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眼後,不能傻得等男人上門,想要愛就要追;
看對眼後,不想被他拉上床時,哄了就送上門。
人家都說男人是下半身思考的動物,見了女人哪個不蠢蠢欲動,
更不用說像徐靜媛這種純情又送上門的傻女人。對男人而言,
根本就是個可以隨意玩弄的女人,可惜,范書奎看不上她。
她是鄰家小妹妹所以他寵她,不過那不是情、不是愛,
更談不上什麼男歡女愛。直到那一夜的擦槍走火,
他不但對這傻女人欲罷不能,還霸道地想當她的男人。
雖然徐靜媛才十九歲,他卻急著想把人給娶回家,
因為他這人一向強勢,不是他的女人他不碰,
可一旦他碰了,那這女人他就非娶不可了。
她問他愛不愛,卻不知如果他不愛,怎麼肯跟她搞出人命?
第一章
啊!殺了他吧,快打個雷劈死他吧!
范書奎無語問蒼天,為什麼?他怎麼會這麼倒楣,難道他上輩子沒燒好香嗎?否則老天爺怎麼派遣這個死丫頭來折磨他?啊!好想死,他好想馬上就死掉!
這是一個總共五十多坪的大公寓,位於天安大廈十九樓,共有兩間主臥、三間房間,以及一間書房、一間遊戲室等等。
只不過,如今這套往日光明几淨、不染纖塵的大公寓已經變得慘不忍睹,一副宛若地壕戰般的狼藉景象!
廚房那裡碗盤跌碎一地,客廳那裡一堆吃光的便當盒堆在水晶茶几上,沙發下的地毯一片暗褐色的可樂漬,然後從沙發開始,每隔兩步便會出現一件女性的衣物,其中包括女性的內褲、牛仔褲、短裙、長裙、襯衫、T恤、胸罩……總之,足足二十七八件,而且每件都是穿過的,髒得不行的那種。
除此之外,零食袋、洋芋片碎渣、番茄醬包、發霉的麵包、腐爛發臭的鹽酥雞也零零碎碎地東丟一只、西丟一個。
范書奎兩眼發黑。他把拎在手上的公事包重重放在玄關邊的鞋架上,然後他終於再也受不了了,他大吼出聲,「徐靜媛,妳他媽的給我滾出來!」
下一刻一張圓圓的小臉從遊戲室裡探出,她瞟眼某個怒火中燒的男人,滿不在乎地說道:「范大哥,你不要打擾我,我今天一定要把這個遊戲玩破關!」
「破關?妳竟然還想著破關?」
范書奎氣得身子直抖,他狠狠扯掉領帶,然後大步流星地朝遊戲室走去,準備給某個不要命的傢伙好看。
該死的!認識他范書奎的人哪個不知道,他生平最愛整齊潔淨,最討厭髒汙雜亂,對居家品質很有要求,可是自某個女生出現後,他發現自己隨時隨地處於瀕臨爆發的狀態中。真的,他再也受不了了,他決定了,他今天一定要一勞永逸!
范書奎走進遊戲室,見到那個有點嬰兒肥的小女生,徐靜媛正坐在一臺螢幕超大的桌上型電腦前,不亦樂乎地移動滑鼠、敲打鍵盤,而她每一次移動滑鼠、敲打鍵盤,螢幕中那個正在與人對戰的粉紅色女性角色,便會一刀砍死幾個醜醜的怪物,然後經驗值刷刷暴漲,只一眨眼的工夫,便快速提升了一個等級。
徐靜媛聚精會神地打遊戲,而范書奎的臉色則越來越黑、越來越沉,彷彿一場暴風雨欲來。
因為他發現,他這間遊戲室已經徹底變成垃圾堆,而且空氣中還漂浮著一股極度難聞的味道,好像肉腐壞掉了似的。
「徐靜媛……」
「哎喲,范大哥,你不要吵嘛!」
「有一件事情,我必須提前知會妳一聲,妳最好有心理準備。」
「準備什麼……」徐靜媛心不在焉地回一句。
「我打算,把妳……」
「呃,你打算把我做你的馬子?好啊,我同意,我們交往吧!」
「不……」
「喔,那是什麼?」
「我打算把妳大卸八塊,然後丟到豬圈裡餵豬!」
徐靜媛這輩子最愛的人,既不是爹地,也不是媽咪,更不是她大哥,而是那個有點潔癖又愛囉嗦,發火時會暴跳如雷,明明個性狂野粗暴,卻偏愛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偽裝出一副深沉樣子,個性有點迂迴,又有點不夠坦率的男人。
那個男人叫作范書奎,是范家的獨生子,早些年住在舊金山,與徐家比鄰而居,兩家中間只隔了一堵一公尺多高的圍牆。
記得小時候,爹地、媽咪總有忙不完的工作,而大哥徐靖恩又跑去一所全住宿制學校讀書,因此在徐靜媛的記憶中,一直都是住在隔壁的范大哥陪她。
那時的范大哥既溫柔又斯文,寵她、包容她,無論她再怎麼任性、再怎麼調皮、再怎麼胡鬧,他也總是一笑置之,給她無盡縱容。對於年紀小小的徐靜媛而言,范大哥便是她整個世界,是她的心靈支柱,代表她整個童年!
可是在她十三歲那年,范大哥一家搬回了臺灣,而范大哥也已確定今後會在臺灣發展,不會再回舊金山。那對年僅十三歲的徐靜媛而言,簡直若晴天霹靂!
她真的完全沒辦法接受,竟然要與她的范大哥分隔那麼遠,只要一想到以後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時隨地見到范大哥,她便哭得泣不成聲,一副準備水淹舊金山的架勢。
可是即便她再傷心、再難過,把自己哭成一隻眼睛紅紅的小兔子,最終也只能含淚目送范大哥一家人登機。然而也正是從那一天開始,回到臺灣的范大哥一家卻再無音訊,害她想得發瘋卻又找不到他。
直至整整六年後,爹地、媽咪總算與范大哥取得了聯繫,而她則立刻決定辦理休學,去台灣大剌剌地搬進范大哥的家!
沒辦法,都六年過去了,她真的真的好想他,真的真的再也不想與他相隔兩地……
徐靜媛垮著張小臉,悶悶不樂地開始整理自己在某人出差期間製造出來的混亂。而臉色陰沉的范書奎則是雙手環胸,一邊對徐靜媛指指點點,一邊怒不可遏地訓斥。
「徐靜媛,妳滿厲害的嘛,真是恬恬吃三碗公,沒看出來嘛,妳真有本事,我只不過出差一禮拜而已,妳卻把我的房子搞成了這樣!妳是屬豬的嗎?都不懂得整理一下嗎?」
徐靜媛悶悶地摸摸小鼻子,「這又不能怪我。」她小小聲辯解,「人家我最近一直忙著打遊戲,哪有時間整理這間破屋子。」
「破屋子?」范書奎心中怒火飆升,但表面卻咬牙冷笑,「徐靜媛徐大小姐,我怎麼不知道我的房子什麼時候變成了破屋子?妳不愛住,大可以滾出這裡,我可沒有求妳住下來!」
「好了啦,你幹嘛陰陽怪氣!罵一下下就夠了嘛,人家我已經知道錯了,你幹麻得理不饒人?」
「我得理不饒人?」范書奎簡直啼笑皆非。
「對啊!」徐靜媛理直氣壯,「你一直數落我,還罵我豬頭,雖然的確是我做錯了,可你也不該這樣嘛。真是的,只不過六年而已,真不曉得你怎麼變了這麼多,明明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徐靜媛眼裡酸酸的,鼻尖也是紅紅的。嗚嗚嗚,她真不敢相信,怎麼會變成這樣?她的范大哥明明是一個既斯文又溫柔,而且脾氣超好的絕世好男人。可如今……誰能告訴她,眼前這個既毒舌又惡劣的男人到底是誰啊,他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范大哥嗎?
徐靜媛的小臉上充滿失望,真的有被這個事實打擊到。
至於范書奎則是涼涼地朝她瞟去一眼,「抱歉,讓妳失望了,不過人是會變的,妳最好記住這一點,不要再在我的身上尋找以前的影子。」
「哼!」猛一甩頭,她左耳進,右耳出。她現在心情不好,不想和他講話。
范書奎濃眉一擰,下顎一繃。雖然表面一副嚴肅凌厲的樣子,可實際上他笑得腸子都快打結了。因為徐靜媛正噘著嘴巴耍性子,就差沒在臉上寫下「我在生氣」幾個字。這丫頭,真是沒救了,怎麼比小時候還幼稚。
「咳、咳!」范書奎清清喉嚨。見小丫頭僵硬著身子,左看看、右瞄瞄,就是不肯看向他。他在心裡笑得更厲害了,不過表面仍是一副冷淡漠然的表情。
「徐靜媛,妳忙了這麼久,又一直站著,難道不累嗎?」
「哼!」
「別站在這裡礙手礙腳,去沙發那裡坐。」范書奎擺擺手一副嫌棄樣。
「你!」她欲言又止,氣得發抖,然後鼓著紅紅的蘋果臉,悶悶地踩著重重的腳步,不甘不願地挪向一旁的沙發。
范書奎濃眉一挑,一抹詼諧笑意從他眸中急速閃過。
「咳,那個……我餓了,妳要不要吃點什麼?我難得下廚,今天算妳有口福。」
「哼!」
「好吧。」他一臉無所謂地聳聳肩膀,「既然妳不說,那麼我就按照自己的意思煮,比如青蔥、大蒜,這些東西多放點……」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她一臉氣憤地跳了起來,「你夠了喔!明知道人家不愛青蔥、大蒜,竟然還放那種東西?」
「怎麼,不可以放嗎?」他擺出一副無辜的表情,「我還以為妳喜歡青蔥和大蒜,難道是我記錯了?」
「你……」這傢伙,明顯一副裝傻的樣子。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惡?明明他以前好溫柔、好斯文、好體貼的說,怎麼六年不見,卻變得這麼惡劣……她熟悉的范大哥到底哪去了?想到這裡,徐靜媛突然感到好委屈,她抽抽鼻子,泫然欲泣。
范書奎一陣啞然,他一臉愕然地望著她。糟糕,玩笑開得過火了。苦笑一聲,他一臉無奈地搖搖頭。其實他也發現了,再次見到這個小丫頭,他竟變得好想欺負她,誰教她的某些習慣與他那個沒心沒肺的合夥人超像,同樣懶得嚇死人,因此受某人的牽連,她在他這裡遭了殃。
范書奎朝徐靜媛走去,大手拍拍她的頭,頗有一些無可奈何地笑道:「好了,別氣了,是我過分了。」
「哼!」徐靜媛還在賭氣,啪的一聲,小手拍掉他的大手,然後悶悶不樂地別過頭去。
「徐靜媛?」他擰著眉,再次用手揉揉她的髮頂。
她沒吭聲,但這次也沒再拍開他。
「徐靜媛、徐媛媛、徐小媛?」他用手指勾住她圓圓的下巴,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妳知道嗎,女孩子眼睛紅紅的很醜欸。」
她水盈盈的星眸微微一瞠。
「范大哥喜歡漂亮的女孩子,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媛媛眼睛紅紅的不漂亮,范大哥不喜歡不漂亮的媛媛。」
「你說你不喜歡我?」小嘴一癟,作勢便要放聲大哭。
范書奎一臉大汗,「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算我求妳了,小公主,可以別哭嗎?」女孩子真是難搞!
「那我漂不漂亮?」她狀似一臉天真地問。
「漂亮!非常漂亮,媛媛世界第一漂亮!」
「嗯!」她重重點頭,喜笑顏開,顯然很滿意他的回答,「那你答應我,給我煮你最拿手的紅燒獅子頭。」她趁機勒索。
「可是現在已經這麼晚了……」
「你不煮?那我哭了喔,我真的哭了喔。」
范書奎滿頭黑線,「好好好,依妳、依妳,妳想吃什麼,我就煮什麼。真是的,到底這是誰的家,怎麼我一點人權也沒有……」
徐靜媛眉飛色舞,然後洋洋得意地比出一個代表勝利的V字型手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可不准反悔。」
范書奎後知後覺,抬掌一拍腦門。他終於發現了,她先前那是故意的。
「徐靜媛,算妳厲害!」悶悶地瞪一眼徐靜媛,范書奎嘆了口氣,然後認命地轉身鑽進了廚房。
至於徐靜媛,則是笑咪咪地盤腿坐在沙發上,靜等他精心烹飪的料理。
哼哼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范大哥說人是會變的,叫她不要再在他的身上尋找以前的影子,可是在她看來,范大哥雖然有些改變,但變化不大。
他仍是溫柔的,只不過他的溫柔不再流於表面,而是隱藏起來。比如,她整理屋子時,他看出她累了,故意凶巴巴地叫她去沙發,讓她可以坐下來休息一下;也比如先前,一見她快要哭出來,他馬上跑來哄她。雖然不像以前那樣把她抱在懷裡、讓她坐在他膝頭,可是他的溫柔一如往日,只不過換成了另一種表達方式。
◎ ◎ ◎
紅燒獅子頭、竹筍炒蝦仁再加一個清燉排骨湯,范大哥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飢腸轆轆的徐靜媛乖乖坐在餐桌邊,桌上擺著兩菜一湯。她抬頭張望,見范書奎正在廚房的電鍋前添飯,眼珠一轉,小手快速衝向竹筍炒蝦仁,拎起一隻粉嫩嫩的飽滿蝦仁扔進了嘴裡,然後快速嚼了兩下嚥進肚子裡。
沒過多久添完飯的范書奎從廚房走出,他來到餐桌邊,遞給徐靜媛一副筷子和一只飯碗,然後坐到徐靜媛對面。
見徐靜媛神情鎮定從容地拿著筷子,不疾不徐地去挾紅燒獅子頭,他唇角一勾,露出一抹淺到不能再淺的笑容,眸中也掠過一抹趣味詼諧的笑意,然後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偷吃了?」
「啊?」筷子停在了半空,徐靜媛張大了嘴巴,她怔怔地望著老神在在的范書奎。
范書奎嘆了一口氣,他一副「我早就知道妳會這麼做」的表情。
「徐小媛,妳到底什麼時候能長大,一定又偷吃了對不對,而且我敢打賭,妳剛才偷吃的時候一定是用手,因為筷子是我剛剛拿來的,從九歲到十九歲,妳真的一點長進都沒有!」
徐靜媛喉嚨哽了哽,然後哽著聲音狡辯道:「我、我……我哪有,你、你……你別誣賴我!」
「妳不知道嗎?妳每次心虛、緊張的時候都會結巴,而且按照妳的性子,如果沒有偷吃,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抓著筷子猛往自己碗裡挾菜,典型一副餓死鬼的樣子。」
徐靜媛心虛地縮縮脖子,只不過她心裡也有些竊喜,沒想到范大哥竟然連這點小事都記得。
「算了。」范書奎白她一眼,然後說道:「快點吃飯吧,不過別忘了,吃完飯後妳負責洗碗,別想在我這裡白吃白喝。」
「啊?」徐靜媛不情不願地露出一副苦瓜臉,「范大哥,可不可以不要洗碗?」她最討厭洗碗了,油膩膩的,不舒服。
「不可以!」范書奎鐵面無私,直接駁回。
徐靜媛不肯死心,一臉諂媚地問:「范大哥,你看這樣好不好,明天換我煮早餐給你吃?」
「不要。」連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我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可不想英年早逝,被妳那種味道恐怖的早餐毒殺死。」
「喂!你不要看扁人。」徐靜媛皺著眉頭,她哪有那麼無能,其實她廚藝很不錯,只不過……咳!有時候會搞不清楚調味料盒裡裝的是鹽還是糖,但她做的東西也不算太難吃啊。
范書奎翻了個白眼,「總之,早餐妳就不要妄想了。不過如果妳真的不想洗碗,也可以用按摩代替,恰好我最近肩膀有點僵硬了。」
「你確定?」徐靜媛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她挑挑秀眉,一副賊兮兮的表情。
「呃……」范書奎突然覺得頭大如斗,有點後悔自己之前的提議,只是若出爾反爾卻有點自打嘴巴的嫌疑。
「那就這麼決定,我不洗碗,但我一會親自給范大哥你按摩。」她眉飛色舞地拍板定案。
范書奎凝望著心情愉快的徐靜媛,見她一面哼著斷斷續續不成調的小曲子,一面笑咪咪地開始進攻清蒸排骨湯,他在心裡嘆息了一聲,算了,大不了見招拆招,全看這丫頭在打什麼鬼主意,范書奎暗想。
吃完飯,范書奎刷完碗盤,一面用毛巾擦手,一面從廚房走出。
「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嘩嘩的水聲伴隨四不像的調子,從浴室中傳出。
范書奎朝浴室方向投去一瞥,隔著霧面的玻璃門,隱隱可以瞧見徐靜媛的身影。
真是奇怪,范書奎輕啐一聲。為什麼明明五音不全,卻偏偏那麼愛唱歌?從十幾年前范書奎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某個小丫頭的歌喉只能用魔音穿腦來形容,可她反倒認為自己的歌聲是天籟,整天興致勃勃地鬼哭神號。范書奎眸中浮現一抹寵溺的笑意,旋即搖了搖頭,沒再理會浴室裡傳出的歌聲,而是朝書房走去。
當年回到臺灣,他與麻省理工的校友、同時也是他那個號稱「懶得嚇死人」的合夥人一同開創了躍真科技。躍真科技主營電腦方面的業務,不過最近也開始涉獵其他領域,比如遊戲開發、電子產品等。
電腦連線處理了一些公事,直至十二點時范書奎走出書房。他先是洗了一個澡,然後又去廚房給自己倒了杯牛奶。
這些年來,他作息規律,生活習慣幾乎沒什麼變化,比如每晚睡前都會喝一杯牛奶……唔,仔細想想,貌似他睡前喝牛奶的這個習慣,是因以前住在舊金山的時候,受到某個丫頭的影響。范書奎一邊思考一些雜七雜八的事情,然後一邊啜飲著牛奶,一邊朝臥室走去。
臥室裡沒有開燈,他摸著黑走向了床鋪。反正再等一下就睡了,何必開燈之後再關呢?不如就不開。
把牛奶杯放到床頭櫃上,范書奎掀開了被子然後爬上床,可是當他闔眼準備入睡時,一條纖細藕白的手臂卻爬上了他的胸膛。
范書奎的身子一僵!他連忙把那條手臂扔到一旁,並在同一時間拉亮擺在床頭櫃上的檯燈,昏黃的光線一瞬間照亮整個臥室。
范書奎驚疑不定地朝身旁望去,竟見徐靜媛抱著肚子笑得眼淚直飆,她整張小臉都笑得紅彤彤的,直至良久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可當抬眼看向范書奎時卻又再次忍不住地噴笑出聲。
范書奎長吁口氣,哪怕過去了好久,他激烈的心跳都沒法平復。擰著眉頭,他神色不善地問道:「徐小媛,妳幹嘛爬上我的床?」
徐靜媛笑嘻嘻地眨眨眼,然後朝范書奎拋去一個誘人的飛吻,「當然是按摩呀,你知道的,嗯,就是那種按摩嘛。」
她一副賊兮兮且曖昧的表情,令人不禁浮想翩翩,可范書奎顯然沒有那麼好的興致,「出去!」
「呃,什麼?」徐靜媛微微一怔。她只是想要捉弄范大哥一下,可是,范大哥怎麼一副被她惹毛的樣子?
「現在、馬上、立刻,出去!」
徐靜媛沒有動彈,她俏生生的小臉幾乎沒什麼表情,只是用一種很清醒、很冷淡的眸光凝視著他。
范書奎突然有種狼狽的感覺。
「為什麼那麼看著我?」她的目光彷彿看穿了一切……那真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明明她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小不點,然而只是一記眼神,卻給他造成了心理壓力。
「范大哥。」她跪坐在床上,兩手拄著膝蓋,歪著小腦袋一派天真,「你剛剛發現床上有個女人時,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誰?」
「什麼?」范書奎一愣,一時不察竟被她給問住了。
「你第一個想到的人是誰?」她好整以暇地又問了一遍。
「我……」他喉嚨彷彿哽住一個硬塊,在她純淨無瑕的眼神下,竟沒辦法輕鬆自在地坦率回答。
徐靜媛眸中掠過一抹明悟,而後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旋即輕靈的身子從床上躍下,一邊哼著不成樣的調子,一邊朝房門走去。
范書奎凝注她背影,「等等!」他突然叫住了她。
「范大哥,難道你改變主意,想要我幫你按摩?」
徐靜媛眨著一雙彷彿不諳世事的大眼睛,一臉糾結地咬著手指,猶豫不決地望著他,彷彿在考慮,倘若他真的要她幫忙「按摩」了,那她究竟是該答應他呢,還是應該拒絕他呢?
范書奎一臉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然後才一本正經卻又滿臉複雜地問道:「妳是不是……妳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徐靜媛一臉錯愕地眨眨眼,「范大哥,你的問題好奇怪,我一點都聽不明白。」
「妳……」范書奎的神色更加複雜了,「妳知道,雪麗嗎?」他艱難地吐出這個壓在心底好些日子的名字。
「雪麗?」這一次,徐靜媛完完全全地怔住了。
見她一副傻兮兮的表情,范書奎鬆了一口氣。
看來她並不知道當年的事情,並不曉得自己一家當年從舊金山搬回臺灣的真正原因……一旦放了心,他也突然感到好疲倦,因此隨意地擺擺手,神態憊懶地逐客,「沒事了,我睏了,想睡了。」
徐靜媛抿抿唇,她深深地望他一眼,然後沒有胡鬧,反而乖巧溫順地輕輕頷首,「那……晚安了,范大哥,祝你好夢。」
推門走出范書奎的臥室,徐靜媛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走向陽臺處,望著窗外浩渺的夜色,神情一派沉寂和悵惘,「雪麗……」她失神地咀嚼著這個名字,夜風吹來,她打了個冷顫,而後用手環住自己的身子,瑟縮著肩膀,神情也更加哀傷了。
「原來,范大哥藏在心裡的女人,叫雪麗。」
第二章
躍真科技,總經理辦公室。
范書奎一手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一手拿著手機,神情中帶著抹深思,正站在一面光明几淨的落地窗前。
他望著窗外陰鬱的天空,那陰沉的天色正如他此刻的心情。
「雖然感覺上不像,可我今天思來想去,還是覺得小丫頭大概知道雪麗的事情。」
「老兄,是你在杞人憂天吧?」電話那邊,傳來一道不以為然的粗豪嗓音,「我家小公主的智商沒你想像的那麼高,以前在舊金山的時候,她一直纏著你。她個性怎樣,不用我說你也該知道。」
范書奎一臉煩躁地按壓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那麼你覺得……有沒有可能是伯父、伯母告訴她的?」
「我爸媽?哈!都已經說了,叫你別杞人憂天,可你偏偏執迷不悟,我真不曉得,你腦袋裡到底裝了啥東西。」
「徐靖恩,你講話可以更不客氣點。」
「哈哈,好,不鬧你了,現在言歸正傳。關於你的疑問,我想不太可能,因為我爸媽也知道你是用心良苦。雖然他們一直希望你能做他們的女婿,而我家小公主又很喜歡你,可你當時已經心有所屬,更何況你那麼做也是為了小公主。我爸媽雖然遺憾不能讓你做女婿,但也支持你的選擇,別忘了,我們兩家一直比鄰而居,你就像他們另一個兒子。
所以當年,他們幫你瞞著小公主,不僅為了你,也是怕小公主受傷,畢竟她曾有過一次前車之鑒,見你帶女朋友回家,竟然蹲在路邊哭了兩三個鐘頭,任憑我們大家怎麼勸都勸不好,最後還是你親自出馬,才讓她止住了眼淚……不過她那時候年紀太小,雖然任性了點,但她本性不壞……喔!對了,她在臺灣沒惹什麼麻煩吧?」
「沒有。」范書奎的臉色緩和了下來,回想自己出差回來時見到那一屋子的混亂,竟忍俊不禁地輕笑一聲。
「這麼多年沒見,彼此一定會有些改變,只不過,我沒想到她變化竟然這麼大,我只不過出差一禮拜,她把我的屋子搞得一團亂。」
「呃,這是怎麼回事?」
「髒衣服、零食袋、食物渣,總之慘不忍睹。你知道我是一個愛乾淨的人,可她……算了,我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變得這麼邋遢。」
「不會吧。」徐靖恩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家小公主以前一直黏著你,知道你愛乾淨,而你的生活習慣也潛移默化的影響她,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很自立,自己的東西自己整理,從不弄亂房間。」
「我開始懷疑,我們兩個現在討論的其實不是同一個人。她在我這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簡直真的像個小公主,我必須小心伺候她,不然她直接兩眼淚汪汪地用眼淚威脅我。」
「哈!你說什麼?她?我家小公主竟然兩眼淚汪汪地用眼淚威脅你?老兄,你沒搞錯吧,你確定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們徐家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小公主徐靜媛?你回臺灣那年她才十三歲,還是個小孩子,可你知不知道,自你回臺灣後,她再也沒哭過。
至少她沒在我們大家面前哭過,她變得越來越堅強,哪怕遇到再大的挫折也只是一笑了之,甚至反過來安慰我們,怕我們心疼她,怕我們為她擔心,可你竟然告訴我,她用眼淚威脅你?哈!真是笑話,簡直快要笑掉我的大牙了!」
「靖恩,這事千真萬確,你知道我沒必要為了這種事說謊。」范書奎一臉黑線。難道他會唬弄他不成?徐靖恩未免太瞧不起他的人品,那傢伙這些年真是活到狗肚子裡去了。
「阿嚏!」電話那端,徐靖恩猛地打了個噴嚏,他一面揉著鼻子,一面一臉納悶地咕噥:「是誰在講我的壞話呢,讓老子知道非揍死他不可……」
范書奎哭笑不得,真不曉得自己當初怎麼會和這種人相交莫逆。
「總之,你不用擔心,我敢打包票,當年的事情小公主完全不知情,只不過,我認為你該提防一下我爸媽。」
「哦?」此話何來?
「阿書,你和雪麗分手半年了,我說的沒錯吧?」
「嗯。」
「你和雪麗分手沒多久,我爸媽就開始商量,要不要送我家小公主去你那裡。因為這些年,她不僅沒有忘記你,反而越來越想你,有時候連我這個當人家哥哥的都有點吃味。」
「靖恩,你到底想說什麼?」
「小公主還是像小時候那樣,她迷戀你,這個你自己清楚,我就不再贅言了。但問題是我爸媽那邊,我說過了,他們一直希望你能做他們的女婿,就像你爸媽,也一直希望你能娶我家小公主一樣,所以你要小心,如果不愛我妹妹,千萬不要因為我爸媽而妥協,因為沒有感情的婚姻只會釀成一場悲劇,我不願見到我妹妹不幸。」
說到後面,徐靖恩的聲音裡透出罕見的嚴肅,甚至還帶著一點警告的意味。
畢竟如今徐靜媛身在臺灣,與范書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同為男人,徐靖恩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男人,哪怕無愛也可以脫褲子上床,可女人不同,尤其像徐靜媛那種的,她只會為愛獻身。
范書奎沉默了一會,然後慎重回答道:「靖恩,我懂你的意思,但你大可以放寬心,我不會碰我不愛的女人。」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暫且信了。」
「為什麼是暫且?」范書奎擰眉。難道他聲譽很差嗎?明明他都已經作出保證了。
「老兄,你太低估我妹妹,也太低估女人了,時日一久,你敢說自己不會動心嗎?」
「倘若我會愛上她,也不會出現一個雪麗,更不會等到現在。」
「但你忽略了一件事。」
「哦?我忽略了什麼事?」
「當年,你離開舊金山的時候,我家小公主才十三歲,若你當時告訴我,你對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感興趣,那我會覺得你是變態,會馬上和你斷交。可現在不同,她已經十九歲了,無論心理還是身體,都已經發育完全了。現在的她,對於任何人而言都是一個不小的誘惑,雖然她並不是絕世大美女,可她也有自己的優點。」
「徐靖恩,你不要侮辱我,在我心裡她只是妹妹,我怎麼可能對自己的妹妹產生情慾?那在我看來簡直與禽獸無異。」
「嘖,阿書,我必須告訴你,人啊,千萬不能太鐵齒,否則會有現世報。比如我自己,我以前也像你那麼鐵齒,可結果又怎樣?」
「我們兩個不一樣,情況不同,心態也不同。」
「隨你怎麼想,反正,身為朋友,我已經提醒過你了,如果最後慘遭滑鐵盧,千萬別找我算帳,那只能怪你自己不小心。再說了,我家小公主的確迷戀你,但你別忘了,她迷戀的是以前那個你。
而且,她對你的感情,至少目前為止還不好說,也許只是崇拜、憧憬,但那並不是愛情,即便是愛,那她愛的也是以前那個你,雖然我不大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也能懂什麼愛情……」
「這點我明白,畢竟……六年,太長了,我已經不是六年前的我了,我一直嘗試讓她明白這一點,只是暫時沒什麼效果。」
「說來說去,都是雪麗那女人惹的禍,不然我相信你一定會是我妹夫。」徐靖恩咬牙切齒。語畢他又補充一句,「畢竟我家小公主那麼可愛,任何男人都該愛上她。」
范書奎徹底無語,他非常確定一件事,徐靖恩這傢伙絕對有戀妹情結!
「算了,我等下還要開會,不和你聊了。」
「嘖,真是狼心狗肺,一見我沒利用價值就直接把我丟到一邊。范書奎,我鄙視你,都說了經商的沒一個好東西。」
「單憑你這一句話,足以讓經商的人圍毆你一百次。」
「算你狠!」
接著喀的一聲,徐靖恩已切斷了通話。
而范書奎則是望著窗外的天空失神不已。他總覺得似乎哪裡不太對勁,卻又說不上來,若仔細深究,那應該是……他所見到的小丫頭,與徐家人眼中的小公主有很大差異。只是為什麼呢?明明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
范書奎頗耗心神,卻還是想不明白,他抬手揉揉眉心,而後沉沉地嘆了口氣,算了,既然想不通,那就別再想了吧。先把這個問題延後吧,等以後哪時有了時間再處理不遲。
這時,叩叩叩,有人在敲門。背對著的范書奎應了一聲「請進」後,沒多久門開了,接著一個英朗高大的男人走進了辦公室。
「嘖嘖嘖,真是悠閒啊!」高建宇兩手插在褲袋裡,他吊兒郎當,搖搖晃晃地朝范書奎走去。
范書奎暗暗翻了個白眼,而後一臉冷淡地朝身後望去。
「悠閒?高建宇,既然你這麼悠閒,我覺得我可以考慮把公事分你一半,免得我整天累得半死。」
「別!」高建宇一臉驚恐,「拜託,書奎,我開玩笑呢,你聽不出來嗎?再說了,我說的悠閒又不是指我自己,而是……」他突然噤了聲,因為范書奎的俊容已經冷若寒霜了。
范書奎眉毛一挑,「高建宇,你他媽哪隻眼睛看見我悠閒?」
「我……」原想辯解兩句,可見范書奎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高建宇也只好摸摸鼻子,暗道自己真是嘴賤、自討苦吃。只不過以他對范書奎的了解,若非太閒,又怎會望著窗外發呆?因此他之前走進辦公室時才會感嘆一句,卻沒想到反而因此招致他的怒火。
范書奎冷冰冰地瞟他一眼,寒嗖嗖的視線讓高建宇不禁打了個冷顫,算他怕了他!但他也知道自己最近一直宅在家裡睡懶覺,幾乎忘了公司股份有自己一半,而自己做甩手掌櫃的事情已經惹毛了范書奎。
「那個……咳!」高建宇清清喉嚨,然後寬唇一咧,咧出一個頗有些尷尬的笑容,「其實我這次過來找你是為了一個人,樓下有一個……呃,女人?不,她太年輕、太稚氣,還不是女人。但……女孩?可看她的年紀應該在二十歲左右,那她到底是……
哎喲,算了、算了!總之,樓下有一個人,一直吵著要見你,被警衛攔住了,卻不肯離開,如今正在樓下大鬧呢!」
「你怎麼不早說?」范書奎狠狠地瞪眼高建宇,接著旋風似的跑出了辦公室。他已經猜出一定是那個小丫頭來公司了!公司的警衛全是退伍的軍人,粗手粗腳,倘若傷了她可該如何是好……
高建宇愣愣地望著范書奎匆匆忙忙跑走的背影,他一臉困惑地搔搔後腦杓,旋即又滿頭霧水地咕噥了一句:「這是怎麼了?范書奎這傢伙火燒屁股似的跑走了,簡直像隻貓,被人踩到尾巴的貓……」
倘若范書奎聽見這番話,估計他一定會把高建宇揍成個豬頭。沒辦法,高建宇的嘴賤注定是個惹禍的根源。只可惜范書奎沒有聽見,因為他已經鑽進了電梯,而高建宇也恰好因此躲過了一劫。
◎ ◎ ◎
范書奎匆匆來到樓下,見一名警衛正抓著徐靜媛肩膀,而徐靜媛則擰著一雙清秀的柳眉,一臉疼痛之色地咬住了嘴唇,顯然那警衛力氣太大,不知輕重下已經抓痛了她,然而她卻倔強地不肯叫出聲來。
「我警告你,最好放開我!我是你們總經理的……」她原想丟出幾句狠話,可事到臨頭卻又不知該怎麼介紹自己。
鄰家妹妹?不,她才不要做他的鄰家妹妹。那麼,朋友?他們有長達十幾年的感情基礎,雖然中間有六年的空白,可朋友一詞在她看來太過淺薄,也太過空泛,不足以形容他們兩人的關係,因為他們兩人該是更加親密的。只是……戀人?不,他們也不是戀人,雖然她好喜歡他,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一直一直喜歡他。
琢磨好半晌,徐靜媛總算擠出一句話,「我和你們總經理,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你們還不快點放開我,不然小心我等下找他告御狀,就說你們欺負我!」
遠處范書奎走出電梯,一臉哭笑不得地看著徐靜媛。她還真是理直氣壯,不過,「友達以上,戀人未滿」嗎?他們兩個之間怕是沒那麼曖昧,在他心裡,她只是他的鄰家小妹妹而已。
撥開圍觀的人群,范書奎淡淡掃眼身高一百九十多公分的警衛,「好了,放開她吧,以後只要是她過來,可以無條件放行。」
「是。」警衛身上殘留著當年當兵時攢下的習性,整個人顯得一板一眼,就差沒再敬個禮。事實上,出於下意識反應,他幾乎就要向范書奎敬禮,但想到自己如今的身分不是軍人而是警衛,於是作罷了。
徐靜媛一見范書奎,頓時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范大哥,見你一面真是太不容易了。」
「妳來這裡做什麼?」范書奎一臉奇怪地問。
「嘿嘿!」徐靜媛一臉狡詐地笑了,「如果我沒記錯,我記得你前些日子告訴過我,你們公司最近正準備研發遊戲。」
「對,沒錯。」
「那麼可以算我一個嗎?」徐靜媛笑盈盈地問,她一臉的嬌俏動人,白嫩柔軟的小手在身上摸了摸,然後摸出一張光碟片上呈范書奎。
「這個是……」范書奎疑惑。
徐靜媛眉毛一挑,小嘴兒一噘,「我又不是遊戲迷,你以為我幹嘛買那麼多遊戲,還像瘋了一樣每一款都要打到破關,研究透澈才肯甘休?」
「徐小媛,難道妳……」范書奎露出一個詫異的表情。
「賓果!」徐靜媛打了個響指,「答對了,可惜沒獎品。不過我覺得你最好看一下這個,因為我覺得我在這方面還是滿有天分的。」語畢她又用小下巴呶呶托在掌心的光碟片。
范書奎笑了,拿起徐靜媛托在掌心的光碟片,又抬眸看向笑容明媚甜美的徐靜媛,他心神一動,心臟陡然漏跳了兩拍,在這個瞬間竟有一種疑似心動的感覺在心裡滋生……只是,這個該是錯覺吧?
「范大哥,你怎麼了?」徐靜媛一臉不解地望著他。
「呃,啊?咳!沒什麼、沒什麼。」范書奎俊臉一臊,連忙別過頭去,一臉尷尬地輕咳了兩聲。
「范大哥真奇怪。」徐靜媛咕噥一句,不過倒也沒太在意。
「好了!」范書奎拍拍她的頭,連忙轉移了話題,「我帶妳去遊戲研發部門,既然妳對這方面感興趣,也該接觸一下專業人士,這對妳未來的發展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嗯!」徐靜媛重重點頭。她兩眼神采奕奕,冒出興奮光彩。
范書奎不自覺地勾出一抹淺淺的笑容,笑容裡多出一抹溫情的味道。只是一個剎那的心境轉折,他卻突然發現,眼前這個稚氣未脫的小丫頭,竟令他覺得順眼了許多。他尤其喜愛她精神煥發的樣子,這樣的她顯得很有活力,像一個光芒四射的小太陽。
只是,那份心動,應該是他的錯覺吧?畢竟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們兩個幾乎認識了一輩子,若該動心也早該動了,不會等到現在才開始……只是若是如此,那麼之前那一瞬間的心神恍惚又代表什麼呢?難道真讓徐靖恩那個烏鴉嘴料中了,自己對眼前這個小丫頭……范書奎一臉凝重。
徐靜媛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幸運兒,畢竟普天之下,再沒哪個女人能有這個本事,竟讓堂堂躍真科技的總經理大人陪著自己參觀遊戲研發的相關部門。而且每一個人見到自己,也總是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雖然她心裡明白,他們真正要討好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後的男人,可正因如此反而更令她驕傲。
她的范大哥是最厲害的,舉世無雙第一厲害!
「走了這麼久,我有點累了,我們去那裡坐坐。」范書奎審視徐靜媛紅撲撲的蘋果臉,而後不待她同意,便率先朝那排包著黑色皮革的公共長沙發走去。
他知道她一定會跟上,因為他們兩個總是這樣,無論六年前還是六年後,她總是跟在他的身後,如同他最忠實的跟屁蟲。
徐靜媛氣喘吁吁,她是真的有些累了,而炎炎夏日天又很熱,哪怕吹著空調仍是出了一身汗,更何況她剛剛又說了好多話,主要是與一些專業人士探討技術問題。也因此令她喉嚨焦渴,嗓子都快冒煙了,圓圓的蘋果臉更是汗淋淋的。
在她坐下後,范書奎朝一旁的自動販賣機走去,買了兩罐檸檬汽水然後回到她身邊,並將其中一罐遞給她。
打開汽水,徐靜媛一口氣喝掉大半罐,總算稍微解了渴,這才側首望向身旁。范書奎正背倚著牆壁,一邊慢條斯理地啜飲檸檬汽水,一邊眸光悠悠地望向前方的長廊。他濃眉緊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范大哥,你怎麼了嗎?」她關心地問。
「沒什麼。」范書奎眸光一垂,面帶複雜地搖了搖頭。
徐靜媛一臉不解,略帶困惑地瞄他一眼,不過卻也沒有多問。因為她知道,倘若他不願開口,那麼哪怕她問再多次,他也仍是不會說;可若他自己想說,甚至不用她特意詢問,他也會自己開口。
「靜媛。」
「啊?」徐靜媛一怔,驀地小臉一紅。
六年後的重逢,他幾乎不曾這般慎重地喚過自己的名字,總是連名帶姓地喊她,又或不太正經地喊她徐媛媛、徐小媛之類的,而今突然喊她的名字反倒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妳……很喜歡我嗎?」
「蛤?」她傻掉,一副呆呆蠢蠢的表情,因為他們從未談過類似的話題。
「妳對我,是什麼感覺?」
「我對范大哥……」她心臟狂跳,呼吸驀地一窒,砰的一下站起身來,小手猛在臉頰邊搧風,「啊啊,好熱、好熱!呵、呵呵呵……好熱,范大哥,你也一定很熱吧?呵、呵呵、呵呵呵……」
「靜媛,別裝糊塗,這個答案對我很重要。」
轟的一聲,她大腦一片空白。這個答案,對他很重要?那麼……這是不是代表,其實他們兩個,或許也可以……
范書奎沉默了一下,然後聲音低沉地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妳,我必須先確認妳對我的態度,只有這樣我才能收放自如,不然我只會把自己搞得越來越被動……」
「范大哥,我不懂你的意思。」
范書奎濃眉一擰,「靜媛,妳不該在這裡。」
她不該在這裡,那麼又該在哪裡?
「妳該回美國。」
回美國?徐靜媛怔怔地凝視著他,她感覺她整個人,連同靈魂,都在一瞬間變得僵硬了。然後她抿抿唇,忍住眸中溫熱的溼意,故作雲淡風輕地一笑,「是啊,范大哥,我總有一天要回美國的,可是,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催我呢?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回去的。」
「靜媛……」
「我理解!」她突然大聲說:「我明白我讓你為難,不過就讓我再任性一次吧,因為我還沒有玩夠呢。」
接著她猝然轉身,近乎慌不擇路地衝出了躍真科技,因為她怕再留在這裡,她會落淚,會在他面前崩潰。
其實她並不堅強啊,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啊,雖然她的臉皮厚了點,可被喜歡的人拒絕,她的心裡也會疼痛啊,她並不是沒有感情的生物,她有血有肉,更能感受到疼痛,尤其在這一刻,她體內的痛覺神經無限放大,有生以來十九年的記憶在她腦海中縱橫交錯。
她再也忍不住了。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團,她蹲在人行道邊,捂住嘴巴,低泣出聲。
可惡,范大哥,真的真的好可惡!
人倒楣真是連喝水都塞牙縫,號稱「懶得嚇死人」的高建宇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想起范書奎那副陰鷙冷酷的表情,頓時激靈靈地打了個冷顫。
早些時間他正打算回家,無意中發現長廊盡頭的范書奎,當時范書奎臉色陰沉如水,而他偏偏又很沒眼色,竟然向天借膽調侃他,「呀!這不是我們的范總經理嗎,怎麼在躲在這裡發霉,瞧你一副兇神惡煞的表情,是誰惹你了?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滾。」
「啊,什麼玩意?我沒聽清楚。」天可憐見,他是真的沒聽清,不是故意裝糊塗!可為什麼,到底為什麼呀?
只見范書奎刀子似的眼神唰的一下朝他砍來,「高建宇,你耳朵聾了,聽不懂人話嗎?」
「明明是你自己太小聲……」
「滾!」
范書奎那一聲大喝嚇得他亡魂皆冒,而到了這時,哪怕再借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再上前搭話,因此他只好抱頭鼠竄狼狽而逃。
隱隱約約間他還記得,在他逃走前,好似聽見砰的一聲悶響,疑似某人拳擊牆壁的聲音……
嗚嗚嗚,他真的好可憐,竟然遇到這麼恐怖的事情,范總經理的怒火真不是蓋的,連閻王爺見到也要嚇得跳三跳。
雖然常人總道「人至賤則無敵」的,可為什麼只有他這麼倒楣呢?每次嘴賤沒見無敵,反而害得自己受到了驚嚇……想到這裡,高建宇心中突然感到很慶幸,幸好自己心臟夠強壯,否則早被范書奎嚇得一命嗚呼了!
第三章
時間拉回現在。
高建宇吊兒郎當地走在人行道上,他身著一身運動衫,體魄高壯強健,但神情卻是有些憊懶的,只不過即便如此,仍令來來往往的一些女性朝他投以驚豔的眼光。沒辦法,這年代花痴太多,帥哥無論走到哪裡都受歡迎。只是……
「咦?是她?」
高建宇一臉錯愕地眨眨眼,略帶困惑地凝注那抹小小的身影。
他認得她,眼前這個她,正是先前在躍真科技大鬧一場的徐靜媛,至於此刻她正蹲在人行道邊抽抽噎噎哭地泣不成聲。
「喂,妳怎麼了?」高建宇一臉疑惑地朝她走去。
徐靜媛抬起一張淚涔涔的小臉,見到一張濃眉大眼、英氣十足的臉龐,只不過這男人的眼神太過乾淨、太過純粹,令他顯得稚氣很多。
「你是……」她一臉疑惑,一邊觀察男人,一邊抹去臉上淚水。
高建宇扯出一個爽朗陽光的笑容,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我叫高建宇,妳認得范書奎嗎,我是他朋友。」
「你是范大哥的朋友?」
徐靜媛一臉難以置信地瞪大眼。這男人,竟與范大哥是朋友?兩人之間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她真的很難想像,性情如此迥異的兩人竟然是朋友!
「是啊,我是他朋友。妳呢,妳和他熟嗎?妳怎麼在這裡?而且還哭得這麼慘?是誰欺負妳了嗎?」
他連續拋出好幾個問題,問得徐靜媛頭昏眼花。
高建宇搔搔自己的後腦杓,見徐靜媛一副不知從何說起的表情,他露出一個傻氣的笑容。
「那裡有家咖啡店,要不要去那裡坐坐?」
「嗯,好。」她欣然同意了。
自己剛才哭得那麼凶,如今人行道邊正有幾人朝自己指指點點,那真的讓她尷尬極了,已是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而高建宇的提議恰好給了自己一個合適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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