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上一個人,便會永遠伴隨在他左右;
愛上一個人,就會感覺到自己是活著。
佘森,不只長相俊美,就連那作惡的行徑都教人聞之色變,
所以他比天之驕子還自負。說他囂張那太小看他了,
說他蠻橫那也太看輕他了,因為他自小混黑道。
活了二十多年都在黑道打滾,女人的巴結討好,他回應的很冷淡,
畢竟他是藍鷹集團總裁,最頭痛也最得意的獨子。
只是他什麼都玩得瘋,偏偏對女人很潔癖,直到他碰上那笨女人,
讓一向不屑女人的他,踢到鐵板了。雖然他對女人的要求不高,
但肯定不能像林微笑這麼傻氣吧?他可是堂堂黑道少主,
呼風喚雨的老大,而且還是個血氣方剛,獸慾比人性還強的男人。
林微笑竟單純善良的夜夜跟他「同床共枕」,害得他忍得快不舉,
這女人還天真的由他騙,任他對她上下其手又摸又捏的,
最後還佔盡所有便宜,將她給強壓在身下,狠狠地啃了一夜。
可惜,對玩女人很不上道的佘森老大,在奪了林微笑的初夜後,
他更想將這騙來陪睡的小女人給帶回家,這輩子只寵她一個!
第一章
夏日炎炎,地面像是蒸光了水分般,隔著厚厚的運動鞋底仍可以感受到地板的溫度。
熱鬧市區繁華地段的一個商業區廣場上,一個左肩掛著大行李袋,右臂挎著大塑膠袋,左手捧著杯奶茶,右手拿串魚丸的女生,像隻搬著超出負荷食物的螞蟻,一步步艱難地往廣場盡頭的斑馬線方向邁進。
女生那頭烏黑晶亮微捲的長髮,用絲帶高高地綁在腦後,臉上因為熱而顯得紅撲撲的,皓齒明眸,高高的鼻梁,豐滿的紅唇如新鮮的櫻桃,儘管穿著白色寬鬆的T恤和一件短牛仔褲,可是雪白的肌膚上已經沁滿點點汗珠,幾縷髮絲黏在肌膚上,出奇的誘人。
「可惡的麥琪,說要一起把這些物品抬回去,可是中途又藉機開溜,要我一個人提著大袋小袋招搖過市,好沒人性。」林微笑嘴裡忿忿的唸唸有詞。
在橫越斑馬線的時候,狠狠地咬一口手中的魚丸,像是要把那個叫「麥琪」的人,當是魚丸般給一口吃下才能解恨。
「叭叭……」一輛黑色的豪華轎車從她面前呼嘯而過。
她忙把已往前邁的一條腿縮回,一個不平衡轉了個圈,險些沒跌個人仰馬翻。只是手中的魚丸一顆顆掉落在地,飽滿地彈跳著,杯裡的奶茶也早就掉到地上了。
她緩了幾分鐘才魂魄歸位,驚魂未定地回想剛才那一幕。
真是流年不利啊,差一點就掛了!
什麼人這樣開車啊?怎麼現在城裡開車的都這麼囂張啊?別人的命就不值錢嗎?她決定把這個場面寫進自己未完成的小說裡,沒長眼睛的司機,對,還有那個人,後座上那個人!
她看得真真切切的那張側臉,有人險些在他的車輪下掛掉,他竟然目不斜視!
難道是自己流年不利?回去要到山神廟那裡拜拜保佑一下,將那些五鬼六害之類的通通隔絕掉,不然以後真不敢出門了。
她伸手往額上一抹,都不知道抹去的是熱汗,還是剛才嚇出來的冷汗。
撿回一條小命,希望大難不死,真有後福了!
◎ ◎ ◎
這一邊,那輛疾馳而過的加長林肯,正緩緩停靠在帝豪酒店門前。
保鏢打開門,一個年輕的男子下車,拿下眼鏡,他嘴角一抹邪笑。
因為藍鷹集團的老大,也就是他的父親,現處於彌留之際,一切後事交待不明,集團內部正在鬧內訌。那些平時對老爸唯唯諾諾、馬首是瞻的叔父、世伯們,此刻正趁機奪位,個個暗地裡爭得頭破血流、拚個你死我活。
藍鷹集團頓時群龍無首。
而他……佘森,身為藍鷹集團總裁佘鷹的獨生子,成為幫派內部表面上的一致推薦,實則只為平息這場混亂的代位人物。
當初在國內,當他心情好時,為父親揪出幾個幫派內的叛徒時,個個嚇得面無血色,一致勸他父親將他送到國外深造。
在國外,當他心情不好時,跟道上的人瘋狂賽車,鬧到被驅逐出境,以致國外黑幫將他穩穩地送回國內,幫派內眾人得知又聞風喪膽,讓老大給他這兒子娶個媳婦,好修身養性。於是,老爸為他覓來一些對象,個個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可卻都被他耍得暈頭轉向,全送進精神病院。於是集團內所有的下屬,紛紛把自己的女兒都藏到鄉下,謊報無女。
平日裡把學到的跆拳道、空手道、劍術全派上用場,黑白二道讓他殺個片甲不留,前路一往無阻,堪為腥風血雨。
他,是藍鷹集團總裁佘鷹最最頭痛,也是最最得意的獨生子。總之,他就是混世魔王來投胎,偏是跟自己成了冤家對頭,雖可以讓自己驕傲得跟上帝炫耀,卻也可以讓自己氣得頭頂冒煙。
可是,他愛他!
誰叫他是唯一一個一脈單傳的獨子。
誰叫他在外衝鋒陷陣總是戰無不勝,最後都能讓他佘鷹臉上貼金。
誰叫他做事永遠光明磊落,不管好事、壞事都不會誤事。
誰叫他是他和他唯一深愛的女人的愛情結晶。
誰叫……
可惜,這個不管是讓他頭痛還是讓他光榮的兒子,最後自己因為年事已高撒手人寰。
而這個唯一的兒子,卻只是在他的靈像前一個鞠躬,雲淡風輕地一句:一路好走。
在天之靈的他,還真想從棺材裡面跳出來,可是,罷了罷了,就好好在天上看著這臭小子能混出個什麼名堂吧。
這世道,畢竟薑還是老的辣,混世魔王總會遇上剋星,就連佘鷹自己一世英明,都無法仔細地辨清道上的牛鬼蛇神,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著它魚龍混雜,何況這初出茅廬、鋒芒畢露的臭小子,日後是福是禍就看他的造化了。
◎ ◎ ◎
依山傍水的郊外,湖水澄澈的擇明湖畔,一座掩映在古樹翠竹亭臺樓閣中,紅磚藍瓦的建築,成為遠近馳名的一道風景景點。
而這建築就是小有名氣的擇明幼稚園。
周圍植滿大片肥厚葉子的水芋,整個園區的小小教學樓只有兩層,棕色的木質地板泛起一層柔和的光亮,裡面某個教室傳來朗朗的讀書聲,參差不齊。
而西邊不時傳來吵雜的聲響。
「微笑,快,到樓上去,點點哭了,快給他餵奶。」然後是咚咚咚地跑樓梯聲響。
「微笑,餵完奶了沒?彤彤哭了,快去看看是不是要換尿片了。」先是甜甜的「噢」地一聲,然後是咚咚咚地跑樓梯的聲響。
「哎喲!」
「別跑那麼快,頭上起包了不是?叫妳小心點的嘛。」
「知道了。」
拉開木門走出走廊,旁邊一株肥美的綠蘿,鬱鬱蔥蔥的厚葉子正一片片伸展著,攀到屋簷上去,在陽光下散發著淡淡的綠光。
光著腳丫的女生,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然後轉身回到屋裡去。
過了一會,一群可愛的小朋友被她帶出,來到院子的草地上。
「小朋友們要注意安全哦!」
幾個小男孩調皮地抓起草地上的大蚯蚓,然後是小女孩發出尖叫,微笑護著小女孩,皺著眉頭搖晃著手,慌亂地讓他們快把蚯蚓扔掉。
「笑姊姊,蚯蚓是益蟲哦!」一個眼睛大大的小男孩不捨得把蚯蚓放掉。
看著蚯蚓在他手裡滑膩的樣子,微笑全身起雞皮疙瘩,她禁不住環抱住自己。
「蚯蚓會吃菜葉,然後拉泥出來。」小男孩地說道。
「不對不對,拉的不是泥,是便便。」一個小女孩打斷他。
「不是便便,是噓噓。」另一個剪著西瓜頭的小女孩說完捂住嘴,只留一雙眨巴著的大眼睛。
「不是不是,蚯蚓會鑽土。」
「蚯蚓是好人。」
「不是蟲嗎?」
「可是蚯蚓好可怕,好髒!」一個紮著辮子的小女孩跺著腳說。
「那……蚯蚓的媽媽在哪裡?」
「蚯蚓媽媽在家做飯,蚯蚓要上幼稚園嗎?」
小孩子七嘴八舌、吱吱喳喳說個不停。微笑在一旁微笑著,耐心地聽著他們的辯論。
米黃色的陽光正傾注下來,一切是那麼的溫暖、祥和。
「好啦好啦!大家來玩捉迷藏好不好?」她微笑著拍著手。
「老師先閉上眼睛,然後小朋友躲起來。老師數到十,就睜開眼睛去找大家,要藏好哦!」
「好!」小朋友們歡快地尖叫著四處跑開。
有的小朋友躲到荷花已露出尖尖角的水池邊上,藉著長得高高的芋葉遮掩自己,有的小朋友手牽手躲到花圃後邊,有的小朋友跑到走廊裡趴下,而有的小朋友,則躲在大樹後面,捂著嘴呵呵笑……
數過十的她微笑著說,「老師睜開眼睛囉……小朋友躲好了嗎?老師要抓了喔……」
然後她低彎著腰四下張望的樣子,只不過是給小朋友做個樣子,而小朋友躲在哪裡,她一目了然。
「嗯,老師看到一件綠色的裙子,不知道是誰呢?」而所有女孩子都開始看自己的裙子顏色,穿著綠色裙子的小朋友,開始忍不住「囉囉」地笑了起來。
然後微笑一把抱起了她,「哈,抓到了一個。」其他小朋友都禁不住動了動,想躲得更好些。
「嗯,我看到有一雙小白鞋子,不知道是哪個小朋友的呢?真乾淨!」其中一個小男孩捂住嘴巴,看著自己的鞋子在笑。
「看到了哦,是林林。」那個叫林林的小男孩站出來,還在笑。
「老師,老師!」站在綠蘿邊上兩個小朋友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急得小臉皺巴巴的。微笑忙走上前,然後看到綠蘿那纏繞著的藤蔓邊上,靠著一個男子!
「啊……」微笑不覺捂著嘴發出一聲輕叫,可她又不能叫出聲來,怕嚇壞了一旁的小朋友。
撥開綠蘿那深綠色的葉子,陽光灑落在那男子的臉上,那英俊的眉宇緊鎖,可是目光有神,嘴角微翹,不失倔強的意味。
白色的襯衫上沾上泥土,他捂著他的左臂,手掌下正淌著血……
「叔叔受傷了!小朋友們,快回到教室裡去,老師給叔叔包紮傷口,趕走壞人!」
微笑故作鎮定的口吻,快速地命令小孩子回屋裡去,她緊跟著回去交待幾句,然後匆匆忙忙地走了出來,可是已經不是光著腳,而是穿上了一雙涼鞋。
「我扶你到我的住處處理一下傷口,不要留在這裡嚇著孩子!」小聲地交待幾句,微笑扶起了他。身高比她高出一個頭,她扶得很吃力,一張小臉都憋紅了。
走出校園不遠,沿著青石板路走進小樹林,不久就看到一間石頭房子,院子很是別致,推開木門看到整潔的客廳,她讓他在沙發坐下,從抽屜裡拿出小藥箱。
「怎麼弄的?會不會很痛?」她關切的口吻,嘴裡輕輕地往他傷口吹氣。
「我沒事,妳給我消毒包紮一下就好!」迷人的音調,像是廣播裡男主播好聽的聲音。
她顫抖著手給他的傷口淋了消毒藥水,然後抹上藥油,再用紗布給包紮好,還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
「好了,你可以在這裡休息一下,如果你要離開,順手拉上門就可以。啊,我給你倒杯水……」
她像個精靈般,微捲的長髮披散在肩上,穿著一件淡藍色的裙子,圍著白色的圍裙,就像森林裡的公主般。
他緩緩地閉上眼睛,「我的事情……不要告訴任何人!」
她怔怔地望著他,他終於放下所有的防備,沉沉地睡了。
那到底是被什麼所傷?像是被什麼東西擦過,不像是刀棍打傷,也不像利器刺傷,更不像是貓狗咬傷,到底是什麼?難道……那類似子彈劃過的傷痕,讓她心裡打了個寒顫。曾經在同德哥哥的身上,就有這樣的類似傷痕,觸目驚心。
如果他引來更多壞人……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會不會給幼稚園和小朋友帶來危險?她努力克制擔憂與恐懼的心,反正等會他離開就好了。她猛地搖了搖頭,轉身回幼稚園。
「老師,老師,剛才那個叔叔被壞人帶走了嗎?」幾個小孩倚在門框上,好奇地問。
「叔叔去醫院了。小朋友們繼續玩遊戲,好嗎?」
「好啊,好啊!」
沒辦法,她只能撒個小小的謊,因為他說,不能跟任何人提起他。
反正,小孩子會迅速地忘記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幕。他們很快就會被陽光、鮮花、玩具及美味的食物所吸引,忘記那些不太愉快的事情。
已經入夜,微風從湖面拂來,吹散一天的疲倦。
林微笑聽著草叢深處的蟲鳴蛙叫,聞著夾著泥土芬芳的微風,踩著青石板路回到自己家中。
◎ ◎ ◎
這是一間有一定歷史的老房子,在她記憶深處,沒有爸爸媽媽,只有慈祥的阿婆撫養她長大,一眨眼二十年過去,阿婆也已經過世三年了。幸好那些愛,在屋裡每一件細小舊物上,在走廊上那架老舊的藤編搖椅上,在院子裡每棵花草及大樹上,延續著。
每當她撫摸著周圍一切,感受著那些愛的時候,彷彿阿婆從沒有離開過。
她喜歡自己的工作,或許會一直這樣做到老,然後坐在阿婆這張搖椅上,靜靜地死去。
石屋冬暖夏涼,她很喜歡這小屋,夜風從林間穿梭而至,她感覺到涼意。
輕輕地坐在大廳的沙發上,忽然觸碰到的物體讓她尖叫一聲並彈跳而起。
啊,差點忘記!
她亮了燈,淡黃的燈光把整個廳堂照明。
「先生,你還沒走?」男子環抱雙手躺著,沒有應她。
她忽然心生害怕,輕輕地挨近他,指尖輕放在他鼻子前。
呵,還有氣息!
「妳該不會以為我死翹翹了吧!」這忽然的聲音嚇了她一跳,猛地睜大眼睛。
「啊……肚子餓死了,妳這有沒有吃的?」看著桌面上那半杯水……
「啊?你該不會一天下來只喝了半杯水吧?」滿臉的不可思議……
「知道就好,喂……妳這破房子,怎麼連一碗飯都沒有啊,餓死我了!」男子強烈的抗議。
「喂!什麼破房子啊?能讓你遮風擋雨,不讓妳流落街頭的房子,能叫破房子嗎?你懂不懂什麼叫感恩啊?還有,我怎麼說也算是你半個救命恩人,你怎麼可以叫我『喂』,我沒有名字給你叫啊,我叫林微笑,還有啦,你不知道我叫林微笑,也可以叫我小姐啊,小姐,懂不懂?老師也可以啊,幼稚園的小朋友都比你有禮貌……」林微笑叉著腰作茶壺狀,她真受不了這個挑剔的重傷病人。
「該死……妳能不能讓我清靜一下,真是吵死人了。」男子捂住耳朵狂叫,不讓自己的耳朵繼續受這雜訊干擾,可是因為碰到傷口位置,又痛得齜牙咧嘴的。
「你叫什麼名字?」她禮貌地問。
「佘森。」他簡潔道。
「我真是流年不利,碰上你這種倒楣鬼了。」林微笑對他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咦,是你?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就是你!」手指著他一副「喜」出望外的樣子,像發現新大陸般,噢不,像終於守到仇人般。
「就是你,佘森!害我的魚丸撒了一地,你快賠。」林微笑也不顧什麼儀態了,衝上前扯住他。
「什麼魚丸啊?」表面是一副漫不經心,可是心裡卻哼了好幾下,「不就是一串魚丸,等本少爺回去掌管江山,給妳運來一卡車,撐死妳。」
看到他臉上的不屑,林微笑更是怒火中燒,她一把拽住他的衣領,「你你你……快賠我魚丸!」
「痛死我了!」一聲鬼哭狼嚎後,一張痛苦不堪的臉。
從寢室颳來的一陣風,使得片片稿紙飄落在地。她瞇起眼睛鬆開他,忙走過去蹲下撿起。
「喂,小說家,我餓了!」
半晌的悄無聲息,又似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什麼?你竟然偷看我的小說,你侵犯我的隱私!」手握拳頭喀喀作響,她站起身,一臉陰森的走過來,「要不是看你一副落難的可憐樣,我才不會管你哩,你這可惡的壞人。」
「好人,我真的餓了。」佘森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的確,他那麼一個一米八身高的大個兒,真的一整天粒米未進,再這樣下去他就要倒下了。
「家裡只有紅薯了。」
「管它紅薯、白薯,我餓死了。」
「那給你烤紅薯餅吧,然後熬點粥。」說完林微笑往廚房走去……
只聽到她在廚房一陣乒乒乓乓,不一會,一碟熱騰騰的紅薯餅就端了上來。
他也不顧什麼儀態了,抓起來狼吞虎嚥。
「你慢點吃啊!」說著不覺淚盈於睫。
「喂,不吃嗎?」他良心發現地停下來問。
什麼嘛,連個「妳」字都省了。
「怎麼哭了?」他把臉湊上來,好奇地望著她的眼睛。
真的跟小說裡的男主角有幾分相像,帥呆了。
待他真看到她淚光閃閃,不知為何,他內心忽然一股暖流,為了不讓她發現自己表情的變化,他低下頭繼續吃著碟中的美食。
「你把你的衣服脫下來吧。」忽然的一句話讓他險些沒喘過氣。
「咳……咳咳咳……」他咳個前俯後仰,為了控制自己的失態,他憋個臉通紅。
「你沒事吧?我想幫你洗一下衣服。」她拍著他的背,一臉關切。
「好,可是,妳別另有企圖哦!」沒辦法,平時就是太多女生對他想入非非,他沒點自我保護意識,隨時失身都有可能。
可是面前的她似乎真的是山洞頂人的樣子,只是好奇地問:「什麼另有企圖?」
他沒好氣地脫下襯衫扔給她,「褲子要嗎?」
「要啊。」她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天真爛漫。
「那妳也得給我找身換洗的衣服。」
「哦!」她恍然大悟,忙欠身起來走進屋子裡。
他笑了,她那不諳世事的模樣,憨厚可愛,簡直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
她真的幫他找出一套乾淨的男性服裝,他忽然對她有點失望。錯覺,絕對錯覺,怎麼會心生愁悵、感覺失落,才認識幾分鐘啊?
「這什麼臭男人的衣服啊?我不要。」他故作生氣,把衣服往沙發另一頭甩過去。
「不要男人衣服難道你要穿女人衣服嗎?」她忤在那裡,一頭霧水。
「呵,妳可真會開玩笑。我問妳,這件衣服,是什麼男人的?」
「是同德哥哥的,你不要就算了。」她似乎是生氣了,小小的臉上全是憤怒,作勢要把衣服收起。
「好吧,給我。」他可真不敢跟她開玩笑,不然真要赤身裸體的成什麼體統!
她收拾起他的髒衣服,把臉偏向他,「不然,你洗個澡吧。」
「妳看我這樣子能沾水嗎?」
「擦一下身子也好啊!」說完她咚咚咚地跑進另一間屋子,不一會就端來一大盆熱水。
「妳家煮熱水的速度可真快!」他客氣地說。
「不是,是溫泉水。」說著她已經用毛巾在他背上輕輕擦拭,全無羞怯之意,好像全無男女之別。
而她那纖細的指尖所及之處,無不酥酥麻麻,溫柔的動作力度,讓他像置身瑤池仙境,而縷縷升起的霧氣之中,她那張臉明淨動人,恍若天使。
「妳一直住在這山洞裡嗎?」
「什麼山洞啊?」
「這房子啊,山頂洞人!」
「我從小在這長大,先是在附近的村子裡上小學,然後念中學,然後家裡經濟不好,我就到附近幼稚園當老師了。可以說,我真的是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有時候也會到市區去添置一些生活用品,對了,我的魚丸!」她的指甲一下子掐進他的背肌。
「痛……」他痛苦萬分。
「啊,對不起,對不起。」她又換作溫柔力度輕輕撫摸著。
或許真因為她的無知,而他,也感覺無男女之別。一個晚上相處下來,就像是久別重逢的友人般。如果他告訴她,從小他也在那幼稚園長大,可是因為他畢業後,老頭將他祕密送出國,不讓他國內的仇家知道,將幼稚園中的老師也全部移民出國,她會不會驚呼大家有緣?
唉,才認識多久?還是不要跟她閒話這些家常,好不容易躲過一場殺身之禍,他再不會貿然行事。
◎ ◎ ◎
那盞印著蝶戀花的仿古臺燈散發出淡淡的燈光,她半掩著門正在專注地翻書,他走了進去。
「妳又在寫那些不經大腦的小說嗎?」
「什麼不經大腦呀?這可是我苦思冥想出來的好不好。」她咬著筆桿,皺著眉頭,正望著那段落裡的字句出神。
「讓我看看,高人指點當是報答。」他拿起稿件,原來內容是青梅竹馬長大的兩個人,他們慢慢長大,經歷好多快樂憂傷,然後……
「喔喔。」他懂了。
「想出來了沒有?」她眼前一亮,唇齒之間有欲語還休的意味。
「我可以為妳示範一下,妳閉上眼睛。」他掩飾不住內心的惡作劇,雙手抱胸饒有興趣地等她的答覆。
「好啊!」想不到的爽快,她順從般乖乖地閉上眼睛。
柔和的燈光下,她微仰著一張臉,像是虔誠的信教徒。
有種惡作劇的意味,可是他還是情不自禁地,含上她那豐滿溫潤的唇。
然後是她驀然睜大眼睛。
「不要動,閉上雙眼。」他命令道,她又閉上眼,雙手不知何時輕輕按在他肩膀上。
即使她清淡如水,可不知為何,吻上她的唇的他卻像著了魔般,瘋狂地吮吸她唇齒之間的甜蜜。她那閉上的眉睫如同夜裡蟄伏的蝴蝶,輕輕地顫動著,胸口的呼吸隨著他的頻率起伏。
當他的手掌按在她腰際,她忽然輕輕地推開他笑了,「好癢。」
她豎起眉頭,「這就是男女主角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嗎?」
「嗯,這是親親。」他餘興未盡,抿一下嘴唇。
忽然看到她的唇紅彤彤的如熟透的櫻桃,而那臉,在燈光下也緋紅一片。
「臉上好燙。」她雙手捂在臉上搓著,好像對兒女之情一無所知般,全無禁忌。
「這就叫親親嗎?嘴唇碰撞一下就叫親親。」她若有所思的樣子。
「什麼?嘴唇碰撞一下?」他簡直要氣炸了,虧他那麼地忘情,難道她理解力之下的接吻,就不過像車禍現場的交通事故一樣,只是「簡單地」碰一下而已嗎?
她到底是火星人、原始人,還是什麼不明生物體啊?本來就不會只是碰一下這麼一回事,害他還那麼忘情地幾乎慾火焚身。
「嗯,平時我們親吻小朋友的時候,只是親在臉上,可是沒想到有嘴唇碰嘴唇的親吻,可是文字上表達就是親親嗎?」
「接吻。」他不想搭理她。
她忽然神祕地一笑,起身坐到了床沿上。「你過來這裡坐下!」她拍拍她身旁的位置,示意他接近。
難不成開竅了?
他心花怒放,卻故作平靜地坐到她身邊的位置上,她往後退了些,然後拍拍大腿,他把手放在她大腿上,她忽然一抽身,「你想幹嘛?」
「妳想我會幹嘛……」
「枕著我大腿,我幫你鬆鬆骨、按按摩吧!」她若無其事的樣子。
呵!他真的要清洗下自己的骯髒思想了。
他把腦袋枕在她腿上,她給他鬆肩膀上的骨。
「阿婆在的時候,我經常這樣給她按摩,阿婆很開心!」
「……」他腹語罵著,原來把自己當死人來懷念舊情。
可是,真的很舒服啊,他舒服地閉上眼。
「其實,大自然的陽光、雨露、空氣,一切都是值得感恩的,生命值得尊重……」她緩緩的語氣,讓他感覺自己像做了個夢,很美很美,自己像匹馬在草原上馳騁……
一連住了幾天,林微笑信守承諾,不跟任何人提起他,而這個生命中的不速之客,後來卻帶給她風捲雲湧的命運轉折。
第二章
傍晚,她會從附近小市場回來,手裡提著一些魚啊肉啊的,而他在院子給花澆水。
「晚上我們弄大餐吃。」
「什麼大餐呢?」
「你的傷都好多了,給你買魚和肉補身子啊。」
也對,天天不是吃她的地瓜紅薯就是青菜竹筍,雖然是粗茶淡飯的小美味,可是也不及大魚大肉痛快,畢竟他還是一個俗人。
「我不會做菜,麻煩微笑妳囉。」他一邊澆一棵不知名的奇花異草一邊客氣道。
她回過頭,莞爾一笑,「放心,我一定讓你吃得有滋有味的!」
他喜歡她那笑臉,就像陽光一掃而過,銀色的光輝閃亮,內心所有的陰霾都會一掃而光。
他有時候真想一輩子就躲在這裡,閒雲野鶴,養菊種桃再也不問江湖之事。因為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可是他不能……他明白自己肩上重重的責任,不自覺神情凝重起來。
「哈哈,森,快來!」
一直以來,從未有哪個人能毫無戒備地知道他的真實姓名,知道的唯有她一個。
他走進廚房,木桌上碟子裡一團「食物」正冒著滾滾黑煙,而爐子前那個手忙腳亂的身影正在努力地翻著鍋裡的肉,他的眼珠子幾乎要掉下來。
「怎麼樣,這條魚還算完整吧!」她轉過身,臉上油膩膩的,還帶得意之色。
「這是魚嗎?」他好奇地指指碟子上那團黑。
「嗯……可能有點過火了!」
還……可能!
他心裡怒吼!可是畢竟寄人籬下,他不能沒禮貌地做出反客為主的事情。
「啊呀,我的肉!」剛才還血紅的肉,此刻也變成炭色,她猛灑醬油,想全力挽回,然後把肉翻進碟裡。
「唉,幸好已經力挽狂瀾了。」她竟然能這麼一副淡定表情。
「這叫力挽狂瀾嗎?妳看看,這裡焦了,還有這邊……」佘森用筷子翻來翻去,一邊撇嘴一邊念咒。他可憐的肉啊!多少天沒聞肉味了,到嘴的肉就這樣沒了。
「看來你是天生吃素的命。」她還把這一切歸結為他的命。
看著她抹著額上的汗珠,他無奈地搖頭。
「別說那麼多,開飯了。」把鍋鏟往旁邊一放,她用杓子盛飯。
「怎麼樣,好吃嗎?」
「還好。」在她虎視眈眈之下,他裝作歡快地往嘴裡塞進一塊肉。
「嗯,好好吃,別暴殄天物。」她不停地吃青菜,好像吃肉的重任全託付給他。
雖然是鹹了點,還幾乎苦得難以下嚥,可是他不想看到她失望的表情,他強忍吃平時吃慣山珍海味所養來矜貴胃口,把這些黑魚炭肉猛咽下去,終於把碟子清空了。
「明天我再給你弄紅燒魚。」
「今天的……不是紅燒魚嗎?」
「今天的只是清蒸魚啦,笨蛋!」
「我覺得,以後我們還是不要那麼破費了,吃清淡點就好……」
「不行,你是補身子的時候,不要替我省錢,反正我的錢也沒什麼大用處……」
「妳就存著慢慢用,不用浪費錢在我身上,真的。」
「不行啦,只要你在這裡一天,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忽然有溜之大吉的衝動。
◎ ◎ ◎
山裡的夜晚來得特別早,太陽一下山,周圍就黑壓壓的一片了。或許是樹林裡面,參天古樹遮天蔽日的緣故。
桌几上,半壺清茶冒著裊裊輕煙,沙發被兩個人各佔一半,佘森穿著她嘴裡一天提好幾遍的同德哥哥的衣服,半躺著閉目養神,林微笑穿著柔軟料子的繡花睡裙,屈膝斜靠在另一頭,翻著書本沙沙作響,那柔軟的髮絲輕巧地綰在一側。
「喂……」佘森覺得有點悶。
「嗯?」她頭也不回,燈光下認真地翻著書本,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甚是可愛。
「在看什麼?」他一骨碌翻起身湊到她身邊,視線投射在她翻閱的書頁上,然後聞到她身上一縷清香。
「我在找流感的防治方法。」她喃喃道。
「這還不容易。」他雙手抱胸,盤腿而坐,一副學者風範。
「你懂?」
「嗯。」
「能不能告訴我?查這些資料書好麻煩哦!」
「找出紙和筆記下,我只說一遍,好話不說第二遍。」他一本正經的樣子。
「好好好,你說,我記!」她執筆並手握本子,認真地望著他。
「嗯。首先,教室要保持通風,最好買些白醋噴灑一下周圍。」筆尖在本子上沙沙作響。
「小朋友們要注意個人衛生,要勤洗手,要是有小朋友感冒就必須隔離,避免交叉感染。」
「嗯嗯嗯,有道理,繼續。」
「沒有了,就這麼多。」
「噢!你懂的好多。」
佘森心裡暗笑,這連笨蛋都懂的。
讀書的時候,幾乎每年都要在學校公告欄上白紙黑字通知。
山頂洞人可真是可愛!
「對了,你是什麼職業,懂這麼多。」
佘森心裡猶豫了一下,要是他說是黑社會,難保不會嚇死她,說是有錢人家的少爺,惦量她一定會上下打量他,然後說是紈絝子弟,絕對……不能暴露身分!可是……忽然他靈機一動。
「醫生!」他雙手環胸,一本正經地說。
「你是醫生?!」她雙眼一亮。
佘森冒出冷汗,可別來個疑難雜症什麼的考我的智商啊!刀傷、槍傷倒還可以應付的。
「嗯。」略顯底氣不足。不知為何,在她面前,他就是沒那副高高在上的氣質,顯得有點窩囊。
但他猜想她唇紅齒白、神采飛揚的,也不會有什麼難題,於是自信十足地點點頭。
「是這樣的……我們幼稚園有個叫麥琪的,她是我的好朋友啦,其實也沒什麼,她很胖而已……」她唸唸有詞地叨嘮著,他的腦海裡不停地組織辭彙,高血壓、冠心病、三高病人、減肥茶、抽脂、日本相撲……
「她說我這樣的身材,比例不協調……」
啊,他的腦筋迅速迴轉,苗條、塑身、練瑜伽……
「她說我的身材跟我的胸部比例不一致……說我可能有乳癌……」
叮咚,他的腦袋打死結!
什麼邏輯?害他死了一地腦細胞,他真想把那個叫麥琪的肥婆給炸了,害他緊張了一下,然後眼光停留在面前的女生身上。
她一臉的憂慮,臉上滿是委屈……「我一直不知道你是醫生,你能不能幫我看看?」說完她一拉右腰際的絲帶,肩膀上的衣裳軟軟地落下,他看到她胸前那潔白如凝脂般的一片春光。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一幕,而面前的她只是認真地看著他,全無禁忌之意。
「望、聞、問、切四字,誠為醫之綱領,是診斷的必經步驟,你幫我診斷一下我有沒有病……」
她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他的手往她的左胸摸去,那細膩的觸感盈盈在握,豐滿、彈性、高挺,還有那雪峰尖上那粒粉色的櫻桃……
她只是緊張地望著他的臉,等他宣判著她的命運般,而他的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隨著她的手帶動他的手緩緩移動,跳到她的右胸上。
「這邊呢,會不會有事?」她的聲音細細的,帶了絲恐懼。
他感覺下身的衝動正在膨脹,一股躁動在小腹迅速地跳動。
他傾身向前把她重重地壓在沙發上,一手順勢握著她右邊乳房,幾乎是用盡全力的揉搓著,急切地吻上她左胸上的蓓蕾,她衣物輕輕地散開,光潔的小腹正緊貼著他粗獷的腹部,而他忘情地啃咬著嘴裡的甜蜜,她發出輕細的呻吟,雙手不經意間抱著他的頭,指尖摩挲著他的髮……
移動著本是覆蓋並揉搓她右邊乳房的手,偷偷移到她光滑裸露的大腿上,他張開她雙腿並把自己下身用力壓下去,他一根手指輕輕拉開她的內褲……她突然一隻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他接下去的動作。
「嗯……不是給我看病嗎?為什麼要脫內褲?」她微微地支撐起身子,他把埋在她胸前品嚐著的面龐依依不捨地抬起,看到她緊蹙的眉心下那雙好奇的水眸。
慾望不能發洩的痛苦讓他呻吟一聲,從她身上爬起來,盯著她那腫脹的蓓蕾,還有胸前那泛紅的一片,默不作聲地舔舔嘴唇。
他只是輕輕地揉揉她凌亂的髮絲,平靜地壓下自己的慾望。
「先穿好衣服吧。」他淡淡的口吻,內心卻在飽受煎熬。
她聽話地整理好衣領,繫上右腰際的絲帶,然後攀上他的肩膀,那兩團柔軟依然隔著薄薄的衣料在他身上摩挲,絲毫不失挑逗力。
「我有病嗎?」
「沒事,妳很健康,傻瓜。」只是他身上那難忍的慾望難以抑制罷了。
該死,活到二十五歲的他,竟然第一次被女人挑起慾望。平時那些投懷送抱的女人,真不知道是不是人妖!
「哇!太好了。」她開心地叫著,環抱上他的脖子,而她身上那些柔軟讓他的自制顯得異常艱難。
佘森,這真的是你嗎?什麼時候這樣正人君子,柳下惠轉世來了?
「對了!」她忽然若有所思地停下,微笑著望著他,「剛才你脫我內褲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你那裡有一個東西壓在我小腹上……」她四周看了看,沒有發現,忽然把目標轉移到他身體下面。
「讓我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
「沒有。」他抓緊她的手,要是讓她繼續胡作非為,他一定會犯罪的。
「剛才明明就有……」她抽出手撓撓頭,自言自語。
而他,受剛才那痛苦一幕,也累得閉上眼睛……
◎ ◎ ◎
窗外,雨嘩啦啦地下個不停,周圍一片鬱鬱蔥蔥,綠油油的綠蘿肥厚得像要滴出油來,滴答滴答的是雨聲。
走廊上吊掛著一把把的小花傘和小雨靴,寬敞的室內遊戲場上,老師正在跟小朋友玩遊戲。
「嘩嘩嘩……」
「哈哈哈……」
「呵呵呵……」
銀鈴般的笑聲灑落滿地,他們在玩老鷹捉小雞的遊戲。
身穿白色裙子的林微笑當老鷹,而另一頭,佘森充當母雞,正防著老鷹護著一大群小朋友,地板上傳來有節律的咚咚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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