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這場情債會糾纏到底,她卻安靜放他自由;
她知道這場婚約不過是奢求,他卻霸道不肯放手。
蘇曉沐自嘲,她這輩子傻就傻在愛上了景衍這男人,
不然,怎麼會在都要嫁他了,才發現景衍其實並不愛她,
所以才會在婚禮這天,冷冷地將她晾在一旁。
她帶著澀意說:「景衍,我們做個了斷吧。」
她知道自己的傻氣沒了,雖然她能纏著他結婚,
卻沒可能綁住他一輩子,那不如早早了結,
她不爭了,兒子給他,自由,她也還給他。
可惜,當她想放手,一向冷靜自持的景衍卻難得的大發雷霆,
他瞪著她說:「我是人,不是佛,我對妳並不是無動於衷,
蘇曉沐,妳沒看到,我已經對妳動心了嗎?」
第一章
蘇曉沐已經下了決心想和景衍好好過的,所謂夫妻一體,他們也即將舉行婚禮,可觸及他身邊那個抽屜,就想起裡頭還有他收起來的秦臻的照片,心裡又有了猶豫。
其實她很討厭這樣反反覆覆的自己,可面對景衍,她早就沒有了自我、沒有了信心可言。
「你為什麼要為我做這些事?是因為我替你生了小堯?你這是在補償我嗎?」蘇曉沐突然地就問了出口,好像……當年她也問過相似的問題,問他為什麼要對她好,那時她沒得到答案,他們還很快地分了手。而在要脅他結婚的時候,她更沒有考慮過他們之間會如此曖昧不明地糾纏,所以攤牌的時間比她預期的要早很多,但已經無所謂了。
景衍抿了抿唇,手指撫著滑鼠輕點了一下,關掉影片慢慢地走到她身邊,也許是因為她剛洗過澡,一靠近她,鼻尖便掠過馥郁的清香,這副脂粉不施的居家模樣居然莫名地吸引人,他的眼神不由得溫柔起來,低下頭凝睇著她,不答反問:「那我也想問妳,蘇曉沐,妳最近為什麼一直避著我?」
他很少這麼直接喊她的名字,低沉的聲音讓她一愣。
轉了一圈,問題還是回到她身上,她心浮氣躁,他卻依舊氣定神閒,瞬間就分了高下,先愛上的人就是輸家。蘇曉沐有些失望,她嘲笑自己,因為剛才她有一剎那居然在……期待。
她愛他,所以為他生了兒子,而且一直到現在還愛著,所以才賴著他結了婚……他從頭到尾想確認的就是這個吧?
「景衍,我已經不是十來歲的小女生,這種猜來猜去的試探遊戲不適合我,更不適合你。」蘇曉沐站了起來,此時的她面容沉靜,寬鬆的家居服露出她凸起的鎖骨,讓本來就瘦的身形顯得更加瘦弱,可她的眼神,卻是堅定的、堅強的。
景衍依然坐在那兒沒有答話,微揚下頷看著她,沉默了良久。
他想起了小時候,父親經常不在家,都是母親陪著他,她從來沒有在他面前抱怨過父親,直到她去世都只念著父親的好;而他的性格卻漸漸變得淡漠,甚至從那時起,他再沒有喊過那個人一聲父親。
除了母親,蘇曉沐是他見過最傻的女人,不但把兒子養得那麼好,對他也從未怨恨,也許是因為這樣,他總是不由自主地想關心她、對她好,卻又怕自己再一次陷下去,他對這種不確定的感覺很抗拒,甚至無所適從,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若真是想補償她,有很多種方法,他不會賠上自己的感情。
景衍只是想,他們也許真的能相處得很好,甚至有機會做真正的夫妻。
被他看得不自在,蘇曉沐撇開眼,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說:「我們做個了斷吧!小堯的撫養權歸你,我不爭了。」該是多麼疲憊,才讓一向視小堯為命根的她,主動放棄兒子的撫養權?
聽了她這番話,景衍眼睛瞇了起來,表情也變得慎重,「了斷什麼?我們還沒真正開始……」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書房裡的自動答錄機打斷。
王皓的聲音破空傳來,語氣十分急切,「老闆,不好了!出了大事,您快回公司吧!因為併購以後的資源整合以及裁員,那邊公司的員工組織了示威抗議活動,甚至還有人偷偷跑到公司的頂樓揚言要自殺,現在媒體把總部圍得水泄不通……」
景衍倏地站起來,按了答覆鍵,黑眸凜起高深莫測的光,「今天是誰跟我說後續一切問題都沒有的?危機處理小組呢?」
王皓一直打不通景衍的電話,本想碰碰運氣才打到他家裡,沒想到這麼快就有回應,愣了一下才趕緊說:「老闆,他們已經在開會擬定最妥善的對策了。」
景衍敲敲桌子,冷聲下令,「我馬上過去。你先幫我聯絡日報總編,控制現場的人,要注意不要和媒體發生正面衝突,馬上派專員去做善後處理工作;還有,你去跟他們說,不立即想辦法解決這件事,就直接給我遞辭呈!」
這是蘇曉沐第一次見到景衍發怒的樣子,雖然表情沒什麼變化,可他的臉繃著,手指微握了起來,抵著桌面,身體也自然地向前傾,那是他思考的習慣。
因為事態嚴重,他們很快就結束了談話,景衍隨手拿起掛在架子上的外套往外走,快走到門口才想起蘇曉沐還在,於是回過頭對她說:「我們的事……等我回來再談。」
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蘇曉沐才收起所有的防備,眼裡笑得一片澀然,卻也得以喘口氣,本來應該馬上執行死刑,現在突然改判緩刑,那一直緊繃的心情像斷了的弦,再也接不起來。
蘇曉沐也不知道下一次,她還有沒有勇氣像今天這樣面對他,她已經將所有的底牌攤開,擺在他面前,他卻說他們還沒有真正開始,所以等他回來,應該就是結束了吧,這樣也好,再不說清楚,她肯定會把自己逼瘋。
景衍當天並沒有回來,而這麼大的事情,媒體方面也只是粗略地報導了整件事情的始末。接著他們迅速地提供了一系列處置方案,還公布了被併購公司的負債明細,他們將注入多少資金進行資產重組以及發展方向。
甚至有媒體羅列了他們公司歷年來的併購大事件,成功地讓多家瀕臨倒閉的企業起死回生,也細數該公司多年以來向社會捐贈物資的數目,這一切的正面消息不但保住了聲譽,還帶動股價的上揚,市場的分析也一片看好,這件事情漸漸消失在人們的視線裡。
可景衍還是沒有回來過,蘇曉沐不禁有些擔心,她試著打了幾通電話給他,接電話的都是王皓,每次都搪塞她說他還在忙,不知道是真的沒空還是不想理她,小堯也問過幾次父親的去處,她只得編了個出差的藉口唬弄過去。
事情是解決了,蘇曉沐也知道沒什麼可以難倒他,可是她的心裡卻一直覺得不安,晚上老睡不著覺,後來她笑自己,怎麼兩人關係僵到了這種地步,她還是忍不住關心他?
◎ ◎ ◎
又隔了幾天,婚紗店的馬經理打來電話,說她的婚紗已經空運回國,想請她去婚紗店試穿一下,她覺得一個人去試婚紗挺傻的,想了想就打電話讓夏小冉陪她去。小冉這女孩子是在咖啡館認識的,在C大念音樂,人不但漂亮而且沒有心機,她們倆出奇地合得來,久而久之就成了朋友。
她沒有兄弟姐妹,朋友也不多,以前最要好的兩個好友,一個出了國,一個嫁到了上海,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很難碰得上面,所以她很看重和小冉的情誼,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來疼,有些時候,她還能從她身上找到自己的影子,明明很脆弱,卻不得不堅強。
夏小冉畢竟年紀輕,眸裡掩飾不了對蘇曉沐的驚訝,她以為蘇曉沐早就結婚了,畢竟兒子都那麼大了。
蘇曉沐倒是一臉坦然,用輕鬆的口吻撫平了她失言的懊惱,「沒關係啦,這又不是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反正就是我少不更事、未婚生子,然後現在孩子他爸找上門,我們要結婚了而已。」反正結婚手續都辦了,搞不好過會兒就該辦離婚手續……
夏小冉愣了很久,才細聲說:「曉沐,妳真有勇氣!」
其實蘇曉沐也覺得再沒有誰比她更有勇氣了,堅持了整整十年,只為一份無望的愛情。
婚紗比她想像中的還要華麗迷人,圓潤的珍珠色調、蓬鬆皺褶的曳地長裙襬,上面綴滿了亮澤的珍珠,美得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似乎只是為了這一身婚紗,女人這輩子也該結一次婚,僅僅是為了穿上它。
蘇曉沐今天心情不錯,臉上一直掛著笑容,只不過還沒等她試穿出來,這份好心情就被別人硬生生地破壞了,只因來了幾個不速之客。
在試衣間裡聽她們的對話,應該是小冉認識的人,她本來不該插手的,可是她們的話越說越難聽,語氣傲得能上天,小冉這種臉皮薄的女孩子怎麼禁得住她們的挖苦諷刺?她雖然不是很清楚她們之間的恩怨,但小冉是她的朋友,她沒道理不幫。
她迅速地換好婚紗出來,直接發作,「希望妳們說話客氣點!」
對方沉不住氣,挑起眉質問道:「妳又是誰?」
「我是誰?」蘇曉沐笑得很冷,轉而看向馬經理,「馬經理,妳告訴她我到底是誰!」
馬經理左右為難地做了介紹,對方馬上變了臉色。
蘇曉沐暗自舒了口氣,這畢竟是她第一次用「景太太」這個名號去壓人,心底有些不確定,但當下只能極盡所能擺架子,畢竟輸人不輸陣,只是沒想到她這樣真的有效,看來景衍在這裡的影響力比她想的要更深更廣。
這場鬧劇最後因一個人的到來而落幕,她猜,那樣一個儒雅清冷的男人,該是小冉所愛的人。
也許在這個世上,真的有太多的人,愛而不得。
◎ ◎ ◎
後來她們兩人決定跑去酒吧買醉,蘇曉沐的酒量不算好,她看小冉的樣子也知道她連自己都不如,她怕會出什麼事,想起王皓之前說過,在這附近有一間會所是在景衍名下的,她就帶小冉去了那裡,至少安全一些。
夏小冉的心情很不好,一邊灌酒,一邊斷斷續續地跟蘇曉沐說起她的故事,蘇曉沐聽了以後心情也跟著不好,加上她最近也發生很多事,景衍又好幾天沒消息,所以兩個女人躲在包廂裡喝了個天昏地暗,盡情地發酒瘋。
蘇曉沐沒想到的是景衍卻在這天晚上回家,客廳的燈亮著,小堯趴在沙發上睡著了,阿姨也沒走,一直在他身邊陪著。
他怔了怔,不由得看向阿姨,阿姨壓低聲音對他說:「先生,太太還沒有回來,小堯怎麼也不肯回房間睡覺,說等太太回來再睡。」這個孩子,怕是在擔心母親吧?
他抿緊唇,走過去想抱兒子回房間,才一動小堯就醒了,揉揉眼睛,見到是父親,趕緊摟緊他撒嬌,「爸爸?你終於回來啦?」
終於……想了想,他的確很多天沒有回家了,他越發眉宇緊皺,把兒子抱得更穩了些,輕聲問道:「嗯,都幾點了?你怎麼不回房間睡覺?晚上在沙發上睡很容易著涼的。」
小堯抱著他的脖子,咬唇說:「我不想睡,媽媽還沒有回來,我擔心她。」
他眼神一凜,正要打電話找人,就接到屬下打來的電話,說蘇曉沐和一個朋友在他會所的酒吧裡喝酒,似乎還喝醉了。
他吩咐阿姨帶小堯去睡覺,自己則匆忙趕了過去,途中還碰到了一個人,林進。
他們進包廂的時候,蘇曉沐和夏小冉已經醉得一塌糊塗,桌子上擺了很多空瓶子,可想而知這兩個女人喝了多少酒。
一靠近蘇曉沐,景衍就聞到她一身的酒氣,想起醫生說她根本不能沾酒,他的眼神更冷了,一言不發地抱起她就往外走去,也沒有管另外兩個人是怎麼一回事。
蘇曉沐雖然喝醉了,可是沒有失去意識,她抓緊景衍的衣服,一隻手指著他的臉,醉言醉語著,「你……怎麼會是你?」又咯咯地笑出聲,「你來得正好,來,我們再來喝兩杯!」
景衍克制住自己的怒氣,不耐煩地圈著她不安分的手,「妳再亂動試試看!」她馬上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吱聲。
到了門外,他小心地把她抱進車裡,自己才跟著坐上去,開了語音系統對司機吩咐:「開車。」又隨手把它關了。
低頭看蘇曉沐,她正蜷曲著身體,倚著窗邊,似乎睡著了,平日習慣綁起來的長髮也凌亂地披散著,臉紅紅的活像個被拋棄的小可憐,他神色冷淡地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想了想,又溫柔地拉下她,讓她枕在自己的腿上。
窗外,夜色漸濃。
車子飛馳在城市繁華的暗夜流光中,景衍側坐著,蘇曉沐乖巧溫順地蜷在他懷裡,漸漸地被酒意醺得有些熱,不安分的手拉開了外套,他抿緊了唇,又耐心地重新替她蓋好,還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微微壓制著。
蘇曉沐不樂意了,順著感覺往他手背上狠狠一拍,打破了車裡的平靜,臉龐在他腿上蹭了兩下,咕噥著:「唔,好熱。」淘氣得像個孩子。
景衍感覺到手背一陣熱辣,低頭看了她一眼,下意識地將車窗調低了點,從縫隙吹進涼爽的夜風,斑斕的霓虹忽明忽暗地劃過他的臉上,稍顯銳利的眼裡淡出了笑意。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午夜,他抱她回房間,替她蓋好被子,自己到隔壁洗去一身酒氣,等他再回來時發現床是空的,旋即聽到浴室有流水聲,他緩步走過去,浴室的門沒關,蘇曉沐正趴在半身高的洗手臺上吐著,看來酒的後勁發作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蘇曉沐才打開冷水洗臉漱口,終於清醒了一些,沒想到一抬起頭就看到景衍正倚在門邊睨著自己,她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幾次張嘴都欲言又止。
最難受的是,酒醉過後不得不重新清醒面對現實,她這樣鬧來鬧去的確是任性、幼稚了,他也該煩了吧?隔了很久,她慢慢地站直身體,勉強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問:「景衍,你相信世上有輪迴嗎?」
景衍凝睇著他,眸裡是深遠的黑,將她所有的表情都收進眼底,倚著門慵懶地問:「為什麼突然這麼問?」
「你總是這樣!」蘇曉沐的聲音忽然拔高,顯然是生氣了,連帶地藉著酒勁向他咄咄逼問:「我問你為什麼要對我好,你不說話;我說要跟你做個了斷,你也不正面回答,那即使我說我愛你,你大概也會無動於衷吧?我們好好地做相敬如冰的夫妻不就好了?你為什麼一定要改變這一切呢?」這場作繭自縛的戲,她已經演不下去了。
不料他卻說:「如果是最後一個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回答妳。」
「什麼……」蘇曉沐的話還沒說完,就忽然被他從背後抱住,帶著侵略的氣息緊緊包圍著她,她鏡中的表情瞬息萬變,掠過了訝異、不解甚至是莫名的憤怒,兩隻手肘使勁往後掙,可他扣在腰間的手臂堅若磐石,她不得不放棄不自量力的掙扎,明明用冷水洗了臉,卻覺得全身都散發著熱氣。
「我沒有無動於衷,我是人,不是佛,我也有感情的。」他緩緩地低下頭,不緊不慢地吻上了她的髮際,「蘇曉沐,妳沒看到,我已經動心了嗎?」他只是明白得太晚,等她想把專注從他身上移開,他才恍然大悟,她早就走進了他的心裡,所以才會忍不住關心她、忍不住對她好,一切的一切都已有了答案。
可他天生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
蘇曉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氣息近在咫尺,擾亂了她的呼吸,昏昏沉沉地問:「你今晚也喝酒了嗎?」
「沒有。」他的嗓音很柔軟,曾經的冷彷彿悉數消融在這個夜晚,使他整個人都變得不真實了。
蘇曉沐眼神迷離地呢喃:「是嗎?那肯定是我喝多了。」她怔了怔,自嘲地闔上眼,已經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她這種鴕鳥的樣子讓他哭笑不得,他扳過她的身體,聲音低沉地蠱惑著,「蘇曉沐,睜眼看著我,難道妳的勇氣就只有這麼一點點?」
人到底是不服輸的,她不甘示弱地打開眼眸,冷不防的就被他毫無預警的吻給鎮住了,不是含情脈脈的輕吻,而是親密無間的輾轉深入,撩亂了彼此的呼吸。
她抵在胸前的手被他用力握住,她越反抗,他吻得越深,絲毫沒有給她逃避的餘地,直到她呼吸不過來他才罷手,可是依然扣緊她的腰逼著她面對自己。
蘇曉沐用盡力氣一把推開他,微喘著氣,口吻不善地說:「你不覺得自己太過分了?凡事都該有個限度!我相信有輪迴,如果真是上輩子我欠了你的,要我這輩子來還,那麼這十年,也該還清了。」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妳應該知道我的心意,我想和妳好好地、認真地過下去。」彼此視線相交,她眼裡的脆弱讓他的心軟了又軟,更不能放手,「既然妳說我們背負了情債而輪迴,那妳和我這輩子就只能糾纏到底了。」
蘇曉沐卻笑了,笑得有些悲涼,「景衍,我很清楚我不是你想要的人,所以就算我再沒用也不需要你的同情,更不需要你勉強自己來接受我。」她越過他,扶著牆壁往外走去,腳步有些虛浮,「對了,找個合適的時間,請林律師來一趟。」
景衍彷彿沒明白她話裡的意思,點點頭說:「妳提醒了我,的確要讓他來,那張婚前協議要作廢,畢竟做夫妻是一輩子的事。」當初他們是協定維持婚姻一年,等小堯適應以後,他們就和平分手。
她單薄的背影頓了頓,手指收攏,一字一頓道:「景衍,你知不知道,只要你說的話,我都會當真?」當年他說不愛她,她還可以忍痛離開他;現在他說他心動了,說他們是夫妻……她居然怎麼也不肯再往前一步,還想抓住那一絲希望。
「不用當真,我說的本來就是認真的,妳也知道我的話一旦說出了口,就是不變的承諾。」景衍正色道,他上前去抓住她的手,兩人無名指的白金婚戒相遇,折射出閃耀的星芒,他極盡溫柔地喊她的名字,「曉沐,相信自己,也相信我。」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蘇曉沐想起有一次和好友去風景區旅遊,坐著小船進入一個黑漆漆的石灰岩洞,導遊用了很多詞彙來形容它的美,可是她只覺得黑,周圍寂靜得只有她們的聲音,和水槳劃開潭水的聲音交疊空轉,越深入越幽靜,直到她耐心耗盡的前一刻,眼前的景色忽然豁然開朗,那種經萬年凝鍊成的純粹,足以讓人無條件心折。
那就好比現在。
景衍就是她蘇曉沐的世界,她一生的風景。
蘇曉沐被酒意抽走了所有的理智,她顧不得矜持,反抓著他的手臂,逼他抵著門扉,踮起腳尖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這是她第二次,這麼勇敢主動地去吻他。
景衍愕了一下,眼神漸漸溫柔而任由她主導,可顯然她溫吞的吻不能滿足他,很快又被收回了主動權,她被吻得全身顫慄,情不自禁地抓著他的手臂借力,他悶哼一聲,突然鬆開她。
等她冷靜下來,才覺得他臉色有些怪,後知後覺地發現他睡袍手臂的位置殷紅一片,她突然一驚,「你的手受傷了?發生了什麼事?」說著就捲起他的袖子,一條不深但是很長的疤痕突兀地出現在他古銅色的手臂上,本來結痂的傷口又迸裂開,顯得有些猙獰。
她把最近發生的事聯繫起來,問道:「是因為併購案有人報復你?這幾天你不回來也因為這件事?」
景衍看到她本來秀氣的五官糾在一起,彷彿是她受了傷似的難受,心裡掠過了感動,他好像很久都沒有被人關心的感覺了,笑了笑,緩聲說道:「只是小傷,不礙事的,不回來是怕妳和小堯擔心。」
「一點消息都沒有才更擔心!」她不以為然,輕輕點了點傷口處,學著他當時在馬爾地夫的語氣:「這還是小傷?」抬眼不贊同地睨著他,抿抿唇,將急救箱拿來,細心地替他消毒,包紮,看著橫亙在眼前的疤痕,她又忍不住問:「傷你的人抓到了嗎?」
「他的父親是被併購公司的財務長,挪用了不少公款去投資並且失敗了,併購清底的時候被查出來,所有財產被凍結,在等待開庭審理的期間自殺身亡了。」他淡淡地說:「那孩子只比小堯大幾歲,我打算撤銷告訴。」那時現場很混亂,誰也不會去防備一個才十四、五歲的孩子。
怪不得,以他的身手又有保鏢跟隨,怎麼會被傷到?
他看著她皺著的眉眼,忽地低下頭在她眉心處吻了一下,抬起她的下頷問:「在想些什麼?是在怕我嗎?在很多人眼裡,我並不是什麼好人。」
其實比起大白鯊史密斯,他的併購手段更加地雷厲風行,只是這幾年,他已經漸漸厭倦了這種追逐金錢的遊戲,尤其與她和小堯重逢,這些就更不重要了。
可他明白,只有自己強大,才能保護他想保護的人,有時候,狠是必要的手段,不然那個孩子的處境,就有可能發生在他兒子的身上,而他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蘇曉沐摟著他的腰,輕輕搖了搖頭,他的心其實很軟的吧,以他的身分,當年對陌生的她和父親就如此用心地照顧,能可怕到哪裡?他只是不輕易表露自己的感情,也許是害怕受傷害吧,所以不管別人如何評價他,她願意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無條件信任他。
「就這麼信我?」他舒心一笑,往後靠著軟枕,把她抱得更緊了些。
這個晚上,坦誠了心跡以後,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就這麼安靜地一問一答,彷彿老夫老妻,雖不至於一下子甜膩如蜜,可是他們的心漸漸靠在一起了。
他們是夫妻。
第二章
那一晚過後,他們之間的關係悄悄地起了變化,從猜忌、疏離,逐漸走向磨合、適應轉變,這是好事。
夜幕降下,華燈初上。
蘇曉沐繫著圍裙,從鍋裡舀起熬了一下午的濃湯,剛端上飯桌就聽見開鎖、關鎖的聲音,早就坐在那兒等開飯的小堯,馬上從椅子上跳下來,邊跑去玄關,邊喊著:「耶!肯定是爸爸回來了!」
她失笑地搖搖頭,又去廚房把其他的菜端出來,都是很簡單的家常菜式,三菜一湯,家政阿姨的小兒子結婚,請了幾天假,所以她很自然地包攬了這一家子的三餐起居,見小堯親暱地拉著景衍進來,她笑了笑,催促著父子倆,「快去洗手,可以開飯了。」
小堯洗完手回來,本來帶笑的眉眼在看到桌上的菜色時,頓時沉了下來,又是他很討厭的胡蘿蔔。他濃濃的小眉毛微緊,偷偷看了父母一眼,又默聲坐了下來,卻只是扒了兩口白飯,忽地靈機一動,放下筷子對母親說:「媽,我有件事想跟妳說。」
蘇曉沐不動聲色地把胡蘿蔔丸子推到他面前,挑起眉問:「哦?是什麼事?你說吧,我聽著呢。」她對自家兒子逃避吃蔬菜的小把戲早已熟知,卻還是耐心地配合他。
小堯憋紅了小臉蛋,咧開嘴討好道:「媽,我發現妳最近很漂亮呢,小宇今天也跟我誇妳來著,妳高興吧?」小手悄悄地又把胡蘿蔔丸子往外移了移。
「那……你的意思是你媽我以前長得很難看囉?」蘇曉沐一派輕鬆地回應著。
「當然不是!我的意思是妳最近越來越好看了嘛!」小堯老氣橫秋地辯駁,有些不甘地轉過腦袋尋求支援,「你說對不對啊?爸爸?」
景衍忽然被點了名,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又很快地點頭說:「嗯,你媽媽一直都很漂亮。」
蘇曉沐的心跳微微失了準,她是第一次聽到景衍這麼直白地誇讚自己,臉頰一下子紅了。
小堯彷彿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得意地說:「對吧對吧,連爸爸都這麼說呢!媽,妳是不是該獎勵我點什麼?比如……哎喲!」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曉沐用筷子輕輕敲了頭,沒好氣地說:「比如獎勵你把這盤蘿蔔丸子都吃完,滿意了嗎?」
「啊?怎麼可以這樣?」小堯瞪大眼睛哀怨地瞅著母親,過了一會兒又嚷嚷道:「爸爸也沒吃,不公平!小孩子也是有人權的!」
蘇曉沐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怎麼現在的小孩子這麼早熟,連人權都出來了,她亮亮嗓子,偏過頭對景衍說:「爸爸,你兒子要人權,你說該怎麼辦?」
聽了她的話,景衍面不改色地夾起一粒丸子,又慢條斯理地整個吃完,這才抬起頭睨著兒子,淡淡教育道:「好了,食不言,寢不語,給我好好吃飯。」
父親威嚴十足,簡單幾個字兼之以身作則,小堯反抗的小火焰一下子就被撲滅了,一邊憤憤地咬著丸子出氣,一邊小聲嘀咕:「你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默契了,淨欺負我一個……」
蘇曉沐和景衍皆是一愣,彼此互看了一眼,都淡淡地笑了。
還在放暑假,吃完晚飯小堯就回房間玩遊戲,蘇曉沐在廚房收拾,景衍上樓到書房處理完一份緊急文件,下來見她還在忙,腳步自然地停頓下來,遠遠地看過去,暖和的燈光打在她身上,給人一種很溫馨、安定的感覺。
景衍慢慢地走到她身旁,倒了杯水,抿了兩口才對她說:「要不再請個阿姨吧,妳別累著了。」他看她這幾天的臉色有些蒼白,不過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卻很有神,他不自覺又多看了兩眼。
蘇曉沐搖搖頭,微笑著說:「不用麻煩了,又沒多少事要做,以前還不是我一個人全包了?倒是現在,養尊處優的有些不習慣了,正好有機會練練手,而且我也喜歡照顧你們。」可話才說完她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跟他坦誠以後,她臉皮好像越來越厚了,什麼話都說得出來,只得把頭低了又低,不敢看他此時的表情。
她這彆扭的模樣逗笑了景衍,他的眼角淡開淺淺的笑紋,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問她,「對了,妳家那邊還有沒有什麼來往密切的親戚?唔,還有朋友也算。」
「怎麼了?」他突然改了話題,蘇曉沐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擦乾淨手轉身正對著他,一臉疑惑。
景衍笑了笑,「沒什麼,我打算再過一段時間,辦一個私人宴會,我們的婚宴。」
婚宴?蘇曉沐猛地抬頭,看到他淡定溫和的笑容,緩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說:「其實,呃,不用這麼麻煩的,我不太注重這些形式的,況且我怕小堯會被戴上富二代的光環,對他可能會有不好的影響。」
廚房有些悶熱,她的額上冒了汗,景衍想也沒想,就伸出手替她拭去,高大的身影在燈光下把小小的她整個籠住,低聲道:「不會的,到時不會安排記者進場,只是邀請一些相識的朋友參加。」
「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蘇曉沐咬了咬唇問道,昨天她帶兒子到他公司,被櫃臺的人攔下了,好說歹說都不讓她上樓,最後還是打電話給王皓下來接他們才行,想來是她莽撞了,其實她也不過是心血來潮,想跟他和兒子一起到外頭吃個晚飯而已。
景衍輕描淡寫地說:「是,也不是,與其讓外人做一些無端的猜測,不如我們先公布關係,掌握主動權,而且這也是我該給妳的儀式。」
他這麼體貼,弄得她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想了很久才說:「我媽很早就過世了,爸爸那邊的親戚,自從他走了也沒怎麼聯繫,如果真要請就請幾個朋友吧,我的朋友也不多,其實也就小冉、梁熙她們幾個了。」
「好,妳把名單給王皓,我讓他負責分送邀請函,婚宴妳想怎麼辦就怎麼辦,都交給妳作主。」他抬頭看了眼掛鐘,又輕輕地提醒了一句,「已經很晚了,妳別忙了,去休息吧。」
◎ ◎ ◎
半夜。
景衍剛開完一個跨國視訊會議,從書房出來,經過蘇曉沐的房間時,聽到裡面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咳嗽聲,他倏地擰眉,敲了敲門,「曉沐?」
裡面沉默了一會兒,才聽見她帶著點鼻音小聲問他,「嗯?有什麼事嗎?」
他抿了抿唇,低低地說:「沒什麼,我剛開完會,想看看妳睡了沒有?」
「哦,我快睡著了,你忙到這麼晚啊?那你也趕緊去睡吧。」
「嗯。」他應了一聲,往前走了幾步,把隔壁自己的房門開了,卻不進去,很快又闔上,等了好一會兒又悄無聲息地重新站在她的房門前。
房間裡,蘇曉沐呼吸急促地強壓著想咳嗽的感覺,直到聽不見外頭的聲音,她才又忍不住地連續咳了一陣又一陣,乾咳使得喉嚨很澀,她伸手去摸床頭,想拿水喝,可是全身疲軟無力,「哐啷」一聲,玻璃杯落在地板上,水珠濺上了床罩,暈開了朵朵的花兒。
蘇曉沐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張開、合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她苦笑了一下,掀開被子下床,剛蹲下身想撿起碎玻璃,便被一陣溫熱包裹住手腕,與她冰冷的手形成鮮明的對比。她愕然抬起頭,撞入了他深邃不見底的眼眸裡,她急得站了起來,「你、你怎麼進來了?」
景衍定定地看著她,克制著自己的情緒,沉聲問:「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妳為什麼瞞著我?」
蘇曉沐移開目光,看著梳妝鏡上狼狽、病態的自己,簡單地敷衍著,「這種樣子太難看了,不想被你看到,晚上你還誇我好看來著……」
「蘇、曉、沐!妳再敷衍我試試看?」景衍猛地把她拉到自己懷裡,有些惱恨她這種無所謂的樣子,語氣也凜冽起來。
她的鼻尖繚繞著屬於他的氣息,很溫暖、很舒服,她不自覺地靠著他的胸口,柔聲說:「在去馬爾地夫之前就這樣了,可能是天氣問題,不說是因為不想讓你和小堯擔心,反正我已經習慣了,有時候咳著咳著就好了。」
哪有人會習慣病著?他捏著拳,「這樣不行,明天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我不去……咳咳……」蘇曉沐剛想拒絕就猛然地咳了起來,又咬牙忍住,刺激得眼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轉。
景衍見狀後抿著唇,把她抱起來安置在床上,拍著她的背安撫說:「不用忍著,我陪著妳。」
我陪著妳……
這句話讓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揪著他的衣襟哭了起來,多少個夜晚,像今天這般難受的時候,就只有她一個人,她身體難受,心裡更難受;她會胡思亂想,更會害怕自己看不到明天,那樣的話小堯怎麼辦?再也看不到他該怎麼辦?
蘇曉沐的哭聲像錐子似的刺進景衍心裡,他勉強穩住心思,想了想,自己也跟著坐到床上去,讓她靠著自己,柔聲說:「真的很難受就哭吧,別怕,有我在。」
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像個孩子似的抱緊他,撐了那麼久,她真的已經累了。
等她睡著以後,他把燈關了,黑暗中懷裡的人縮成小小的一團,他不敢動一下,怕吵醒她,半敞的窗戶吹進夏末的涼風,月光隱出他默然的表情,他就這麼靜靜地抱著她一整夜。
蘇曉沐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醒來時意識還有些模糊,看見自己枕在景衍的手臂上,忙不迭從他懷裡掙出來,低著眉眼說:「早、早安。」聲音哭得有些啞,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有多醜,竟然還這麼丟臉地賴著他一整夜。
「早。」景衍笑了笑,順手幫她整理亂糟糟的頭髮,才露出她尷尬的臉龐,然後抬起她的下巴,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
然後她聽見他說:「從今天開始,妳搬到我房間來。」
◎ ◎ ◎
一直到坐上了他的車,蘇曉沐被撩撥得微漾的心情都沒能平復下來。
太陽逐漸升高,陽光從車窗外一層層地圈進來,落在她白皙的臉頰上,暈開如紅酒般漂亮的瑰紅色。
她早上糊里糊塗地就應了一聲好,現在想起來心裡還是不規律的怦怦亂跳,反觀他呢?說了那樣曖昧至極的話卻還是一臉平靜,彷彿那只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可是突然讓她搬到他的房間又怎麼平常得了呢?畢竟他們的關係一直止步於那一夜,彼此都被酒精驅使得忘乎所以的那一夜。
而現在的他和她,都已經過了放縱自己的年紀,每一個決定的背後都包涵了太多的東西,比如責任、比如將來,雖然他們說好了,要試著好好相處下去。
「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景衍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輕聲問,恰好這時他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她回過神,發現原來車子已經停在了醫院門口。
「沒什麼。」她看了他一眼才說:「要不你去上班吧,做檢查而已,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又不是第一次來。」
景衍低頭看了看時間,不疾不徐地說:「不要緊,現在時間還早,我陪妳看完醫生再說。」
到了醫院,經過介紹蘇曉沐才知道,景衍幫她約見的是專門治療呼吸道疾病的醫學泰斗,這位陳醫生年紀不大,四十出頭的樣子,剛從英國回來不久。
他先替蘇曉沐做了全面性的檢查,又仔細地看了一遍她的病歷資料,有些意外地發現淩子奇的名字,推了推眼鏡問蘇曉沐,「原來小淩做過妳的主治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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