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順眼時,她說井水不犯河水,他卻圍著她打轉;
看對眼了時,他說男女授受不親,她卻愛佔他便宜。
對紀言則而言,什麼女人都可以當他的女人,就袁潤之不行!
先別說她狗腿又視錢如命,長相還很差強人意,
身材前不凸後不翹活像洗衣板,明明笨拙得要命,
卻又老愛在他面前耍小聰明惹得他火冒三丈;
見著長得帥的男人還敢像花痴一樣傻笑,這種女人,
他紀言則要不起。可該死的是,送上門的女人不少,
他卻一個都看不上眼,這麼多年了,唯一被他放進心裡人的女人,
趕也趕不走的,卻還是只有她。更教他氣忿的是,
明明是這女人擺出要跟他老死不相往來的架勢,到處給他相親找男人,
可他氣歸氣,看著她哭得委屈的小樣子,
還是忍不住心軟了。紀言則心想,既然放不下,那就放手再追她一回,
讓這情商低下又不開竅的笨女人明白,她要嫁就只能嫁他!
第一章
終於到了眾人期待的集訓日子,根據集訓日程安排,週五一早全市場部的人就整裝待發。
「一個大西瓜呀,中間分兩半呀,一半給你,一半給他。」有別於平日上班的裝扮,袁潤之換了一身粉白相間的運動服,看起來神清氣爽,揹著她的萬能小背包,站在大巴士車門前打著山寨版太極拳,對於此次集訓的考核全能獎金,她勢在必得。
紀言則身著一件藍白相間的運動裝,走到袁潤之面前,「別亂打了,去點名然後上車。」
袁潤之斜眼看他,清爽、帥氣、陽剛、活力四射,與往日裡身穿白色襯衫、斯文敗類的形象完全是兩種不同的層次,簡直可以直接拉去拍廣告了。
她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心中念著,嗯,要頂住,絕對不可以被他那副皮囊秒殺,哼,他就是傳說中的畫皮。
復睜開眼,她揹著背包跳向其他人,開始點名,人數全部清點完畢,大家一個個上車,她則是最後一個上車。
上了車,袁潤之抬眸搜索,期待和全部門唯二的女性夏月菊坐在一起,然而夏月菊與李元祥肩並肩坐著,親密無間,她正打算另尋空位時,趙夜群衝著她喊道:「欸,之之,妳就坐紀總監身邊嘛。」
她不加思索地回道:「那麼多位子我幹嘛坐他旁邊?」
紀言則閉著雙眸,雲淡風輕地說:「因為妳是我助理,助理就是要為上司遞茶倒水、安排所有事宜、靜候吩咐。」
袁潤之尚未來得及反應,倏地紀言則睜開琥珀色的雙眸,「妳總不會期待一有什麼事,我就站起來喊一次妳的名字吧?」
也對,好像是挺有道理的,袁潤之卸下背包,抱著坐在他的身邊。
紀言則沒看她,閉上眼睛,調整了姿勢繼續睡覺,袁潤之斜睨了一眼,又是腹誹一番。
車子緩緩開動,兩人的手臂不免要碰在一起。
紀言則滾燙的肌膚就是像燙著袁潤之一樣,她的臉微微一紅,挪了下身體,側身坐著將手臂抱好,然後又伸手去拉了拉短褲,只可惜就算是全脫下來,也無法遮住兩條光潔修長的美腿。
從市區到將軍山起碼要一個小時的路程,以往出差,袁潤之只要上了車,不到五分鐘就一定睡著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今天全無睡意。
也許是身邊坐著的人不對吧……心中不停地腹誹著,她忍不住地側過頭瞄了一眼熟睡中的紀言則。
額前的碎髮有些亂,但是他的髮質很好,黑亮而柔順;一雙墨黑的劍眉微微蹙起,纖長、濃密又捲翹的睫毛緊緊闔著,就像是盛開的扇子,畫出兩道好看的弧線;眸下的鼻梁俊挺優美,還有那兩瓣讓人生恨的削薄嘴唇,唇形完美,顏色可真是紅潤,除了嘴角處那礙眼的傷疤,但不影響整體。
真是造孽,他的皮膚怎麼那麼好?雖不像女生皮膚那麼白皙細膩,可是比起一般的男生那種毛孔粗大、黝黑得像月球表面,他的皮膚真的是太完美了。
他到底用什麼保養的,怎麼可以有人長得這樣禍害遺千年?難怪不管大學的時候還是現在公司裡,都有那麼多小丫頭深深迷戀他,這妖孽就連睡著了,都像是漫畫裡那種帥氣、讓人發癲的模樣。
她咬著嘴唇,從包包裡摸出一面小鏡子,對照自己的臉,為了集訓,她將引以為傲的又長又捲的頭髮盤在腦後方,像頂著一個叉燒包,明顯的可以看到枯黃的髮尾;額前光禿禿的,感覺額頭好大,小時候人家稱讚額頭大的人聰明,可是現在怎麼看都覺得這是傻瓜的標記。
眉毛雜亂得像草,好久沒修剪了,什麼形都沒有,一雙眼睛勉強夠大,可是睫毛為什麼比起那傢伙短了這麼多?鼻子不算塌但也不挺,勉強叫做可愛吧,為什麼她的嘴唇看上去既不紅潤也沒光澤?她拚命地咬了兩下,嘴唇才色澤鮮紅,可是一不小心扯到嘴上的傷疤,痛得她禁不住倒抽一口氣。
整體評價最高的應該是她的皮膚吧,白皙光滑又粉嫩,但是光皮膚好有什麼用,一比就被比下去了,瞧著鏡子裡兩張臉,很明顯的看出誰的綜合評分比較高。
真的嘔死人了,被女人比下去就算了,可現在偏偏是旁邊那個討厭的傢伙,倏地她的身體僵直,瞪大了雙眼望著鏡中兩張靠得很近的臉。
下一秒,慵懶的聲音在她耳側驟然響起,溫熱的氣息在她的耳廓裡打轉,「別照了,再照也不會變成國民美女,勉強可以算個國民黴女,到了,可以下車了。」紀言則的話音剛落,整個車廂內傳來亢奮的騷動。
袁潤之透過鏡子反射,看到同事們已經收拾好,站起身準備下車,她氣得顫抖著身體,「啪」地一下合上鏡子,氣鼓著腮幫子瞪向紀言則,長著一張天使的面孔,卻偏偏擁有一顆撒旦之心。
「我要是黴女,你就是國民妖獸。」她咬著牙低咒,衝著他做了鬼臉。
「妳還是留點力氣迎接待會的集訓,我不會因為妳是我的師妹而手下留情的。」紀言則輕輕勾了勾唇角。
「哼,你等著,我肯定拿滿分,小人得志。」袁潤之將鏡子塞進背包內,氣呼呼地下了車。
◎ ◎ ◎
下了車,袁潤之望著遠遠的山脈,之前與紀言則嘔氣的煩惱不翼而飛。
山戀起伏,綠意蔥蔥,深深呼吸一口,那清新的氣息直躥入鼻,有說不出的舒暢,遠離了城市喧囂,讓勞累已久的心靈安然放鬆,那些煩惱都消雲散了。
以手圈著嘴巴,她對著群山,將積蓄已久的激動與亢奮凝成「啊」的一聲傾瀉而去,剎那間同樣的聲音從另一邊,一聲又一聲響起、迴盪、消逝。
所有人都學袁潤之激動地呼喊起來,大家都覺得在這樣地方進行集訓,就算是累倒在裡面都值了。
紀言則拍著手掌示意大家安靜,簡明扼要地說明今天的任務,「待會在每個人的腿上綁上一定重量的沙包,要求你們以最快的速度沿著登山竹廊爬到山頂,然後再按原路返回,此項任務必須在四個小時之內完成。
沿途已安排人簽到,若是有人的沙包上沒有貼齊『赤橙黃綠靛藍紫』七色標貼,或者超過四個小時返回,又或者沙包遺失,則考核分數將失掉三分之一,若是後面兩天的考核項目拿不到滿分,就意味著將與本月的獎金失之交臂,相反合格者根據成績可以額外獲得此集訓考評獎金,獎金兩百元到一千元不等。」
袁潤之激動地狂吼一聲:「綁沙包算什麼,就算是綁鉛球也拚了。」有了金錢的刺激,潛能得到更高的激發。
「拚了!」所有人完全忽略那個一定重量的沙包,一個個激情高漲地跟著喊道。
紀言則的唇角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不著痕跡地輕咳一聲,「待會有人幫你們綁沙包,你們準備一下。」
袁潤之左右伸展了下手臂,突然停下動作,凝眸定定地望著遠遠走來的一隊人,抬著好多東西,為首的那個一身休閒裝,如果不是她眼花了,那是紀宇昂吧。
紀宇昂微笑著走到她的面前,聲音還是那麼極富磁性,「我看好妳哦,加油。」他握起拳頭,跟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袁潤之突然覺得呼吸一窒,傻傻地跟著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結巴著說:「加、加、加油。」
紀宇昂笑了笑,「好像一點氣勢都沒有。」
「紀先生,你怎麼突然會來這裡?」袁潤之驚訝地問。
「應你們紀總監的要求,我是這次活動的贊助商。」紀宇昂笑答。
「贊助商?」袁潤之眉毛輕皺,目光從紀宇昂和紀言則的身上來回探查幾次,「你不是我們的客戶嗎?怎麼會贊助我們活動?還有你們兩個都姓紀,是不是兄弟啊?」
紀言則拎著兩個桔色的沙包適時地走了過來,打斷兩人的談話,「袁助理,該綁沙包了,有什麼話等妳下山了再慢慢講。」
「來,我來幫妳綁。」紀宇昂看著紀言則的臉色瞬間風雲色變,動作自然地從他的手中接過兩個沙包。
不顧袁潤之的驚愕與阻止,他蹲下身去替她綁起沙包。
「啊,紀先生,你不能這樣。」袁潤之嚇得也蹲下身,阻止他的動作,誰知她的下頷一下子磕在了紀宇昂的頭頂上,被這一驚嚇,整個人向紀宇昂的身上趴去。
紀宇昂順勢抱住她,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撫道:「別緊張,已經綁好了,待會我還要去公司,我要先走了,一定要加油,期待妳拿獎金的好消息。」
「嗯。」袁潤之的臉彷彿像是煮熟了的蝦子,漲得通紅,站穩了身體,一直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紀言則看著表哥這般舉動,還有那個豬頭女人臉上的白痴笑容,緊緊地握住拳頭冷笑一聲,寒著一張俊臉倏然轉身向其他人走去,壓抑在胸腔內的憤怒之聲頃刻而出,「都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全部出發。」
袁潤之抬頭仰望那長長沒有盡頭的登山竹廊,回頭看看才爬了一半,每每經過她身邊的遊客得知這是在集訓,都會以一種同情的眼光向她致敬,紀言則那個王八蛋,居然想出來爬山要綁沙包這種變態的集訓項目,還有貼什麼簽到標記,跑工程又不是要練輕功,綁什麼沙包?這破玩意少說有好幾公斤重。
她一屁股坐在竹廊上,打開礦泉水瓶蓋猛灌了一口,稍稍舒緩怒氣,可是心底泛起陣陣酸意,有種想哭的慾望。
起初的時候她一直衝在前面,可是後來越爬越慢,部門裡的其他人全部超過了她,就連她認為應該會墊底的夏月菊,居然帶著兩個沙包健步如飛,甚至超過別的男同事,由於她爬得太慢,不想害得夏月菊跟著她一起受累,讓夏月菊先走了。
如今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軍作戰,其他人早已不蹤影,腿上的沙包上才貼了兩種顏色的五角星,也就是說距離終點長路漫漫。
她抱住竹柱,用頭狠撞了幾下,口中大罵著,「紀言則你這個王八蛋,總有一天我一定要你綁著鉛球爬這破山,哼。」
「很不幸的告訴妳,到妳死的那天,『這一天』都沒有實現的可能。」紀言則雙手抱胸,站立在她的面前,定定地看著她。
袁潤之抬起頭看向罪魁禍首,瞪著雙眼,真想解下腿上的兩個沙包砸在他的豬頭臉上,可是下一秒只見她跳下竹廊,左看看右看看,然後咧開嘴衝著紀言則笑道:「紀總監,你不是應該在上面等著嗎?怎麼會會在這裡?你剛才在和誰說話啊?」別的本事她沒有,她最會的就是裝死。
紀言則嘴角隱隱抽動,低眸瞄了一眼她腿上的沙包,輕描淡寫地說:「現在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妳才爬了一半,其他人早就到山頂,也已經從另一條路下山了,再過一會差不多要回到飯店了,大家看不到妳的身影,都怕妳順著山道又滾回山下去,所以我才來找妳,妳以為我吃跑了撐著沒事做,爬到山頂再爬下來,然後爬上去再爬下來?」
其他人早就到山頂了,都已經下山了,說不定有些人都回到出發地了……他們會不會太神速了?
紀言則看到她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忍不住又說:「我之所以把時間放到四小時,就是因為考慮到妳,對於其他人,三個小時來回足夠了。」
得知同事們都下山了,雖然身心倍受打擊,袁潤之卻一點也沒有覺得很恥辱,反倒是思忖著如何在四個小時之內貼到七種顏色的星星,然後滾下山。
「妳到底還要不要爬?如果不爬了,我就直接當妳這項作廢零分。」紀言則看到她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氣不打一處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他冷言嘲諷,「不知誰在上山前信誓旦旦地說綁鉛球也拚了。」
眼看他就要消成績,袁潤之突然回過神,一把撲向他手中的考核表,硬擠了兩滴眼淚,萬分淒涼地說:「紀總監,我真的很努力地在爬了,可是這沙包真的很沉,你看我長得這麼瘦弱,怎麼能承受得住,部門其他的人爬得那麼快,那是因為他們每天都往工地上跑,可我以前坐辦公室裡坐得多啊,這腳力根本就沒法比。」
紀言則看到她眼睫上沾了些許晶瑩的淚滴,心底有種理不清的情緒,便別開臉道:「妳的沙包是所有人當中最輕的,妳不是還要綁鉛球的嗎?」
「紀總監,你幫幫我吧,你身上有沒有那幾個小星星?就勉為其難的借給我貼了吧。」袁潤之死命地護住那個考核表,如果消了這項,她的獎金就飛了。
「不可能,別說我身上沒有,就算有,我也不能幫妳作弊。」
為了考核過關,自尊算個屁,在金錢的面前,她是沒有自尊可言的,「師兄……」袁潤之索性整個人撲向考核表,撲向紀言則。
「喂,袁潤之,妳想幹什麼?」
「師兄,你不能見死不救,不是我生來就貪財,因為我自幼家境貧困、無父無母,是我阿姨一手將我拉拔長大,可是她現在年紀大了、身體不好,需要錢看病,我每個月只留一點生活費,其餘的薪水都寄回老家 給她看病,你也知道,上學的時候我一有時間就出去打工,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賺我的學費啊。
你看看我一年到頭沒有幾件好衣服穿,我所有的T恤、褲子都是地攤貨,加起來絕對不會超過一百塊,你看我身上這件名牌運動衫,我告訴你這是山寨貨,五十塊一套,質料又悶又熱,前幾天我穿的那件洋裝也不是我能買得起的,那是小喬送我的,說如果我稍稍打扮那麼一下,說不定找個男人嫁掉了,我就不用再這麼累。
還有我本來可以不用來市場部的,可是一想到有高額的獎金,就算是再苦再累,我都覺得值得啊,你若是能理解窮人的悲哀,就知道我為什麼會是這種樣子了,師兄,求你幫幫我吧,嗚嗚嗚……」袁潤之越說越激動,聲淚俱下,整個人直接趴在紀言則的胸前,將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眼淚鼻涕,全蹭著他藍白相間的運動服上。
路過的遊人都不由得注目,甚至有位的大叔對著紀言則說:「年輕人,把女朋友弄哭了,很失敗哦。」
女朋友?若是在以前袁潤之要是聽到這三個字,一定會跳起來,可是現在為了獎金,別說是女朋友,說她是他二奶都可以。
她伸出狼爪繼續蹂躪他的衣服,「師兄,你不能見死不救啊,一定要幫幫我,如果你幫我,我就請你吃雞翅,你想吃多少都沒問題,吃到你撐為止。」
面對來來往往遊人的指點,紀言則深深地閉起了眼,從大二遇到袁潤之之後,「丟臉」二字就自動從他的字典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垂著雙臂,無力地道:「妳把沙包卸下來。」話音剛落,胸前的重量立即消失了,只聽見袁潤之興奮地狼嗷了一聲。
紀言則睜開雙眸,便看見眼前杵著兩個橙色的大沙包。
袁潤之將沙包稍稍向下降了降,露出一張笑臉,「沙包卸下了,接下來是不是你要幫我貼剩下的星星啊?」眼淚說放就放,說收就收,比水龍頭還要管用。
紀言則的臉色驀然一沉,抓過那兩個沙包,對她厲聲道:「剛才我說了,我身上沒有那個東西。」說完他轉身向山頂爬去。
袁潤之望著的背影怔了怔,他把沙包拿走了,那她怎麼辦?
「喂,等我。」她抬腳便追了上去,整個人身輕如燕,「嗖嗖嗖」飛快地登上了幾級臺階,靠!原來輕功就是這樣練成的,卸了沙包果然健步如飛。
紀言則幫袁潤之一路提著沙包,臨近簽到點,他將沙包還給袁潤之,袁潤之乖乖地綁上,自己爬到簽到點貼上星星標貼,貼完之後再向上爬一會,然後才將沙包扔給紀言則,由於紀言則一路黑著臉,袁潤之自覺地與其保持兩公尺以上的距離,以防他一個不爽,將沙包砸向自己。
有了紀言則的幫助,袁潤之順利地在規定時間內到達終點,看到紀言則在考核表上她的名字那一欄打了個勾,她終於舒了一口氣。
「多謝師兄,集訓完了,你想吃多少雞翅,我都請你。」她的笑容別提有多燦爛。
「免了。」紀言則收好考核表,轉身向飯店走去。
袁潤之聳了聳肩,「不吃拉倒,還省我錢呢。」她振奮了精神,跟在他身後向飯店的方向步去。
◎ ◎ ◎
到了飯店的第一件事,她就是要沖個熱水澡。
進了飯店、拿了房卡,袁潤之正要進電梯,可是當看到紀言則黑著臉立在電梯正中央,她心虛地縮回了腳,對著他笑咪咪地說:「紀總監,你先上。」
紀言則沒有遲疑,面無表情地按了關門鍵。
袁潤之在一旁的沙發椅上稍坐一會,捏了捏痠脹的小腿,如果後來不是紀言則幫她將沙包一路拎到終點,她一定會橫屍半山腰。
其實她完全沒有想到紀言則會幫她,一直以來他好像都是只會諷剌她、惡整她,但如果不是他想故意整她,這個集訓也不會存在吧,一想到這次集訓的最初原由,她對紀言則稍稍有了一點點的好感也蕩然無存。
「叮」的一聲,電梯再次來臨,她忍著肌肉痠脹的疼痛,慢慢地走了過去。
到了三樓,她拿出房卡,看了一眼上面的門號是306號,抬眸向對面的房間看去,308號,再向308號的隔壁看去,是306號,就是這間了,出了電梯就是,連走幾步路的力氣都省了,真是太好了,她真的太累了。
這時有位服務生從裡面出來,正要關上門,她大叫一聲:「欸,不用關了,我正好進去。」
服務生看到她先是一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驚訝的臉色立即換上了一副淡定的神情,衝著她笑道:「門鎖修好了,有問題你們再打電話到櫃臺。」
「哦,謝謝你啊。」袁潤之很有禮地對著服務生點點頭,可是服務生臨離開之前那種暖昧不明的笑容,讓她有點不爽,搞得好像她像是什麼非法從業人員一樣。
進了房間,她為了確保門鎖是否真的修好,於是反覆開關了幾次,確定沒問題她才把「請勿打擾」牌子掛在門外,關上了門。
第二章
又見全玻璃隔斷浴室,浴室裡傳來嘩嘩的水聲,袁潤之心想,被夏姐搶先一步,看來她只好再等一會。
她將背包往床上一扔,然後整個人向床上飛撲過去,興奮尖叫:「啊啊啊,我終於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可以休息了。」
她一個翻身,脫下身上的短褲,恨恨地扔在床上,只著一條豬頭小內褲,光著兩條白皙修長的美腿,整個人成大字形一樣躺在床上翻來翻去,發洩著難以抑制的激動情緒。
「累死我了,熱死我了。」一邊叫著,她索性又將上身T恤也脫下來,只留一件可愛的粉色內衣。
浴室裡的水聲停了,她翻了個身,看著倒映在磨砂玻璃隔斷上的人影,於是喊了一聲:「夏姐,你們爬得還真快,我已經很拚命了,都趕不上你們。」
浴室內靜悄悄的,並沒有人應她,門上的人影只是稍稍動了一下,停止了動作。
袁潤之又翻了個身,瞄到桌上擺放著一盤水果,裡面有她最愛吃的葡萄和西瓜,於是跳下床,走過去將整盤水果全拿了過來,坐在床上開心的吃了起來。
她一邊吃著葡萄一邊對著磨砂玻璃隔斷說:「欸,夏姐,我跟妳說哦,我今天考核差點得零分,妳不知道,那個破沙包又沉又重,不管是我綁在腿上爬,還是拎在手裡爬都重死了,這種變態考核法也就紀變態才想得出來。
妳不知道,我差點橫屍半山腰,還好你們憐惜我,估計那個變態頂不住群眾的壓力下山來找我,他一見到我就開始嘰歪,還好我聰明,懂得犧牲色相,抱著他胸前的考核表就拚命地死哭,把平時看得狗血劇情全用上了,多虧了我高超的演技,讓他幫著我作弊。」
浴室裡傳來「啪」的一聲,不知什麼東西落地。
「夏姐,妳不用著急哦,妳慢慢洗。」她瞄了一眼玻璃隔斷上晃動的人影,咬了一口西瓜又說:「妳不曉得,我跟在他後面,看著他幫我提那個沙包不知道有多開心,越想越覺得我很有才,今天真是超爽,平日裡他一副總管大太監趾高氣昂的臭屁樣,看著就有氣,哼,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弱小,今天提沙包都是他自找的。
妳看吧,明天不知道又有什麼變態專案,不過我已經作好準備了,因為我已經知道他的弱點,他的弱點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最怕的就是女人哭,只要當眾哭給他看,他一定臉色發青,加上別人的言語說辭他一定會頂不住,啊哈哈哈……」
浴室裡的水聲又開始嘩嘩響起。
袁潤之笑得十分張狂,完全沉浸在自言自語的快樂中,十分陶醉,就連水聲何時停了、浴室的門何時打開了,她完全沒有意識到。
「袁潤之,妳太得意忘形了!」浴室的門一打開,紀言則陰寒著一張俊臉,也顧不得未擦乾的溼漉漉頭髮便走了出來,他赤裸著上身,下半身只裹著一條浴巾,雙拳緊握著衝到了床前。
「咳咳咳……」袁潤之躺在床上,剛塞了一顆葡萄進嘴裡,卻莫名其妙地聽到紀言則的聲音,嚇得她一不小心將整顆葡萄滑進口中,手中的水果盤也打翻在地。
她驚恐地抬眸望向正前方裹著浴巾的人,立即捂起臉尖叫:「啊……紀言則,你這個變態,你怎麼會在我房間裡?快把衣服穿起來啦。」
紀言則也沒想到袁潤之居然一進房間,就猥瑣地把身上的衣服全脫了,只留下內衣褲,這一次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看清楚那條豬頭內褲,他微微紅了臉,迅速轉過身,背對著她低吼一聲:「是妳應該先把衣服穿起來吧。」
袁潤之低頭一看,又是一聲尖叫,「紀言則,你變態!」居然被這個變態的傢伙看光了,她還要不要活?
她爬向床的另一邊,將衣服撈過來,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然後迅速跳下床,離他起碼幾公尺遠,這才又羞憤地衝著他的背影吼道:「紀言則,你這個大變態、大色狼,你幹什麼跑到我和夏姐的房間來洗澡?」
紀言則尚來不及開口,她又一眼瞄到旁邊一個大大旅行箱,那個旅行箱根本就不是夏月菊的,她便指著他的鼻子叫了起來,「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對我心存不軌,所以騙夏姐換了房卡,紀言則,你這個死變態,我一定要打電話跟桑總投訴你對我性騷擾。」
紀言則捏緊了雙拳,猛然轉過身,怒吼一聲:「欸,是妳這個白痴跑錯房間,還好意思反過來指責別人,到底是誰性騷擾誰?就妳現在這副鬼模樣,哪裡值得男人性騷擾了?」
「我的房卡上寫著306號,這裡是306號房,我哪裡跑錯房間了?」袁潤之摸出房卡甩給紀言則看。
紀言則連看都沒看那張房卡一眼,冷嗤一聲,「這裡是309號房。」
「309號?怎麼可能309號,我進來之間明明看了好幾眼都是306號。」袁潤之衝著他翻了一個白眼,說著就要往門口走去,她要指著門上的306三個數字摳了他的狗眼。
「站住!」紀言則伸出手臂攔住她的去向,「現在我不是跟妳扯這間房號究竟是多少,妳敢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次?」
「什麼話?我進來之前明明看了好幾眼都是306號。」袁潤之一下子懵了,剛才她說的話就是在討論房號,不討論房號那她說了什麼?
袁潤之眨著雙眼,她一雙眼直瞅著身前這堵秀色可餐的肉牆,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她從來不知道看起來瘦弱的他身材居然這麼好,剛洗完澡的肌膚白裡透紅,雖不是時下流行的運動型的古銅色,但也不是某些奶油正太的病態白,肌肉紋理均勻,看上去十分的有彈性,摸上去應該更有手感吧,哦,他的鎖骨真的好漂亮、好性感,水珠順著那裡一路向下,滑過胸前的兩顆小蜜豆,要命了,窒息了,這傢伙居然沒天理的有六塊腹肌。
「好,想不起來那妳就繼續裝吧,就算妳現在自打自己嘴巴,今天的考核我一樣要算妳零分。」紀言則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吃了豆腐,轉身向一旁的寫字桌走去。
「你不能這樣!」袁潤之飛奔過去,直接撲向他捏著考核表的手,雙手緊緊地覆在他的手背上,然後整個人索性壓在他的手臂上。
「鬆手!」紀言則對她的行徑簡直是難以言語,這個白痴一樣的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這樣把他的手臂抱在自己的胸前到底算什麼?是他吃她豆腐,還是算她送上門讓他非禮?
「不放。」袁潤之粗神經,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換她的豆腐被吃了,而是索性將身體又向下壓了一點,整個人趴在桌子上,「不放不放就不放,死都不放。」
在騙他作弊的時候,她的臉已經丟盡了,如果現在功虧一簣,不如用麵條勒死她,所以怎樣就是不能改那個成績。
手臂被用力地壓著,紀言則不由得輕皺起眉頭,身體被迫向下傾了傾,另一手不得不撐住桌子的另一端,以免壓到身下的袁潤之,但這樣一來,袁潤之整個人就被他圈在胸前。
袁潤之那張又紅又黑有些髒的小臉近在咫尺,一雙翦水明眸正很無辜地看著他,臉上露著視死如歸的表情,帶點委屈又帶點無賴,但看起來反倒是無盡的楚楚可憐、惹人憐愛。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了,靜得他似乎能夠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雖然只是很簡單的一句話,雖然她說的是那個考核表,可是聽在他的耳朵裡卻是另一種意味。
他暗自吸了一口氣,啞著嗓音強迫自己鎮定,「袁潤之妳知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謊言被拆穿了,就要這樣耍無賴?」
袁潤之抬眸,對上他那雙變得幽深的琥珀色眼眸道:「在被你那條該死的CK內褲蓋了臉之後,我哪來的臉蒙上『羞恥』二字?
在半山腰的話,我並沒有完全算騙你啊,我說的大部分是事實啊,大學我半工半讀有假嗎?難道你沒吃過我為你服務的飯菜?難道你逛商場的時候,沒有收過我發的宣傳單?我一直以來穿著都很樸素,你什麼時候見過我穿得像『梨花二扣』那樣?若不是為了那點獎金,你覺得我會留在市場部任由你欺負?你不相信可以去問桑總啊。」
「從頭到尾,我沒有說我不相信妳,是妳自己不長眼,一進門就躺在那裡亂講,妳覺得妳這樣做很了不起、很好玩,騙人還有理了,難道說這全部都是我的錯?」
只要和紀言則一吵架,袁潤之的大腦就會當機,身體跟著翻轉過來向上挺了挺,與他面對面,「本來就是你的錯,如果不是你發神經,我們好端端地幹嘛跑這裡來集訓?」
紀言則的聲音不由得低沉,「一面說著想要拿獎金和分紅,一面在跑工地的時候跑到一半昏倒了,還要我抱妳回來,今天爬得最慢的是哪個?考慮到全市場部的人就妳和夏姐是女人,我已經很仁慈的把沙包的重量放到最輕,夏姐已經是快四十歲的人了,妳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都比不過一個四十歲的人,妳不覺得很丟臉嗎?
還是妳覺得跑工程很輕鬆,不需要消耗體力,然後在哪邊突然暈倒了,我會剛好就在妳身邊然後把妳抱回來?是不是覺得這場集訓沒必要?」
兩個人眼對著眼,鼻對著鼻,這樣面對面的相視,這一刻靜得只能夠聽到兩個人淺薄的呼吸聲。
袁潤之從來沒見過紀言則這麼義正辭嚴的一面,額前落下的碎髮正滴著水珠,一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突然變得清澈而坦白,平日裡動不動就會流露出鄙夷嘲諷她的表情,也因這一刻的認真而完全變了樣,這一剎那,空氣彷彿停止了流動。
咚咚咚,她彷彿聽到了自己的心正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著。
臉微微一紅,她揚起纖秀的下頷,不認輸地又道:「人的體質因人而異,當然有差別,我今天不行不代表明天不行,說來說去,還不都是你覺得我之前的言語傷害了你的自尊,況且你幫我作弊這件事已成了既定的事實,一切都是你自己心甘情願的,我又沒有拿刀架在你脖子上,我之所以會這樣針對你,你難道就沒有想過你自己的錯嗎?
紀宇昂先生他也姓紀,五百年前也算和你一家,但人家溫文爾雅、不怒不驚,一派紳士風度,絕對不會對我這個滿身汗水、頭髮亂七八糟,搬著樣磚到處找廁所的人滿臉鄙夷,而換做你,永遠都是那個只會讓我搬樣磚、搬馬桶的差勁男人!」
原來在她的眼裡,他是個差勁的男人,紀言則盯著她看的琥珀色眼眸,在瞬間莫名地失去了光彩,冷不防地嗤笑一聲,帶著一觸即燃的憤怒。
「袁潤之,有時候妳很聰明,但有時候妳蠢笨如豬!也許我是被妳的眼淚打動了,但絕對不是妳所說的,女人的眼淚就一定是我的弱點,我不是一架測謊機,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弄明白妳的心思究竟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至於妳笨得看不明白、自以為是的作弊,就當我今天活該倒楣。
有一件事我要和妳申明在先,紀宇昂是公司的客戶,妳若是想藉此機會攀龍附鳳那是痴人說夢,妳給我出去,到明天集訓前,我都不想再看到妳。」他陰寒著臉,抽回被壓了很久有些麻痺的右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地拖著她向門外走去。
紀言則的反覆無常、陰晴不定讓袁潤之招架不住,之前她說了那麼多氣人的話他都沒有動怒,偏偏她一拿紀宇昂來比較,他就開始發飆了,難道他就可以說她東施效顰,她就不能拿他和別的男人相比嗎?只許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嗎?
她努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桎梏,一邊摸著手機一邊罵道:「紀言則,你這小氣八拉的男人,你以為你仗著總管大太監的位子拿考核壓著我就了不起了,我告訴你,我也有準備的,你要是敢改了我的成績,我就把你幫我拎沙包的影片發到公司所有人的電子信箱,我要在郵件寫著,你藉著集訓之名意圖非禮我,把我身體全看看光光了,還有我要把你出浴的照片上傳到色情網站上。」
伴隨著手機相機喀嚓一聲,紀言則按頓住腳步,回頭便看到袁潤之舉著手機對著他。
紀言則的俊臉上冰寒得可以刮下一層霜,緊抓著她手腕的大掌驀然一鬆,下一秒就奪過袁潤之的手機低吼一聲:「妳還真是屢教不改。」
手機再次被奪,袁潤之怕他這次真的發怒砸了她的手機,便不顧一切地向他撲去,可是一想到上次在師大的情形,她又遲疑了一下,就這麼一下,她的左右腳交疊在一起,相互一絆,身體再度失了重心,整個人又向前栽去。
「啊……」
這一次由於怒火攻心,正在氣頭上的紀言則沒有憐香惜玉地托住她的身體,而是吸取了上次被撞破嘴唇的教訓,向後大退一步,任何女人拿他跟別人比都可以,但就是她袁潤之不可以,他就是要她明白,他是男人,但是個小氣的男人。
雖然躲過了袁潤之的泰山壓頂,但是意外仍是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袁潤之趴在地上,看著緊緊抓在手中的浴巾,倏地瞪大了雙眼,還不死心地仰首抬眸,「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連忙心虛地低下頭,爬起身將手中的浴巾打開,舉起遮住自己的臉,然後低眸看著腳下,挪著碎花小步走向紀言則,輕輕替他圍上,並在他的腰間打了個死結,口中不停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對不起什麼?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我看光了妳,妳也光看了我,一人一次,剛好扯平了。」富有磁性的嗓音裡帶著濃濃的嘲諷意味。
袁潤之咬著嘴唇,羞愧地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只是輕輕一揚,他的薄唇便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線,但是漂亮的眼眸裡卻看不到一絲笑意,而是足以凍僵人的冰冷寒意。
「紀總監、紀師兄,我的考核分數……」袁潤之苦著臉,可憐兮兮地詢問,雖然吵架吵成這樣,但是成績還是要的。
「出去!」紀言則按了一下身後的門把手,把門打開。
「師兄,關於考核的分數,真的一點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了嗎?」她還是不死心。
紀言則緊抿著唇角,寒著臉,無情地將她推出門外,然後「砰」地一聲大力地闔上門。
袁潤之被那一聲關門聲,震得她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身體,「哎喲,這個男人真是夠小氣的,還說什麼彼此彼此,再怎麼樣也是我這個女生吃虧嘛。」
話音剛落,門再度被打開,她尚未來得及反應,接著便「嗖嗖」地飛出來兩樣東西直襲她的面門,然後又是「砰」的一聲,門被用力地甩上,幸好她身手敏捷才躲過了這兩件不明之物,待站穩了身體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她的背包和她的一雙粉色小球鞋。
她抬眸看了一下門牌上的306,明明是306號,他偏偏要說309號。
她嘟著嘴撿起背包,剛穿上鞋子,正要再去敲門讓那個小氣的男人滾出來,便聽見夏月菊的聲音從左側傳來,「之之啊,306號在這邊啦,小趙他們買了辣味龍蝦,等了妳好久了,妳怎麼站在那邊發呆啊?快過來啊。」
她不由得一怔,「我馬上過來。」應了聲,她疑惑地走向面前的門,用手摸了一下那個金閃閃的306三個字,結果那個6字輕輕晃了幾下。
她便用手又撥了一下那個6字,那個6翻轉過來便是9,輕輕落下,晃了兩下又成了6……於是她咆哮一聲:「老娘要投訴這家無良的飯店。」
◎ ◎ ◎
走進306房,袁潤之便看到桌上擺著一大盤龍蝦,夏月菊正吃得津津有味,讓她趕快過來一起吃,若是在以往,看到那盤龍蝦,她一定迅速撲過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索然無味。
「夏姐妳先吃吧,我先洗個澡,很累……」她拿了換洗的衣服便進了浴室。
洗完了出來,她直接撲倒在床上,就連其他人來喊下去吃晚飯她都說不了,要在房間裡睡覺,到時候吃完了隨便給她帶點什麼上來都行。
躺在床上,她翻來覆去,明明很想睡卻怎麼睡不著,滿腦子裡全是剛才在309房裡和紀言則吵架的情形,剛才真是丟人丟到外太空去了,跑錯房間就算了還穿著內衣褲、背著他說了那麼多壞話,結果被逮了個正著,最窘的是她被看光光啦。
她真是夠白痴的,好像今天是她過分了點,背地裡那樣說他,換個心態思考下,如果今天是她被騙的話她一定會氣到爆炸,說不定還會拿刀當場跳出去砍他幾刀吧,尤其是最後明知道拉掉了他身上的浴巾,還偏偏不要臉地抬頭向上看了他一眼……
以前有偷偷看過A片,然後被片中那些猥瑣男噁心得差點沒將二十多年的飯全吐出來,不過今天看到他的卻沒有那種噁心的感覺,原來男人的小弟弟不興奮的時候是長那個樣子,還滿可愛的……
要死了,她好好的怎麼研究起這個來?袁潤之,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色?臉頰驀地一熱,她翻了個身,將臉埋進被子裡拚命蹭了幾下,然後翻過身來深呼吸幾口,要是讓他知道她現在在研究他小弟弟的問題,一定會劈了她吧?
其實仔細想想,剛開始她壓住那張考核表的時候,他也沒有那麼生氣,雖然發展到後來她被轟出房間。
好像有那麼一剎那,她看那雙熟悉的琥珀色眼眸裡,閃爍著他從來不曾對她流露的異樣情愫,不是那種上司對下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態度,也不是以前那種對她極盡嘲諷的感覺,更不是什麼同事之間的關愛之情,而是種淡淡的不易察覺的情愫。
但是在她拿他跟紀宇昂先生比較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語的挫敗,尤其他在拉著她轟她出去的時候,她看到了那雙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中,除了強烈的憤怒之外,還有著來不及掩藏的痛……
那種受傷的眼神就好像他是一隻受了重傷的困獸,然後她是一個無情的獵人,在他的心窩上又用力地補插上了一把刀。
袁潤之,有時候妳很聰明,但有時候妳蠢笨如豬!也許我是被妳的眼淚打動了,但絕對不是妳所說的,女人的眼淚就一定是我的弱點,我不是一架測謊機,我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去弄明白妳的心思究竟哪一分是真、哪一分是假,至於妳笨得看不明白、自以為是的作弊,就當我今天活該倒楣……
自始至終她有點不明白,也是現在她最困擾最糾結的問題,為什麼他會說他被她的眼淚打動了,但卻又不是任何一個女人的眼淚就是他的弱點?至於笨得看不明白的究竟是什麼?為什麼他會說出那樣的話?為什麼他會流露出那樣受傷的神情?
她不禁想起之前和曾紫喬開玩笑時說的話,他那樣……不會是真的喜歡上她了吧,可是怎麼可能呢?她長嘆一口氣,將被子拉得高高的蒙在了臉上,胸口上驀然有種壓抑而無法言語的窒息感。
「睡覺睡覺。」她將身體蜷成一團意圖快點睡去,可是腦子就是停不下來,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為了讓大腦皮下組織安分點,她不得不使出殺手鐧,「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不知是數了兩千零九隻羊還是數了兩千零一十隻羊,她終於沉沉地睡去。
◎ ◎ ◎
常言道,清晨時分是男人最易亢奮的時間,但不知為何,換成了袁潤之依然奏效。
迷迷糊糊間,她感覺到有朦朦朧朧的光從上方照來,暖暖的,柔和又舒服,她微微睜開還有些澀的雙眸,啪的一下,頭頂的燈一下子全亮了起來,強烈的光線讓她一下子無法適應,下意識地用手臂擋了下。
幾秒之後她鬆開手臂,看到浴室磨砂玻璃牆上倒影著一個人的剪影,接著又是一陣水聲響起,她盯著那堵玻璃牆看了許久,然後又看了牆上的時間,時針指著十二點,她心想夏姐一定是跟他們打牌了,現在才剛回房間。
她清了清嗓子剛想叫夏姐,孰知那玻璃牆突然變成了一扇門,然後自動地打開了,她嚇得下意識地向後方縮去,當看清了浴室內正在沐浴的是個男人的背影之後,她驚詫地捂住了嘴,要命,這家無良的飯店怎麼這麼亂?
她想要起身,卻發現身體像是被釘住了一般,明明手腳能動,可就是偏偏起不了床,她焦急地衝著玻璃門內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在我身上下了什麼藥啊?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對我怎麼樣,我一定會閹了你!」
那個男人彷彿耳朵聾了一般,對她的話置若罔聞,依然靜靜地洗著澡。
原本還想要再嘶喊的她突然之間住了嘴,那上寬下窄的倒三角型的背影,每一寸肌肉都看上去那樣緊實,背部的線條充滿了陽剛性感的誘惑味道,結實上翹的臀部,讓她有種想要狠拍一巴掌或者是使勁揉捏的衝動。
她感覺渾身開始發熱,不禁想是不是上帝可憐她被男人刺激了那麼多次,所以現在直接丟一個身材棒、長相好、床上功夫一流的男人,讓她一夜銷魂作補償了。
她調整了一下頭部的姿勢,努力想看清擁有這樣一副好身體的男人究竟長什麼樣,可是無論怎麼樣看,始終只能看到他微側的面部輪廓,溼漉的碎髮剛好遮住他的前額,深深的眉骨、挺直的鼻梁、削薄的嘴唇。
為什麼這個男人看起來麼面熟?就在她疑惑的當下,那個背影慢慢的轉過身來,她睜大了眼睛,萬分期待地想看清這個男人的模樣,這時又是「啪」的一聲,室內所有的燈光全部滅了,又恢復到之前那種半明半暗、朦朦朧朧的狀態。
有那麼幾秒鐘,她覺得這是上帝同她開的另一個玩笑,就像是放了一塊肉在你的嘴邊,偏偏讓你看得到吃不著。
她掙扎著想要起床開燈,這時卻摸到了什麼東西軟軟的,她努力地瞪圓了眼,是剛才那個男人現在就坐在她的面前,黑暗的光線讓她始終看不清他的臉,只看到他堅毅的下頷和那彎成優美弧線的薄唇。
「之之、之之、之之……」那削薄性感的嘴唇輕啟,聲音猶如天籟之音,柔情蜜意地喚著她的名字,一聲一聲又一聲。
他拉起她的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胸膛上,沿著他的性感鎖骨,一路慢慢向下再向下,在她遲疑的那一瞬間,他的臉緩緩向下傾來,他的唇輕柔地貼上她的,他的雙手撫摸著她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那感覺好軟、好溫柔。
她情不自禁緊緊地抱著他,那觸感萬般的柔軟,閉上雙眼,她覺得快要窒息了,身體的溫度也開始慢慢升騰,喉嚨裡禁不住地輕逸出聲。
好熱……她半瞇著眼,透過那一絲光亮,她看到了一張俊美卻十分熟悉的臉,是紀言則!她嚇得連忙伸手用力地推開他,卻聽到「哎喲」的一聲慘叫,這一聲慘叫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真切。
倏地她睜開了雙眼,一下子從床上彈了起來,呆滯的目光看向正前方,沒有紀言則,只有跌坐在地毯上苦著一張臉的夏月菊。
夏月菊從地毯上撐坐起身,埋怨地望著袁潤之道:「欸,妳是不是作惡夢了?滿面通紅、熱汗直流,我看妳雙手將棉被壓在胸口,死抱著不放,然後嘴巴一直哼,我想妳一定是作惡夢了,叫了妳半天都叫不醒,結果一醒來就將我推下床。」
被夏月菊這樣一說,袁潤之的臉驀地一下燒了起來,「嗯……」她剛才根本作的不是惡夢而是春夢。
「妳睡覺姿勢不對,把棉被抱那麼緊,怎麼拉都不鬆手,這層樓剛好停電,空調也沒得吹,熱得我一大早就起來沖澡,本來我想拉開窗簾的,但陽光太刺眼所以又拉上了。」
夏月菊完全沒有看到袁潤之呆若木雞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著,「妳昨天晚飯沒吃,今天早飯,我叫他們給妳帶上來了,妳再去洗個澡,剛才流了很多汗,洗完了快點出來吃早餐。」
原來是這樣,洗澡的是夏姐,可她作春夢卻夢成了紀言則,並且在夢中是那樣的high……她捂上雙眸,身體向後直直地倒下。
上帝啊,開玩笑不帶這樣開的,一定是昨天看了他的裸體,導致今天早上才會作這樣可怕的一場春夢,男人的身體果真是不能亂看的,她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強迫自己鎮定,深呼吸了一口便起了床,從背包裡拿了另一套衣服走進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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