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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他家有個大妒女

十六歲那年,鄒啟申遇見了惡女連書亞,她給了他下馬威, 至此,為了將連書亞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惡女「壓落底」, 鄒啟申索性跟她槓上了,為了要她明白誰才是老大。 只是,本來是想給她點顏色瞧瞧,結果不但沒拿下, 他卻先把自己給賠了進去,賭注還是他的下半輩子。 眾人眼中,才華出眾的鄒啟申是張狂的,可他哪個女人都看不上, 就只看上了不拿他當回事的惡女連書亞。 他以為他追她追得人盡皆知,追得毫無格調, 有眼睛的人哪個看不出來他有多想娶她回家? 誰知連書亞這女人追是讓他追了,可她卻說不愛他, 笑話,他這人一旦不愛就算了,可一旦他愛上了, 就算她罵他流氓無賴,那又如何,他就是非要她不可!

會員價:
NT$1186.2折 會 員 價 NT$118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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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七季
出版日期:
2014/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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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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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氣場再大,碰上喜歡的小惡女,還是要低頭;
女人的小宇宙,遇見喜歡的囂張男,絕對征服他。

十六歲那年,鄒啟申遇見了惡女連書亞,她給了他下馬威,
至此,為了將連書亞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惡女「壓落底」,
鄒啟申索性跟她槓上了,為了要她明白誰才是老大。
只是,本來是想給她點顏色瞧瞧,結果不但沒拿下,
他卻先把自己給賠了進去,賭注還是他的下半輩子。
眾人眼中,才華出眾的鄒啟申是張狂的,可他哪個女人都看不上,
就只看上了不拿他當回事的惡女連書亞。
他以為他追她追得人盡皆知,追得毫無格調,
有眼睛的人哪個看不出來他有多想娶她回家?
誰知連書亞這女人追是讓他追了,可她卻說不愛他,
笑話,他這人一旦不愛就算了,可一旦他愛上了,
就算她罵他流氓無賴,那又如何,他就是非要她不可!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第一次敲開連家的門,開門的是個陌生的中年女人,她是連家的管家阿姨。
  「啊,是今天開始來上課的學生吧?連先生正在處理一些事情,他說馬上就下來,請你先去客廳等一下。」
  被這位熱情的阿姨迎進屋,十六歲的鄒啟申臉上仍覆著一層冷霜。
  連教授是著名音樂學院的鋼琴導師,想找他做私人家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光是忙自己的學生就已經很花時間了,能讓他把剩餘的時間用在別的孩子身上,除非那個孩子是極受肯定、極有天賦的,就像鄒啟申這樣。
  鄒啟申有些意外,爸媽在自己氣走了五個鋼琴老師後,還能找到這麼優秀的導師來教他,只能說他獲得的那幾個獎項真的很能唬人吧,大家都篤定他日後能夠成名,所以無論他對老師有多麼不尊重、態度多麼惡劣,依然有人願意成為他的老師,畢竟能夠教導鋼琴界的新星,對他們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
  不過對鋼琴老師態度惡劣,並不代表他對鋼琴感到反感,也不代表他是個性格糟糕的人,有些人就是天生不會說好話、不會擺笑臉,不是裝酷,只是單純覺得為了被喜歡而刻意去討好別人沒什麼意義,而且那些老師真的不怎麼樣,有沒有他們的教學,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區別,他為什麼要跟那些人打好關係呢?
  雖然有些對不起自己的爸媽,但這次他們的努力恐怕也要白費了,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琴技缺陷和改進的方法,他根本不需要什麼老師,真不知道這個新老師能堅持幾天。
  那個阿姨把他帶到客廳之後就去工作了,鄒啟申在沙發上坐了會,他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微弱的音樂聲環繞著他,那是舒伯特的魔王,一首光聽就讓人冷汗直流、心跳加速的曲子,他只坐了一會,就焦躁地站起來四處環顧。
  為什麼要在家裡播放這首曲子?剛從炎熱的戶外進來,又聽到這樣令人緊張的曲調,鄒啟申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沒找到播放這首曲子的音響設備,卻發現聲音是從一道虛掩的門傳來的。
  在那道門後面嗎?鄒啟申想去把音樂關掉,雖然在別人家裡隨便亂走是很不禮貌的,但他以前也沒留下什麼好印象。
  鄒啟申很快就走到那扇門前,發現那竟然是一道隔音門,這麼說裡面是練琴室了?他放在門把上的手有一時的躊躇,難道說這首曲子……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他輕輕地推開了那道門。
  裡面是一間大小合宜的練琴室,咖啡色的實木地板上擺放著一架黑色平臺鋼琴,靠牆有著一排深色的矮櫃,擺放了不少書籍,而另一面則是和地板同顏色的木框雙開落地窗。
  不知道是不是採光極好的原因,這間房間並不顯得壓抑,反而非常沉穩整潔,讓任何一個走進來的人都想坐在這裡彈奏一曲。
  而這時坐在琴旁的是一個身著白裙、身材纖瘦的少女,少女看起來和鄒啟申差不多大,她的白裙和被風揚起的白色紗簾相映成趣,在陽光的照耀下,白皙的側臉被打上了一層薄薄的暖光。
  她臉頰邊垂落的長髮,隨著她指尖的跳躍而擺動著,讓她臉頰上的光線變得靈動閃爍,如同賦予了光線生命,她像是沐浴在陽光中的仙子,像是從古老書卷中幻化為實的一個美麗傳說。
  鄒啟申沒有意識到此時耳邊強烈的節拍是自己的心跳,但他還是下意識把手放在心臟的位置。
  和他同年齡的女生,表達魅力的方式多是張揚自己的青春,因年輕而美麗、因活力而可愛,那美固然真實,但也膚淺得轉瞬即逝。
  眼前的人像是將一顆成熟的果實裝進稚嫩的外殼裡,青澀的外表下是耐人尋味的味道,而她那纖細的十指,正以機器般的精準和恰到好處的力道,周旋於每個輕重音之間。
  鄒啟申的手指也按捺不住地躍動了起來,他竟然誤以為這是音響播放出的音樂,如果是他的話,能彈成這樣嗎?
  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琴聲在此時戛然而止,鄒啟申神經緊繃,當那女孩一雙淡彩塗抹的細長眼睛轉向他時,他甚至萌生了逃跑的衝動。
  「我打擾到妳了?」鄒啟申偷偷咽了一口口水,穩住自己過快的心跳。
  「沒有,我就是在等你。」那女孩站了起來,輕飄飄地走到他面前。
  仔細看的話,那張臉真是一點瑕疵都沒有,這真的是個活生生的人嗎?鄒啟申胡思亂想著。
  「我彈得怎麼樣?」連書亞問他,語氣平淡,在鄒啟申聽來帶著內斂的羞澀。
  「很好。」鄒啟申如實回答,覺得這是一個與她攀談的好機會,「為什麼我沒見過妳參加比賽?」
  以他參加比賽的經驗,如果有像她這樣的選手出現,他不可能沒注意到,她與他年齡相仿,照理說一定會在某場比賽遇到。
  「比賽?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熱衷於比賽。」連書亞問他,「你覺得自己彈得比我好嗎?」
  鄒啟申沉默了,如果是這首曲子,他真沒把握能超越她,即使被她以這種近乎挑釁的語氣詢問,他也絲毫不會反感,只有真正有實力的人才能問得這麼理直氣壯,讓他不禁又高看了她幾分。
  「妳喜歡的曲子還滿有個性的。」這是鄒啟申絞盡腦汁想出來的讚揚。
  連書亞愣了一下,似乎沒聽懂他是什麼意思,她說:「別以為我只擅長這一首曲子,我只是特地挑了這首給你聽而已。」
  「給我?」這麼說來,她之前也說過在這裡是為了等他,難道說他這麼有名,已經有粉絲了?
  「魔王,很適合送給你的曲子,你不就是準備來這裡當魔王的?」
  咦?看她的神情,好像跟他想的有點差距,她那敵視的目光是怎麼回事?既然以前沒見過面,用不著用那種像刀子一樣冷冰冰的目光瞪著他吧,她的眼睛很漂亮,配上這樣凶狠的目光不就浪費了嗎?
  「你還真的無動於衷。」這是連書亞對鄒啟申面無表情的解讀,她冷笑說:「說實話,我真不明白我爸爸怎麼願意教你,明明你惡名在外,難搞得要死。
  我要先警告你,我爸爸是個相當和善的人,而且他身體不好,如果你不想學的話就快點給我滾,不要用那些小孩子的把戲氣他,他是個老好人,要是被我知道你做了什麼事氣到他,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咦,所以說她在這裡等他,是在等著給他一個下馬威嗎?鄒啟申十分震撼,這些不良少女會說的話,實在不適合從她的嘴裡說出來。
  「妳要怎樣不輕易放過我?」在震撼的同時,鄒啟申也很好奇,如果她不放過他的方法就是一直糾纏他的話,好像也不錯……
  「打敗你。」連書亞的方法倒是很簡單,「我的琴技是我爸爸教出來的,如果你贏不了我,就表示你自己能力不足,我就把你沒天賦還抹黑老師的事說出去,總之我不會讓你這種人在我爸爸的教學生涯上留下汙點。」
  他的心怎麼跳得這麼快?鄒啟申覺得很奇怪,被她凶狠地瞪著,他的心臟簡直都快跳出來了。
  「被我說中了,因為心虛而臉紅嗎?」連書亞對他漲紅的臉表示不屑,「我可是說到做到的。」
  「我……」鄒啟申張口欲言,但到底是不會輸還是不會贏,真讓他難以抉擇。
  鄒啟申和連書亞兩人相對無語,他們都才華橫溢、相貌亮眼,如果不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看起來倒真是人們所說的金童玉女。
  連教授因遲到而感到有些抱歉,見自己的女兒已經跟學生「熱絡」起來,非常高興,一進練琴室便滿臉笑容,「啟申,看來你已經跟書亞認識了,今後你們也會經常見面,要好好相處哦。」
  鄒啟申看著這個五十歲左右的胖男人,白白的臉上帶著慈祥敦厚的笑,金邊眼鏡也給人很柔和的感覺,看起來倒真像是他女兒所說,非常好相處的老好人樣,也難怪她怕爸爸會被自己欺負。
  這個教授跟鄒啟申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而他也有預感,這次的學習會與之前截然不同,他恭敬地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嚇了連教授一跳,「連教授好,我是鄒啟申,今天開始在這裡學習,以後要麻煩你了。」
  連教授扶住眼鏡,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的女兒,似乎在向她詢問自己眼前的鄒啟申是不是贗品,怎麼跟傳聞中不太一樣?
  連書亞臉上那層冰霜在她爸爸出現時,早就不知融化到哪裡去了,她瞇眼輕笑,跟她爸爸有幾分相像,像小鳥一般跳到爸爸身邊,「爸爸,我就不打擾你們上第一節課了。」她說完在她爸爸臉上親暱地親了一口。
  在連書亞出去時,鄒啟申清楚地看到了,在關門的瞬間,她明亮的眼向他射出兩支利箭,難道說這個清雅漂亮的少女,其實是個超級變態戀父狂?

  ◎             ◎             ◎

  鄒啟申的猜測在與這對父女日漸熟絡的過程中漸漸被證實,他後來才知道,連書亞的媽媽在生她時難產過世,她爸爸獨自一人將她帶大,沒有再娶,只請了管家阿姨來照料家中生活。
  可以說連書亞從小就是坐在爸爸彈琴的腿上長大的,這樣的父女羈絆當然比普通家庭來得深,起碼比他那對只在乎他拿了幾座獎盃,對其他事都一致放任的爸媽來得深,戀父雖然有點可怕,但這樣親密的親子關係也讓他打從內心羨慕。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每次來上課,鄒啟申在連家待的時間越來越長,除了連教授總是熱心地邀請他留下來吃飯之外,想要留在這裡跟他們在一起的心情還是佔了上風。
  半年後,鄒啟申悠哉地坐在連家的沙發上看著他的課本,茶几上放著他為自己泡的咖啡,而咖啡的旁邊則是蹺腳坐在茶几上瞪他的連書亞。
  連書亞雙手抱在胸前,微鼓著臉頰、眉頭緊鎖,已經那樣盯著他老半天。
  鄒啟申看著他的書,私底下則隨時留意著她的動向,他倒要看看她能維持那種表情到什麼時候,惡狠狠地瞪人可是很累的,都半年了,虧她還沒膩。
  「鄒啟申,今天你沒有課吧,你不覺得你最近來我們家來得太頻繁了嗎?」連書亞也意識到,想單純靠眼神把他瞪死不太可能,搞不好自己還會長皺紋。
  這個小子,真沒想到他能堅持到現在,不是說他超級瞧不起老師,高傲自滿,脾氣又臭得要命嗎?都已經半年了,她爸爸不僅對他毫無怨言,反而對他讚賞有加,說他懂事、有天賦又勤奮。
  第一次見鄒啟申時,連書亞就清楚得很,他可不是那種乖乖牌的男生,想藉由挑釁讓他識趣地不要打擾他們父女的生活,他偏偏跟她槓上了,不僅讓人說不出一句壞話,還在琴技上跟她不相上下,讓她找不到理由趕他走。
  之前也只有上課時,才會佔用他們父女難得的相處時間,但最近他越來越過分了。
  「是連教授說我爸媽最近出國,如果覺得寂寞,隨時都可以來這裡吃飯。」鄒啟申說的可是實話。
  「你會寂寞嗎?你不是學校裡的大明星嗎?整天有女生為了你爭風吃醋、大打出手,便當接到手軟,約會排到下個世紀呢。」有必要放棄大好的青春來這裡跟她搶空氣嗎?他家離這裡可不算近。
  「誰告訴妳的?」
  「你啊,整天在我耳邊炫耀這些事的人不就是你。」別搞得好像她對他的事很感興趣一樣。
  「原來妳有在聽啊。」鄒啟申倒沒想到,即使他總是追著她報告自己受歡迎的程度,但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還以為她沒在聽,看來凡事只要堅持就會有成果是真的。
  鄒啟申把書放在一旁,對連書亞那張氣鼓鼓的臉笑了笑,「那妳也應該聽到了我的下半句話,我根本不想跟那些人在一起。」
  「那你想跟誰在一起就去啊。」
  鄒啟申的臉僵了僵,他難得認為自己笑得很帥。
  連書亞嘆了口氣,每次說到這裡,他都漲紅著臉不說話,也不知是在跟誰賭氣。

  ◎             ◎             ◎

  晚飯後,連教授提議反正大家閒著也是閒著,不如去練琴室待一會。
  「爸爸,你看天都這麼黑了,再晚回去多危險啊。」連書亞挽著爸爸的胳膊,微笑著輕輕說。
  「我是男生又無所謂,而且我家也沒人,回家住不是更不安全?如果老師不嫌棄,今晚我就住在這裡吧。」
  「這倒是個好主意,反正二樓有空的客房,阿姨都有定時打掃。」連教授很高興,「看來今天可以晚一點睡了,書亞,妳跟啟申同歲,應該有很多共同的話題吧?我看妳平時太內向,放假都只待在家裡,好像沒什麼朋友,我還有點擔心,但自從啟申來了,看你們總湊在一起聊天,我覺得這是件好事。」
  她爸爸的意思是說,她跟這個男生在一起,做爸爸的絲毫不介意,所以她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嗎?真是天大的誤會。
  「我們聊天只是說些學習上的事而已啦,爸你真的想太多了。」連書亞嬌嗔,回頭向鄒啟申射出兩道冷箭。
  鄒啟申早就習慣了,知道她在連教授面前不敢太過分,自己安全得很。
  而連教授笑得開懷,進到練琴室後想了想,說:「現在不是在上課,就不要那麼嚴肅,既然你們關係很好,不如一起彈點什麼聽聽。」
  四手聯彈?連書亞和鄒啟申對視一眼,一個露出厭惡的表情,另一個則表情複雜。
  「爸你不是說過,我們兩個風格完全不同,一起彈還能聽嗎?」連書亞委婉地拒絕。
  「所以才有意思啊,看你們誰會被誰帶跑嘛,雖然說默契很重要,但這也算是一種較量不是嗎?」連教授很有玩心地說。
  較量!連書亞的眼角閃過一道寒光。
  兩分鐘後,練琴室裡響起了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
  起初真的是在較勁,猶如戰場上的戰士,作好了迎接一場廝殺的準備,手握長槍短劍,誓要讓敵人臣服於自己,但她漸漸發現這個敵人意外地與自己合得來,她向左出劍,他就向右出劍,她向右躲閃,他就同時向左躲閃,與其說是以性命互搏,更像是在與鏡中的自己跳著動作滑稽的舞蹈。
  連書亞能感覺到自己的手指越來越輕,每一次觸鍵都不再是單純為了完成一個音符,而是配合著旁邊那雙不屬於自己的手,彈奏出讓人心情愉悅的旋律,在彈奏中她竟然還分心去想,如果這首曲子永遠不會結束就好了。
  曲畢,連書亞久久凝望著自己擺在琴鍵上的手,她從來沒有體會過這麼隨興的演奏,有些音符並沒有那麼精準,速度也與樂譜有所誤差,但心情好舒暢,就像在炎熱的夏天,一口氣將最愛喝的冷飲灌下肚的舒暢。
  旁邊是連教授的掌聲和讚許,「以第一次合作來說算是相當不錯,這樣的飯後運動也不錯吧?」
  「這就結束了嗎?」連書亞突然抬起頭來,眼睛裡晶光閃閃,像是第一次見到芭比娃娃的小女孩一樣,望著鄒啟申,「你不覺得這感覺相當有趣嗎?再來一次怎麼樣?喂,好不好?」
  鄒啟申內心受寵若驚,臉上卻暫時做不出什麼表情,他凝望著連書亞那張因興奮而變得通紅的臉頰,望著她眼中的光芒和嘴角掩不住的笑意,他不敢相信這樣的表情是對著他展現的。
  那一刻鄒啟申突然明白,也許他會賴在這裡,除了有家的感覺之外,一直在等待的就是這個,雖然連書亞氣鼓鼓的樣子也很好看,但他真正期望的,是有一天她能夠對他露出這種如同家人一般溫和的笑容,長久以來,他的內心始終渴望著被融化的瞬間。
  那之後,鄒啟申像是終於獲得了連書亞的肯定,明顯地感覺到他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之後的兩年,他整個人彷彿飄浮在雲端,在連家的日子過得很快,但他並不害怕,他相信這樣的日子不會結束,即使暫時分開了,也有一條無形的線將他們拴在一起,這裡更像是他的家,他知道當他想回來時,總會有人為他開門。

  ◎             ◎             ◎

  兩年後,鄒啟申和連書亞雙雙被美國知名的音樂學院錄取。
  對鄒啟申來說,這是幸福人生的延續,但事情的轉折永遠讓他措手不及,就像他踏入連家大門時,沒想到真有一個老師能教自己三年,並讓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他也同樣沒料到,連教授會以這麼突兀的方式從自己的生活中消失。
  在接到學院錄取通知後,連教授和連書亞為了慶祝去旅遊,事情就這麼毫無預警地發生了,遊覽車在半路翻了車。
  連教授走了,他在最後一刻用身體保護了女兒,送進醫院不過三小時就停止了呼吸;經過診斷,連書亞全身有多處擦傷,所幸沒有生命危險,但右手有三根手指韌帶斷裂,雖然及時做了修復手術,醫生也說今後不會影響日常生活,但彈鋼琴是不可能了。
  鄒啟申的爸媽為了他被錄取的事大肆慶祝,而他則在那個時候離家出走,家人知道他是去醫院探望連書亞,反正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索性連找人都省了,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那段時間,鄒啟申只記得自己一直呆望著連書亞,而她一直呆望著窗外。
  有一天,連書亞突然像是從夢中醒來一樣,用乾澀的聲音跟他說:「必須趕快出院,爸爸的後事不能再耽誤了,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呢。」
  當她對著自己說出這些話時,鄒啟申覺得她的頭髮又長了些,人卻瘦了。
  連教授的後事辦得很簡單,接下來是和律師處理遺產的問題,同時連書亞也積極地尋找新的學校,她有些自嘲地說,快開學了,再不快點找學校,自己就沒學校可以上了,那時鄒啟申知道,她不可能去美國了。
  處理這些問題的時間如同被按了快轉,都還來不及細細品味其中的細節,等到一切妥當,只剩下空蕩蕩的房子和空蕩蕩的心而已。
  「怎麼樣,我的手藝如何?說實話,我覺得自己還滿有烹飪天賦的。」連書亞期待地看著對面正艱難地咀嚼食物的鄒啟申,「這是我跟阿姨新學的祕傳料理哦。」
  鄒啟申為難地看了看面前的一大盤燴牛肉。
  「喂,這可是看在你為了我家的事如此操勞的分上,我特意學來犒勞你的,你那是什麼表情?」
  「平常不都是阿姨在做,妳不用特意學也可以啊。」她真高估了自己這方面的天賦。
  「可是總要找點事做吧,我也要快點適應新生活才行。」
  連書亞說得簡單,鄒啟申卻因此沉默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練琴室的門不再經常開啟,平時總圍著那架鋼琴轉的她一定非常茫然吧,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麼,才會藉由學烹飪轉移精力,無論是連教授去世的事,還是她不能再彈琴的事,她都毫不避諱,她是想表現出自己已經接受事實,好讓他放心吧,但她怎麼可能接受得了,有時候他真希望她是個表裡如一的柔弱女人。
  「那就換別的事做吧,這牛肉真的難吃死了。」
  「什麼,你竟然說我辛苦學來的祕傳牛肉……」
  「我不去美國了。」鄒啟申把筷子放下,說出自己一直在考慮的事,「我要留在國內,哪都不去。」
  有什麼東西從另一邊朝他的臉飛來,鄒啟申被打個正著,拿下來一看,是連書亞剛褪下來的圍裙,而她本人居高臨下地用冰冷的目光俯視著他。
  「你走吧,我家不再歡迎你了。」連書亞的態度和之前判若兩人。
  不過這也在鄒啟申的意料之中,他嘆了口氣,「我走了,妳怎麼辦?」
  「總比每天看著你同情的臉還要開心,你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也不想想我這麼努力是為了誰,竟然說出這種話。」
  他知道啊,就是知道她勉強振作起來是為了不讓他擔心,他才更放不下心,一想到自己要在這麼重要的時候離開她,放她一個人面對陌生的新生活,哪是她逞強的微笑就能讓他放心的?
  但她卻哭了,在連教授的葬禮上因為忙碌而無暇哭泣的她,卻在聽到他「背叛」的發言時落下了眼淚,像是在氣他的不爭氣、氣他如此讓她失望。
  她不想被人可憐、被人小看,尤其不想被他這樣對待,他知道的。
  「那妳會去送我嗎?」鄒啟申問。
  連書亞抹去眼淚,哽咽著說:「看情況吧。」
  每週至少通信兩次,每月至少視訊兩次,再小的事都不准隱瞞,絕對不可以交男女朋友,這是鄒啟申出國之前開出的條件,連書亞當然只能全盤接受,不然他真會從機場跟著她回家。
  「書亞,我不會讓任何人失望,妳等我回來。」臨別時鄒啟申說得信誓旦旦,而那句最重要的話,此時他還沒有資格說。
  等他真的能夠不讓任何人失望時,他才有自信跟她說他有多喜歡她,那時候他再也不會跟她分開。

  第二章

  七年轉瞬即逝,他們遵守著分別時的約定,郵件和視訊的溝通從來都沒有間斷,起碼從鄒啟申看來,他們一直陪伴在彼此身邊,分享著彼此的一切,讓他覺得很有安全感,但隔空對話早已滿足不了回國的渴望。
  終於被他等到了他能風光回國的時候,鋼琴之音,鄒啟申歸國首場獨奏會現場。
  「啟申,剛才工作人員又來催了,時間已經到了,觀眾也來齊了,還不開始嗎?」鄒啟申的經紀人陸琛不安地扶著眼鏡,這個在國外得獎無數、倍受專業樂評讚揚的鋼琴界新秀,不會是近鄉情更怯,怯場了吧?
  鄒啟申躲在帷幕後面,冷眼看著臺下的觀眾,他的表情一點也不像是怯場,反倒更像個經驗豐富而且心情不太好的劊子手,正在考慮先拿誰開刀,「什麼來齊了,明明就有人還沒到,陸琛,我給你的那張票,你真的寄出去了嗎?」
  「半個月前就寄出去了,你不是也確定對方已經收到了?」
  「那為什麼書亞還沒有來?」鄒啟申面色陰鬱,幸虧他本來就不是走陽光路線的。
  是的,連書亞還沒有來,明明早就告訴她,自己近期要回國開獨奏會,還寄了票給她,她已經答應他一定會來看,她沒理由不來,更沒有理由遲到,就是想在她面前來個驚豔的出場,他才一直忍著,沒有在回國後立刻去見她,他想讓她看到舞臺上閃亮的自己。
  「為什麼她還沒有來……」鄒啟申下意識地去扯帷幕。
  「也許是路上塞車也說不定,但你要是再不準備出場,待會觀眾們鬧起來,等她來時看到的也只會是一片混亂。」
  鄒啟申扯帷幕的動作停了下來,他冷冰冰地看著陸琛,「那你還在這裡站著,還不快去通知後臺準備開始,有點專業素養好不好。」
  陸琛忍住想給鄒啟申一拳的衝動,反正已經習慣了,早該知道但凡扯上他那個叫連書亞的朋友,他就會比平時難搞一千倍,但只要他能順利完成工作就謝天謝地了。
  彈完第三首曲子後,離舞臺最近的第一排貴賓席,留給連書亞的位置還是空著的,直到獨奏會結束,那個位置還是空著。
  鄒啟申的血壓直直飆高,他草草應付媒體的採訪,退掉了贊助商提供的飯店,而堅持要入住一家名為豪泰佳世的飯店。
  若要問原因,當然是因為連書亞在那裡上班,他倒要親眼去看看她有什麼事脫不了身。
  連書亞進了一間普通大學,現在在這間飯店擔任客房部經理,這些事鄒啟申當然瞭若指掌,他可不是來找她麻煩的,真的不是、絕對不是。
  「你們經理在哪?讓她出來見我。」
  櫃臺小姐雖然對這個相貌英俊、穿著體面的男人很中意,想要多看幾眼,但總覺得再多看一眼,他就會暴躁地衝過來,在她們臉上揍上幾拳。
  「經理她現在不在,請問先生你有預訂房間嗎?」
  鄒啟申把證件往桌上一拍,「現在就訂,什麼房間都可以,等她有空讓她來找我。」他可是入住的客人,想見客房部經理算不得是給她找麻煩。
  得知連書亞今天確實要上晚班,鄒啟申也不著急了,在房間裡看起了電視。
  鄒啟申體諒連書亞工作忙碌,這麼大的飯店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他很有耐心地等她有空閒再來找他,夠不夠體貼?
  可是一小時過去了、兩小時過去了,鄒啟申在房間裡轉起了圈,會不會是櫃臺小姐沒通知連書亞?他又打電話問了幾次,都說經理在忙,遲遲不見人來。
  很好,別人是客人,他就不是客人了是不是?
  「喂,我房間的水怎麼不熱,叫人來看一下。」
  「我房間的電視為什麼那麼不清晰,叫人來修一下。」
  「我房間的燈泡為什麼不是同一個顏色,叫人來換一下。」
  「我房間裡梵谷的畫為什麼是贗品,叫人來解釋一下。」
  客房服務電話就這樣從深夜十二點一直打到凌晨兩點。

  ◎             ◎             ◎

  在鄒啟申不知第幾次開門時,連書亞毫無預警地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日夜思念著的人就站在自己眼前,穿著專業的黑色套裝,長髮俐落地梳於腦後,劃出了一道有些陌生的距離,但她那雙漂亮的眼眸還是帶點埋怨地看著自己,如同她過去看著自己的神情,讓他泛起一層雞皮疙瘩,果然是連書亞,是她本人。
  「書亞,我好想妳……唔唔……」在鄒啟申整個人要撲向連書亞時,她比他更早出手,一把捂住他的嘴,將他整個人推進屋裡。
  「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吵到其他客人怎麼辦?」連書亞低聲說著,順手把門關上,這才鬆開手。
  鄒啟申難掩眼中的興奮,但還不至於露骨地抱起她亂親一通,雖然不是沒有那種衝動,但是看她的反應,應該馬上就會被踹飛吧,「誰教妳不去聽我的獨奏會,還躲起來不見我。」他的指控有理有據。
  連書亞無奈地嘆了口氣,她向鄒啟申解釋自己並不是不想去看,實際上時間都安排好了,但快要下班時,有幾個客人發生了鬥毆事件,她跟著去派出所做了筆錄,出來時他的獨奏會也已經結束了,為了安撫受到驚嚇的員工,她又回來值晚班了。
  「什麼,鬥毆事件?為什麼妳要跟著去做筆錄,是不是也把妳捲進去了,有沒有傷到哪裡?」鄒啟申很驚訝,她竟然用平淡的語氣說出這麼震撼的內容,像是她早就習慣處理鬥毆事件一樣,本來以為客房部經理是個指使別人做事的職位,沒想到會這麼刺激。
  鄒啟申不由分說地拉過連書亞,上下左右仔細地查看,將她在自己面前轉來轉去,做全方位的確認,連書亞也由著他擺弄,等到她頭有點暈時,他才停了下來。
  還好還好,沒有哪裡受傷,鄒啟申鬆了口氣,拉著她手臂的手卻一直沒有鬆開,連書亞疑惑地看他在自己手臂上捏一捏,然後詭異地笑了笑。
  「你在幹什麼?」連書亞試圖擺脫他的箝制,能不能不要一見面就動手動腳。
  「書亞,妳好像胖了點……」鄒啟申說著又捏了捏。
  連書亞空著的手揮來一記直拳,鄒啟申機敏地跳開兩步,還不知死活地對她齜牙咧嘴,「我又沒說胖一點是壞事,妳原本太瘦,我都擔心妳有沒有好好吃飯。」
  這些細微的變化,光靠視訊裡的影像是感覺不出來的,果然還是要摸到真人,這樣真切地感受到才讓人安心。
  連書亞瞪了他一眼,公事公辦地說:「那麼我現在開始解釋梵谷的畫是贗品的問題。」
  「啊?」鄒啟申沉浸在深深的滿足感中,還沒回過神來,「什麼贗品?那當然是我找的藉口啊,誰教妳都不願意出現。」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先走了,如果還有什麼問題請聯繫櫃臺,你剛辦完獨奏會,應該已經很累了,也該讓自己休息一下比較好。」
  鄒啟申大受打擊,仰躺在背後的沙發上,驚訝地看著眼前冷酷無情的女人,她竟然就這樣子打發他,還諷刺他,也不想想他拖著疲憊的身子,在客房裡像個神經病一樣轉圈圈是為了什麼。
  想像中激動的再會場景都跑到哪裡去了?正常情況之下該有的熱烈擁抱呢?喜極而泣的橋段呢?互訴衷腸之類的他就不期望了,好歹該問他過得好不好吧,而她竟然把他當成大麻煩,隨便應付一下,揮一拳就走,還怪他影響了她的工作,他們可是整整七年沒見耶。
  鄒啟申悲從中來,咬著下唇怨毒地看她,「妳都不關心我。」
  對於他這種誇張的動作,連書亞真的不怎麼適應,難道是被外國人誇張的情緒表達方式影響了嗎?看起來怪噁心的……
  「不是每週都在通信嗎?」連早餐喝的牛奶要選什麼牌子都要她給意見,還要她怎麼關心他?
  「那不一樣,妳不覺得這種時候應該開瓶紅酒,一邊賞月一邊回憶過往嗎?」
  「回憶過往?」連書亞冷哼一聲:「反正我老了又胖了,也只剩下回憶了。」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鄒啟申突然想到什麼,瞇起眼來仔細地打量連書亞,照理說她不該這麼無情無義才對,難道說……「書亞,妳該不會在為我剛才說的話生氣吧?就是我說胖……」
  「你要住在這裡隨便你,但我上班的時間不要妨礙我,就這樣。」連書亞凜冽的目光嚇得鄒啟申渾身顫抖,她不理他,轉身大步地走了出去。
  什麼嘛,明明就很在意,鄒啟申對著空氣比了個手勢,其實他覺得這樣正好,女人嘛,就是聽不得胖這個字,沒想到連她也這樣,感覺還滿可愛的。
  連書亞大步進了電梯,關上電梯門後,密閉的空間內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微微倚著電梯壁,輕輕地嘆了口氣,不由得伸出手來對著手掌發愣,剛才就是這隻手捂住了鄒啟申的嘴,掌心如今似乎還留著他呼吸的溫度。
  連書亞的身體不由得輕顫起來,她猶豫又無法控制地將手放在臉頰上,細細體會那僅剩的溫度,長長的睫毛因激動而掛上細碎的水珠,他回來了,總算是回來了……
  其實就如同鄒啟申所說,今天飯店內發生的鬥毆事件,她並不是當事人,沒有必要非跟去做筆錄,但她還是打著關心員工的旗號去了。
  她是故意逃避不去看他的獨奏會的,不知為什麼,她害怕見到他、害怕面對他,明明是再熟悉不過的人,突然間竟不知見面後該如何相處。
  該穿什麼衣服參加獨奏會,休閒還是正式?會不會給人沉重的感覺?該買花嗎,是獨奏會開始前獻給他,還是結束之後再獻上去?該說兩句祝賀的話嗎?說得太誇張會不會顯得虛假等等。
  連她都覺得這種膽怯來得毫無道理,一點也不像她,自己竟然會在鄒啟申面前感覺到不自在,這可是她想都想不到的事。
  說真的,一開始她並不覺得他們之間能一直維持聯繫,她一直以為他們之間就像普通朋友一樣,儘管在青春時期有著不可取代的回憶,但終會被時間打敗,久了也只剩下節慶時發的群組簡訊,見了面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如此而已。
  但鄒啟申偏偏在這方面缺乏常識,頻繁地和她聯繫,不斷地增加他們共同的回憶,他發了訊息,她就會回,她在等他膩了,等他忙得顧不上這份脆弱的友誼,但等啊等,竟然轉眼就是七年,他又回來了,真是個讓人不敢小看的男人。

  ◎             ◎             ◎

  鄒啟申就這麼住了下來,他認為這個主意真是太明智了,因為他和連書亞都很忙,平時很難約出來見面,但住在這裡的話,只要連書亞上班,他在飯店裡多轉幾圈就能見到她了,雖然她通常都把他當成空氣。
  這一天,鄒啟申趁著在飯店的時候繼續做他的例行公事,在飯店裡閒逛,沒辦法,誰教連書亞訂了一個規定,叫他不要沒事就騷擾櫃臺,不要擾亂她的工作,所以他只能多出點力,求得一場偶遇了。
  不過今天好像很難逮到連書亞,她平常會在的地方,鄒啟申都已經去過了,他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動身去會場了,今晚還有一場演出,但臨走之前真想跟連書亞見一面。
  「1703號房?連經理也真夠辛苦的,又被那個暴發戶纏上了。」
  偶然聽到兩個房務員的對話,鄒啟申很機警地躲在牆後。
  「就是啊,那個客人大概有什麼問題吧,總是纏著經理找麻煩,明明都被拒絕過很多次了,還不依不饒。」
  「只能說經理的魅力太強大了,雖然以往這樣的房客也不少,但像那個人那麼執著的還真少見,總覺得有點可怕,相比之下那個鋼琴家就可愛多了。」
  「哎,每天光是應付那些心術不正的客人就夠忙的了,要是我的話,可不敢單獨去那個房客房裡。」
  鄒啟申心中警鈴大響,難怪都找不到連書亞,原來是被其他房客叫去了,而且似乎還是個相當難搞的客人,她一個弱女子單槍匹馬過去,會不會有危險啊?
  鄒啟申順手按了電梯,直接上到十七樓,心中暗罵那些利用客人的身分,不要臉地跟連書亞搭訕的男人,當然他不算。
  鄒啟申遠遠就看到1703號房的門是開著的,他露出欣慰的笑容,不愧是他的書亞,警覺性還是不錯的,他鬼鬼祟祟地站在門口,可惜這間客房是套房,從門外見不到裡面的人,只傳出隱隱約約的說話聲,根據他聽到的聲音,連書亞現在似乎是在臥室,那怎麼行!
  鄒啟申稍微想了想,裝作什麼都沒想就理直氣壯地走進去,臥室的門也是開著的,從這裡可以看到連書亞站在靠門這側的床邊,而說話的男人不在他的視線範圍內。
  「趙先生,你不覺得你有點過分嗎?」連書亞的表情很專業、很柔和,一如她給人的第一印象那般,可以用賞心悅目來形容,但鄒啟申看得出來,她這會可是氣得不輕。
  「哪裡過分了?我說的都是事實。」那個被房務員形容為暴發戶的趙先生說:「我說你們飯店有蛇有什麼錯,我真的在這客房裡看到了一條,千真萬確,我要投訴,什麼爛飯店,還四星級呢,我要把這件事說給朋友聽,還要在網路上傳播,讓更多人知道。」
  「我們飯店不可能有那種東西,而且……」連書亞話還沒說完,就差點被自己倒吸的氣嗆到。
  連書亞看到鄒啟申正昂首挺胸站在臥室外,那架勢像是正要捍衛什麼東西,隨時以命相搏,而且兩人視線交會的瞬間,他還對她笑了笑,似乎是想讓她安心,她不自覺地揉了揉眉心。
  「而且什麼?」
  「而且飯店又不是建在山上,你可能看錯了。」連書亞有氣無力地說,暗自擺手讓鄒啟申快走,要是被發現這裡還有別人,不知這個難搞的趙先生又要說什麼了。
  「妳以為我這麼大了,連蛇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嗎?不如我們現在就來找找看吧,如果找到了就能夠證明我說的是真的,身為客房部經理的妳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就不用我說了吧,反正為了飯店的聲譽,把責任推給員工是一貫的做法。」
  好不要臉的男人,鄒啟申往臥室裡看,正看到那男人背對著自己,面朝窗外暗爽的背影,他要去揍那男人!他可不是想想而已,已經握緊拳頭衝了進去。
  連書亞怎麼可能讓鄒啟申在這裡跟人發生衝突,之後那個男人會說什麼先放一邊,鄒啟申可是最近鋒頭正盛的鋼琴家,不用靠這種新聞登上三流媒體。
  連書亞先一步攔住他,使勁把鄒啟申往外推。
  鄒啟申不放棄,眼看兩人幾乎要扭打在一起,那男人突然轉頭看向這邊,連書亞機敏地將鄒啟申推進了臥室裡的浴室。
  「連小姐,妳不用這麼緊張,妳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也不想把事情搞得這麼複雜。」趙先生看連書亞臉頰發紅、額頭冒汗,以為她是被自己的話嚇到,故作高深地一笑,隨意地敲了床頭櫃兩下,見沒什麼反應,又努力保持紳士的姿態,踹了床頭櫃兩腳。
  連書亞不知道這會自己該把注意力放在眼前這個跳著奇怪舞蹈的男人身上,還是正在浴室裡抓狂地找武器的鄒啟申身上,她現在倒是不太在乎什麼工作,只不過自己要是轉身離開,留下這兩個男人在同一個空間裡,不知會出什麼事,她嘆了口氣。
  「原來牠躲在這裡。」趙先生大驚小怪地從地上撿起那條蛇,那還真是條不小的蛇,但看他的舉動,明顯知道蛇躲在床頭櫃下面,剛才就是故意把那隻蛇引出來。
  趙先生像在炫耀什麼戰利品,捏著蛇尾巴朝連書亞走來,猝不及防地把牠丟到地上,顯然剛才的勇敢也是裝出來的,「妳看,證據確鑿,我沒騙妳吧。」
  那條蛇在兩人之間蠕動,顯得很嚇人。
  「如果是飯店的疏忽,我們會負責到底。」連書亞說,早該想到他是有備而來。
  趙先生笑了笑,「連小姐,我就是喜歡妳這種處變不驚的態度,明明都快嚇死了,就不要故作冷靜了,那很可能是條毒蛇,丟掉工作和跟我約會,該怎麼選擇想必妳也很清楚吧,我都為妳費了這麼多心力了。」
  浴室裡的鄒啟申快氣死了,這分明是那男人設計的,覺得女人好欺負嗎?被甩了就想出這種卑鄙的手段,竟然敢嚇他的書亞,他絕對要讓這男人好看。
  鄒啟申去拔浴缸旁的扶桿,拔不下來,這地方找不到什麼可以當武器的東西,看來只能赤手空拳上場了……咦?洗手臺下面還有個櫃子,裡面會不會放著什麼能當武器的東西?
  「妳在看什麼?那裡有什麼嗎?」趙先生發現連書亞的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地瞥向浴室,這讓他很不悅,他想過去看看浴室裡到底有什麼,但那條蛇擋在兩人之間,多少還是讓他有些忌憚。
  連書亞略顯僵硬地一愣,說:「沒什麼,這個可以借我用一下嗎?」她說著繞到桌子邊,拿起盤子裡的叉子,那盤是趙先生剛剛吃剩擺在那的晚餐。
  「妳拿叉子幹什麼?」趙先生不解地問,突然靈光乍現,「難道是想通了,願意跟我共進晚餐?如果是這樣,那真是皆大歡喜啊,哈哈哈……」
  只見連書亞拿起叉子的瞬間,隨即蹲跪在地上,叉起叉落,快狠準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貫穿了那條正在吐信的蛇的脖子。
  趙先生笑著的臉瞬間凝固成土黃色,而浴室裡鬥志昂揚的鄒啟申坐在馬桶上,手裡抱著一只玻璃箱子,艱難地咽了口口水。
  「妳、妳……」趙先生一時反應不過來。
  「你也說過這蛇可能有毒,那麼首先要顧及的就是房客的安全。」被叉住的蛇還在扭動,為了防止牠咬人,連書亞一直按著叉子,平淡地抬頭看趙先生,「接下來我會叫處理人員上來,你能先離開這裡嗎?」
  「妳……我一定會去投訴妳的。」趙先生繞了一圈,躲過連書亞和蛇,飛速地跑出客房。
  確定他真的走了,連書亞鬆了口氣,剛才要是他不是那麼慌張地跑掉,很可能會看到浴室裡的鄒啟申,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蛇終於不再掙扎,連書亞鬆開手,站起來拍拍因蹲下而皺掉的裙子,抬眼看著鄒啟申,兩支冷箭筆直地射了出去。
  鄒啟申討好地苦笑著,獻寶般舉著他剛才在洗手臺下面發現的箱子,希望這個發現能讓連書亞的心情好一點,能夠免他一死,那是專門用來養蛇的保溫箱,很顯然那蛇是趙先生自己帶來的,有了這個證據,就算他去投訴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連書亞當然明白鄒啟申舉著箱子對她傻笑的用意,但她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你的手到底是用來彈琴的,還是用來打架的?」她的語氣早沒了跟趙先生說話時隱忍的客氣。
  「呃……」鄒啟申眼珠亂轉,好吧,他承認自己剛才好像有點衝動,「誰教那男人那麼過分,我怕妳被他騷擾。」
  「我自己的事會自己處理,你以為我做這工作幾年了?」
  鄒啟申視線下移,地上那條可憐的蛇證實連書亞所言非虛,她在處理問題這方面的確「果敢」到不需要其他人插手。
  「那我現在就用這雙手去彈鋼琴,妳能不能別生我的氣?」鄒啟申跟她商量,想在連書亞面前逞英雄,果然還為時尚早。
  連書亞白了他一眼,嘆了口氣。

  ◎             ◎             ◎

  與連書亞重逢的過程,跟鄒啟申所預想的天差地遠,他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笑淚交織的再會被連書亞一拳KO也就算了,之後他們甚至沒有獨處的機會,想藉她的職務之便跟她親近一點,也因為蛇的事件讓他覺得自己很沒用,以至於之後在飯店見到她,他都不好意思跟她打招呼,這樣下去,他們不就成了普通的房客和經理?
  「啟申,差不多該搬回贊助商提供的飯店住了吧?」陸琛苦口婆心地勸著鄒啟申,「我已經查過了,這家飯店的總統套房都客滿了,根本沒有放得下鋼琴的房間,平時你要怎麼練習?」
  「我不需要練習。」鄒啟申冷著一張臉看著陸琛,他冷臉並不是因為陸琛的嘮叨,而是……
  陸琛的旁邊站著的人是連書亞,他這是什麼意思?特地把連書亞叫來看他被經紀人罵嗎?還說他不練習什麼的……現在是討人厭的班導在向學生家長告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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