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兮兮的她,跟霸道男交往,肯定渣都不剩;
大咧咧的他,與嬌羞女交往,先拉上床再說。
王佑希從小就是個楣運上身,衰事不斷的女人,
只要跟她扯上邊,肯定沒好事發生。
別說跟男人交往,光是她要跟男人面對面,
她連正眼都不敢多看一眼,結果她鼓足勇氣,
傻傻地跑去跟方碩這男人相親,才發現,
別人眼中有為的好男人,其實是頭披著羊皮的狼。
不但霸道蠻強,不懂甜言蜜語,還是個標準的大男人,
說一不二,教她連反抗都不敢,只能在心裡氣得牙癢癢的,
恨不得咬他幾口。偏偏她什麼男人不敢愛,
就是看上這個慓悍的男人,不管她要不要,
每次都很獸性地直接拉上床再說。雖然他不是腹黑男,
可壓她上床時,總是半威脅半折騰地讓她好不委屈,
只因為,這男人一心想要她乖乖跟他結婚,當他方碩的老婆。
楔子
王立照在產房外焦急地來回走動著,如果不是醫院裡不能抽菸,或許他已經把身上的菸全部抽完了,他期待已久的小女兒,終於快要來到這個世界。
但是就在他欣喜若狂之際,醫生卻忽地告訴他,小女兒的幼小脖子被臍帶纏住了,隨時會有生命危險,甚至連母體也會有危險。
他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不幸的事。
他焦躁卻無從幫助正與死神搏鬥的妻女,只能像隻被惹毛的野獸一樣,在門外來回走動。
等了又等,彷彿等了足足一個世紀,產房的門終於被推開了。
穿著白袍的醫生走了出來,王立照急急地上前,抓住醫生問著妻女的狀況,「醫生,我老婆她……她們怎麼樣?」
醫生對他點點頭,「幸好臍帶纏得不緊,母女都保住了,只是小孩體質有點虛,得好好照顧。」
王立照聞言,差一點就哭了出來,然後他看到妻子被送到病房裡,而女兒則被送到保溫箱裡頭睡著,再三猶豫後,他先去病房看看妻子,接著才去看女兒。
幼小的嬰兒粉紅粉紅的,皮膚薄得好像一掐就破,即使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但王立照還是不敢用力呼吸,就像自己呼吸聲太過大,會吵醒這個小傢伙。
這是他的女兒。
王立照傻乎乎地笑開,看了又看,好一陣子後才樂陶陶地、依依不捨地回到妻子的病房。
在門口,他遇上了自己從小一起玩到大的一生摯友,「阿賜,你來看看我的寶貝女兒吧,好漂亮啊,跟她媽媽一樣。」他高興地拉著摯友的手,興沖沖地將向他展示自己可愛的寶貝女兒。
只是他的欣喜沒有讓邵天賜跟著為他高興,只見邵天賜沉重地輕嘆一聲,「阿照,你聽我說,你這女兒……哎,怎麼會選在今天還有這個時辰出生呢?
你不知道,她這命盤太差了,八字太硬,剋父剋母,而且楣星落在命宮之上,這輩子可是大楣小楣不斷呀。」
聞言,王立照心都沉了下來。
因為邵天賜可是一個精通命理的算命師,他的批算十有八九都是準的,不少的達官貴人特意地上門,只求得邵天賜批命。
而今天,摯友卻說他的女兒竟然有著一個不順的命運,有哪一對父母不是希望兒女一生平平順順、大富大貴的?
王立照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寶貝女兒有這樣的一個命運,所以他急急地追問著好友,「阿賜,這這有辦法改嗎?」
邵天賜掐指推算了下,好半晌後才緩緩地道:「把寶寶的名字取為佑希,希望她一生平平順順,其他的……就得等著將來有一天,有個人幫他改變命盤。」
「將來有一天?那是什麼時候?」
「哎,阿照,天機不可洩露,你只要相信我,把女兒交給我養吧,她待在你跟嫂子身邊,不好。」
王立照一滯,這女兒可是他盼了許久才有的,怎麼可能因為怕被她剋了,就將女兒送給人養?
「不,阿賜,女兒我要留在身邊養,她跟兒子一樣,都是我的命根。」
深知好友說一不二的性子,邵天賜也不再勸了,只是他深深地嘆息出聲,為了好友的將來,也為那個才剛出世便注定了會被拋棄的寶寶。
第一章
王佑希輕吁口氣,帶著有些疲憊的身體慢慢地從大樓裡走出來,不過雖然身體是疲憊的,但是她的精神卻十足的亢奮。
原因無他,因為今晚在離開前,主管突然跟她說,她的節目收聽率節節上升,在深夜時段裡頭,可以說得上是數一數二的。
儘管主管說完後,就好像後頭有什麼可怕的怪物追他似的一瞬間溜走,但那逃不及似的躲避,卻一點也沒有打擊到王佑希的好心情。
她是一個深夜的電臺廣播員,她節目播出的時間是,每個星期一到五深夜十一點到三點這段時間,由於深夜是大多數人熟睡的時間,真正收聽電臺節目的人少之又少,所以能成為所有深夜節目當中數一數二的廣播員,她又怎麼可能不感到榮幸以及高興。
只是下一秒鐘,她掛在一邊的背包突然被人從後一搶,一道人影從她身旁掠過,她肩上的背包就不見了。
王佑希先是愣了一愣,然後一點驚慌感覺也沒有地追上前,問她為什麼被搶了……她居然還能保持鎮定、還敢追上前?
其實不是她大膽,相反地她的膽子很小,可能只比老鼠大上一點點,一點小事都會驚得她整個彈跳起來,她的鎮定、她的勇敢追上前,全是因為她已經被搶習慣了。
如果自己平均一個星期被搶三次,且從不間斷,那麼被搶習慣的人,又怎麼會因為被搶而感到驚慌失措呢?
而且王佑希有經驗,只要她追上前,把錢給小偷,自己就能拿回背包。
因為被搶習慣了,所以王佑希也很習慣將證件還有錢包分開放,錢包放背包,證件則放在褲口袋裡,當然她的口袋裡也會記得放上一點點紙鈔,免得自己得落得走路回家的下場,但是今天因為她太高興了,所以忘了要把東西分開放。
錢沒了是小事,但證件要去補辦,可不是什麼小事,思及那冗長繁複的手續,疲憊的身體突然充滿了力量,讓她像隻靈巧的小鹿一樣追趕在搶匪的身後。
隨著與搶匪的距離越拉越近,她微張小嘴想喊住搶匪,然後告訴他,他可以隨便把錢拿走,但是證件必須留給她時,一條結實強壯的手臂突然橫空而來,擋在了搶匪的胸前,一把就將前方的搶匪攔截,還讓搶匪因為反作用力而仰身癱平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不但讓搶匪一下子就傻了,也讓王佑希愣在幾步之外,愣愣地看著那憑空出現似的高大男人。
方碩皺著濃眉,一腳踩上平躺在地上的搶匪,不屑地道:「一個大男人,在深夜時間搶一個女人,你羞不羞恥啊?」
搶匪回過神來,開始掙扎,可是踩在胸上的大腳力道十足,卻了讓他掙扎得像隻翻不過身來的烏龜外,根本一點作用也沒有。
搶匪的臉開始漲紅,腦羞成怒地怒罵:「干你屁事!老子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來開口教訓了?」
方碩也覺得這個搶匪頗為眼熟,「才出來沒多久,就開始想念裡頭的生活了,對不對?」他挑起唇,冷笑地問。
搶匪又愣了愣,而後在昏暗的燈光下,那張漲紅的臉瞬間變白起來,冷汗也一顆顆爭先恐後地冒出來,「你……你……」搶匪覺得,自己出來犯案怎麼不先看黃曆?為什麼好死不死,就遇上這個煞星?
想當年也是方碩親手將他送進牢裡,一進就是兩年,兩年後出來,他的女人帶著孩子跑了,而他也找不到工作,逼不得已下他只好重操舊業,再次當起搶匪。
幾次的成功讓他以為自己走運了,沒想到原來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罷了。
「很好,你記起我了。」方碩臉上的冷笑更深,大掌向地上的人伸出,「還不把包包給我?」
搶匪死心了,放棄掙扎,將背包遞上,放到方碩那隻大得彷彿一手就可以捏爆他的頭的手掌裡。
拎著背包,方碩看向那個一直站離他們幾步之外的……女孩?
那嬌小的身子看起來比他最小的妹妹還要小,那雙圓圓的眼睛裡有些驚訝、有些怯意也有些感激,但她始終沒有走上前道謝,又或者拿回她的背包。
「妳的背包還要不要?」方碩將背包舉向前,粉色的拼布包包在空中晃了晃。
王佑希猶豫了一會,上前從那隻大掌上拿回自己的背包,而後又退回原地,好半晌後才以蚊蚋似的細小嗓音道謝,「謝謝你。」
她迅速的動作讓方碩挑了挑眉,他自問自己是長得濃眉大眼、正氣一點,但還不至於讓女孩嚇得連走近也不敢的地步,突然見人家女孩怕成這樣子,讓他感覺有點不舒服,好像喉嚨被魚刺鯁著的感覺。
「我幫了妳,可以證明我不是這傢伙的同夥,妳也不用這麼害怕吧?」難得地,他開口問。
其實剛剛完成了一件案件,他已經累得半死,只想早早回家洗洗睡了。
只是他在走回家的途中,居然讓他發現眼熟的小賊,而小賊的身後有一道身影緊追不捨,多年的經驗讓他知道,一定是這個小賊又犯了案,搶了人家的東西,所以人家才會這樣窮追不捨。
當下那充沛的正義感便教他伸手一攔,將小賊攔下,只是沒想到面對自己這個救包恩人,這女孩的反應會這麼害怕緊張。
知道他誤會了,王佑希急急忙忙地開口,想要好好地解釋,但是一開口,說出來的不是流利的解釋話語,而是支支吾吾的否認,「不、不是的……」那語氣軟得好像是懼怕惡勢力,被逼說出來的否定。
不知是第幾次,她痛恨自己在廣播室裡以及廣播室外的巨大落差。
許多人以為,身為廣播員的王佑希一定是一個能言善道、說起話來流利不打結的人,但是恰恰相反,她的流利、她的侃侃而談,只有在面對無人的空間,還有那支冷冰冰的麥克風時才會出現。
在現實生活中的她,其實是一個膽小如鼠的小女人,其實這也不是天生的性格,只是因為她倒楣又剋人的命盤,後天養成了她這個性格。
根據乾爹的話,她出生當天是幾十人難得一遇的楣日,而她出生的時辰更是當天之中最差的時辰,她這命格真的可以說得上比大富大貴命更難得,她不但自己倒楣,連帶跟她親近一點的人也會被她剋到,跟著她一起倒起大楣小楣。
因為這個緣故,她的親生父親突然背負上一筆原本不屬於他的債務,然後更是被毒販殺害了,而她的母親怕了她所帶來的影響,二話不說地將她扔到孤兒院便決絕地離開了。
乾爹是父親的摯友,捨不得父親最寶貝的女兒被糟蹋了,所以將她從孤兒院裡領了回來,細心地教養。
乾爹本身是一個術士,精通命理、岐黃之術,可以稍稍化解她對他的影響,但縱然如此,乾爹偶爾還是會遇到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小楣。
她的乾爹都這樣了,其他人更是連躲也躲不開,大楣小楣接連不斷,長久下來讓她不敢跟其他人太過靠近,也不敢跟人家互望太久,就怕對方會無辜受害。
方碩幫了她,也讓她免了去補領證件的麻煩,她打從心底裡感謝他,但是同時她卻不想因為她走霉運的緣故,害得方碩這個大好人隨著她一起倒楣。
因為王佑希覺得這個搶匪之所以會被方碩捉到,全是因為她的霉運傳到搶匪身上了。
是的,過去不少搶過她的搶匪,大部分都進了牢獄,少數沒遇過牢獄之災的,也會遇上大大小小的意外,最後也當不成搶匪了。
當然,這些也是她偷聽其他人閒聊時得知的。
不過被救命恩人誤會了,她心裡也不好受,所以她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再次開口,「我、我很感激你,因為我被搶過很多次了,每一次都沒有人幫我把背包拿回來,你幫了我,我真的、真的很感激你。
只是、只是我很倒楣的,跟我稍稍親近的人都會跟著我一起倒楣,所、所以我才不敢靠近你……那個搶匪先生,對不起,因為我的緣故,所以你才會被捉的。」末了,她還是受不了良心的譴責,對那個還躺在地上裝死的搶匪道歉。
聞言,方碩跟搶匪都有了各自不一的反應。
方碩先是覺得她很可憐,被搶過那麼多次,而且還沒人幫她,難怪她剛剛追在搶匪後面而面不改色。
接著聽到了那「倒楣論」後,方碩先是不信,然後他突然想起了以前遇到的一個算命的,當然他也有提及過有一種命格,不但那人會自己倒楣,連身旁的人也會一起倒楣,難道眼前的女孩,就是那個擁有這種衰命格的人?
但是幫了她,他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異樣,他奇怪地皺起眉,打量著那個把頭垂得低低的女孩。
而原本裝死的搶匪在聽到這番「倒楣論」後,像條垂死掙扎的魚一樣彈跳了幾下,口中憤怒地咆哮:「原來是妳,我就在想我幹了幾票都沒啥事,怎麼一下子就會遇到這個煞星,原來罪魁禍首就是妳!」
腳下的動靜讓方碩的眉頭皺得更緊,忍不住加重腳上力道,壓得搶匪再次靜了下來,有怒不敢再言。
聽到這樣的指控,王佑希的頭垂得更低了,「對、對不起。」心虛的她已經待不住了,所以從背包裡拿出一道符,伸手攔了一輛空的計程車,迅捷地坐了上去。
方碩有些錯愕地看著她逃命似的背影,忍不住垂下頭問著腳下的人,「你剛剛有看到她手上的那道符嗎?」
搶匪也看到了那張黃澄澄的紙符,愣愣地抬起頭,「那張符是不是保佑那個計程車司機,讓他們不要出車禍?」
四周突然沉默下來。
好半晌後,方碩一手提起地上的搶匪,亮出一抹陰森森的冷笑,「現在你乖乖跟我回大牢蹲蹲吧,搶到她算是你倒楣!」
這句話,搶匪沒有異議。
◎ ◎ ◎
難得有人替自己拿回背包,不用一大早去排隊補領證件,王佑希心情很好地睡了一個好覺。
第二天早上九點多她便起床了,準備幫乾爹做一頓豐盛的早餐,然後自己跟平常一樣再去補眠,直到黃昏起床,到菜市場採購第二天要煮的食材,回家煮晚飯,接著她便要準備回錄音室工作了。
俐落地切好食材備用,她開始煮菜,起初還好端端的,但一想到自己居然這麼走運,背包沒有丟了,她便忍不住興高采烈,傻乎乎地笑了起來,忘了自己還在煮菜。
邵天賜走進廚房時,便看到自己的養女像被小鬼附身似的傻笑著,一個忍不住,伸手在王佑希的頭頂用力一拍。
「啊!」被痛楚召回神,王佑希可憐兮兮地看著邵天賜,「乾爹,你起床了?」
王佑希不喊邵天賜爸爸,是因為在她的心裡,她的爸爸永遠都只有王立照一個,邵天賜也不勉強她,所以退而求其次地要她喚他一聲乾爹。
只見邵天賜一身仙骨,不食人間煙火似的臉沉了下來,開始像個菜市場的大嬸,一手插著腰,另一手伸出一根手指戳著王佑希的額頭說:「再不起來,我家的廚房就會被妳給燒了,做飯就做飯,發什麼呆?」
王佑希不敢怒也不敢言地任由那根指頭戳著,一臉苦兮兮的。
其實戳著額頭的指頭沒有用上多大的力氣,只是如果她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邵天賜會更加生氣,為了讓他少生點氣,她只好跟著裝模作樣,「乾爹,我知錯了,下次不敢了,不過我真的太高興了。」
見她認了錯,見好就收的邵天賜恢復一貫仙人姿態,坐到廚房裡的餐桌前,頗感興趣地問著王佑希,「喔,什麼事這麼高興?說給乾爹聽聽,讓乾爹也高興一下。」
「乾爹,我昨晚又被搶了。」
邵天賜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對王佑希翻白眼,被搶算什麼高興的事?而且她一個星期被搶三次,他都已經聽到不想再聽了。
「不過這一次居然有人幫我把背包搶回來!」這個是天大的喜訊,所以王佑希說得格外的興奮,雙手難得地上下揮舞著。
「唔,這還真的是挺值得高興的。」萬年小楣女居然出現了救星,免去被搶一劫。
邵天賜頓了頓,彷彿憶起什麼似地伸手掐了掐,而後看著養女發起呆來。
看著乾爹難得發呆的模樣,王佑希手癢癢地想學他那樣,狠狠地往他頭頂敲下去,但是她不敢,只好轉身繼續做菜。
她很快就將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做好,放到邵天賜面前,然後又盛來兩碗飯。
見乾爹還是一臉的呆,王佑希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後雙手合十,說了一句「感恩」後就開始吃起飯來。
因為工作的緣故,所以他們一向早飯吃得最豐盛,午飯則是各自各解決,晚餐因為養生的關係,所以通常都是吃點清淡為主的湯食。
邵天賜看著吃得不亦樂乎的王佑希,剛剛他想起了,她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也就是那個可以改變她命運的真命天子出現的時間。
王佑希的真命天子,他已經推算到對方的命盤,同樣天生帶著硬八字,但福星落在命宮,一生平平穩穩,雖不能說沒有起伏,但絕對不會有危及性命的劫數。
最重要的是,這男人的命盤剛好補足了王佑希的倒楣命格,可以改變王佑希霉運不斷的命運。
邵天賜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了,可以向在黃泉下的老友有個交代,一時之間,他居然激動得無法言語。
可是他一想到以王佑希的個性,還有那永遠只在夜晚工作的廣播員職業,他開始頭疼起來,要怎麼讓她跟她的真命天子相遇呢?
如果錯過了這個男人,她之後不會再有姻緣,只能一輩子這樣過了。
邵天賜看著吃得高高興興的養女,突然覺得煩躁了。
為什麼他在這邊為她煩惱著,愁眉不展的,她在那邊卻吃得高高興興,滿嘴是油?就在他舉起手,正要往那吃得搖頭晃腦的女孩頭頂敲下去時,一道靈光在他腦中閃過了。
他想到用什麼樣的方法將她推銷……不,是讓她跟她的真命天子相遇了。
那個方法十分簡單,而且他有足夠的人脈可以運用。
「佑希呀。」邵天賜突然笑得十分的和藹。
而王佑希的反應是瞪大一雙小鹿似的清澄大眼,戒備地看著他。
「妳這是什麼眼神?」邵天賜又怒了,怎麼她用防賊一樣的眼神看著他?
不能怪王佑希用這樣的眼神看他,雖然邵天賜是盡心盡力地養育她,讓她成材,還替她化解過不少大劫。
但邵天賜畢竟是個術士,是個算命的,他的想法總是跟一般人不太一樣,所以每當他用這種和藹的語氣叫她的時候,她就會忍不住想起,有一次她被他騙去幫他捉鬼的事。
那一次的經歷刻骨銘心,也成功地讓王佑希永遠帶著護身符不離身。
似乎也記起自己幹過什麼「好事」了,邵天賜咳了咳,清了清喉頭,然後再次端出和顏悅色的表情,「女兒呀、佑希呀,乾爹幫妳算過了,今年妳紅鸞星動,真命天子已經出現了,如果這次錯過了他,妳這輩子就只能孤獨終老。」
「哦……」王佑希點點頭,不痛不癢的樣子讓邵天賜只想一拳給她敲下去。
王佑希對婚姻從來沒抱過任何的期待跟幻想,試問如果明明知道自己只會讓身邊的人跟著倒楣,她又怎麼敢去危害其他人,尤其是自己愛的人?
而且她知道,她的另一半並不是像乾爹那樣,擅長命理岐黃之術,不懂得怎樣趨吉避凶。
「妳哦什麼哦?我告訴妳,這個男人妳最好給我抓牢牢的,不要讓他跑了,如果讓他跑了,我就打斷妳的小狗腿,讓妳這輩子更加淒慘。」邵天賜惡狠狠地威脅,他知道不凶一點的話,這丫頭絕對不上心。
「哦……」這一次王佑希把威脅聽進耳朵裡了,但是她的疑問來了,「乾爹,那個人是誰?」要接受她「荼毒」的男人是誰?
「咳,我也不知道。」
王佑希小鹿般的眼睛瞪得更大,如果乾爹也不知道,那她的腿不就斷定了?
「不過沒關係,我有方法讓他出現。」邵天賜語重心長地對王佑希點頭,「從下星期開始,妳就開始去相親吧。」
相親?這兩字王佑希好像有聽沒有懂,等好一陣子,她終於想通這兩字代表什麼意思後,她頓時目瞪口呆,完全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讓邵天賜一槌定音了。
◎ ◎ ◎
邵天賜說她的命途坎坷,但王佑希覺得真正坎坷的不是她,而是跟她相親的對象。
她一面抱歉地看著第二十五號的相親對象,聽介紹人說,對方人品出眾、相貌堂堂,而且還擁有一份正當高尚的職業,警察,這絕對是上上之選。
只可惜再好的男人,在自己第三次踩到狗屎後,也維持不了冷靜自持的態勢,爆出了一句極難聽的粗話。
王佑希不怪他,很有同情心地原諒了他,畢竟教養再好,也禁不住連番的「狗屎運」吧。
不過他這「狗屎運」已經算好的了,上一次跟她相親的第二十號以及第十七號相親對象,聽說跟她吃完飯後就遇上了車禍,一個撞到頭,有輕微腦震盪,另一個則是小腿骨折。
還有第一號以及第十三號,他們跟她看完電影後,很不幸地遇上搶匪,身上的名貴手錶,以及所有的錢統統都被搶走,其他的相親對象,也陸陸續續地走了大小不一的霉運。
在跟第二十五號相親對象說完保重後,她急急地回家,難得地,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邵天賜居然在家,還在悠閒地品著香茶。
「乾爹,我可不可以不再去相親了?」看著那些無辜的男人,一個又一個因為她的緣故而倒楣,王佑希於心不忍,替那些無辜的男人向乾爹求情。
「當然不可以。」邵天賜想也不想地徹底拒絕了,連個理由也不給。
「但、但是他們個個都很倒楣……」而令他們倒楣的原因是她。
邵天賜慢條斯理地喝下小巧功夫茶杯中的香茗,讓茶香在齒頰之間遊走,好一會後他才懶懶地回答,「他們都不是妳的真命天子,被妳剋是理所當然的,倒楣更是正常無比的,如果是妳的真命天子,當然是什麼問題也沒有,如果哪天妳遇上這個男人,記得一定要死死地巴住他,不准放手。」
王佑希何其哀怨,她又不是飢渴交加的狼虎之女,怎麼會巴住男人不放?而且她的良心還是很不安哪,那些被蒙在鼓裡跟她相親的男人,何其無辜。
「他們能跟妳相親,也是他們本身正在倒楣。」看得出她的糾結,邵天賜很「好心」地為她解惑,「妳只不過是加深了他們霉運罷了,錯不在妳。」
王佑希憂鬱了,誰被評為「跟她相親就是倒楣」還會覺得高興的,而且她在加深他們的霉運呀,還錯不在她?
王佑希覺得,自己的乾爹真的是奇人一枚。
不過不論她再說什麼,邵天賜鐵了心如此,她無從左右,所以只能含著淚、抱著歉意,繼續去荼毒那些無辜的相親對象。
她會把邵天賜給她搭計程車時用的符拿出來,給他們擋擋煞的,希望有用,哎……
第二章
方碩半倚在自己的床上,腦中閃過自己還在軍隊時的每一幕。
從小到大,他都夢想著要成為一個像外公一樣頂天立地的軍人,所以當他小時候被外公送進軍營特訓時,他不像其他兄弟那麼不情願,反而享受得很,那也奠定了他長大後,進入軍隊的大方向。
他不想用家世壓人,也不想有人給他用特權,所以他央求外公,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的士兵,讓他跟其他沒有背景的同袍一樣,從低做起。
或許他真的是天生注定要當一個軍人,他的事業一帆風順,從菜鳥一直往上竄升,直到肩上的槍傷斷了他的軍人夢。
一次任務當中,他為了救被敵方發現的同袍,以身替對方擋下了一槍,槍傷剛好在他的肩膀上,之後經過醫生的鑑定,證實他傷及了韌帶,再也不能準確地瞄準。
當時在軍營中,他是一等一的槍手,不論什麼樣的槍到了他手中,他都可以靈活運用,而且他的槍法很準,是當時最出色的狙擊手,每一發子彈都會命中目標,例無虛發。
但那次的槍傷碎了他的軍人夢,他的狀況在軍隊裡只是一個負累,外公打算將他轉為文職,但他不願意,主動地向上級請辭,完全脫離軍隊。
在離開軍營後,有一陣子他幾乎忘了自己是怎麼過來的,他不是過著什麼醉生夢死的頹廢生活,他只是很認真但卻很失意地過著每一天。
他身邊的人全因為他而不高興,尤其是母親跟妹妹,為了他的事而掉了不少的眼淚,他不想讓她們這樣傷心,不顧家人的阻止,他搬出了老家,獨自生活。
在搬走後大概半年,他偶遇了很久以前跟他搭擋過的同袍,細談之下,他知道這個同袍在離開軍隊後轉到警隊,而且是在警隊裡的走私緝毒科當偵查員,同袍知道了他的狀況後,便邀請他加入他的隊伍。
方碩覺得也沒什麼所謂,所以便去了,或許是外公動用了一點人脈,他進入警隊的過程出乎意料的順利,他跟同袍在同一個隊裡當偵查員,漸漸地他發現緝毒科的工作,居然跟軍隊的某些任務有些相似,也開始產生了興趣。
他的生活重心有了寄託,人也漸漸回復到以前那樣,家人對他也慢慢地放心了,再也不會怕他一時想不開,會做什麼傻事了。
雖然在警隊中擔任偵查員不久,但憑著以前在軍隊裡學到的以及經驗,他一連破了幾件的大案,立下了大功,同袍為他高興,然而同時也招來一些人的嫉妒。
在軍隊裡,他不曾遇過這樣的事,因為大家同一個營、同一個隊,個個情同手足,絕對不會在背後互扯後腿,但是在警隊不一樣,太耀眼出色的表現,卻沒有足夠硬的後臺,很容易就會出事。
而這一次,他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被上級停職半年。
因為嫉妒,他被人設計,讓他差點在追捕嫌犯時失手,讓嫌犯輕輕鬆鬆地躲過警方的追捕,逃之夭夭,即使上級相信他,但為了杜絕眾人的謠言,他還是被停職,接受調查。
這一次的打擊比離開軍隊更加沉重,所以難以控制地,他特別地想念軍隊的生活,以及軍隊中的同袍。
方碩已經很多晚都睡不著覺了,只要一闔上眼,他便會想起那幾個嫌疑犯帶著勝利似的笑容,離開他的眼前的那一幕,還有就是其他幾個幸災樂禍的同事,他們臉上的嘲笑。
夜裡太過寂靜,靜得彷彿讓人喘不過氣來似的,但他沒有選擇回去方家,因為他知道如果現在回去的話,只會讓家人更擔心。
忍受不了這樣的寂靜,他打開了二哥特意替他裝上的高級音響,不過他沒有在家裡放CD,所以只好打開收音機的功能。
方碩很少聽電臺的節目,一來因為他養成早睡早起的好習慣,二來他也沒有那麼多空閒的時間去聽。
他試著調了幾個頻道,每一個節目都是在播放著音樂,不是流行樂、古典樂,就是搖滾樂,總之沒有一個頻道讓他想停下來收聽的。
就在他想放棄,隨便聽著這個播放著柔和音樂的頻道時,突然音樂聲漸漸地變小,然後一道柔和的嗓音便透過音響,傳入他的耳中。
「謝謝各位沒有離開收音機,繼續收聽我的節目,我是你們的節目主持人,希希。」柔和的嗓音,帶著一種讓人煩躁的心情平靜下來的神奇效果,也讓方碩靠著床頭,靜靜地聽著這個「希希」說話。
「剛剛我們聽完陳小姐分享她的感情路,雖然陳小姐跟她的丈夫在生活上總是有磨擦,但是只要彼此包容、彼此扶持,我相信陳小姐一定會幸福的。
接下來,我會讀出由一位聽眾Haha發來的一封電子郵件,Haha有在聽嗎?」希希低問著,頓了一頓,彷彿聽到了聽眾的回應似的,她便開始唸著那封郵件。
方碩聽著她用低柔的嗓音唸著聽眾的郵件,雖然裡頭的內容其實只是一些生活的瑣事,以前方碩一聽到這些瑣事,不是轉身走就是用不太耐煩的態度聽著,但當聽著希希用她的嗓音唸著這些瑣事時,他竟然一點不耐煩的感覺也沒有,只覺得聽著她說話,心底便會平靜得很。
很奇怪的感覺,但方碩一點也不介意,他默默地聽著希希唸完郵件,然後分享一些自己的感受,再接連聽了幾通由聽眾打進去分享感受、分享經驗的電話。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然後他聽到希希說:「各位聽眾,謝謝大家陪著希希度過今天四個小時,今天的節目已經到了尾聲,明天同樣的時間,我們再繼續分享您跟我的心情,謝謝。」
聽到這句話,方碩下意識地看向那掛在牆上的時鐘,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凌晨三點鐘了,也就是說他躺在床上聽著節目,已經足足有三個小時了。
有種難以言喻的心情,他捨不得這節目這麼快就完結,捨不得那道低柔的嗓音,時而開心、時而難過、時而同情、時而抱怨地分享著她與其他聽眾的心情。
她的節目是四個小時,而他只聽了三個小時,所以說,希希的節目是在十一點的時候開始的。
難得地,方碩居然在意起節目開始的時間,甚至暗自地期待起明晚的來臨。
他躺在床上,闔上雙眼,頭一回沒有憶起那些嘲笑的臉,只是想著那道低柔的嗓音,沉沉地睡著。
◎ ◎ ◎
一連聽了希希的節目近一個月,方碩這晚的心情卻是前所未有的緊張。
在成為希希的忠實聽眾後,他曾經試過上網去查希希以及她的節目,但是結果只是知道希希的節目多以分享為主,聽眾們可以用簡訊、寫信又或者電子郵件寄信給她,她便會在自己四個小時的節目裡唸出來。
但是其他有關於希希的資料,包括她的長相、她的個人資料,廣播公司似乎不想張揚有關她的事,所以一律都保密了。
這個結果雖然是讓方碩有些失望,但一點也無損他每晚繼續收聽希希節目的好興致。
而今晚他之所以會格外的緊張,是因為他終於忍不住地把自己的經歷,透過電子郵件的方式傳了給希希,他不知道希希會不會抽到自己的電子郵件,只是抱著一試無妨的心態。
但很幸運地,希希抽到了他的電子郵件。
「今晚希希收到了一封讓人特別憤怒,也讓人特別心疼的郵件,為什麼希希會這樣說呢?因為這封郵件的主人,他的經歷讓人十分的心疼,最起碼希希心疼了,而且也十分氣那些誣害他的人。
接下來,請容許希希給大家唸出這封電子郵件,希希妳好,我姓方,在以前是一名服役的軍人,當軍人是我從小到大的夢想……」
方碩靠在音響旁邊,聽著希希用著她低柔的嗓音,緩緩地唸出他的經歷,唸到他受傷時,她的嗓音充滿了心疼;唸到他的失意,她的嗓音充滿了難過;唸到他重燃希望,她的嗓音充滿了欣喜;唸到他被設計陷害,她的嗓音充滿了憤怒。
心底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那樣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心頭有著暖暖的感覺,好像快要被溢滿了,這樣的溫暖跟家人給予的不一樣,那感覺更陌生,但也更讓他倍感窩心。
被停職以來的所有的鬱悶,在聽著她的嗓音、聽著她的忿忿不平時,似乎一點點地被消除了,剩下的只有笑意以及暖意。
「最後,希希,妳覺得我應該怎樣做?是找證據為自己平反,還是等著調查機關替自己證明清白?」希希唸出了他郵件最後的一句問題。
為什麼要問她這樣的問題,其實方碩也不太清楚,可能是因為他覺得,像希希這種天生愛和平、與世無爭性子很舒服,會帶給他驚喜的答案。
果不期然,希希在沉默了一會後,緩緩地開口了,「方先生,如果你在聽的話,那麼希希給你的答案,就是凡做過壞事的人,一定會有痕跡留下。」
方碩一怔,然後聽到希希繼續說:「找到這些證據,替自己澄清、替自己平反,你是無辜的,不能因為別人的錯誤而賠上自己的前途,希希在這裡祝福你,希望你會成功找到證據,還自己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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