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見她,視女人如同玩物的他,掏心掏肺;
第一次見他,對男人一知半解的她,嬌嗔帶憨。
邵胤奇一直以為,玩女人他是老手,向來不缺女伴的他,
多金多才,女人恨不得將他撲倒在床,來個先斬後奏。
誰知,一次動情,竟讓這位玩家大少,跌個大跟斗,
表面上吃喝玩樂,女人一個接一個,可沒人知道,
這四年,他心裡早已藏了個女人。而教他受挫的是,
那一位青澀樣的她,竟在他老子的公司裡晃了四年,
這一驚,玩心大少決定了,他要大刀殺進公司,
直接將這讓他左心房不安於室的女人給生擒。最好是,
一次將她給就地解決,談情說愛?太麻煩了,他喜歡直接來!
周瑞香不敢相信,她的頂頭上司,看似人模人樣,
竟是個標準的下半身思考動物,她才害羞的同意跟他交往,
這男人滿腦子就想拉她上床!而更慘的是,
她明明就該阻止這頭不只有色心還有色膽的野獸,
可最後,她不只衣服被脫了,人被啃了,甚至,
連她還沒想過要交給他的心,也給賠進去了……
第一章
第八堂下課鐘聲一響,剛身為大一新鮮人的周瑞香甩上背包,一個轉身,跨出教室後門。
為了節省時間,她一向坐在最靠近教室後門的位子,教室裡的歡鬧聲離她很遠,她沒有時間和同學聯絡感情,她得趕去打工。
她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小時候都是奶奶到處去打零工養活她,她從高一便開始打工,好減輕奶奶的負擔。她本來只想讀完高中,但是奶奶堅持要她上大學,奶奶說都苦了這麼多年,不差再苦四年,這四年對她很重要。
所以,為了比較便宜的學費,她拚了命的用功讀書只想考上國立大學,放榜的時候,她和奶奶欣喜若狂,她不但考上國立大學,而且還是第一志願的國立大學。
可是第一學期還沒有過完,讓她繼續讀書的毅力又動搖了,第一志願的國立大學果然不簡單。
她每天下課直奔打工,回到家洗完澡,可以上床睡覺時都已經是三更半夜,隔天一早接著到學校上課,才剛開學兩個多月,她已經感到吃力且跟不上進度。
如果不上大學,她可以直接去找一份正職的工作,有一份正職的薪水省著點用,或許足以養活她和奶奶之外,還可以存一點下來。
每當看見外頭颳風下雨,她實在捨不得年紀一大把的奶奶還得出門打零工,加上最近天氣又開始轉冷,奶奶傴僂的背像是更彎了。
可是一旦放棄學業,她不但辜負奶奶的心意,之前高中三年的苦讀也功虧一簣,她曉得如果真想找份好工作,讓奶奶過好一點的生活,她有必要拿到大學文憑。
她不時掙扎著不知道該怎麼辦,她很想叫奶奶別再出門工作,可是現在光靠她打工的薪水也不夠維持學費與家裡開支。
思緒紛亂,周瑞香依舊奔跑在走廊上,時間緊湊,打卡晚了五分鐘扣一百塊,遲了十分鐘扣兩百塊,時薪也不過九十五塊啊。
本想找時薪較高的家教打工,可是一個禮拜下來,還是比不上天天有班上的飲料店薪水來的多。
周瑞香快速的下樓,沒有時間跟大家一起等電梯,但正值下課時間,即使走樓梯也有很多人。
「借過,借過,謝謝,借過一下。」周瑞香三步併兩步,兩步合併一步,她人雖矮,但老覺得自己腿長。
周瑞香高興的看到一樓出口,只要出去大廳,她就可以用跑的!
「啊……」周瑞香正要邁開步伐奔跑,卻撞上一堵肉牆彈回來。
回頭和姚宗柏說笑的田德立倒是不動如山,這才發現撞到人了,田德立往前彎腰,伸出手,「妳沒事吧?不好意思,我沒有注意前方。」
屁股好痛……
「沒有關係,是我不該奔跑。」周瑞香一手扶著屁股,抬頭,這才注意到自己撞了什麼人。
田德立微笑,大手還伸在半空中,周瑞香反而逐漸臉紅,伸出的左手遲遲不好意思交到大手上。
田德立有力的拉起小手,還順手拾起地上的背包。
「謝……謝謝學長。」周瑞香低著頭拍拍屁股。
「哪裡。」
一旁的鄭寶傑搖搖頭,系上不論老生、中生、新生,只要是女性同胞,全都拜倒在姚宗柏跟田德立這兩位金童褲下,眼前這位新學妹顯然是屬於田德立門派。
周瑞香點了點頭,打算從一旁鑽過去,她一點都沒有想到會如此突然的遇上田德立學長。
本校新生不一定知道校長叫什麼名字,但一定知道商管系的姚宗柏跟田德立,連她這個讓打工佔據所有時間的大忙人也不例外。
兩位學長不但英俊瀟灑、風度翩翩、聰明開朗、斯文穩重,得天獨厚卻平易近人。
據說姚宗柏學長的家境富裕,好像是什麼集團的接班人,大家都說他是一位活脫脫從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白馬王子。
周瑞香不太在意姚宗柏的傳聞,但是有關於田德立的消息卻很感興趣,聽說田德立學長有一次在期末考的時候,中午就離開學校。
因為妹妹的小學導師打電話給他,說他的妹妹在課堂上發高燒,在保健室躺了一個上午沒有好轉,看是要家屬帶去醫院還是請校方人員帶去醫院。
聽說田德立學長之所以會跟國標社社花分手的原因,是有一個週末,學姊要求南下遊玩過夜,學長以父親值班,不獨留妹妹一人在家為由,要求另外改期。
學姊不依吵鬧,田德立學長索性分手,根據來自班上新入國標社社員的八卦,那位學姊至今因為拉不下臉求和而懊悔。
聽說有人去年看見高大的田德立學長,腋下夾一個半人高的絨毛玩偶走在路上,另一手還牽著一個看起來好像才國中生的小女孩,上前打招呼的學姊說那就是他的妹妹。
聽說從小領取資優生獎學金的學長,沒有接受國外大學全額補助飛去就讀的原因,就是因為還放心不下妹妹。
周瑞香聽了不少有關於他的事情,愛護妹妹的田德立學長實在讓她傾心,她如果沒有坐在距離教室後門最近的位子上,都是因為聽見有人在談論田德立學長而靠了過去。
「學妹等等。」田德立拉住周瑞香的手臂,讓她受寵若驚的抬頭,田德立只是淺笑。
他如果不抓住她,她大概會一溜煙的從他腋下鑽走,周遭人來人往,田德立意示周瑞香到旁邊一點,才放了手。
「學妹,我沒有窺探妳私人隱私的意思,不過那天我在系辦有聽到妳問到休學的事情。」
周瑞香搖了搖頭,她沒有一點被人窺探隱私的感覺,「嗯,我是有問了一下有關於休學的事情。」
抬頭與田德立對視讓周瑞香不自在,她處在樓梯間的角落,眼前只有個子高挑的田德立學長,而姚宗柏學長和另外一位學長在他的身後閒聊。
「我知道有一間公司正缺一位秘書助理,公司老闆想要聘請商管相關科系的人員,我不曉得妳有沒有興趣,如果有的話,妳或許可以考慮轉去夜間部,那間公司的老闆為人不錯,我想妳跟他說一下,他會願意讓妳提早一點下班,好趕上夜間部的上課時間。」
「真的嗎?」
「如果妳的情況允許的話,我建議妳先轉讀夜間部而不是休學。」
「其實那天我在系辦只是稍微問一下。」周瑞香發窘的撫上後脖。
田德立笑著,「我也快畢業了,其實我打算在當完兵之後考夜間部的研究所,一邊工作一邊讀書應該是不輕鬆,不過我希望妳堅持下去。」
周瑞香沒想到一點也不熟的田德立學長會跟她說起他的事情,「學長……」
「今天回去好好考慮,我明天中午會待在系辦,有意願的話過來找我,我給妳公司的地址過去面試。」
「好,我回去跟我奶奶說一聲,如果面試沒有問題,我想奶奶不會反對我轉去夜間部就讀。」
田德立的大手摸摸了她的頭,「很好,妳不用太擔心面試的問題,我們系上的學生在商業界評比不錯,我想妳應該沒有問題。」
周瑞香紅了臉,「謝謝學長。」
「如果考上我們學校卻辦理休學,是很可惜的一件事情,雖然休學之後可以復學,但是大多數休學的學生之後往往不了了之。」
田德立雙手插在口袋裡,那天在學妹離開系辦之後,他稍微問了一下情況,畢竟他們學校不好考,怎麼會有人才考上就想辦理休學?
他從小努力讀書,不外乎就是希望出了社會,能找份好的工作以改善家裡環境,這個女孩子的想法跟他差不多,他比較幸運的是他讀起書來一向不吃力,因此他不樂意見到這個認真的女孩子,好不容易在聯考中脫穎而出卻不得不中止學業。
田德立的左肩上突然多了一顆頭,「學妹,妳要小心喔,大家不是都在傳說我們這位學長有戀妹情結嗎,這是事實。」
田德立跟後面的姚宗柏不以為意的笑了,倒是周瑞香一臉窘態。
「學長,我明天中午會去系辦找你,現在要趕去打工,我先走一步了。」
「好。」
周瑞香已經點個頭,從一旁鑽出去。
鄭寶傑涼涼的搭上田德立的肩,「你可真好,隨便撞上一個學妹都是對你有意思的。」
「之前在系辦碰巧聽見她有點困難,順手幫個忙而已。」田德立推開肩膀上那顆頭。
鄭寶傑雙手捂著心口,「噢!學長你不但長得又高又帥,還心地善良、熱心助人,這教我怎麼能夠不喜歡學長?」
田德立勒過鄭寶傑的脖子,「走吧,上課要遲到了。」
「哎喲,輕一點啦。」
姚宗柏笑著跟上去。
◎ ◎ ◎
在那之後,周瑞香順利進入田德立所說的公司當秘書助理,也轉至夜間部就讀。
轉眼間快過了一年,她升上夜間部二年級,田德立學長也即將當兵,前幾天她還特地請假,跑去參加系上歡送學長姊的活動。
因為讀沒多久就轉至夜間部,所以她跟日間部的同學其實不熟,去了也不一定可以跟田德立學長說上一句話,他肯定讓大家團團包圍住,不過她還是去了,這是她唯一能感謝學長幫忙的一點心意。
周瑞香真的很感激田德立當初的提議,因為就在她進公司沒多久,她長年勞累的奶奶病倒,如果沒有助理秘書這份穩定且足夠的薪水,她肯定早已經休學。
周瑞香還記得歡送會的當天,她一個人坐在最旁邊的位子吃東西,聊不進話題的她只能羨慕的看著大家鬧在一起嬉笑,她想遠遠的看著學長也好,可是一群人圍繞在田德立學長的身邊,她連學長的影子都看不到。
田德立學長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穿越人群來到她身旁的位子,當時的她,臉紅的不敢直視學長,心裡怦怦跳,記不得學長都跟她說些什麼,只記得學長叫她千萬別輕易放棄。
她不會忘記田德立學長那溫煦又含笑的目光,好像在鼓勵她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下去。
加油!
周瑞香收齊剛整理好的資料站起來,現在不只為了奶奶,也為了田德立學長,她一定會努力完成大學學業,絕對不枉費田德立學長的一番好意。
「何姐,這是妳要的資料。」
周瑞香將一疊紙張放到秘書桌上,等何姐看過沒問題,她會裝訂成一冊存檔,他們的老闆不喜歡想要找什麼東西都要打開電腦察看。
「邵發」是一間中小企業的貿易公司,員工五十多人,老闆就像學長說的一樣人很好,或許知道她是田德立學長介紹的緣故,不但對她特別照顧,也時常噓寒問暖,老闆對她來說就像一位和藹可親的伯父。
「好,妳先放著,旁邊那一堆也麻煩妳了。」何秘書努了努下巴,忙著低頭書寫。
「好。」
「瑞香。」秘書叫住她,抱著一疊文件的周瑞香回頭,「時間到了就自己先離開,不用我提醒,知道吧?」
「好,我知道。」只見何秘書又低頭忙去。
周瑞香很喜歡這份工作,這份工作可以增加她的工作資歷,而不只是打工。
「鈴鈴……」玻璃門上的風鈴響動,一位看似時髦的女子走進公司。
女子窈窕的身材讓大家忍不住多看幾眼,周瑞香也不例外,她在這裡工作將近一年,怎麼都不知道他們公司有這麼年輕的客戶,客戶不是都跟老闆的年紀差不多,少說也有四十來歲的嗎?
女子摘下墨鏡,雖然雙眼大腫,一副大哭過的樣子,不過還是很漂亮。
「喂,你們老闆在嗎?」女子叫住最近的人。
周瑞香停下腳步,「請問妳有跟我們老闆預約見面時間嗎?」
「我怎麼會知道今天要來找他,你們老闆人在是不在?」是沒看見她一副心情不好的樣子嗎?
「不好意思,如果妳沒有預約的話,要麻煩妳在沙發那邊稍坐休息,我要先去請示老闆。」沒有閒手的周瑞香努了努一旁的沙發,「妳想喝果汁還是咖啡?先坐一下,我一會兒幫妳倒過來。」
周瑞香沒想到會被那女子瞪。
「你們老闆人一定在裡面,還請示什麼,要我等,妳以為我有的是美國時間啊。」女子擅自往老闆的辦公室走去。
「小姐妳等等啊,我還沒有告訴老闆有人找他。」周瑞香趕緊將手上的東西往旁邊地上一擱,上前拉住那女子。
「不准碰我!」
周瑞香嚇得馬上鬆開女子纖細的手臂,惡狠狠的眼神讓周瑞香忍不住後退一步。
「小姐妳別生氣,這是公司的規定,訪客如果沒有事先預約時間,請先在外等候。」
周瑞香張開十指抵在胸前,絕對不敢再碰她,就怕她又大叫,周圍的同事也已經看過來。
「少跟我來那一套,我又不是來跟你們老闆談生意。」
「不好意思,我還是要請妳先到沙發上稍等一下。」
「我偏不要。」女子自顧自的往前走,周瑞香除了瞪大眼,卻也不敢再抓住她的手。
「小姐妳別這樣,太過貿然會打擾到老闆。」
「妳懂什麼,我的事情可是比什麼都重要,搞不好你們老闆還會怪妳怎麼不直接讓我進去。」
「你們外頭在吵什麼吵?」邵茂銘一拉開辦公室的門,就讓一個年輕女子撞上。
鼻子一痛的年輕女子雖然不悅,卻也不好嚷嚷。
「老闆對不起,這位小姐說要找你,我有請她稍等,不過好像沒有用。」辦事不牢的周瑞香越說越小聲,通常公司的客戶不會這樣。
「妳找我有什麼事情?」
「你就是邵胤奇的父親?」
「我是,妳有什麼事情需要跑到我的公司來?」邵茂銘一眼就不喜歡這個女孩子。
「我們進去辦公室再說,這裡都是人在看著。」
「要說妳就在這裡說,不說請離開,我這裡是工作的地方,不是你們年輕人談情說愛的地方。」他的兒子究竟都是跟哪些女人來往。
年輕女子雖然不高興,卻也沒有發作,方才囂張的模樣也收斂許多,她沒想到邵茂銘看起來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她可是打聽過邵茂銘是非常寵愛唯一的獨子。
「你真的要我在這裡說嗎?」
「不說就離開,我忙得很,沒時間跟妳拖拖拉拉。」
周瑞香將剛才何秘書交待給她的文件拿回位子上,她的位子就在辦公室門外,她還不曾看過老闆的臉色如此難看。
「我懷了邵胤奇的孩子,我看他根本就不想負責任,你呢,你也不要這個你們家的骨肉嗎?」年輕女子挺出平坦的小腹。
邵茂銘的臉色更沉,這種女人找上門早已讓他火冒三丈,沒想到還有這種事情!他早告訴那個臭小子回來就要收斂一點,但肯定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妳想要什麼?」
「我當然想要把孩子生下來,但是如果你們不要孩子,至少也要給我一筆金額好處理掉孩子,一、兩百萬對你們家來說應該不成問題吧,聽說孩子拿掉之後身體會很虛弱,我會有好一陣子沒辦法工作。」
「妳儘管去把孩子生下來,只要孩子一生下來,驗出的DNA證實是我們邵家的骨肉,我肯定要我兒子負責到底。」
「邵胤奇怎麼可能乖乖聽你的話對我負責?他都不接我的電話了。」
「只要證實孩子是我們家的骨肉,往後錢的事情妳不用擔心。」
不管這女人的肚子裡有沒有孩子,就是有也不太可能是他家的骨肉,因為依他對兒子的了解,他的兒子還不至於出這種紕漏,但若孩子真是他家的骨肉無誤,他當然願意將孩子接回來扶養,每個月給這女人的錢也不會少。
怎麼會有人要孩子?一般稍微有頭有臉的人家都急著安撫她,只要她別把事情鬧大,錢的事情一切好說,最好是安安靜靜的拿了錢去墮掉孩子。
「給我錢讓我去拿掉孩子不是很簡單嗎?」
邵茂銘冷哼一聲,這下他可以確定這女人沒有懷上他兒子的骨肉,因為生下孩子只會得到更多的金錢。
邵茂銘很不高興,不是沒腦袋的兒子怎麼會跟這種女人扯上關係,眼光真是不怎麼樣。
「在證實孩子是我家的骨肉之前,我不會給妳半毛錢。」
「你太狠了,再怎麼樣我也跟著你兒子交往好一段時間,你難道不怕你的兒子惡名昭彰?」
「那是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他如果不在乎他自己的名聲,我這做老子的又何必擔心?」
「你……」
「我看妳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來找我也不遲。」
年輕女子眼睜睜看著辦公室的門在她面前關上,心急卻苦找不出籌碼追上去,她這次難道押錯寶了嗎?
她之前跟一個小開在一起時,只要她不張揚的拿掉孩子,他的父母親可是給了她一筆為數不少的分手費用,她以為這個剛回國的ABC會更好騙。
周瑞香突然有點同情那個站在老闆辦公室門口的女人,大家都盯著她看,她應該覺得很丟臉吧。
老闆人雖然很好,可是兒子好像不怎麼樣,怎麼會讓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哭紅眼睛找上老闆呢?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
周瑞香不由得想起田德立學長,人家學長是為了妹妹,才跟女朋友提分手,小老闆是因為生活不檢點,還讓女朋友找上爸爸。
聽說小老闆的年紀好像跟學長差不多,真是天壤之別,嫁老公就要嫁給像田德立學長一樣會顧家的好男人。
兼顧課業與工作的她時常感到疲累,但是她都會想起田德立學長曾勉勵自己,學長跟她說過,他當完兵出來找工作也一樣會繼續進修,所以她要努力跟上上進的學長的腳步。
◎ ◎ ◎
今天是夜間部的期末考,周瑞香難得提早離開學校,考卷寫得順利,她的心情也很好,她打算先到夜市去買一家知名的東山鴨頭。
平常下了課,她到家的時間是十二點多,她常常叫奶奶別等她先去睡,不過她今早出門的時候,特別吩咐奶奶今天一定要等到她回家,因為她下課會去買奶奶最喜歡吃的鴨脖子。
剛下公車的周瑞香加快腳步,她在偶然間買到這家的東山鴨頭,後來才聽同學說其實這家東山鴨頭很有名,晚間七點擺攤,往往十點多的時候再去已經買不到東西。
她知道奶奶很喜歡吃東山鴨頭,可是她一向最快也是十一點才踏出校門,有次她試著趕過來看看,心想應該不是每天都生意這麼好吧,結果她搭公車趕到這裡的時候,連攤車的影子都看不到。
彎進小巷弄的周瑞香看見東山鴨頭的招牌,雖然只有兩、三個人站在那裡,但她直覺她快買不到東西了。
小跑步來到攤車前,果然,攤上的食物所剩無幾,好幾個籃子裡都是空的。
「小姐不好意思,剩下的這位客人全包,要請妳明天再來。」老闆手上忙碌著。
「還有沒有鴨脖子?我只要鴨脖子就好。」奶奶最喜歡啃鴨脖子。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全買了。」老闆抱歉的看了周瑞香一眼,「妳明天早一點來,要買鴨脖子的話就要十點之前來,我鴨頭、鴨脖子跟鴨翅都賣得很好,要買得早一點過來,晚了就沒有。」
周瑞香好失望,她今天已經是特別提早過來了,怎麼辦,她還叫奶奶一定要等她。
「妳只要鴨脖子?」
沮喪的周瑞香往左邊看,是那位最後的客人,她還沒反應,已經聽見她向老闆說:「你把我的鴨脖子賣給她。」
周瑞香一喜,「真的嗎,謝謝妳!我跟我奶奶說今天一定會買她最喜歡吃的鴨脖子回去,真的是太謝謝妳了。」
最後一位客人聳聳肩,「鴨脖子讓給妳沒關係,反正我幾乎是天天來。」
「真的很謝謝妳。」
「不會啦。」擺了擺手,最後一位客人提著她的東西離開。
「小姐妳真是幸運,她是老客人,所以我才會幫她留鴨脖子,沒想到她願意把鴨脖子讓給妳,她每次來都一定要買鴨脖子。」
「是啊,我今天真是幸運。」周瑞香好高興的接過老闆手上的提袋,「多少錢?」
「兩百五。」
「好。」雖然賣得比較貴,但是真的很好吃,奶奶也喜歡,「老闆謝謝你。」
「下次早點來啊。」
「我今天已經是最早來了。」周瑞香轉身小聲說著,提起提袋高興的看了一下又放下來,好香啊,她已經聞到東山鴨頭那甜甜的味道。
要是能再買點別的東西就好了,周瑞香忍不住雀躍地腳步越來越輕快,到今天為止,期末考也全部結束,她難得有稍微放鬆的感覺。
就在快要走出巷口的時候,周瑞香看見公車駛過,她趕緊往前跑,快一點的話或許可以趕上,夜市人多,公車也幾乎都有停。
心急的周瑞香沒有注意到一旁有道後門開啟,更不曉得會衝出來一個人。
「啊!」
「嘔!」
在周瑞香撞上一旁停放的摩托車時,衝出的男子再也忍不住的嘔吐。
看了撞到摩托車上的女人一眼,邵胤奇自顧不暇的雙手撐在膝蓋上,背一弓,喉嚨裡的噁心感隨即湧上,「嘔!」
「啊啊……」右腰側上的一陣劇痛讓周瑞香有好一會兒沒辦法站直身子,她就這麼直挺挺的撞上摩托車後座尾巴,痛死她了,周瑞香的眼角忍不住流出淚。
「喂,妳沒事吧……嘔!」
周瑞香一手撐在摩托車上勉強站直身子,這時她才發現自己手上的東山鴨頭不見!
「我的東山鴨頭呢?」周瑞香一臉慌張的找著,可是竟然看到散落在地上及摩托車腳踏板上的鴨脖子。
「鴨脖子……」周瑞香難過得紅了鼻子。
「喂,妳不要緊吧?」邵胤奇好不容易站直身子,雙手往後坐靠在一輛摩托車上,真是他媽的喝太多。
「怎麼會不要緊!我的東山鴨頭都掉到地上不能吃了!」
邵胤奇搖搖頭,竟然連頭都痛了。
周瑞香忿忿的看著始作俑者,雖然她自己跑步也不對,可是他一看就是喝醉酒,可惡的死酒鬼!
「別那麼大聲,我賠給妳,多少錢,一千塊應該夠吧?」邵胤奇掏出後口袋的皮夾。
不知道是風吹鈔票在晃動,還是男子搖動鈔票,總之那搖擺的大鈔很刺眼,惹得周瑞香一個火氣上來,腳步上前,小手用力的抽起那千元大鈔!
「你以為有錢就買得到啊,我只有今天有空,而且那還是最後一個客人好心讓給我的,你知不知道!」
他不知道啊,邵胤奇看著這女人激動得小手微抖。
「像你這種愛喝酒,還喝得醉醺醺的死酒鬼最好死在路邊算了,幹嘛還跑出來撞人!」
周瑞香雙手將大鈔揉成一團,用力的往男子臉上一丟,男子像是早知道一樣,把臉往右一偏,耳上的耳飾還閃動一下,沒丟中的周瑞香莫名的感到更生氣。
「不男不女的傢伙!」
「這跟不男不女有什麼關係?」
「你是男生還女生,跟人家穿什麼耳洞?」
邵胤奇摸摸左耳上的耳飾,有趣的拉開嘴角,「這種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氣呼呼的周瑞香小臉一紅,這男的是不是有毛病,她這麼兇他還笑得出來,周瑞香轉身撿起背包想走人,她幹嘛跟一個酒鬼講起話來。
「喂,我還沒有還妳山東鴨頭。」
不想理人的周瑞香憤怒回頭,「是東山鴨頭!」
邵胤奇笑了一聲,她那認真指正的模樣還真可愛。
胡亂瘋笑的男人讓周瑞香感到有點心慌又不知所措,她乾脆拉緊背包快走。
「喂,我要還妳東山鴨頭啊!」
孰料女孩子竟然跑了起來,邵胤奇一隻手伸在半空中,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恐怖了?
女孩子的身影一下子消失在巷口,邵胤奇覺得可惜,他還滿想多認識認識她,難得遇到一個有趣的女孩子。
看看夜店的後門,她應該不會去這種地方吧,意識到有可能不會再碰上剛才那個女孩子,邵胤奇不由得感到失落。
「真是的,老跑夜店怎麼就沒遇上像剛才一樣可愛的女人?」邵胤奇拍拍屁股,也不想再進去,不如今天就聽老爸的話,早點回家。
剛才那個女孩子沒有令人驚豔的美貌,不過倒是清秀得很順眼,不知道是不是卷髮大波浪看太多,他竟然覺得清湯掛麵很好看。
邵胤奇拍拍頭的走出巷口,竟看見方才那個女孩子就站在公車站牌前排隊,他高興的正想開口喊住人,沒想到那個女孩子也一副不安的模樣往後看,一看見是他,嚇得趕緊插隊往前擠上公車。
「妳叫什麼名字?」
邵胤奇跑上去,剛好看見站在公車上的女孩子離他遠去,她的表情像是他有多怪異一樣,又是一陣失落感襲上,真是怪了,邵胤奇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盯著公車尾巴不放?
第二章
兩年後。
「聽說小老闆終於肯回來接老闆的位子。」
「真的假的,這消息都傳了好久,可是從來沒看過小老闆露面。」
「這次是真的啦,聽說老闆下了最後通牒,要他兒子收心好好回來工作,別光是在外玩樂不做正經事。」
「還不又只是聽說而已。」
「真的啦,聽說小老闆長得很帥哎。」
「雖然老闆都已經五十多歲,不過妳看老闆也知道小老闆不會長得太醜。」
「說得也是,我好期待小老闆趕快露面啊。」年輕的女職員雙手合十祈禱。
「先把剛才的資料傳給我啦,我今天下班之前要完成耶。」
「好啦,馬上就傳給妳。」
已經忙了好一會兒的周瑞香拿起剛處理好的資料夾站起來,她雖然忙碌卻也聽到身後同事聊天的內容,關於小老闆的傳聞,她從四年前一進公司就開始聽說,三年前甚至有個女人說懷孕跑來公司找老闆,可是她再沒見過那個女人來公司。
聽說那個女人交往的男人眾多,習慣在男人的身上撈錢,小老闆只是其中一個目標,而且小老闆也不是任女人捉弄的男人,但在她聽來,小老闆這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原本一直都是白天上班,下了班去上大學夜間部,可是她在大二期末考之後辦理休學,因為奶奶中風,她希望在下班之後至少能到安養院去陪伴一下奶奶再回家。
周瑞香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進來。」
「老闆,這是你剛才吩咐的東西。」周瑞香將資料夾放到辦公桌上。
「好,先放著,我一會兒看,妳先去做事。」
「是。」
「啊,瑞香等等。」邵茂銘抬頭。
「是,老闆,還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嗎?」周瑞香轉身。
「昨天安養院的負責人打電話給我,他說妳想把奶奶接出去……嗯,我問一下妳是不是手頭上有困難,如果有困難儘管說,我會讓妳先預支薪水。」
周瑞香感激的搖頭,當初安養院就是老闆幫她找的,「其實是奶奶想要回家跟我一起住,我看這幾年來,奶奶在安養院的復健狀況很好,簡單的生活起居已經能夠自理,我白天不在家應該沒有問題。」
「那就好,沒錯,負責人是有說過妳的奶奶已經恢復到有簡單的自理能力,如果妳的奶奶想回家,妳也覺得可以的話,那就回家吧。」
「老闆,真的很謝謝你。」
「說什麼話,妳有問題儘管開口,別老是不好意思,妳是我的員工,幫忙也是應該的。」
老闆總是讓她倍感溫暖,奶奶剛中風的時候,老闆不但讓她請假,還照常給她薪水。
「瑞香,我那個兒子啊,昨天突然跟我說想來公司工作,我想就讓妳做他的秘書好了,妳也在這裡工作了四年,對一切都很熟悉,我希望妳可以協助他上手,好讓我早點退休。」
「可是老闆,我只是何姐的助理,而且我沒有大學的學歷。」
何秘書去待產,所以她現在只是暫替何秘書的工作,加上公司這兩年來的拓展,也增加不少員工,個個應徵的學歷要求大學以上,她是早在四年前進入公司,否則是進不來當秘書助理的。
邵茂銘擺了擺手,「公司的規定是我擬訂,妳只管協助胤奇接管我的公司,妳的能力到哪我知道,妳就做胤奇的秘書。」
「老闆,我不確定我可不可以勝任這個工作,一直以來我都是協助何姐工作。」不曉得為什麼,這個被賦予大任的感覺有點不安心。
「好了,我這麼說就這麼決定,平時妳都是『是,是,是』,怎麼這會兒意見這麼多,出去出去,我要忙了。」邵茂銘揮手趕人。
「是。」周瑞香說不上為什麼感到不踏實。
當辦公室的門關上,邵茂銘才又抬起頭,他真是越看這個女孩子越喜歡,妻子來公司的時候也見過,就希望他唯一的兒子這次也能像選股票一樣精準,一眼相中這個好女孩兒。
◎ ◎ ◎
隔天一早,平時安靜的辦公環境瀰漫一股雀躍的氛圍,看見大夥兒忍不住興奮的不時低聲交談,周瑞香怎麼就是感染不到大家的好心情。昨天老闆才跟她說小老闆終於肯接下公司,怎麼今天就決定上班,不會太匆促?她真的沒把握可以做好老闆交代的工作。
她曉得公司某些女職員對於她的工作待遇頗有微詞,以一個大學休學的人來說,她的學歷只能算是高中畢業,但是她的薪資不但以大學生起跳,還加上年資。
如果不是田德立學長介紹她到這間公司,她不會有如此幸運的待遇,這份工作的薪水真的改善不少她跟奶奶的生活,為此,她更感激田德立學長,而她也沒有忘記學長給她的鼓勵,這幾天看看奶奶的情況,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復學。
玻璃門上的風鈴又響動,大家都把目光移向公司門口,看見老闆身邊還有一位高大的年輕男子,耳邊紛紛響起看來這次真的是小老闆出現的耳語,但不用猜太久,因為老闆一進門,便高興的逢人介紹身邊男子,只見老闆身邊的年輕男子一一點頭示意。
近視不深的周瑞香瞇起眼,好像這樣可以看得比較仔細,當那年輕男子的臉往她的方向轉過來時,周瑞香不但看清楚年輕男子臉上的微笑,也無法抑制突然加快的心跳。
怎麼會是那個酒鬼!她還記得那個酒鬼走出巷子一看見她,竟然還追著跑上來,嚇得她趕緊擠上公車,她這輩子沒這麼緊張過。
當公車關上門,站在上頭的她還看見窗外的他追上來的身影,那時候,她的心像是在一瞬間跳出喉嚨,幸好公車即時開走,但即使回到家,她的心跳還是久久無法平復。
看著年輕男子滿臉笑容的往她這邊走過來,周瑞香又無法抑制的心跳加快,怎麼會這樣,她跟那天晚上一樣,這男人沒有讓她感到恐懼,但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想逃。
怦!怦!當年輕男子來到眼前,周瑞香也像是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老闆早。」周瑞香低著頭站起來。
不知道她為什麼緊張,不過邵胤奇知道她是認出他,沒有忘記他,這點讓他十分愉悅。
他很常到那間夜店去喝兩杯,也刻意到後巷,甚至是公車站牌前去等待,不過很讓人失望的是他再也沒有遇見她,他以為她住在那附近,看來不是,倒是沒有想到兩年後,他會在父親的公司遇見她。
昨天他經過公司所在的商業大樓,雖然他常經過,卻沒有一次上來找父親一起吃個飯或喝茶,就怕他家的老頭子又提起要他接下自家公司的囉唆話。
昨天他也不知怎麼突然想要上來看看老頭子,沒想到會在大廳看見提著便當走進電梯的她,他趕緊默默跟上去,他沒有忘記那天晚上他一叫,她反而嚇得擠上公車,他更沒有料到這停留在他腦海裡兩年多的女人,竟然就在父親的公司裡上班。
這是老天爺要懲罰他不孝嗎?他如果早聽老頭子的話,也不用天天到那夜店去喝兩杯,更不用天天到那後巷跟公車站牌看了又看。
他時常在公車站牌前等了又等,來來往往的人裡始終沒有一個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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