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說,簡簡單單的愛,才是幸福;
我說,細水長流的愛,更是永久。
盧芳菲,不只美還美得很優雅,不只追求者眾多,
還個個都大有來頭,可惜情商不高的她,
卻傻氣的對林天羽動了真心,誰知盧美人一路倒追,
這一追就是十年,她不斷告白,他一再搖頭,她拚命示愛,
他繼續搖頭,明知道該放手,可她卻傻得不知該怎麼結束。
林天羽,不只是鑽石公司老闆,還是個帥氣多金的黃金單身漢,
這樣顯赫的家世,養得他霸道強勢,說一沒有二,
誰知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迫使他與盧芳菲同居,
而十年來不曾有過的心動,卻勾起了地火,教他情難自禁,
想獨嚐她的嬌嫩。盧芳菲怎麼都沒料到,十年來對她無感的男人,
竟一反常態地對她又咬又啃,連哄帶騙的只為了哄她上床,
然後,粗暴狂野的他體力驚人,欲拒還迎的她半推半就。
可她知道,有性無愛的交往不會長久,為此在她決心想結束這段情時,
霸道慣了的林天羽哪肯放手,儘管他的愛來得晚,
但專情的他,一旦愛了,這輩子給她的,就只有獨寵!
第一章
中秋剛過,一年一度的國際鑽石展覽盛會,在臺北的展覽中心舉行。前來參加展會的十三家國際鑽石公司,都帶來了本年度最新設計的鑽石首飾。
當夜,展覽中心裡裡外外布滿了嚴密保全守備,凡是進入的各界人士,都必須持有獨特設計的桃粉色邀請函。
七點剛到,本屆大會的名譽主席,國際鑽石協會理事長查理舉杯慶賀,各界人士包括邀請的媒體在內,在音樂聲中,輕鬆自在地欣賞著來自全世界各地鑽石公司的頂級設計。
羽菲國際,臺灣本土唯一一家鑽石公司,不僅成為國際盛會的主辦方之一,更是原創設計享滿國際盛譽的公司,自然成為了大會的絕對焦點。
在展覽大廳的中央,有一方兩平方米大小的展臺,這裡聚集了許多觀眾,男人稱讚,女人驚歎,四方的透明玻璃罩裡展示的,正是羽菲鑽石公司首席設計師盧芳菲的最新設計,十年驚鴻。
「盧小姐,請問您設計這款項鏈,最初的靈感來自哪裡?」一位來自法國的鑽石公司總裁提出他的疑惑。
一束燈光恰巧將盧芳菲照在光暈裡,一襲白色露肩晚禮服使她的舉手投足間,更加優雅溫婉,嘴角勾出淺淡的笑容,眼神落在不遠處的一角,緩緩開口:「靈感倒是沒有,只是一種對愛的感悟。」
盧芳菲的聲音軟軟的,聽進耳朵裡似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春風劃過水面,再看上她那柔美的容顏,心中泛起片片漣漪。
盧芳菲在國際鑽石設計界裡有兩樣最出名,一是她美輪美奐的設計,二是她的優雅溫婉。
在場的所有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向展臺後方的男子,瞬間明白了所有,那位就是傳聞中盧芳菲心儀了十年的男子,林天羽。
林天羽站得位置偏暗,眾人看得並不清楚,不過據傳聞,當年盧芳菲和林天羽是大學同班同學,她對他一見鍾情,並很快表明心意,不料卻被林天羽當面拒絕。
可是兩個人後來怎麼成了朋友,又怎麼成了工作上的合作夥伴?這就讓人不得而知了。
鑽石圈裡的事情,說起來並不大,更何況像盧芳菲這麼美麗優雅的女人,自然引來不少愛慕,可是卻無人能打動她,盧芳菲的事在這個圈子裡也漸漸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久而久之,她堅定的愛意也得到了眾人的感動和讚許。
可是,就連所有男士都為盧芳菲堅定的心放棄追求,而感動她這份堅定不移的愛意的時候,那個叫什麼林天羽的傢伙,竟然有了未婚妻。
也許想到了這點,已經有不少男士,向林天羽投去敵意的目光,盧芳菲似乎察覺到現場有些尷尬,又在這時張嘴說話:「正如陳奕迅所唱,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認識我……十年輪迴的一眼,竟如十年前一樣,翩若驚鴻……」
許是聽到盧芳菲真情的表述,看她有些落寞的垂下眼簾,已經有不少人似有感悟的唏噓不已,又將目光落在那方玻璃罩下的鑽石項鏈。
耗時超過三十八小時,運用九十九顆總重十克拉的鑽石、十二顆紫水晶圓珠及二十四顆藍色寶石鑲嵌,以雙顆粒的方式鑲嵌於纏綿的常春藤上而成的華美項鏈。
最傳統的手工切割鑽石配合鉑金鑲嵌工藝,光影流動而令人目眩神迷,設計簡約卻不失優雅得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藍色寶石的光芒籠罩著鑽石,透過閃亮的光暈折射進眼睛裡,讓人驚覺這小小的設計,一眼怦然心動,兩眼翩若驚鴻……久看之下,彷若這世上萬物都暗淡無光,失去它原有的顏色,唯獨有它,眼裡只有它。
以因痴纏彼此,其必須一生相伴而生,永不分離,從而賦予這條項鏈堅定、永恆之愛的寓意,用「驚鴻」來形容盧芳菲設計的項鏈,實在不足以來形容它的美,這條鑽石項鏈所表達的寓意,震撼著每個人的心靈。
「十年,過得真的很快。」
不知何時,林天羽趁其他人走遠,來到盧芳菲的身後。
盧芳菲單手抱臂,沒有回頭,淡淡一笑,她總是這樣,笑容永遠掛在嘴邊,淺淺的勾起嘴角,臉頰上就會出現兩個小小的酒窩。
「剛才很抱歉,讓你覺得尷尬了。」
聽盧芳菲這麼說,旁邊的林天羽卻笑不出來,「芳菲,妳這麼說,我會自責的,公司一直以妳為榮,卻總讓妳成為別人的話題。」
「沒關係。」盧芳菲優雅地轉過頭,媚眼裡藏不住的愛意,她從來不掩飾,也從來不裝傻。
「你是知道的,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十年如一日,驚鴻如昨日。」盧芳菲的目光掃過她苦思了半年所設計出來的項鏈,「十年過的很快,我從沒有改過心意,你接受也好,拒絕也罷,都無法改變它。」
林天羽微微蹙眉,他已經許久沒聽過盧芳菲說起她對自己的情感,哪怕他一直都知道,哪怕他們在生活和工作上都是最親密的夥伴。
可是愛情是一件很奇怪的感覺,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即使盧芳菲真的很美,她的優雅能酥進男人的骨子裡,他對她還是不來電。
然而盧芳菲實在是一個情商和智商都很高的女人,她懂得在什麼場合下做什麼事情,當時他拒絕了她,她卻只是要求和自己做朋友,這麼多年過去,他們雖然沒有成為情侶,卻因同樣的興趣合夥開辦了現在的公司。
這麼多年,憑藉盧芳菲敏銳的藝術嗅覺,和對鑽石珠寶獨特的設計,接連在國際珠寶大賽上獲得風光榮譽,以林天羽和盧芳菲名字命名的鑽石公司,也在國際銷售市場上贏得一席之地。
他們的父母同是生意人,且互相認識,他們的朋友也是相互認識的,每個人都以為林天羽和盧芳菲在一起是水到渠成的事,更何況盧芳菲對林天羽是出了名的痴情,可林天羽卻在去年公司成立五周年之際,宣布自己有了未婚妻。
只有盧芳菲知道,林天羽自始至終都不曾喜歡自己,不管她如何努力,如何表白,自己都不是他所喜歡的類型。
林天羽的未婚妻就是他所喜歡的類型,大方、性感,走在人群中讓人驚豔。
就在林天羽遞給盧芳菲一杯紅酒的時候,展覽的人群中傳來尖銳的笑聲。
在上流社會的會展中,出現這樣的笑聲很是突兀,兩人一起回頭,盧芳菲透過高腳杯一眼就看到,站立在男人中間的女人。
不同於盧芳菲的優雅得體,那女人的美,驚豔得讓人目不轉睛,渾身火辣的裝扮,燃燒進每個男人的心裡。
盧芳菲勾起嘴角,衝林天羽笑了笑,「原來你邀請了亞寧,怎麼沒有和她一起來?」
「我並沒有邀請她。」林天羽的聲音冷得掉渣,他的眉頭又皺緊一分,「我認為她並不適合這樣的場合,現在看情況是我多慮了。」
話雖說如此,他的目光一寸也沒離開火紅女郎的身上,森冷地透出寒意,冰與火的交融,讓人不敢親近。
盧芳菲卻早已經習慣了他的脾氣,慢條斯理地端起紅酒搖了搖,優雅抿了口,「看來你們是吵架了。」
林天羽微笑,硬朗的稜角緩和了些,緊抿的嘴角一張一合,「什麼都瞞不過妳,前幾天有了點小摩擦,她就玩起了失蹤,這是十天來,我第一次見到她。」
連一向冷峻的林天羽都有無奈的時候,看來他和周亞寧之間確實有了矛盾,盧芳菲看了眼在男人中左右周旋的女人,秀眉也不自覺微微蹙起,想起一些事兒來。
主辦方之一的羽菲鑽石公司,主要負責本次發放嘉賓的邀請卡,林天羽沒有給周亞寧邀請卡,那麼周亞寧是怎麼進來的?
林天羽見周亞寧玩得似乎挺開心,這幾天的思念和懊悔也化為烏有,連打招呼的想法都沒了,他轉了個身,背對著周亞寧,對盧芳菲幽幽說道:「我以為亞寧挺了解我的,結果這次吵架後,我發現我們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
笑聲越來越近,盧芳菲看向林天羽身後的周亞寧,似乎有所感應,周亞寧抬起頭也看向了她,目光在空中交會的那一剎那,盧芳菲讀懂了她目光裡的妒恨。
盧芳菲微微詫異,在印象中她和盧芳菲說話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她又怎麼會對自己有這麼大的排斥感?
正納悶時,周亞寧挑釁似的揚了揚脖子,貼向旁邊的男人,挽著他的胳膊向她走來。
「芳菲,妳在看什麼?」
久久得不到回應的林天羽,看著盧芳菲難得皺起了眉頭,越來越近的笑聲他也有所察覺,想來是周亞寧已經走近了,他奇怪地想要轉過頭,卻突然被對面的人一把抱住。
「芳……」
一切發生得實在很快,快得讓林天羽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灼熱的唇堵進嘴裡,他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看著撲進自己懷裡,毫無章法地啃著自己嘴唇的盧芳菲,一時間竟然忘記推開她。
這實在算不上一個吻,盧芳菲踮起腳尖,雙手扣住林天羽的後腦勺,舌尖拚命往林天羽的嘴裡鑽,氣息只出不進,小臉因緊張憋得通紅。
最初吻上的一瞬間,盧芳菲的腦袋是空白的,她什麼都沒想,只是一味地不想讓林天羽看見周亞寧挽著其他男人的胳膊,她下意識想去保護、顧慮林天羽的心情。
這幾天她是有所察覺的,十年來她幾乎天天和林天羽在一起,他的喜怒哀樂早就深入她的骨髓,也許就連林天羽自己都未察覺到自己的心情,她卻可以從他森冷的目光中,讀懂他的情緒。
可是,當她碰觸到林天羽冰冷的紅唇時,她空白的腦袋裡「轟」地一聲炸開來,盧芳菲想不起自己的初衷,更加不可思議,一向冷靜自持的自己,竟然會如此貪婪地吸吮著自己愛慕多年,覬覦多年的紅唇。
「夠了!」尖銳的笑聲化作一道凌厲的叫囂。
周亞寧一把扯開盧芳菲的胳膊,毫不留情地一巴掌甩向她的臉頰。
「啪」地一聲,清脆而俐落。
還在意猶未盡的盧芳菲,右臉頰瞬間紅腫了起來,優雅如她,在人前向來不落人口舌,這下被人當眾給了一巴掌,她倒沒有半分落魄的樣子。
她只是淡定地攏了攏散落的髮絲,依然淡淡掛著笑容,「周小姐,別來無恙。」
「收起妳虛偽的笑容吧,盧芳菲。」周亞寧盛氣凌人地叉著腰,指著林天羽的鼻子吼了過去:「還有你林天羽,你不是說和盧芳菲沒有一腿嗎?今天你們這又是幹什麼?你是不是沒想到我會來這裡,這樣就看不到你們的姦情了?」
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雖然這是大型的國際展會,其中卻不乏臺灣本地著名的企業家,其中不少人是相熟的。
「周亞寧,妳在幹什麼?」
林天羽想都未想,下意識裡第一個動作便是跨步走到盧芳菲的身旁,捏起她的下巴皺眉查看了一番,咬牙切齒地吐出兩個字:「腫了。」
他真沒想到周亞寧居然可以無理取鬧到這個程度,甚至在這樣的場合當眾打了芳菲一巴掌,芳菲向來知分寸,剛才她突兀的吻確實讓他出乎意料,不過十年的相知相隨,他對她的脾氣秉性還是有所了解,她剛才一定事出有因。
盧芳菲倒是坦然地迎著林天羽複雜的眼神看去,她當然讀得懂他的目光,他一定不理解,卻對她充滿沒理由的信任,這種信任盈滿了他的目光,讓她心中一動,就連臉上火辣的感覺都蕩然無存。
她對他笑了,這種笑和平常不一樣,是發自內心地欣喜林天羽的信任,即使眼前這個男人不喜歡自己,衝著他的這份信任,她受到什麼待遇和其他人的誤會,也都值得了。
「你們……」周亞寧氣得叫囂:「你們……好得很,好得很!」
林天羽聽到周亞寧的聲音,終於鬆了手看向她,他已經找不出語言來形容自己的憤怒,現在這麼多人,也不是說話的地方。
「芳菲,這裡先交給妳了,我和亞寧有話要說。」
說完,林天羽抓起周亞寧的胳膊,毫無憐惜之意地向外拖去。
前一秒還略有歡喜的盧芳菲,在看到兩人離去的背影後,黯淡地垂下眼簾,心中歎道:他喜歡的人終究不是自己,哪怕片刻的憐惜,也不過是十年的情誼,而此情誼也許是友情,頂多是親情,與愛情絕無關係。
◎ ◎ ◎
九月臺北的夜晚微風徐徐,卻吹不散愁人的心緒。
林天羽不顧周亞寧的叫喊,一路拖拽著她的胳膊走到展館外的巷子裡,「有什麼話,妳現在可以說了,想說多大聲就說多大聲!」
「呵……呵呵……」周亞寧怒極反笑,用力掙脫開林天羽手心的桎梏,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上次我質問你是不是和盧芳菲那女人有一腿,你當時是怎麼說的,要不要我原話不改地再說一遍?」
「不用。」林天羽平靜地打斷她,「我記得。」
十多天前,為了國際鑽石展覽會,盧芳菲連續加班幾夜,忽然昏倒在辦公室,她的助手打來電話彙報情況的時候,他正在和周亞寧吃飯,接了電話,他當即就要趕去醫院,卻被周亞寧攔下,毫無道理地亂吃飛醋,偏要說他和芳菲有一腿。
當時他也是心急,氣極之下說了重話。
「我當時說,我和芳菲的事從來就不需要解釋,信任是戀人之間最基本的條件,若連信任都沒有,那麼愛情是件可笑的事,即便是到了現在,我還是會說同樣的話。」
「信任!」周亞寧笑得更加癲狂,「你讓我怎麼信任你,你要我信任你,可是眼睛怎麼騙得了自己!我剛才看到了什麼,你剛才做了什麼,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可解釋的?難道又要編出什麼狗屁的話,讓我選擇去相信你!」
周亞寧咄咄逼人的語氣,讓林天羽一時間無法反駁,他雖無法解釋剛才盧芳菲的舉動,但對盧芳菲的信任卻是毋庸置疑的。
「對於剛才的事,我很抱歉。」林天羽自知理虧,緩了口氣,放低身段,拉起周亞寧的手,放在嘴邊輕輕親了親,「我和芳菲只是朋友和工作關係,並不是妳想的那樣,如果非要定義剛才的吻,希望妳能把它定義為一個慶祝的嘉獎。亞寧,我對妳的感情,妳還不清楚嗎?」
周亞寧不動聲色地看著自己的手被林天羽握在他的手心裡,像他們戀愛時的每次約會,他總會這麼把自己捧在心裡。每一次,她的心都會流淌過無限暖意,可是這一次,他的手心是涼的,她的心亦是如此。
她感覺不到了他的愛意,她的心也早就悄悄變了。
「我不清楚,不過我想,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盧芳菲的情意吧。」
「妳到底要我怎麼解釋,妳才肯相信我,我對盧芳菲沒有任何感情,妳為什麼總是在懷疑我對你的感情,我要是不愛妳,又怎麼會和妳訂婚,我要是喜歡盧芳菲,又怎麼會有妳的出現?」林天羽又抓緊了幾分周亞寧的手,「妳要是還不相信,我這就打電話叫盧芳菲,我們當面把話說明白。」
林天羽的聲音實在很大,大到匆匆趕來的盧芳菲,即使是躲在遠遠的角落裡,也聽得一清二楚。
雖然林天羽拒絕自己的話早在十年前她就聽過了,可是這次聽見,她發現自己還是如十年前一樣,痛徹心扉,逼得她眼淚都快掉下來。
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這個男人愛上自己?
十年了,她能做的不能做的通通都做了,可是林天羽的眼神裡從來沒有一分一毫的愛意與眷戀,他們交纏的目光裡永遠是一冰一火。
可是就算她是火,這麼熾烈燃燒的愛意,十年的時間,也該融化整座冰山了吧。
盧芳菲吸了吸鼻子,苦笑了起來,也許她真的不夠好,哪怕全世界都覺得她美若天仙,她最在乎的那個人不愛自己,她的世界裡也是暗淡無光的。
周亞寧冷笑一聲,一點點從林天羽握緊的手心裡抽出手,「林天羽,別再自欺欺人了,這麼多年來,你一直都知道盧芳菲是喜歡你的,可是你卻一直利用她對你的這份感情,讓她心甘情願地陪你完成了你的夢想,利用她的才華,讓你的鑽石公司名揚國際。說起來我還真的有點同情盧芳菲那傻女人,可是林天羽我告訴你,我沒有盧芳菲那麼傻,我不會被愛情蒙蔽了雙眼……」
在鑽石圈裡,人們對羽菲鑽石公司的總經理並不算熟知,談話裡也頂多會說那個是盧芳菲愛慕的男人,林天羽行事很低調,工作嚴謹也向來冷酷無情,不然他對身邊愛慕自己十年的女人,又怎會做到滴水不露,沒有半分私情。
可是即使冷靜如林天羽,在聽了周亞寧喪失理智的那番話的時候,也有一種被雷劈的感覺,他沒想到,自己愛的女人,竟是如此看待自己。
他不自覺退後一步,像是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女人一般,恢復冷靜如陌生人般地審視著周亞寧。
巷子裡的燈光很暗,不過他還是看清了周亞寧眼裡妒恨的目光,像針一樣刺痛了他的心。
林天羽是愛周亞寧的,不是因為她美豔的容貌,而是她的潑辣和心直口快,愛情就是一種妙不可言的事情,一旦來了,便如洪水之勢,淹沒了人的理智。
可是愛情這東西,一旦想通了、看明白了,局中之人便有了種解脫的感覺,林天羽換了個站姿,斜靠在牆上,此刻的他並不急於去解釋什麼,他倒是想聽聽,周亞寧的想法,他想她的想法應該會讓他很意外。
「妳應該有話對我講,說吧,妳到底想怎麼樣?」
林天羽平靜的聲音讓周亞寧一時有森冷的感覺,全身上下的汗毛都不自覺豎立起來,不過是九月的夜晚,巷子裡的風陰冷冷的。
可是事到如今,有些話必須挑明。
周亞寧把心一橫,想說的話到了舌尖,卻變軟了語氣,歎了口氣:「天羽,事到如今,我只有一句話問你。」
事到如今?
林天羽不動聲色地看著她,「什麼話問我?」
「在我和盧芳菲之間,只能選一個,你選擇誰?」
這話一出,倒是讓躲在牆角偷聽談話的盧芳菲愣了愣,繼而無聲苦笑,這麼顯而易見的問題,怎需要問呢?
不過她心中一想,周亞寧這個問題怕也是尋個心理安慰罷了,女人不就是喜歡聽承諾嘛,同樣身為女人,哪怕是林天羽一個溫柔的眼神,她都是欣喜的。
她以為周亞寧會和自己不一樣,不料她也和自己一樣逃不開愛情的俗套,如此揣測林天羽和自己合開公司的目的,足以證明她不了解他。
可是……盧芳菲背靠在街角的牆上,了解一個男人又能怎麼樣呢,了解得再多都無法得到他的愛,她比周亞寧還要可悲,俗套的很。
巷子裡的兩個人還在對峙,沒人注意到街角的盧芳菲在苦笑,時間一秒秒流失,周亞寧久久得不到答案,也許並不是很久,但是這空白的時間裡,已經讓她知道了答案。
「不回答的意思,是選擇盧芳菲了。」周亞寧有些頹然,「既然這樣,林天羽,我想我們分手吧。」
雖說這話已經醞釀了許久,然而如今說出來,難免也會傷情,周亞寧低著頭,黑夜掩去她黯然的神色,錯過林天羽身邊時,她的胳膊突然被拉住。
她定在原地,就聽林天羽在身後說道:「這話妳終於還是說了,告訴我為什麼?」
現在是什麼情況?
盧芳菲吃驚地豎起耳朵,雖然她不是有意聽到他們的談話,也向來不八卦,但是有關林天羽的事情,她就不能不關心,這兩人只不過是鬧了點小矛盾,怎麼就到了分手的地步。
按理說,周亞寧提出分手,她應該高興的,可是一想到林天羽也許會受傷,可能會難過,她的心就糾結在一起。
認識林天羽這麼多年,她還是第一次見到他為了一個女人這麼上心,還當眾宣布周亞寧未婚妻的身分,以她對林天羽到了解,他必定是喜愛至極,已有了和她分享一切直到永遠的打算,他才會作此決定。
林天羽不喜歡自己,盧芳菲早就做好了失敗的準備,正如她所說,愛一個人是自己的事,無論對方接受也好,拒絕也罷,都無法改變她的心意。
可是這一刻,她的心莫名的緊張起來,尤其是聽到林天羽清冷平靜的聲音,她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我要聽實話,為什麼?」林天羽的聲音確實平靜的,讓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
周亞寧猛地抽出手,她的聲音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沒有為什麼,我說了,我們分手吧……」
「叭叭……」兩聲尖銳的喇叭聲打斷她的話,一輛紅色奧迪跑車不知何時停在巷子口,車裡坐著染了黃髮的男子。
周亞寧頓了頓,說了句:「我已經不再愛你了,再見。」便頭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當林天羽看到巷子口的男人,和周亞寧不尋常的反應,瞬間都明白了。
不管怎麼說,他對周亞寧是動過感情的,可是當自己喜愛的女人因另外的男人背叛了自己,湧上心頭的只有憤怒而已。
「周亞寧!那個男人是誰?」
盧芳菲聽到一聲怒吼,就看見林天羽像離弦的箭一樣,朝著周亞寧的背影追了出去。
車已經漸漸啟動,林天羽追趕的腳步卻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盧芳菲覺得,漸行漸遠的紅色奧迪跑車,在黑夜裡如一團熾烈燃燒的火焰,後面追趕的男人則是一隻憤怒追趕的黑豹,它們在街角追逐,跨過欄杆,穿越十字街頭……
忽然一束耀眼的燈光猛地射來,盧芳菲瞬間瞪大了雙眼,腳步已經不受控制地向前跑去,大喊一聲:「天羽,小心……」
「吱……嘎……」汽車緊急剎車戛然而止,接著重物撞擊的聲音。
「砰!」
第二章
「據目擊者聲稱,發生車禍前,一名男子追趕一輛紅色奧迪跑車,在穿越十字路口時,並未注意躲閃從右側高速駛來的汽車,因此釀成車禍慘劇……」
黑暗的屋子裡傳出女主播沒有溫度的聲音,從門縫向裡面探去,一名男子坐在床上,電視裡發出微弱的光籠罩著他呆滯的臉龐,他似乎在沉思著什麼,又像是在發呆,面容憔悴,讓人看了好不心酸,卻又不敢輕易進去打擾他。
旁邊忽然一聲歎氣,盧芳菲皺著眉抬起頭,剛才看見林天羽,她的心都揪在了一起,讓她喘不過氣來,十年來,她何曾見過向來筆挺自信的他,有如此落寞又落魄的神情。
可她一回頭看到林媽媽為了林天羽的事,似乎一夜間老了十歲的樣子,她又不忍她難過。
盧芳菲收起感慨,安慰地拉起林媽媽的手,「林媽媽,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天羽。」
林天羽的父母常年僑居海外,對於家族的生意早已收山交給了林天羽,五年前林天羽和盧芳菲創建的羽菲鑽石公司,是林、盧兩家集團共同持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對於私交甚篤的兩家集團,對於兒女們的感情頗為上心,奈何林天羽性子倔,盧芳菲死心眼,林天羽的媽媽楊鳳嬌對眼前秀氣端莊的女孩,也有著一言難盡的內疚。
「芳菲,妳這話讓林媽媽倒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楊鳳嬌又歎了口氣,「我向來把妳當成自己的兒媳對待,不過天羽他……」
「林媽媽,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當時天羽車禍的時候,我也在現場,卻沒有及時拉住他,我很愧疚。」
「不必愧疚,若論起來,天羽這孩子欠妳的已經很多了,我想這就是命吧。」
楊鳳嬌頓了一頓,屋裡的林天羽似乎聽見門口有人說話,忽然吼了起來:「誰在那裡,給我滾,全部給我滾,我誰也不想見!」
「他……」
雖然林天羽的聲音嘶啞不堪,但是盧芳菲依然能聽得出他低沉的嗓音,卻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黑暗屋子裡的男人,真的是冷靜沉著又不失溫文爾雅的林天羽嗎?
「噓……」
楊鳳嬌輕輕掩了門,拉起盧芳菲的手下了樓,她再一次歎氣,「芳菲,我一直以為妳能成為我的兒媳,沒想到天羽竟喜歡了那樣的女孩子,可是就算妳沒有成為我的兒媳,林媽媽我也一直把妳當成親生女兒對待……」
「林媽媽……」盧芳菲溫柔地撫去楊鳳嬌臉上的淚珠。
◎ ◎ ◎
當日林天羽出了車禍,盧芳菲第一個趕到現場,也是她第一個拿起手機叫了救護車,那一刻,她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麼那麼冷靜,冷靜地看著自己心愛的人躺在血泊裡,臉上、身上都是血漬。
她清楚地記得,周亞寧乘坐的那輛紅色奧迪車在不遠處的地方停了幾秒鐘,再一次絕塵而去。
救護車很快趕來,員警也趕到,身為目擊者之一,盧芳菲先去了警局做了筆錄,並沒有說出林天羽大晚上在馬路上狂奔的真正原因,可是她已經在心底記下了那輛紅色奧迪跑車的車牌號碼。
林天羽在手術室裡搶救,盧芳菲在走廊上守了整整七個多小時,她看著林天羽被醫生從手術室裡推出來,全身纏滿了紗布。
醫生說:「患者肺部挫傷嚴重,距右膝蓋骨頭兩釐米處,小腿粉碎性骨折……」
盧芳菲當時聽了,腦袋「嗡」的一聲,耳鳴目眩,只覺天昏地暗。
林天羽被撞倒在地的時候,她都沒有被嚇傻,可是她從專業人士的嘴中得到的消息,徹底粉碎了她堅強的壁壘。
「他……還能站起來嗎?」盧芳菲的聲音艱澀。
「我們已經取出骨渣碎片,清理的還算完整,因為距離膝蓋骨很近,我們只在小腿位植入了鋼板,也並不是不能站起來,主要看患者的意志力……」
盧芳菲看著林天羽送入外科加護病房,這才打電話通知了遠在美國的林父、林母,在林天羽醒來之前,悄悄離開。
十年相知相伴,她怎會不了解林天羽倔強的性子,他斷然不想被外人看到他車禍後的狼狽樣子,盧芳菲選擇默默守護,她強打起精神,先去了趟公司讓國際鑽石展完美落幕,又將公司的下一步展銷計畫制定完畢,一切結束後,她還找人查出了那輛紅色奧迪跑車的車主。
一查之下,盧芳菲便覺得可笑之極,那男人竟然也是個賣鑽石的,只不過看起來比林天羽有錢多金,可惜了……周亞寧似乎並不知道林天羽的真正實力。
◎ ◎ ◎
「芳菲?」
楊鳳嬌見盧芳菲有些走神,拍了拍她的手。
盧芳菲有些抱歉地抿了抿嘴,「不好意思李媽媽,我只是在擔心天羽現在的情況。」
楊鳳嬌何嘗不擔心,「本來醫生交代,天羽至少要在醫院住半個月,可是天羽醒來情緒就很不穩定,不配合醫生的治療,也拒絕見任何人……」
那些日子裡盧芳菲並沒有去見過林天羽,但是她可以想像得出,林天羽的狂躁。
「我和天羽的爸爸沒辦法,只好請示醫生,醫生說回家也許能穩定天羽的情緒,可是妳剛才也看到了,那孩子……」
楊鳳嬌說著就要抹眼淚,盧芳菲緊忙轉移話題:「林媽媽,我去給妳倒杯水吧。」
她說著就要起身,卻被楊鳳嬌急忙拉住站起來,急忙道:「瞧我老糊塗了,應該我去給妳……」
楊鳳嬌向前一步,眼前忽然一黑,身子就向旁邊的沙發倒了去,好在盧芳菲手疾眼快,摟住她,不無擔憂地關切道:「林媽媽,妳怎麼樣?」
「我沒事。」楊鳳嬌撫了撫太陽穴,「這些天為了照顧天羽,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睡個覺了,天羽病成這樣,美國總公司的股票不穩,他爸爸早上也回了美國……」
盧芳菲見楊鳳嬌實在虛弱的厲害,急忙讓她坐到沙發上,起身去倒了杯水,遞給她。
剛才倒水的時間裡,盧芳菲就作了個決定,她扶起楊鳳嬌,輕聲說道:「林媽媽,我有個不情之請……」
「芳菲,妳我之間不必客套,我早已當妳是一家人了。」楊鳳嬌不解地看著她。
盧芳菲被她這麼一看,面上忽然紅了起來,有幾分嬌羞似的低下頭,笑著說道:「林媽媽,我想留下來照顧天羽。」
「妳……」楊鳳嬌倒是沒想到盧芳菲所說的不情之請竟是這個,這哪裡是什麼不情之請,簡直是自攬麻煩上身。
楊鳳嬌年輕的時候,跟著林天羽的父親打拚過事業,在商場裡混跡過的女人,心裡多少有一些精明,她覺得自己沒看錯人,在天羽車禍重傷下,盧芳菲還能義無反顧地守護在自己兒子身邊,這個女孩哪怕不會成為自己的兒媳,也值得一個人好好的深愛她。
只是不知道天羽能否真正覺悟。
雖然欣慰盧芳菲這麼真情實意,楊鳳嬌還是有些踟躕,「芳菲,我知道妳的心意,可是現在的天羽不比從前,這次車禍雖說是撞斷了腿,也還有站起來的希望,可是他卻完全放棄了念想,每天不吃不喝,脾氣暴躁,就連我也勸說不了。謝謝妳對天羽的這份心,可是我不想讓妳遭這樣的罪,而且妳這般處處為了他,怕是那逆子也不懂得珍惜……」
「林媽媽。」盧芳菲忽然一臉嚴肅地打斷她的話,在她的腳邊跪了下來,「我照顧天羽,並不求回報,他現在這樣,我看著也難受,若不親自照顧,更是心如刀絞。您身體並不好,這幾日也操勞,如果您不嫌棄,請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照顧他,我也想盡最後一份努力,讓天羽愛上我……」
盧芳菲說得不卑不亢,一本正經的一番話,讓楊鳳嬌既吃驚又感歎,她以為盧芳菲只不過是憐惜天羽的身體照顧他,沒想到她那份愛意竟深到這種地步,最後一次機會,當然要爭取,就算不為了天羽,也要成全她。
當天,盧芳菲便在林家住下,其間楊鳳嬌給林天羽送了晚飯,卻原封不動地拿出來,看著林母黯然的目光,更加堅定了盧芳菲照顧林天羽的決心。
夜裡,楊鳳嬌拉著盧芳菲說了一晚上的話,從林天羽小時候的趣事,到林天羽的喜好,說著說著她已是疲憊,漸漸進入夢鄉。
盧芳菲習慣早睡,可是在聽完林天羽的趣事後,卻久久不能入眠。
她輕聲翻起身,披了件外套,悄悄走到林天羽的房門前,門沒有關緊,輕輕一推就走了進去。
也許是怕林天羽晚上起來,夜太黑,臥室裡的牆壁上,留著一盞昏黃的壁燈,藉著燈光,林天羽就連睡覺的時候都是皺著眉頭的。
之前從門縫裡看得並不真切,走近一看,林天羽的臉上有大大小小的傷口,大概是車禍當時,碎玻璃所致,即使之前看過他最狼狽不堪的樣子,此刻再次看到,盧芳菲的心還是痛得不能呼吸。
這個睡夢中都在皺眉的男子,在過去的十年裡,已經像空氣那般,成為她生存的一部分,融入她的呼吸、她的骨髓裡。
他身上的每一處傷痕,傷在他身,卻疼在她心。
盧芳菲放低了身子,跪在床邊,伸出手指,停在半空中,緩慢而細膩地輕撫著他的眉頭,順著他的鼻尖,一路滑落到嘴角。
單薄的嘴唇失去了本來鮮紅的顏色,可是她還記得當時冰冷的吻。
漸漸地,盧芳菲的眼角劃過一滴淚。
對不起……盧芳菲張了張嘴,發出無聲的道歉。
其實在盧芳菲心中,不敢來見林天羽還有另一個原因,她懷有愧疚。
如果那天她不是看到周亞寧挽著其他男人的手,如果不是她選擇親吻林天羽,如果她及時拉住他的手,也許今天的一切就不會發生。
盧芳菲是個做事不曾後悔的女人,可是如今她後悔了,千萬個後悔,如果時間可以倒退,她想她還是會親吻林天羽,卻希望車禍的人是自己,而不是自己最深愛的男人。
她留下來不是為了贖罪,而是為了愛。
她想,正是因為愛,所以當看到周亞寧上了車,決然的離去,林天羽才會不顧一切地追趕,想要追回他的愛吧。
現在,盧芳菲多少能理解當時林天羽做出那種瘋狂舉動的想法,看著愛人離去,誰又能接受的了。
可是誰又能想到發生今天這樣的局面,一個決然離去,一個重傷頹廢。
林天羽的頹廢不僅是因為愛人,還有他傷透了的心呀……
◎ ◎ ◎
第二天一早,盧芳菲起來遲了,她醒來的時候,楊鳳嬌已經搭乘早上最早的一班飛機,回了美國。
楊鳳嬌留了封信,信中不僅再次表達了她對盧芳菲的感謝,言辭間也暗中鼓勵她加油,她還列了一張林天羽養病的注意事項,最主要的還是鼓勵他,站起來是有希望的。
林天羽從醫院搬回家來,林家就遣散了傭人,盧芳菲只有自己下廚房,簡單做了兩份早餐。
盧芳菲的父母也在美國,從小她就很獨立,生活優越的她,倒是沒有一點富家千金的嬌弱的性子。
吐司加雞蛋,一杯熱牛奶。
盧芳菲端著兩份早餐走到林天羽的房門口,現在這棟房子裡只剩下她和林天羽兩個人,雖然以前他們熬夜加班趕設計稿的時候,也經常兩個人在公司,可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甚至幾個月裡,這棟房間裡只有他們朝夕相處。
想到此,盧芳菲就渾身充滿了鬥志,反正最壞的結果已經發生了,天羽從未愛過她,還出了車禍,還有什麼比現在更糟糕的事情嗎?
既然已經這樣,她就不必去在乎他怎麼想,別人的看法,她只想照顧好林天羽,一心一意地只為愛。
莫名的緊張,盧芳菲深吸了口氣,輕手輕腳地推開門,遠遠地看了眼還躺在床上閉目的林天羽,也不知道他是否已經醒了,他依然如昨晚那般皺著眉。
是不是傷口很疼?
盧芳菲的心思百轉千迴,昨晚上她在他床邊站了許久才離去,其實她多想每天都這樣陪著他,如果可以,她更希望他的傷痛轉移到自己的身上,然而又該怎麼抹平他心裡的傷呢?
盧芳菲走到床對面的餐桌旁,放下餐盤,剛一回身,迎面就砸來一個大枕頭。
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就聽到對面的人吼了過來,聲音嘶啞,聽起來很暴躁。
「誰准妳進來的,我不是說不許任何人進來嗎?給我滾出去!」
盧芳菲只是稍稍詫異,但並不皺眉歎氣,拿下臉上的枕頭,看向對面的林天羽。
她終於看清了他的眼睛,自從林天羽受傷後,她就沒正視過他,記憶裡那雙神采奕奕的雙眸,如今卻寫滿滄桑,像是蒙了一層無法看透的灰,現在她是怎麼也看不清此刻的林天羽在想什麼。
林天羽在看清對面的人後,也怔忪了下。
一時間,臥室裡靜得能聽見兩人的呼吸聲,盧芳菲淡淡一笑,似乎剛才並沒有發生那一幕,端起餐盤,走到林天羽面前。
「怎麼?連我也不想見嗎?」
她把托盤放在床頭櫃上,端起牛奶很隨意地遞給他,「林媽媽早上回美國去了,以後我就住下了,先吃早餐吧。」
盧芳菲有一顆七巧玲瓏心,說話很注意方式與方法,如今林天羽傷重在床,更不可能說「照顧」這類的話給他聽,以免刺激到他。
林天羽抿著嘴不說話,低頭看著眼前的牛奶,足有三四秒,忽然揚起手打飛,劈頭蓋臉地吼了過去:「滾!」
早上剛加熱的牛奶還很燙,透明杯掀翻在半空中,乳白色的液體潑灑的到處都是,近在咫尺的盧芳菲自然無法避免,牛奶的液體灑了她一臉,順著臉頰滑進衣領裡。
盧芳菲怔仲片刻,抬手胡亂地在臉上隨意地擦了擦,臉上並未露出任何不滿,就算林天羽重傷轉了性子,她也是了解他的。
這種時候,病人的情緒不穩,表現出來的行為往往是故意的,只為包裹起自己的內心。
盧芳菲從床頭櫃前,拿起另一杯屬於自己的牛奶,依舊是剛才的語速和動作:「趁熱喝了吧。」
這一次林天羽終於抬起頭,比睡覺時,還緊皺著眉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不、想、看、見、妳……」
盧芳菲歪頭,聳聳肩,「好啊,吃了早飯,我就會消失在你面前了……」
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要整理房間裡的衛生,打開窗戶通通風,這個屋子裡的味道實在不太好聞。
可是,盧芳菲的如意算盤落空了,林天羽哪裡是遭受威脅就肯妥協的人,他冷笑一聲,看都不看盧芳菲一眼,再一次抬起手拍飛她手中的牛奶,一把拉過她的胳膊。
盧芳菲腳下不穩跌倒在床上,兩人近到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還好沒有壓到他的傷口,盧芳菲撫了撫胸口,就聽林天羽咬牙切齒地說道:「我說最後一遍,滾出去,包括妳,我不想見到妳!」
林天羽狠狠一推,盧芳菲又摔倒在地。
「嘶……」盧芳菲疼地呻吟一聲,低頭一看,手掌撐著地,按在地上破碎散落的玻璃碎渣,瞬間劃破她的手指,鮮紅的血漬順著指尖滴落在地。
可是床上那人已經掀起被子蓋在頭上,完全無視盧芳菲的存在。
盧芳菲忍著痛站起來,好在玻璃只劃破了她的手指,黏個OK繃就可以了,可是床上那人的傷卻傷在心裡,不是那麼容易治癒的。
林天羽剛才偏激的反應,一切都在盧芳菲的意料之中,他的暴躁、不滿、憤怒,她通通能接受,現在的林天羽還知道把心中的不滿吼出來,總比什麼都不說,拒絕和外界交流的好。
可是,這麼放任林天羽一蹶不振下去,別說他心裡的傷,就連他站起來的希望都會變得渺茫。
第三章
當盧芳菲清洗完傷口,拿著掃把上樓的時候,發現林天羽臥室的房門居然反鎖了!
咦?林天羽還挺有能耐呀,雖說床邊有輪椅,可是就他那雙腳也能爬上去,還真是……意志力超強啊!
盧芳菲不禁莞爾,林天羽上了脾氣也有如此幼稚的時候。
「林……」盧芳菲想要敲門的動作停在半空中,她是想說林天羽把門打開,可是他能鎖上門,估計也沒什麼力氣打開了,更何況那小子估計也不想開門。
「天羽,你小心地上的碎玻璃。」
盧芳菲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林天羽虛弱地靠在床頭,陰天裡他額頭上已經滲出汗來,為了鎖上門,他可是費了全身力氣,才爬上輪椅,把臥室的房門反鎖起來。
如果是以前,這不過是幾步的路,可是現在卻好像要了他的半條命。
盧芳菲的性子極好,交代了那麼一句,便沒了動靜,而林天羽也沒什麼心思去聽她講話,現在他只要一閉上眼,滿腦子裡就會回想起車禍的那一天,周亞寧說得每一句話,她的決然,她的頭也不回,她的絕塵而去,都深深刺痛他的心。
雖然他在那之前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那女人的狠心還是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他現在還成了半個廢物,無法站起來,無論是誰都要對他投來憐憫同情的目光,所以他不要見任何人,他不需要同情,寧願一輩子都坐著輪椅,也不要接受他人的憐憫。
這些天,林天羽還在想的另一個問題是,那天晚上盧芳菲到底為什麼親自己,然而他也相信,就算沒有那個吻,周亞寧那個女人還是會不顧一切地離去,那輛紅色奧迪跑車到底是誰?
種種疑問和如今的傷痛,攪亂林天羽心底的沉著冷靜,他不能控制地暴躁,想要喧囂地叫喊,想對所有人發脾氣。
林天羽憤恨地雙拳砸向床,他的女人和別人跑了,他的腿瘸了,這樣的人生了無生趣,誰都不要理他,他也不想見任何人……
剛這麼想著,房門外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緊接著有重物在砸門,敲敲打打間,門鎖「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不一會兒,房門從外面打開.
林天羽冷眼看著推門而入的女人,只見盧芳菲灰頭土臉地走進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盧芳菲這麼不注重形象,大剌剌地拿著錘子出現在自己面前。
「呵……我找了好久才找到這東西。」盧芳菲掂了掂手上的錘子,她衝著林天羽露出潔白的牙齒,璀璨一笑,「門就這麼著吧,你要是不想見我呢,你就自己說,沒必要鎖著門。」
「盧芳菲,妳到底想做什麼?」
「還能做什麼,你不都看到了嗎?卸鎖,掃地。」
盧芳菲放下錘子,拿起門邊的掃把,邊掃邊說道:「如果你不喜歡喝牛奶,明天我們喝粥,如果你不喜歡喝粥,我還會做義大利麵……」
「夠了!」林天羽抓起手邊的枕頭,朝盧芳菲的後背砸了過去,「妳不用白費心機了,我什麼都不想吃,更不想看見妳。」
盧芳菲彎下腰把枕頭撿起來,遺憾似的搖了搖頭,「我說天羽,亂扔東西這可不是個好習慣,髒了還得我洗……」
「沒人要求妳洗,妳給我出去!」
「沒關係,你不用太感謝我,我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林媽媽,我已經答應她,在她回來前,把房子收拾的很完美。」盧芳菲笑著吐了吐舌頭,俏皮又無賴。
林天羽一愣,隨即更大的憤怒盈滿心頭,他真的快被這樣的盧芳菲氣得暴跳如雷了,他知道盧芳菲有著很厲害的交際手腕,可是現在她這樣子,他怎麼感覺有點賴皮呢?
他說東,盧芳菲就扯西,滴水不進啊!
這樣無賴的盧芳菲,只會讓他更想生氣,恨不得跳起來把她壓倒,可是他跳不起來了,別說跳,站都站不起來,想到此,林天羽又頹廢下來。
盧芳菲看得清楚,剛才林天羽的目光裡明明燃起了火苗,一瞬間又暗淡無光。
「怎麼不說話了?」盧芳菲試探地問了問。
林天羽的聲音忽然放低了下來,虛弱地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說道:「妳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吧。」
說完,他緊抿著嘴,閉上眼,徹底無視了盧芳菲的存在。
盧芳菲見他滿臉疲憊之色,知道他經過剛才一番折騰,已是有些累了。
她走到林天羽床邊,替他掖了掖被角,看著他的臉色不好,又想到他沒吃早飯,口氣不由軟了下來:「天羽,不要放棄,也不要無視身邊人對你的愛。」
盧芳菲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溫柔,卻依然吹不散林天羽心尖的陰霾。
她知道,她現在說什麼都是無用的,可是這樣默默地守護在林天羽身邊,放任他糟蹋自己的身體,又豈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盧芳菲臨出門前,深深地看了眼林天羽,為了讓他振作起來,她必須有所行動。
◎ ◎ ◎
那天過後,林天羽不曾再發過脾氣,盧芳菲和他的相處模式也簡單起來。
她每天把做好的食物端進臥室,一聲不響地放在床頭櫃上,交代了幾句後便默默出去,待她再返回臥室後,林天羽已經吃了點飯菜,雖說不多,但總比不吃的強。
可是這些天,任由盧芳菲說破了嘴皮,林天羽也沒有看她一眼,更別提說話了。
這天夜裡,盧芳菲洗完了澡,穿著睡衣躺在床上,和前幾個晚上一樣,依舊失眠。
自從搬進林家別墅,盧芳菲早睡的習慣徹底改變,她不是不想睡,而是失眠的厲害,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她躺在床上總是會擔心林天羽的腿傷,擔心他是否睡得安穩。
就拿今天晚上來說,那傢伙也不知道又是哪根筋不對了,居然一口飯都沒吃,就連晚上的藥也拒絕吃了。
林天羽那傢伙到底在想什麼?
她曾經偷偷在臥室門口,看見林天羽咬著牙,掀開被子,他的右腿纏滿了紗布,他試著想抬起,卻無能為力。
一時間,盧芳菲似乎能感覺到林天羽心底的情緒,頹廢、悲憤又讓人無可奈何。
盧芳菲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眼牆上的鐘錶,這個時候林天羽應該已經睡著了吧。
這幾天晚上,她都會在林天羽入睡後,潛入他的房間,默默看他一會兒才能放心地離開。
今夜,他沒有吃藥,腿會不會痛得很厲害?
盧芳菲想著便起身走到隔壁的房間裡,牆壁的燈光亮著,林天羽看起來像是睡著了。
盧芳菲鬆了口氣,可是床頭櫃上的藥還在。
這幾天裡,為了讓林天羽振作起來,她一直在上網查有關重創病人的心理,書上說,要使病患早日從心理陰霾中走出來,第一步必須宣洩。
可是前幾日,林天羽宣洩的好好的,怎麼又沉默起來?
書上說,最忌病患封閉內心,不與外界接觸,這種心理陰霾最難攻克,病患也最難解脫。
哎,盧芳菲無聲地歎息,她都懂的,可是她該怎麼辦呢?
看著林天羽日益消瘦的臉龐,她能做的除了冷靜悉心的照顧,還有什麼方法,只要可以讓他振作起來,她什麼都願意做。
「妳今晚上待的時間超時了。」
靜謐的夜裡響起低沉沙啞的聲音,讓盧芳菲嚇了個激靈,黑暗中她對上一雙探究的凌厲眼神,她揚起嘴角笑著回答:「你也不打算繼續裝睡下去了?」
笑聲在小小的空間裡傳開,十年的相知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盧芳菲知道林天羽向來淺眠,這些日子她深夜到他臥室裡來,他假裝深睡,她也從不拆穿。
「盧芳菲,妳到底是怎麼想的?」
盧芳菲挑挑眉,哎喲不錯哦,這是林天羽這幾天說的第二句話。
她不答反問:「那麼林天羽,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天羽躺在床上,仰面看著床前的盧芳菲,看她就沒好氣的樣子,「以後晚上不要來我的房間。」
「其實你可以繼續假裝沒看到我,或者你當我是夢遊也行。」
盧芳菲又開始耍起無賴了,林天羽氣結,「我說盧芳菲,妳覺得這樣有意思嗎?妳以為這樣我就會愛上妳?」
「我沒這麼自作多情,你想怎麼做是你的事,我想怎麼做是我的事,你可以不配合,但同樣沒權力要求我。」盧芳菲的聲音忽然有些拔高。
以林天羽對她的了解,他剛才的話一定惹怒了盧芳菲。
林天羽並不以為意,繼續冷眼輕哼,「盧芳菲,我們認識十年了,我們彼此了解,別以為我不知道妳現在在想什麼,想趁著我意志薄弱的時候,換取我對妳的愛,別異想天開了,收起妳那套把戲吧。」
他竟然是這麼看她的!盧芳菲氣得渾身發抖,腦子裡只閃過四個字,太傷人了!
她嘴角的笑容早就化作一塊冰塊,諷刺的語言讓它碎裂,一片片落下,掉在地上的還有她的心。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盧芳菲忽然放低了身子,聲音從貝齒裡擠出來:「說說看啊。」
林天羽沒想到她會有此舉動,半瞇起眸子,卻並不害怕,近距離下,林天羽甚至能看清,她垂下的睡衣領子裡一絲不掛。
「不管妳在想什麼,我都不需要妳的同情和憐憫。」
盧芳菲越湊越近,她現在真的想優雅地說句粗話,什麼狗屁同情,什麼該死的憐憫,她現在只想堵住林天羽這張萬惡的嘴巴。
她猛地一低頭,咬住林天羽的嘴巴,是氣憤地咬下去。
只聽林天羽一聲嚶嚀,張了張嘴,就被盧芳菲不得其法地攻陷城池。
真是該死的!這已經是第二次了,這個女人接個吻都用這麼大的力氣,她是沒接過吻嗎?還是和自己有仇?
雖是這麼想著,林天羽還是不由自主地纏繞上盧芳菲的舌尖,不由放低了姿態,承受著她的怒意和熱吻。
盧芳菲的腦袋嗡嗡直響,滿腦子裡只有氣憤,可是親吻上的那一刻,隨之而來的又是塌陷的心。
她所眷戀的、思念的吻,她所愛慕的、傾情的心,都因這個吻而復甦起來,那些林天羽傷人的話語,似乎並沒有發生,已經隨了一陣風散去。
她只想要一個吻,就足夠了,她只盼這個吻,時間停留地長一點,就足夠了。
盧芳菲嬌羞地伸出舌尖溜進他的嘴中,像是怕驚擾他的聖地,慢慢地摸索、舔吮,直到她的舌尖碰觸到一個溼熱的柔軟物。
她的腦子轟地一下炸開來,來不及做出反應,她放低的身子就被林天羽一把拉了下來。
盧芳菲一個措手不及,壓在林天羽的身子上,只聽林天羽一聲悶哼,盧芳菲立即條件反射地跳起來。
「天羽,有沒有怎麼樣?」
盧芳菲尷尬地舔了舔嘴唇,糟糕,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做出剛才的舉動,已經接吻過一次還不夠嘛,為什麼全憑著自己的心意,對他的唇如此嚮往?
「我……」林天羽深吸一口氣,似乎忍得很辛苦,「好得很。」
「看你痛得汗都出來了,今晚上的藥你還沒有吃,先把藥吃了……」
慌亂中,盧芳菲記起床頭櫃上放著藥,急忙拿起來遞到林天羽的面前,「這個藥有止痛的效果,吃了它好好睡一覺……」
「不、吃!」
盧芳菲這女人到底在想些什麼啊,剛才她是碰到自己的傷口,並不至於那麼難受,他是受傷了,可是她三更半夜穿成這樣,又跑來親自己……
他受傷的是腿,不是「生理系統」!
他也是有反應的好不好!她是在挑戰他的忍耐力嗎?
頭一次發現,向來精明的盧芳菲也有笨笨的時候,不過看她那副嬌態,接吻後臉頰上的紅潮還沒有散去,不得不承認她的美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再加上三分嬌羞,更是可愛得緊。
偏偏這麼一想,接吻的氣息還沒散去,林天羽的下腹又是一緊。
林天羽不由皺起眉頭,就聽盧芳菲冷聲喝道:「林天羽,你是被車撞壞了腿,還是連著你的腦袋一起撞壞了?」
林天羽不自覺瞇起眼睛,遮掩去眼中的暗潮洶湧,「有本事妳再說一遍。」
危險的氣息漸漸逼近,盧芳菲並未察覺,低著頭還在思考怎麼逼著林天羽把藥吃進去。
要不乾脆直接故技重施,用嘴巴撬開他的嘴巴?可是這樣的話,林天羽會不會認為自己是佔他便宜?
「我是覺得啊……」盧芳菲目光一直盯著手上的藥片,心裡盤算著,還是用嘴巴餵比較實際,她要一鼓作氣,趁其不備……
「你要不是腦子被撞壞了,不然怎麼會這麼幼稚,連藥都不敢吃!」
說著盧芳菲把藥扔進自己的嘴巴裡,還未俯下身,與此同時,林天羽已經徹底撩起火來,他一把拉過盧芳菲的身子,猛地堵住她的嘴巴。
林天羽的吻傳遞著怒氣,他像是要把全身的不滿都發洩出來,不肯放過盧芳菲檀口中的任何一個小細節,舌尖劃過她的貝齒,啃噬著她的紅唇,甚至連呼吸都奪去。
盧芳菲被吻得喘不過來氣,可是腦子裡卻沒忘記舌尖裹著的藥片。
這一個吻,正中下懷!
盧芳菲的舌尖四處躲閃著林天羽的掠奪,輕輕一送,終於把藥片送入他的嘴中。
吻著吻著,盧芳菲笑著嚶嚀一聲,揚起嘴角,享受著林天羽肆虐瘋狂地親吻。
「很好笑嗎?」林天羽氣息不穩地用嘴巴抵住盧芳菲的紅唇,聲音因情慾而沙啞低沉。
她的紅唇被親得紅腫,笑容卻越來越深,「你主動親我。」
盧芳菲覺得很滿足,哪怕這只是一個宣洩的吻,她知道這並不代表什麼,可是她已經滿足了。
女人就是這樣,不需要什麼花言巧語,輕輕的一個吻,足以讓她回味一生一世。
「主動親妳?呵……妳每天晚上穿著睡衣來我房間裡,不就是為了得到這個吻?現在滿足了!」
林天羽的語調拔高,盧芳菲的笑容僵住,忽然林天羽拉起盧芳菲的手,放在自己的下體,聲音冰冷:「盧芳菲,不要晚上穿成這樣,跑到一個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人房間,我是撞斷了腿,而不是撞壞了生理系統!」說完,林天羽扔開盧芳菲的手。
盧芳菲臉上一紅,原來他是……她不是故意要來引誘他的!
可是現在她穿成這樣,兩人還連接吻了兩次,要是說她不是故意的,她自己都不信。
盧芳菲不禁有些懊惱,若按照她以往的個性,肯定會毫不在乎地淡然一笑,可是她實在無法接受林天羽這樣揣測自己,然而現在解釋的話也沒什麼可信度。
冷靜沉著如盧芳菲,她不在乎地撇撇嘴,淡漠地看了一眼林天羽的下體,輕哼一句:「看來是我的錯了,原來你只是撞斷了腿,腦子是好的,生理系統也是好的,可是又有什麼用呢?」
林天羽一聽,翻身就想起來,猛地一掙扎,牽動到身上的傷口,齜牙咧嘴地吼了出來:「盧芳菲,妳給我過來!」
剛才扔開她的手,而盧芳菲不知何時後退了一步。
「我為什麼要走過去?有本事你走過來。」
「妳!」
「怎麼想揍我?還是又想親我?好啊,只要你走過來,我什麼都依你!」盧芳菲的無賴勁又上來了。
林天羽氣得磨牙,他算是看明白了,盧芳菲一無賴起來,哪裡還有半分優雅的影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撞壞腦子的是盧芳菲!
「別以為這麼激我,我就會妥協!」
「我以為你就算知道我的目的,還是會生氣。」
盧芳菲忽然收起俏皮的笑容,抬手撩了撩額頭上的碎髮,優雅地轉過身,朝著林天羽揮揮手,「很晚了,林天羽先生,正如你所言,我就是故意激怒你,所以你打算接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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