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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何患無妻~將愛之二

寵幸?秋螢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她可是堂堂一國公主, 千金之軀,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但沒吃過苦頭, 更沒人敢給她受半點委屈。可眼前的凌瀟不但放話要寵幸她, 還揚言要豢養她,這話聽在她耳中,只覺得這位久戰沙場的男人, 真真是罪該萬死!就算她確實是對他有點兒心動, 她也不會傻得去跟一群後院的女人搶他這個男人。沒錯, 她性子就是這麼撒潑刁蠻,高興時就蹭他撒嬌, 不高興時就把他推得老遠。比起他這位宅子主人, 被獨寵的她看似沒心沒肺,可當這男人翻臉時, 一張休書就要她滾出宅子。夫妻情分,她哪有他狠心?

會員價:
NT$1186.2折 會 員 價 NT$118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NT$190
作者:
唐梨
出版日期:
2015/06/18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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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嫁後,他的獨寵原來是休書一封,她成了下堂妻;
洞房後,她的情意竟是虛情假意,他哪肯善罷干休。


寵幸?秋螢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她可是堂堂一國公主,
千金之軀,從小到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但沒吃過苦頭,
更沒人敢給她受半點委屈。可眼前的凌瀟不但放話要寵幸她,
還揚言要豢養她,這話聽在她耳中,只覺得這位久戰沙場的男人,
真真是罪該萬死!就算她確實是對他有點兒心動,
她也不會傻得去跟一群後院的女人搶他這個男人。沒錯,
她性子就是這麼撒潑刁蠻,高興時就蹭他撒嬌,
不高興時就把他推得老遠。比起他這位宅子主人,
被獨寵的她看似沒心沒肺,可當這男人翻臉時,
一張休書就要她滾出宅子。夫妻情分,她哪有他狠心?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夜色籠罩大地,月娘藏在被夜色渲染成淡灰的雲層後,遮蔽光暈,朦朦朧朧,不願露出臉。唯有深藍夜空中的繁星星羅棋布,一閃一閃閃爍著細小卻耀眼的亮光,像極了被誰隨手撒下一片的亮色銀粉。
  靜,是夜深的軍營該有的表現。
  除了各處點燃用來指路照明的篝火中,火星跳躍的啪啦聲響,以及士兵巡視,將鐵履踩在地上所發出的細小聲響,沒有人膽敢把這兒當成小販吆喝販賣的菜市場,隨意喧譁。
  「走啦走啦,交替吃東西,喝酒去!」
  「可、可是……」來交替的人分明還沒來……
  兩位士兵鬼鬼祟祟的交談聲響起在軍營一角,為的自然是接下來好偷懶喘口氣之事。
  「可是什麼呀,就說你新來的老實,這軍營四面八方守衛森嚴,連隻老鼠都溜不進來偷米偷油。再說,咱這守的又不是軍糧,難不成咱西斐的銅盾鐵甲穿上身就比較神勇威武,能在戰場上無堅不摧、所向無敵嗎?走啦走啦,這些破玩意沒有哪個敵軍會特意派人來偷,就是我,偷個一兩件回去都嫌麻煩……」
  資深老兵跟新進小菜鳥勾肩搭背,漸行漸遠。
  軍營是四面八方守衛森嚴,連隻老鼠都進不來沒錯;厚重麻煩的銅盾鐵甲也沒有敵軍會特地找個人來大費周章偷竊也沒有錯。可沒有人規定,不能有人從「裡面」出去,還是從某個本該裝滿滿盔甲裝備的木箱裡爬了出來。
  「終、終於出來了,呼呼。」
  從木箱裡爬出來的是個少女,夜色朦朧,面容在陰暗處讓人瞧不真切,唯有那雙大大的眼瞳在距離篝火老遠的地方仍折射著微小淡光。
  她警惕地留意著四周動向,邊不住拍走身上的塵屑,順便活動活動一路上被搬來晃去弄得上痠下痛的筋骨。顧不上嬌貴的身子有沒有沾上任何軍備的銅鐵臭或是男人使用完之後的汗臭,賊溜溜地尋找著能讓身形嬌小的她逃跑的突破口。
  軍隊紮營處是斐、彌兩軍的交戰之地,斐國所屬的沐州之地和彌國所屬的弋岩之野的交界處。
  軍事重地,容不下女子的存在,而能夠魚目混珠藏在裝備箱子裡的女子也必定大有來頭。
  半個月前的斐國皇宮裡,穿著粉紫色宮女服的少女哭得滿臉淒慘,彷彿慘遭哪位官老爺拋棄的卑賤小妾,雙手緊緊摟抱住一位同樣正值花樣年華,衣著首飾卻極為雍容華貴的嬌美少女,使出死也不願鬆手的勁兒。
  「不要走、不要走,求求您不要走!您若是走了,碧兒該怎麼辦呀?」
  「放手啦,本公主顧得了妳就顧不了自己的幸福,碧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妳節哀。」嬌貴人兒狠心抽回腳,順便把宮女碧兒踹遠一些,轉身繼續去收拾行囊。
  「不要!公主,求您別丟下碧兒,碧兒會死的,陛下也不會放過碧兒的,求您、求您了……」
  不明就裡的人看見鬧得如此驚天動地、「情深款款」的聲勢,定會誤以為這對主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感情,但事實並非這麼一回事。
  斐國少帝登基,周遭諸國蠢蠢欲動,打算挑軟柿子欺負,撿撿便宜,近年來各處邊防之地爆發的戰事比以往多了許多,謀臣、將士分身乏術。
  前些年,不知由誰諫言將長公主嫁與西北仙澹國君主為妃,此後果真效果顯著,仙澹與西斐從此結為盟國,宴席上那曾經號令大動干戈、兵戎相向的一大一小國君二人竟然能舉杯暢言,有說有笑。
  自古以來重男輕女的傳統早已深入人們骨髓,生個女兒好比長在牆角的一株草,需要浪費糧食去灌溉。
  自從有了長公主那一齣,一直窩在皇宮裡當米蟲的公主們身價當下有了大大的提升,接下來幾年內,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紛紛步上長公主後塵,為了先祖打下的江山和自家小弟的安危,就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最終也被拎上花轎,和親去也。
  「那就只能勞煩妳在陛下面前裝得像一點,說是我打暈了妳或是打傷了妳,妳無力抵抗又攔不住我,被我逃掉了便是。哎,最好妳把自己弄得半殘不活,陛下就更不會怪罪於妳了。好好加把勁,我們下輩子有緣再見。」
  五公主秋螢,眼看自己十七歲這年碰巧遇上東方彌國不願接受談和,多次挑起戰事,她被某某謀臣諫言去和親應是再過不久便會發生的事。
  可是拜託,彌國國君四十多歲了耶,一個都能當她爹的人,誰要嫁呀!
  她這輩子出生在帝王之家,在深宮內院生活了十七年,從未看過外面更遼闊、更寬廣,令人眼花撩亂的花花世界,也未嘗過同齡女兒家該經歷的甜美戀慕、情愁滋味。
  要她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從一個牢籠換到另一個牢籠,就此斷送一生,還不如給她胸口來上一刀要痛快得多。
  「不要!公主您好狠,嗚嗚……您還是帶上碧兒吧,碧兒發誓這輩子只追隨您一人,碧兒要跟您一起逃,嗚……」人多好壯膽,總好過一個人在這裡等死呀!
  「我才不要。妳笨手笨腳的,還沒逃多遠我就要被抓回來了。」
  就是這樣,有了前面四位姊姊的前車之鑒,秋螢打定主意收拾包袱,在大軍出發的前一天獨自一人偷溜出宮,到軍營拜訪跟父皇交情深厚的老臣老將。拜著拜著,最後拜訪到人家裝盔甲裝備的木箱裡,隨軍而行。
  等她家小弟和那些企圖拿她的終身大事當蹴鞠踢著玩的奸狡謀臣發覺她失蹤,那時她已經進入航海船運發達的彌國國境,在境內某個港口乘上一艘開往更遠處東方島國的船隻,逍遙快活去了。
  這就是為何她此刻會出現在軍營裡的原因。
  而當務之急,還是先想辦法脫離這裡再說。
  幸好,她的運氣不是一般的好,身在之處屬於連站崗放哨的士兵都懶得瞄一眼的空閒角落,士兵們紮營時又粗心大意,放著明顯已經有毀壞痕跡的木柵不管,破裂的地方男人無法進出,給她鑽出去大小卻恰恰好。
  「哈哈,我終於自由了。」吟笑出解放的勝利快意,朝身後軍營調皮地輕輕拍打兩下俏臀,秋螢認準方向轉身就走。
  她的包袱裡有幾套乾淨的衣裳、許多銀錢和三四天分量的乾糧,三四天足夠她走到弋岩城了,到時再租輛馬車往有港口的繁華大城市去,乘船遠走高飛。
  現在她最需要做的就是逃過斐軍或彌軍夜巡探子的耳目,穿過一片樹木繁茂的隱密樹林,脫離戰場。

  ◎             ◎             ◎

  世上有些事總是事與願違。
  若秋螢有預知能力,能預先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她保證在最初的最初,死也不會踏進這片樹林一步!
  樹林裡連隻鳥影都沒有,走了好一段路,只有周遭的樹影幢幢,以及夜風拂過樹梢,令人感覺有些惶惶不安的沙沙聲響。
  破壞了夜間樹林特有寧靜的,是一聲嘩啦的水聲。那水聲沒韻律也沒格調,頑童的戲水聲也比它好聽多了,一直稀里嘩啦、亂七八糟。但也多虧那陣噪音指引,秋螢順利摸到樹林深處匿藏的小湖去。
  因為四周一片漆黑,湖水是什麼顏色的都看不清,只見湖中心一人背對她而立,從身材來看,應該是名男子,若沒猜錯,他應該是在……洗澡。
  她可沒有偷看美男出浴的嗜好,便準備悄悄走了,來時無聲,去時無聲,揮揮衣袖不帶走半點雲彩。
  可該死的月娘竟然選在這時候冒頭,照亮了湖中男子,讓他的美背、清洗過胡亂黏貼在背後的如墨黑髮映入她的眼簾,提供她把他看光光的機會。害她禁不住屏住了呼吸,腳下一亂,踩斷了一根枯枝,發出好清脆、好突兀,分明就是在告訴人家「我在偷看你洗澡哦」的咔嚓聲響!
  「誰?」男子驀地轉身並從水中站起來,讓她將他的面容、身段一覽無遺。
  男子長得十分出色,五官分明,像極了由優秀工匠細細雕刻,又似出自繪畫名師之手的一筆一劃,俊朗異常。
  他的身上掛著水珠,許是剛洗完那頭墨髮的緣故,有不少晶瑩透明的珠子紛紛從鬢間滾出,隨著走動,有些被搖落墜入湖面,有些沿著臉龐剛毅的線條軌跡滑下喉結,滑下肌肉隆起,有著新傷舊痕的胸腹,滑下……
  她不敢再看了,再往下看她一定會因鼻血狂噴,失血過多而死!
  「出來,躲躲藏藏算什麼正人君子。」
  男子很快就走到岸邊,他沒有去拿整齊摺疊在一旁放好的衣裳,反而先一手抄起那把壓在衣服上的長劍,一手撐地,借助水的浮力,身形矯捷地躍上來,同時將劍拔離劍鞘的動作半點也不拖泥帶水。
  「你若執意如此,休怪我不客氣。」男子墨瞳深邃,一望無法見底。那專注與蓄勢待發的神情猶如一頭敏捷獵豹,正死死盯視著秋螢的藏身之處,伺機送出手中寒刃,定要將獵物見血封喉,然後被他狠狠踩在足下,只剩四肢抽搐表達出臨死前的那一幕垂死掙扎。
  「看來閣下沒有想要跟我表明身分的意思。」
  敵國探子進行夜探的行為,他早已屢見不鮮。不過那人藏身於草叢中便再無動靜,是猜出他的身分因而膽怯,選擇在裡面瑟瑟發抖嗎?
  男子的唇角輕揚了個冷弧,走到遮掩秋螢身影的那片草叢前只剩三步之距。
  管他是敵國探子還是貓貓狗狗,膽敢趁他不備玩偷襲,先嘗嘗他手上長劍的當頭痛砍再說!
  「啊啊啊!」女子的驚叫聲響起在銀色冷華隨著手起手落之時,男人大吃一驚,中途硬是硬生生地讓長劍砍偏了軌道,讓一旁那棵樹成了她的倒霉替身。
  緊接而來的,是樹的倒塌聲,以及女子的痛聲咒罵:「你這混蛋,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你以為是我愛偷看你嗎?混蛋、王八蛋、龜孫子,你這動不動就拿劍砍人的野蠻人!」
  「妳……」草叢裡的是個女人已經夠讓他感到震驚的了,她竟然還罵他罵得這麼響亮?他倒要看看這個囂張的女人長得怎生模樣,到底是有多大的熊心豹子膽,敢跑來觀賞他沐浴,最後還做賊喊捉賊嚷得好委屈,好似他才是把她從頭到腳看光光的那一個。
  豈料,現實跟想像果然是有很大差距的。若非剛才那段痛罵低吼,他真的會以為此刻蜷縮在草叢中抱頭輕顫的嬌小女人跟剛才那個完全是兩個人。
  「妳是誰?」這句詢問沒有包含多少疑問在裡頭,倒是偏向企圖搞清楚她的身分,想要她老老實實回話的命令口吻多一些。
  「路人甲。」她沒說謊,她真的是路人,一個不小心看了「不乾淨」東西的行夜路之人。
  「妳是不打算說實話了?」雖然拿劍恫嚇一個女人有違大丈夫所為,但他想,對這個女人很有必要拿手中的長劍當當裝飾。
  「關你什麼……啊啊啊!你穿上衣服,請你先穿上衣服!」她會長針眼的,一定會,就怪眼前這個不知羞、不怕冷,大剌剌裸露著自身健美傲人身材的臭男人!
  「妳說是不說?」找到好玩的了。
  儘管他參文比參武、比披甲迎戰一類的經驗要多得多,但看著這個牙尖嘴利的小女人就彷彿像是在戰場上讓敵人感到萬分畏懼的那股優越感,他也喜歡得很。
  「我真的是路人……你、你這個曝露狂!」秋螢好想抬頭瞪他,可一想到他身上不著片縷,她一個未出嫁的黃花閨女、養尊處優尊貴得不得了的公主是要抱著赴死的決心才能有那樣的勇氣,所以頭欲抬又低,又送給他一句咒罵。
  「妳是出逃的軍妓?」
  四周很黑,他所站之處還擋住了月光,但足夠了,剛才多虧她抬頭賜予的那驚鴻一瞥,足夠讓眼力好的他看到了她細緻的五官輪廓,挺美的,是有幾分姿色。
  戰場上不可能平白無事出現個女人,離此地最近的弋岩城裡住民又不可能明知有戰事發生還傻傻往這兒跑,因此他很快便得出一個結論,她是想要逃跑的軍妓。
  「你才是出逃男寵咧……」秋螢小聲嘀咕,加上語音含糊,才沒有傳入男人耳裡。
  「妳可知軍妓私自出逃被抓回後,需要受到多重刑罰?」
  「要是我被小煌的人抓回去,我才要嫁給老男人斷送青春年華和終身幸福呢。」小煌說的是她家小弟秋煌,現在斐國的君主。
  「妳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一直在嘰哩咕嚕,把他的好言相勸、語重心長當馬耳東風。
  「有,一直往東面走,走到日出左右就能看到了弋岩城了是不是?謝謝,再見,我們後會無期。」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趁著他以為她是出逃軍妓,收回了長劍,跑去撿衣服悠悠哉哉地著裝……
  「原來是條小滑魚。」才剛穿好褲子和鞋履就瞥見她要開溜,男人動作迅敏,步伐奇特,一瞬間又來到她身後,抓住她的衣領把她拉了回來。
  「放手呀!我都說我不是軍妓了,我是個路人,你耳朵是聾的嗎?」可惡,還抓著她往回拖,她心愛的繡鞋鞋跟上都全是汙泥了!秋螢又急又氣,氣急攻心漲紅了一張臉。
  「做賊的都不會說自己是賊,惡人也不會在自己額頭寫個惡字。還是妳有辦法說明,在斐、彌兩軍的交戰之地,為何會出現妳這樣的一個女子?」
  「我、我……」她自己最清楚,她才不是軍妓,她是斐國五公主,可她能說嗎?她能嗎!
  他從環境、狀況推斷出她是軍妓,同樣的,他身上的傷是貨真價實的,這個男人的談吐、氣度又不像一般的小兵小將,在戰場這種地方,氣度不凡又身上帶傷的男人只可能是位高權重的軍官武將。
  斐軍之中,上至此次領兵指揮作戰的趙老將軍和軍師南宮玄,下至位居中低階級的將士,她全都熟悉,沒有一張臉是她不認識的。可她不認識這個男人,他不是斐國人,她確定他是彌國人!
  若她的身分在他面前敗露……好,好極了,好得呱呱叫!斐國五公主耶,多崇高無上的身分,分量多重的籌碼和人質。只要她秋螢在他手上,這場戰就不用打了,死守著的那塊與弋岩之野緊緊相連的沐州之地就乖乖雙手奉上吧。
  然後她能想像得到,小煌和滿朝文武百官看她的眼神是有多痛恨就能多痛恨,就算這個男人爽快點給她一劍送她去登極樂,她也沒顏面去面對秋家的列祖列宗。
  她會在他面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她才叫白痴!
  「幸好妳遇到的是我。」果然無話可說了吧,從剛開始就誠實一點不是很好嗎,「換成是其他武將看見妳,恐怕早就把妳先姦後殺了吧。」
  「你看起來也不像好人啊。」先拔劍恐嚇她,然後不穿衣服汙染她純潔的眼睛和心靈,再揪她衣領、勒她脖子,現在仍衣衫不整,害她僵硬得不敢轉身,就怕一個不小心因他的豪放而浮想聯翩導致噴鼻血。
  「我承認,但是我也沒有壞到骨子裡。」剩下的衣服不穿了,反正該遮住的都遮住了,不然這個滑不溜手的小女人又要拿他穿衣的空檔腳底抹油開溜。
  將中衣和外袍隨手搭在肩上,男人驀地出手將秋螢抱起來,像扛麻袋一樣把她擱在肩上。
  「你、你、你……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妳是出逃軍妓,我當然要帶妳回營。」
  真理所當然!
  「你這野蠻人、混帳東西!你竟然要帶本公……本小姐進去那種地方讓人玷汙?你、你混蛋……唔!」
  他力氣好大,把她翻來弄去就拿衣服捆綁住她的手,還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一塊布塞住她的嘴巴,然後再把她扛回肩上,邁步就要走出樹林。
  不過目的地自然不可能是她想要前往的弋岩城,而是彌軍軍營。
  「我勸妳不要再胡亂掙扎,否則引起其他武將注意,到時候,我就是神仙也救不了妳脫離水深火熱之中。」他特別加重水深火熱四個字的語氣,還說得極為曖昧,「哎,為了妳,看來今天我的名節是要毀了。」
  哎什麼哎,說得自己有多委屈,該委屈的是她好嗎,將要被人當隻可憐羊羔壓著上下其手的人是她好嗎,她才比較想哭!
  可她哭不出來,真正害怕的時候她連眼淚都擠出不來,只能無能為力像條死魚被他扛在肩上,因他的走動顛簸得七葷八素,連胃都快移了位。
  遠處,真的是挺遠的,她仍能瞅見山丘上斐軍營地的模糊輪廓,風一吹,在風沙之中彷彿更模糊了,不知是風沙、夜色所致,抑或是扛著她漸行漸遠,帶她走向未知未來的男人的緣故……

  第二章

  「大人,您回來了!」
  「嗯。」
  看見男人回來,站崗的士兵忙迎了過來,「您也不交代交代您是到哪兒去了,可真教咱們好找呀。您再不回來,咱就得請示其他幾位大人,發散人手去尋您了。」
  「不是說了我就出去找個乾淨的地方沖澡嗎。」男人拿空著的那隻手跟士兵揮了揮手,取笑他的大驚小怪。
  「軍營前方不遠處就有一條乾淨的溪流。」完全無法明白他捨近求遠的行為。
  「大家一批接一批,數十個男人擠在同一條溪流裡項背相望、有說有笑,洗著他洗完輪到你洗的溪水?」男人雖然語氣輕鬆,但是光想像一下剛才自個兒描述的景況,就會覺得好煞風景。
  那士兵已無言以對。眼前這位大人是位高權重的彌國太尉,若非隨他行軍參戰許多年,定會覺得他剛才所言娘們味十足,但事實並非如此。
  這位大人只不過比較能在枯燥艱苦的軍中苦中作樂了些,好比尋處有花有草、有山有水,有月兒賞、星子觀的湖泊溪流將自己打理得乾乾淨淨;他也只不過是不大愛跟其他人共用一物罷了,好比今晚他隨性跑出去說要找個乾淨的地方沖澡的行為。
  「唔、唔……」這時,秋螢突然掙扎起來。
  她好難過,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到吊死鬼的哀怨苦衷,她好懷念雙腳著地的美好感覺,而把她當死魚、麻布袋扛的臭男人卻把她晾在一邊,好像沒有了她這回事,逕自跟部下有說有笑!
  「大、大……大人,您肩上扛著的是個女子?」好像從一開始就是這麼一回事呀。
  只是他家大人不只臉蛋長得好,身材又不會像白臉書生那樣軟趴趴,在大冷天打赤膊的身姿、風采太過奪目,他直接把秋螢當成穿著花裙子和一雙小繡鞋,準備被他家大人扛去燒來慰勞眾人的小乳豬。
  「是啊,一個小軍妓,剛才我帶出去的。」
  好、好明目張膽的謊話!半個時辰前在這兒站崗的人還是他,他只看見了他家大人從自己營帳出來就筆直走出了軍營,哪來什麼小軍妓。
  「這事你先別張揚,這小軍妓挺……對我胃口的,等我將她好好寵幸過之後再決定她的去向,若妓帳那邊問起,你就實話說人是我討去了,除此之外,別多嘴。」
  「是。」
  寵、寵幸?秋螢氣得直發抖,想她十七年的人生中有哪個混蛋敢在她面前大言不慚吐完渾話之後還能完好如初地繼續大搖大擺的?她真恨不得此刻有誰能好心幫幫忙,一巴掌把這個臭男人搧下十八層地獄!
  男人扛著秋螢進了營帳。
  瞅見這個男人的營帳裡所陳設的各種物件以及擺設,秋螢再一次確定他是個擁有舉足輕重能力的高級軍官。
  「我不喜歡跟女人打商量,因為妳們太囉嗦。」男人把她輕放在榻上,輕易避開那雙套著精美繡鞋,沒有受制的小小蓮足對他所發動的攻擊……企圖踹殘他命根子的致命攻擊,「若妳想惹是生非就儘管大聲呼叫,只是我要事先提醒妳,軍中的其他男人對付出逃軍妓的手段可沒有我溫柔。」
  取走堵塞小嘴的那塊布,藉著營帳裡的燭光,他終於能徹底看清楚她到底生得一副什麼模樣。
  乖乖,這小軍妓不是長得挺美的、有幾分姿色而已,她長得非常非常的美。
  肌膚瑩白瑩白的,好晶瑩,白裡還透著健康水嫩的淡淡嫩紅。雖然此刻那雙大眼睛裡填滿著直衝他而來,肆無忌憚的憤恨小焰,在有光的地方仍晶燦絢麗得彷彿兩顆頗大的琉璃珠子。
  小巧可愛的鼻兒下,那張粉櫻色的嘴兒勾引著男人想要一親芳澤的慾望,若非剛才在樹林中那一齣,他真的會心悅誠服地感嘆這是尊比最東邊島國出產的完美人偶更完美的玉人兒。
  「我不是軍妓!」嘴巴剛重獲自由,秋螢立刻就噴了他一口惡氣洩恨。
  她無法說出自己的身分,但不代表她很願意一直被他誤會下去,然後稀里糊塗地被佔去身子、清白,等他什麼時候玩膩了再送去給部下狠狠糟蹋。
  她是個公主,千金之軀,從小到大未曾吃過半點苦頭,也不曾有人敢給她受半點屈辱。若他真敢把她送進妓帳,她絕對會當場咬舌自盡,並立下毒誓要他不得好死。就算死了也要化成厲鬼,一輩子纏著他,在他身後打轉,語音不停陰陰幽幽地呼喊「我好怨……」的怨念!
  「那妳自己解釋看看,妳是誰?」同樣的問題,他跟她討論了兩次。
  「我、我是……」而她同樣很給面子,直接表現出啞口無言。
  男人以拳捂嘴悶笑,不知是在笑她的毫無自知之明,抑或是此刻窘迫到只能有雷無雨地乾瞪眼。不過他最想笑的,就屬她哪兒不闖,偏偏碰巧闖進他沖澡的樹林的愚蠢行為。
  「先不說妳是否是軍妓,既然妳有膽偷看我洗澡,那麼想必妳已經有著準備為此付出慘痛代價的覺悟了。」
  「我、我又不是有意偷看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若是覺得自己吃了大虧,我賠你銀子就是了,我包袱裡多得是。」
  堂堂七尺男兒被看不會少塊肉,也不會有人說他傷風敗俗、不守夫道,強硬拉他去浸豬籠。再說了,他們跟女人辦事的時候不還是要把自己脫光光,什麼時候興致來了,看上哪個,出手抓哪個,說不定等他感覺淋漓盡致之後還不知道曾被他壓在身下那個女人到底姓甚名誰。他要真那麼在意,非要斤斤計較,她就拿銀子安慰他脆弱易碎的幼小心靈好了。
  她也真了不起,從樹林到軍營這麼一路折騰,包袱竟然還被她掛在手肘,明知他不會給自己的雙手鬆綁,她只能低頭拿銀牙去咬開布結,任由包袱掉落在榻上,滾出為數不少,一個又一個閃閃發亮的銀錠。
  「出手真闊綽,可是……我不需要這種東西。」男人笑咧了一口白牙,他俯身往地上一個包袱裡伸手一探,摸出一錠跟滾落在床上的玩意同樣體積的東西,只是,他的是金的。
  「你……」秋螢險些氣急攻心,嘔出一口血。
  他的意思是,妳想說妳有錢是不是?我比妳更有錢,砸死妳!
  「我不需要妳的銀錢,而且即使妳用再多的錢,也買不起我。」男人的聲音很像山澗清泉,本來是不蘊含半點涼意的,只是讓人感覺像盛夏裡拂過的一陣微風,很是舒爽,這會像山泉嘩啦流瀉出這樣的言辭,倒讓人察覺到絲絲寒意,「有道是血債血償,既然妳看的是我身子,那就拿妳自己的身子來賠。」
  身上帶著這麼多銀子卻不代表她不是軍妓,說不定那些銀錠全是她跟某某將軍、某某大人燕好之後從對方身上順手牽羊摸來的呢。
  他也懶得去看銀錠底下的到底刻的是哪國、哪個地方所屬的官印,商旅文化鼎盛,各國貨幣通用,封閉專制的蠻夷之國少之又少,即使看了他也不可能猜出她到底是哪裡人氏……好吧,他就是認定了她是軍妓,他說她是她就得是!
  「你、你敢!」聞言,嬌美小臉上的血色彷彿一瞬間被抽乾,換上一整片無色慘白。
  「這兩個字還是留給妳自己吧。妳若不在乎,那就儘管掙扎、儘管激怒我,或是咬傷我也是可以的。不過妳要知道激怒我的後果,是將會為妳換來玉臂千人枕、朱唇千人嘗的命運。」
  隨著龐大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男人強健的身軀也隨即襲了過來,將她壓倒在寬大的榻上。
  她來不及問他想做什麼,等她察覺過來,她想要發出的抗拒痛罵變成了只能從喉間發出可憐虛弱的嗚嗚,唇兒承受著的吮吻的力道又重又痛,不只教她難過,還卑鄙地奪取她的呼吸。
  她知道這種事是要跟自己喜愛的人做才能被稱作是美好的,可是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只是個陌生人,卻與她四唇相接。他的唇抵貼在她的唇上,重吮、磨蹭,不管如何就是不願離去,逼她與他交換著彼此的唾津,吻出曖昧的啾聲,吻出令她聽了羞恥欲死的痛苦輕吟。
  她何時被人這樣羞辱過!
  想推開他,雙手仍未重獲自由,光是試圖抵在他的胸膛將他推拒就已經拚盡全力。而且現在時值深冬,壓在她身上的男人身軀卻恁地熱燙,她好怕多碰觸他一下、多貼近他一些就會被他身上的高溫所感染,整個人頓時莫名焚燒起來。想故技重施用腳去踹他,雙腿卻慢了一步,早已被有力的結實長腿緊緊夾住固定。
  此時的她猶如一尾躺在砧板上的魚,除了瞪著眼、大口喘息等著被菜刀開腹痛宰以外,什麼都做不到。
  妳若不在乎,那就儘管掙扎、儘管激怒我,或是咬傷我也是可以的,不過妳要知道激怒我的後果……
  其實她何止想咬傷他,她是恨不得能把他的骨頭一塊塊拆下來,用牙齒咬個粉碎!
  可是她無法逃離他的掌控,只能無助地任由他長驅直入,撩撥出嘴裡的甜美芬芳,同樣帶著燙意的大掌已經開始遊走在她的嬌軀上,動作一直很肆無忌憚,逼得她不住輕顫,喉間逸出更多不由自主的痛苦哀吟。
  這個混蛋、殺千刀的野蠻臭男人!
  「我的吻技有那麼差嗎?」最先察覺到小臉被淚水肆虐,狼狽溼了一片的人,是他。
  男人是因為聽見那聲不協調的哽咽,以及細細緩緩,像企圖給他洗臉的那股溼意,才睜眼離開她的。他伸手幫她擦著那片水溼,動作不輕也不重,不同於剛才或猴急、或強硬的舉動,竟然十分……中規中矩。
  「糟糕透了……」眼兒在這時圓瞠只會掉出更大顆、更凶狠的淚,她乾脆省點力氣不去瞪他,改成別開目光忍住搖搖欲墜的淚眼矇矓。
  「妳到底伺候過多少個男人?」什麼叫糟糕透了,那麼嬌、那麼嫩的身子,剛才分明還會因為他的撫弄可憐兮兮地輕輕發顫,若不是她未經人事,就是她偽裝得太好,而她的話讓他突然來氣,選擇口不擇言。
  「你閉嘴、你閉嘴!」秋螢抬眼狠狠地瞪他。
  眼中無法負荷的那些來不及阻止,卻也不想就此讓他免費觀賞自己的軟弱無助,她用力去推他,沒想到真的被她推動了,但她沒有逃,反而轉身埋首進枕兒,嗚嗚痛哭。
  「我沒想過要傷害妳,只是情到濃時,身體就不由自主了。」他的手才按上她的肩,就被她猛地掙扎著用力拍開。
  「你滾開,滾呀!」只有他一個人情到濃時,她看他根本就是隨時都能發情!
  她想做的很簡單,不要讓一個能當她爹的男人破壞她的終身幸福,逃到彌國境內找個大些的港灣、找艘好些的客船,乘上了就遠遠逃到更遙遠的東方國度,去追求她從未見過的更美好的人生。
  可她的計劃裡不包括這個男人,更不包括要被他羞辱、踐踏的那些!
  「好吧。」男人重重吸進一口氣,然後又重又長地將其嘆出來,「我答應妳,只要妳一天不肯點頭,我就一天不會對妳亂來,如何?」這樣可以了吧?哭得這麼淒慘、這麼可憐,害他都有他在實行喪盡天良、逼良為娼行為的錯覺。
  她還會有給他點頭,允許他對她行盡淫邪之事的一天?別說是一天,就算是一刻她都不想待在這裡!
  「不過妳可別想著再逃跑,否則被人抓回來處罰,我可是不會出面救妳的。」若她願意軟聲懇求,態度別這麼倔、這麼硬、這麼嬌貴不可攀,順便擠幾滴眼淚給他看,那麼他就勉為其難,救救她吧。
  可他能保證,他絕對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因為從剛才開始他就十分確定一件事,他想要這個女人,該死地想要。管她是不是軍妓,之前又有過多少個男人,現在被他看見了、被他抓到了,他就無論如何都要讓她成為他的!
  「哦,對了,我還姦屍,如果妳不幸被哪名武將弄死了,我是不會客氣的。」他提醒著恐嚇她,警告她千萬別輕舉妄動,不然到時想救她可麻煩了,而他雖然向來嘴上凶殘,卻向來言出必行,沒有要讓她受到半點傷害的打算。
  秋螢瞪圓了美目,狠狠地在心中罵道,這個王八蛋!

  ◎             ◎             ◎

  這趟出逃對秋螢而言,簡直就是這輩子老天給她開的最大的玩笑。她至今都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他沒說、她沒問,更不會去問他的屬下,免得讓人起疑。
  她只見過他麾下的小兵小將,他們都一律稱呼他為大人。這種稱呼在各國都十分普遍,畢竟有時某某大人的姓氏跟官職加在一起變得十分拗口,還有些三個字的官職又遇上複姓的官員,你是要人唸繞口令不成?因此便一律以大人稱之。
  要說他是武將嘛,她又從未見過他帶著一身臭汗淋漓回來;要說他是文官,他營帳裡那套盔甲戰袍可不是擺設,看一眼就知道……好吧,她承認,是因為她看過他的身體,所以能用眼量測那是為他量身訂造的。
  那麼,他就只可能是儒將了。
  可是適合儒將的官位實在有太多,就是哪個被君主下令去哪兒出征的儒將也會被冠個某某將軍的名號。再說她對別國官員的名字又不熟,就是別人告訴她他是某某德高望重的彌國臣子,她也不一定知道他是何許人也。
  「大人,屬下認為那麼做實是不妥。」
  營帳外傳來男人的說話聲,秋螢忙爬上榻,坐定定不動。
  榻前碰巧有張很大的屏風能遮住她這隻突兀的生物,能在現下這種情況中起到很了不起的作用。
  「有何不妥?再僵持下去也只是每天互相大眼瞪小眼,看哪一方先耗盡軍糧。聖上本來也沒想過要贏,反正大家都跑去欺負斐國那個小鬼君主,我們也不去白不去嘛,就當作是順道給他增加下壓力,提前開豁視野,懂得國情險惡。」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若他知道他不只欺負了斐國國君,現下還欺負了人家國君的姊姊,他該是要仰頭哈哈狂笑,發表愉快感想了是吧?
  「可是……」
  「不許可是,斐軍的軍糧也耗得差不多了,趙銘和南宮玄一直都沒有要跟我們拚個你死我活的意思。快去命人準備準備,後天我們就班師回朝,我要回府過節。」
  真隨性,好似回府過節才是大事,國家存亡卻渺小得彷彿一粒塵沙,這男人怎麼說也太隨意了吧?
  「是,下官馬上去辦。」傳說中的英雄氣短,將士在面對這個有隨性癖的太尉大人之時,無奈地展露無遺。
  「記住,撤退時路線不要定在南面山谷,就算對方沒有動真火的意思,也不代表人家不會反將我們一軍。」
  「是。」
  另一個男人走了,營帳內恢復的沉默只有短短須臾。
  「女人,妳躲在榻上是吧?出來。」
  她就知道,勞役完別人,他該找她麻煩了,強硬把她虜來的短短三天裡,他都不知道找了她多少麻煩!
  但是唯一一件讓她覺得比較欣慰的事,也是唯一一件他做得最有良心的事,就要數為了不將她交出去遭萬人踐踏,他在她身上下足了工夫。他跟部下偷偷交談關於她的處置她多少聽到一些。
  雖然這個惡霸野蠻人一直對她小軍妓、小軍妓地喊,或許他心裡有某塊地方已經相信了她的說辭,很良心地把她保護得不著痕跡,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除去說話混帳,這個男人對她幾乎無可挑剔。
  「大人有什麼事嗎?」正是因為他的保護,秋螢很合作地跳下榻,拐出屏風,來到他面前。因為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她跟其他人一樣喚他大人。
  看見她如此合作,他總會十分暢快地笑咧了嘴……見鬼去吧,要她堂堂一個公主喊他大人,真真該詛咒他折壽十年!
  「我想要妳做的事可多了,最想妳做的事妳卻不願做。」
  「大人有話不妨直說。」秋螢當然不可能不知道他所暗示的是什麼,只是他想得美,再多想想、多發發春秋大夢吧!
  「妳叫什麼名字?」
  秋螢忍不住愣了愣,「大人有興趣知道?」她一直以為他心裡想的是名字不重要,反正只是個提供樂趣的小軍妓而已。
  「突然來了興致。」
  其實他是藉此觀察了她幾天。說實話她真的表現得一點也不像個軍妓,她膽子太大了,偶爾還會顯露出一點點嬌貴和一點點不容人侵犯的高高在上。
  上回,有名部下給她送飯,想摸摸她的小手卻被她狠狠甩了兩巴掌,若不是他有事先交代不許人傷害她,想要捍衛、獨佔她的態度表露得很堅決,在她用那雙小手傷人之後等著她的,就不會只是一個惹來他哈哈大笑的告狀而已。
  「大人想要請問別人姓名,也該先報上自己的名號吧。」她強迫自己的眼神不要停留在案上的文書之上,表現得賊溜溜的。
  她不是沒想過要偷看他的文書,從裡頭找找看有沒有署名是給他的公文、信件。可別看他平日裡一副好隨性、好似什麼都大而化之的樣子,這男人其實精得很,就怕他在文書上做過記號,只稍稍移動就能被他看出來。
  「妳先說。放心,我守承諾得很,不像某人,連睡個覺都要楚河漢界。」
  「大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只要是有節操道德的女子都會想要跟男人楚河漢界吧。」她嗆他。
  榻只有一張,他不願女子先請地跑去睡地上,她也不願意,於是這三天她就拿張棉被分出楚河漢界,百般不情願地跟他擠一張榻了。幸好這男人有說話算話這一項優點,就算每天跟他睡在同一張榻上,他都未曾對她出手。
  不過她相信,這種情況只是暫時的,她必須在那個恐怖的未來到來之前,盡快從他身邊逃掉。
  「妳知道嗎……」男人瞅著她,沉黑眼瞳微微瞇起,那裡頭浮湧著些陰陰狠狠的不懷好意,「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妳會不會是敵軍將帥的女人。」
  「你、你覺得可能嗎?」
  「妳幾歲?」
  「十七。」這回她倒是直爽回應他。
  「還好。」不算很小,但出身好的彌國女子在這種年齡一般早已嫁為人妻……慢著,他記得敵軍的軍師好似也在這個年齡上下,「嗯,配趙銘是不可能,不過敵軍的軍師南宮玄是個意氣風發的翩翩少年。妳一直呼嚷說自己並非軍妓,莫非妳是南宮玄的女人,才會一直對自己的事遮遮掩掩?」
  「南、南宮玄?傳聞斐國的天才軍師南宮玄?」他猜的跟事實相差十萬八千里,她發誓,她跟南宮玄見面的次數、說過多少句話,用十根……不,五根指頭就能數完。
  但這種時候,迅敏的反應絕對能拯救她的一條小命,她特地多留了個心眼兒,裝迷糊裝到地老天荒。
  「對,他跟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秋螢心裡頓時炸開一片對南宮玄的無盡謾罵。南宮玄呀南宮玄,你前面到底燒了多少輩子的香,才能讓本公主幫你擦屁股?
  「既、既然他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你還下令退兵?」這種情況,該舉兵把對方打個落花流水才對。
  「我不愛公報私仇,為了私人恩怨拿我的部下拚命。」說太多了,他幹嘛要讓她了解他,「所以妳是要老老實實告訴我妳的名字,還是要我拿妳當敵軍軍師的女人看待?」他一上來就用狠的,因為這條小滑魚太滑不溜手了。
  「小螢。」她才不會讓他喚她螢兒,他若那麼喊,她一定會雞皮疙瘩掉一地。可想到這裡,她發現自己居然有那麼一點點期待……等等,給她慢、慢、慢,慢到像烏龜爬給她趕緊倒退回去的慢!她到底在期待什麼呀?
  「姓什麼?」
  「沒有姓。我的故鄉是遙遠的東方島國,家境比較、比較貧寒,我這是準備回到故鄉去,沒想到前幾天會誤闖樹林打擾到大人。」她的急乎乎聽在他耳裡很像是欲蓋彌彰,「你、你別靠過來,你想對自己說過的話食言嗎?」
  他越靠越近,害她只能不斷後退再後退,最後腳下一滑,險些後腦撞上案子一命嗚呼,幸好他及時將她撈回,可是他們靠得更近了,就連他有多少根眼睫毛她都能數得一清二楚。
  「滿嘴謊言的小滑魚。」他是故意要嚇唬她,甚至曖昧地以指在那張粉柔嬌嫩卻被嚇得魂飛魄散的美麗花顏上輕輕摩擦,順便臉頰貼臉頰滑到她耳邊,不著痕跡地在她耳上輕輕點下一個吻,「凌瀟,我的名字,給我記好了。」
  家境貧寒還能拿銀錠砸他?如此聽來她的話句句都漏洞百出,況且他悄悄派人去問過了,妓帳那邊沒有丟失任何一名軍妓。
  他不急著逼供,等回到京城再找人好好調查,看看她到底是什麼來頭。現在,就姑且給她套個小軍妓的身分好讓她有理由留在他身邊吧……
  「呀!」他剛剛做了什麼?她也好想把他的名字記牢,可是他在干擾她……不對!她有必要刻骨銘心地記住他嗎?
  「不管妳是軍妓、敵軍將帥的女人還是東方島國之人,後天妳必須隨我回京。」離去之前,他在她耳邊這麼說,清冽的嗓音彷彿有激流在暗暗湧動。
  他說的京師,只可能是彌國京師。
  秋螢知道的,她不能表現出反抗,但至少該裝模作樣地讓他看見她的一臉順從,然後對她放下防心。
  可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愣愣地瞅著他退離、起身、轉身出了營帳,直到他離去許久,她臉上的神情仍呆蠢得可以。
  她只記得他在她耳邊吐著灼熱氣息時的溫度,燙紅了聆聽過他說話語音的那隻耳朵,只聽得見他那句「凌瀟,我的名字,給我記好了」徘徊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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