然綻出惡意,他薄唇輕啟,緩緩地吐出幾個字,「想要和他上床。」
  徐茵茵愣了半秒,雙眸倏地撐大,「上……上、上……咳!」徐茵茵被口水嗆到了。
  一聲沉沉的冷笑自耳畔響起,她捂住不斷逸出咳聲的紅唇,後退幾步,羞憤地瞧著他。
  「妳想嗎?」賀昕輕咬牙根,俊美無比的臉上雖然掛著笑,可眼底卻冰冷又邪惡。
  如果她敢說想的話,他一定會……賀昕的拳頭下意識地攥緊。
  「當然不想!」
  「真的?」
  「真的!不然我現在……現在怎麼會來這裡……」
  這倒是,算她有腦子,賀昕眸底的陰霾這才稍稍散去了些。
  徐茵茵的臉色紅潤欲滴,「而且……而且喜歡才不是你說的那樣吧?」
  「妳說的是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喜歡?」
  「唔,是、是啊。」
  「那就沒錯了。」賀昕拎著球桿走開,慢悠悠地說:「在我的世界裡,男人與女人,就是這樣。」
  呿,歪理!徐茵茵紅著臉,沒有再湊過去,連忙把話題扯開,「反正、反正我應該是不喜歡丁立綱的,他人雖然滿好的,可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會覺得好壓抑。我們之所以可以交往四個月,是因為我本以為他不會逼我結婚的,而且有個交往的人,我媽也不會再逼我相親。」
  「可是現在他開始逼妳結婚了。」
  「沒錯,所以……」說到這,徐茵茵已經釐清思路了,「所以我要和他分手。」
  賀昕英挺的眉因為她的話而徐徐舒展。
  徐茵茵難得聰明一次,不過賀昕絕不會好心誇獎她,「這是你們的事,和我有什麼關係?」
  確實,這件事賀昕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要分手的話,她應該去見丁立綱才對。那個守時的男人,再過個十幾分鐘,一定會出現在寵物醫院的樓下,十分鐘內等不到她的話,電話就一定會打過來,因為他的等待極限只有十分鐘,這就是徐茵茵沒辦法去面對他的原因。
  丁立綱那個男人總是能給人施加無形的壓力,在他面前,自己就會覺得壓抑、緊張,甚至有些恐懼,不要說和他面對面提分手了,就算是通過電話,徐茵茵想想都覺得頭皮發麻。可如果不說,那她就必須要通過安排他們相親的中間人來告訴他,這樣的話媽媽就會知道,到時肯定又要對她嘮叨。
  她不敢提分手,又不敢回家讓媽媽知道。左右為難的情況下,徐茵茵只能想到賀昕,所以她其實只是想找他壯壯膽而已。
  「我想……我想讓你幫幫忙。」
  繞了一大圈,這個笨蛋終於要說重點了,「說。」
  「我……」徐茵茵緊張兮兮地抬眼,看到賀昕此刻正半倚在寬大的實木辦公桌上,一隻手掌按住桌面,半挽的袖口下是一截健碩的手臂,而那柄質地上乘的球桿正躺在他的掌下,隨著他的動作輕微滾動。
  剛剛清晰些的思路似乎又混亂了,她撫了撫發燙的臉頰,將腦子裡翻來轉去的複雜理由變成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我可以在你這裡和丁立綱分手嗎?」
  徐茵茵怎麼能提出那樣無厘頭的要求,在這裡和男朋友分手,她把這裡當成什麼地方,又把他當成什麼人了?而且該死的,自己為什麼會答應下來。
  賀昕告訴自己反正戲已經看到現在了,若是不看結局未免太可惜。嗯,看戲,只是單純地想要看戲而已。反正徐茵茵也只是打算用電話和她男朋友分手,不過……
  「記得按擴音。」
  徐茵茵摸出手機的動作一頓,「為什麼?」
  「我把地方借給妳,又站在旁邊給妳壯膽,難道不該有旁聽的權利?」
  開玩笑!要不是為了看熱鬧,他才不會管這個閒事。
  徐茵茵看起來有些猶豫。
  「不願意?那好。」賀昕手一揮,按下桌上的通話鍵,「何秘書,送……」
  欸欸欸!他要送客了嗎?
  徐茵茵急忙地舉起手機,「好吧,擴音!我按擴音。」
  「送兩杯咖啡進來。」賀昕微微勾唇,立刻改口。鬆開按鍵後,對著徐茵茵揚眉,「讓我一邊喝咖啡一邊聽。」
  徐茵茵忽然有些後悔來找賀昕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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