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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嫁給林安深

簡璐,向來最不八卦的她,一度懷疑自家上司是個自閉症患者, 他叫林安深,個性低調神秘、才華非凡,卻自負不跟人打交道; 潔癖症上身的他,非專屬電梯,不搭;非專屬辦公室,不待, 連小病小痛都有專屬病房,這樣教她退避三舍的男人, 竟然在沒有追求、沒有死纏爛打下,朝她丟了一句:「做我的女朋友!」 可怎麼辦?明知不該跟這位俊美難搞的上司「有染」, 只是情商不高、智商遲鈍的她竟然傻得點頭往火坑裡跳。 可沒想到,她家上司充份運用正牌男友的權利, 對她上下其手、又親又抱不說,還命令她搬到他家跟他同居, 這……這還不打緊,林安深竟然沒給她討價還價的餘地, 不滿只當男朋友的他直接開口:「簡璐,我們結婚吧!」

會員價:
NT$1186.2折 會 員 價 NT$118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NT$190
作者:
瘋子小姐
出版日期:
2010/10/7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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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他莫名染上戒不掉的毒;
為了他,她甘心成為最大的毒販。

簡璐,向來最不八卦的她,一度懷疑自家上司是個自閉症患者,
他叫林安深,個性低調神秘、才華非凡,卻自負不跟人打交道;
潔癖症上身的他,非專屬電梯,不搭;非專屬辦公室,不待,
連小病小痛都有專屬病房,這樣教她退避三舍的男人,
竟然在沒有追求、沒有死纏爛打下,朝她丟了一句:「做我的女朋友!」
可怎麼辦?明知不該跟這位俊美難搞的上司「有染」,
只是情商不高、智商遲鈍的她竟然傻得點頭往火坑裡跳。
可沒想到,她家上司充份運用正牌男友的權利,
對她上下其手、又親又抱不說,還命令她搬到他家跟他同居,
這……這還不打緊,林安深竟然沒給她討價還價的餘地,
不滿只當男朋友的他直接開口:「簡璐,我們結婚吧!」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晚上九點多正是肥皂劇的黃金時段,簡璐正看到某女為了某男的無情去跳樓時,意外接到林安深的電話。趕到省醫。簡璐急匆匆地走在通往住院部的小道,兩旁都是樹和草坪,雖然有路燈,但是原本綠色的東西看上去,只剩下夜晚的顏色。
  一路小跑步,到了五樓的服務台時,簡璐帶著喘氣聲問林安深的病房號。病房是這所醫院裡的甲級病房,連護士都是甲級的素質,所以簡璐用很甲級的速度找到了林安深。
  敲了兩下門,簡璐推門而進。地上是那種厚厚的地毯,走起路來聽不到聲音,過了小通道,簡璐看到病床上的林安深。
  左手吊著點滴,右手正拿著筆刷刷地構圖。
  「林工,你要的工具帶過來了。」林安深的右手沒停,他扎著針的左手指了指,簡璐按指示放好他的繪圖工具。
  林安深埋頭苦幹,筆和紙之間的摩擦聲在安靜的病房裡顯得清晰而洪亮。
  簡璐立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再聽到有什麼指示,簡璐傻站著。跟在他身邊做助理兩年了,但是她仍不能摸得清自己上司的心思,就例如現在這個時刻,半夜三更的跟上司獨處,心裡警惕著。
  想當初,簡璐找到一份帶給她很大陰影的工作。當的是翻譯,初出茅廬的她意識不高,老闆讓她跟去飯局她就去、讓她幫忙擋酒她就灌、讓她陪著划拳她也划。老狐狸盯著肥肉偷笑,她還未能反應過來自己便是那塊肥肉。後來發展至蠢蠢欲動的老狐狸終於按捺不住,開始動手明裡暗裡的騷擾她,她才恍然大悟。
  幸好杜衷還在,他知道了以後二話不說衝到老狐狸的公司淋狗血、扔狗頭,當然沒少揍那老色鬼;剛送完文件回公司的她,正好看到老狐狸被打成老豬頭,還有怒髮衝冠的杜衷,全場的人都被驚嚇住;而她則很冷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簡單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末了還記得走到老狐狸的辦公室抽回自己的檔案,然後乖乖地跟在杜衷一行人後面離開現場。
  後來,杜衷離開了這個城市;再後來,簡璐忙著重新找工作。每天投遞幾十份履歷,茫茫然地等,有接過面試通知,面試後仍是茫茫然地等。大概是老狐狸動的手腳吧!畢竟他在本市的生意做得挺大的,封殺一隻小螞蟻該不是什麼難題。
  那陣子漫長而深刻,一個人的生活也是有很多瑣碎的費用。水費、電費、煤氣費、網路費、電視費……本來就薄弱的積蓄一天天的減少,杜衷走前留了筆錢給她,但是她沒動。
  生活很拮据,競爭很激烈,驕傲很沉重;簡璐是在那段時間深刻體會到,人在現實面前,是那麼渺小,最後,她接到重木公司的電話。
  林安深從畫紙中抬起頭時,就看到呆站在一旁的簡璐,自顧自的想事情,很乖很安靜。
  兩下叩門聲。簡璐回過神,望向林安深,而林安深早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了無痕跡;臉上帶著微笑的護士走進來,溫柔而專業地為林安深換了另外一瓶點滴,而後退出去。
  林安深自始至終都獨自埋在自己的構圖世界裡,不為外界所動;簡璐覺得林安深很神秘,而其實也不只她一個人這樣覺得。
  重木公司是最早一批公營事業民營化的企業之一,外資注入資金,性質屬於外資企業。世界五百大企業中,重木以建築設計公司在榜單中長期佔有一席之地,是建築界的翹楚。所謂的經濟奇蹟,不過就是指這樣的公司,沒有人會想像得到這樣一個龐大企業曾經瀕臨倒閉。
  而身為重木公司御用第一設計的林安深,名氣更是憑其出色而獨特的設計而越來越大。但是,在強大的名氣後面,人們也只能查到關於林安深在設計方面的資訊;至於私人方面的消息,甚至一張照片,都難以尋覓。
  低調、神祕、才華非凡,這就是世人對於林安深的所有了解,而作為助理,簡璐對他的了解其實只比外面的人多兩點:
  一是林安深不與任何人交流,無論語言、眼神、肢體;二是林安深厭惡任何聲音,無論說話聲、歌聲、好聽的、不好聽的。
  在公司他所用的東西,全部是專用的。剛到公司那陣子,簡璐還真被他強大的「專用設施」嚇住,見識到有人真的可以在鬧區裡過著深山人家隱居般的生活。
  早上他的車抵達專用車庫,下車即可乘搭他的專用電梯直達他的專用辦公樓層。因為他的好靜,公司為他專門闢出一層以隔開人群、隔開吵雜。而他的活動範圍,從來只在偌大空間裡面的其中一個房間。簡璐的辦公地方,就在他房間以外這麼一個寬敞清冷的空間裡。幸好,簡璐很早就習慣了一個人的清靜。
  簡璐站累了,林安深的筆還在刷刷地忙。兩年的經驗教會簡璐,跟著他的工作之道就,不交流就是最大的交流。

  ◎             ◎             ◎

  記得她來公司不久時發生過這樣一件事。那天簡璐剛吃完午餐回來,就看到一個財大氣粗的西班牙人和急得團團轉的方總站在了辦公大廳,身邊還有幾個公司高層,也是一臉的焦急。方總瞧見了簡璐出現,像看到救世主似的抓著她,讓她去給林安深通報西班牙的SOPIE集團老總要跟重木總設計師見個面。簡璐記得SOPIE是公司本年度最大的一個客戶,得罪不起。但是誰都知道林安深更惹不起,他強調過不接見任何一個客戶,現在跟他提這麼個要求,無疑是給老虎拔毛。高層們肯定不敢去,如今看到簡璐這隻羔羊自是趕緊送羊入虎口,順便當個代罪羔羊。
  簡璐剛吃飽回來,但是現在走向林安深房間的每一步都讓她流出冷汗,敲了敲林安深的房門如是通報,房內好久沒個回聲,簡璐只聽到自己緊張的心跳,回頭望身後那群高層,眾人也屏息。
  許久許久,就在眾人都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忽然,門就這樣從裡面打開了。
  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強大的磁場讓簡璐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那是簡璐第一次深切體會到林安深是應該低調的,並且那是他應然的。她清晰意識到正常出現在眾人視線裡的林安深,可以引起怎樣的騷動。
  只見林安深得體地朝會議桌作了一個「請」的手勢,然後稍稍低頭對簡璐吩咐準備茶水。簡璐端茶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大家都端端正正地圍坐在長長的會議桌邊。
  鴉雀無聲。那個原本強硬要與林安深見上一面的西班牙老總也沒了先前的囂張氣勢,隨著林安深的沉默而安靜。而林安深則靜靜地端坐,表情亦是平淡的,他在無聲中有一種氣勢。簡璐不知道怎麼形容這樣的氣勢,不是君臨天下的霸氣,也不是高高在上的傲骨,總之林安深就是具有那樣的磁場,讓人們隨著他的無聲而屏氣。
  林安深帶頭開始討論關於SOPIE的設計思維,看得出公司高層好生地鬆了口氣。SOPIE老總提出了一點又一點的設計要求,林安深會很認真地聆聽,並適時作出各樣的專業回答,何者可行何者不可行。很多個專業名詞從他口中自然脫口而出,時而還配上適當的手勢解釋。
  簡璐這才知道原來林安深可以像個正常人那樣侃侃而談,而且非常清晰、具有邏輯性,不疾不徐、淡定自如。她想,林安深在自己心裡自閉青年的形象,大概可以被推翻了。
  這時,SOPIE老總笑著站起來,他表示非常滿意林安深的設計,願意在設計費用上付出雙倍,並向林安深伸出手錶示合作愉快。但是,林安深卻沒有握上他的手。
  全場的人都被他的話震懾到,他說:「很抱歉,我不會跟你合作。如果合作雙方連最基本的尊重都做不到,合作的事我沒有興趣。」在場除說話的那人,皆目瞪口呆。
  「剛才我已對你所需要的設計作出最有效的建議,因此,請勿再訪。」然後,說話的人優雅地轉進自己的房間。
  在關門前不忘對簡璐吩咐道:「請讓清潔部的同事把那張會議桌及椅子撤掉,換過一套杯子,另外讓他們晚上七點以後上來重新把這裡清潔一遍,辛苦了。」輕輕一帶,門穩穩關上,沒留下多餘的聲音。
  全場人呆住。簡璐愣了好一會兒,想著要不要提醒下他也把門換過一扇,因為剛才她碰過幾下呢。
  從此,公司內外,再沒有人敢違背林安深的意願。同時由那一刻起,在簡璐眼裡,再難把林安深與一個正常青年畫上等號。
  林安深把大圖構好了,仰了仰脖子,一片酸痛。轉頭看向那邊沙發,她靠著沙發背睡著了,一呼一吸,很有規律。他按鈴,讓護士給拔了針,然後走過去,立在她跟前細細打量她的睡顏。淡淡的眉和眼,輕巧的唇和鼻,一張很素簡的臉蛋。她不是什麼美女,也沒有額外的氣質,但是他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簡璐在睡夢中不安穩,總感覺到有道視線灼熱了她的神經。睜開眼,嚇了一大跳,林安深就這樣直勾勾地盯著她,那眼神讓她的耳根不自覺燙了起來,而他,毫不避諱。
  眼神對視好一會兒,簡璐懷疑自己的眼睛在交戰中受到內傷,否則她怎麼會看見林安深這塊自閉的木頭也會在唇邊勾出笑容?正在她肯定自己受到內傷的時候,林安深坐到了她身旁。
  噢!簡璐在心裡大呼,此刻她只想拔腿就跑。但是簡璐肯定林安深那強大的磁場開始發揮作用了,她竟然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得傻傻地僵坐在原地,愣愣地想著,林安深竟然會主動與人靠近。
  簡璐的心跳得厲害,早就知道他不正常,但是今晚他的行為何以如此怪異?然而,大腦亂亂的,簡璐一點也調不出有效的自救方法。
  「簡璐。」林安深喚她,就猶如當初他面試她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喚了她一下。那時候她對他認識不深,恭恭敬敬地答道「我是」,緊張地準備接受他下面的面試問題,誰知道這人叫完了她的名字,看了她的履歷好一會兒,然後就這樣離開了,啥資訊都沒留下。那時候,她除了覺得難於理解外,還覺得他高深莫測。但是現在,她只想到他是不是病重得要迴光返照了?
  「簡璐。」林安深又喚了她一聲,連同他的視線也跟了過來,投在她的臉上。
  簡璐不敢對上他的視線,心裡恨著自己怎麼不是絕緣體。
  林安深一直看著她豐富而不自知的表情,肩膀的酸痛減輕了不少。
  「和我在一起,做我女朋友。」簡璐整個人彷彿被冰封。她開始相信自己在幻聽。對,幻聽、幻聽、幻聽……
  林安深洞悉一切,他的嘴邊有稍縱即逝的笑意。「我說的不是玩笑,妳認真考慮一下。」說完,重新站起來走回病床處開始收拾自己的畫具。整晚下來,沒再多說一句話。

  ◎             ◎             ◎

  清早,簡璐坐在床邊聽著音響裡面跳出來的節奏。她醒來第一件事習慣聽十來分鐘歌,而且只聽「Can’t take my eyes off you」,並且喜歡把聲音調到大大的,MUSE的搖滾被放大。
  從前杜衷還在的時候多次為此跟簡璐據理力爭。什麼偏頭痛、失眠等的理由都出來了,但是簡璐都是挑挑眉一概不理,依然故我。杜衷抗議無效,心下不悅但也無能為力,後來也就習慣了在這聲嘶力竭的搖滾聲中繼續呼呼大睡。
  此刻還是一樣嘶喊的搖滾,但是簡璐還是難以藉此將腦袋清醒。和我在一起,做我女朋友……
  那聲音簡直就是魔音,嗡嗡地不斷襲擊她。
  龜速移動到公司。才回到座位,就接到Joey的內線電話。Joey是總經辦的秘書,常跟簡璐套林安深的料,一來一往,簡璐跟她便熟了。電話裡這女人的聲音興奮地來爆料了:「Jane,我、我今天看到Anson啊!他還跟我一起搭電梯呢!」
  簡璐驚訝,瞄瞄遠處那房間,門依舊閉得緊緊,看不出異樣。他竟然放棄坐專梯?
  Joey沒等簡璐的話又自顧自地劈哩啪啦地講:「欸,他坐電梯到Canteen啊!」
  原來是去餐廳,專用電梯不到的,怪不得要坐公用的電梯。
  「天啊,我以為Anson是不食人間煙火呢!都沒在Canteen看到他買過或吃過東西,今天可是神蹟降臨呀……」
  簡璐低聲叫了出來:「妳、妳跟蹤他啊?」
  Joey不屑地回了她一句:「不抓緊機會跟蹤他的人是傻子呢!而且又不是只我一個。這麼難得的機會,真恨當時沒反應過來要拍下照片來!呀!原來Anson的口味是豆漿和肉包子啊!不知道他中午還去Canteen不……」
  簡璐真想翻白眼,因為她現在就看到自己的桌面有一杯豆漿和肉包子。
  Joey還調侃了林安深的髮型、穿衣品味等才捨得掛上電話,最後一句還讓簡璐不得安生:「Jane啊,妳得幫姐姐好好盯緊他啊!有什麼情報第一時間上傳組織!」才掛上電話,簡璐還沒擦掉額頭一抹細汗,又聽到鈴聲響起。抓起電話,還沒開口就聽到清朗的聲音:「簡璐。」頓時,簡璐連毛細血管都緊張起來,魔音,魔音又來了。
  「把早餐吃完。」
  「是……」正要舉起豆漿喝一口清醒腦袋。
  魔音道:「豆漿不能空腹喝,先吃口包子。」
  簡璐嚇得馬上環視空蕩蕩的大廳,又往各角落看個清楚,確定了沒偷窺的攝影機這才鬆口氣。但是已經沒了胃口,才把豆漿和包子推一邊,又聽到電話裡的聲音:「不吃早餐會反應遲鈍。」
  簡璐差點沒順過氣來,她反射性就往遠處那個房間看去。正好看到林安深長身而立,一手拿著手機,一手輕輕插在褲袋裡,靜靜地站那兒看著她。早上的陽光從大大的玻璃幕外射進來,照亮了他臉上的微笑。
  此時此刻,耳朵彷彿聽到MUSE的嘶喊「Oh,pretty baby!」
  簡璐耳根發熱,知道這肯定是受到林安深那強大磁場的直接攻擊,只好轉回身坐好,聽話地啃著肉包子。
  林安深在這頭看著那邊的簡璐像小兔子啃蘿蔔似的吃相,心裡比陽光燦爛。他想邁出那一步,站出來守護她。兩三下地喝下最後一口豆漿,這樣的早點,她怎麼就不會像別人家那樣子吃到甜蜜的味道呢?
  嗚,食不知味!剛抬起頭,就看到林安深站在自己面前。
  簡璐對他的磁場已經沒了抵抗力:「有、有什麼事?」還結巴。
  「走吧。」林安深知道她現在腦袋處於渾沌狀態中,所以很細心地把椅背上的外套遞給她,然後很自然地幫她提著包包,帶頭走到專用電梯處等待。
  簡璐沒多餘腦力想發生什麼事,所有的動作只能傻傻地聽從指揮。
  上了內環,出外環,最後車飛一般地跑在國道上。林安深很專心地開車,好像沒發出很大的磁場了,簡璐才稍微找到些腦細胞。
  「我們……這去、去哪?」吼吼,該死的結巴,該死的磁場!
  「S市開發中的海濱,今天剛接到那裡市政的一個案子,建個海濱廣場,我們需要到現場勘察。」林安深調了一下車內溫度,「妳睡一下,到了我叫妳。」簡璐心裡朝他癟癟嘴,她才不睡,不能被他的溫柔攻陷,她得好好盯緊這人,以前當過一次肥肉,她絕不當第二次。
  但是,這是什麼高級車啊?呼呼飛著跑還是這麼安穩,多餘的聲音都沒有,空調的溫度很舒適、椅背很厚很舒服。昨晚從醫院出來都凌晨了,怎麼這人還能這樣神清氣爽?
  林安深望著前方,嘴邊有不自覺的微笑,今天的天空真的很藍很美。

  ◎             ◎             ◎

  簡璐睡了一個美美的回籠覺,補了一個好眠,聞到空氣中有鹹鹹海風的味道,忍不住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不知何時披在身上的風衣順勢掉落。
  睜開眼,面前一大片藍天與白雲,身心舒暢。駕駛座空空的,司機正站在不遠處。海風把他的頭髮和衣服都吹得亂亂的,但是他仍能站得紋絲不動,挺拔的身影在碧海和藍天中,一點都沒被比下去。相反,他強大的磁場還似乎令天空更明亮、海浪更激情!林安深的視線不知落在海面哪一點,簡璐想起他深邃如海的眼神。
  走到他身後,緊抓著他的風衣,卻在與他肩並肩的那一步頓住。她的心裡忐忑、猶豫,他總是淡然獨處,沒人明白他的世界有多大,也沒人能走進他的世界。
  「醒了?」簡璐抬起頭,在她猶豫間他已退後了一步,站在了她身邊。
  「嗯。」林安深接過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的時候滿鼻間都是她的味道,盈滿他的心。
  「餓了吧?」簡璐不敢再看他,這人又開始散發他的磁場了。他嘴邊只露出淺淺的笑,已比天空明亮。
  「這裡的海鮮很鮮美。」說罷,林安深就帶頭走在前面了。
  吃飯的地方是一艘遊艇上,遊艇上只有兩名工作人員,一個掌航、一既是廚師也是服務員。在等上菜時間裡,簡璐就暗暗猜疑這遊艇是不是林安深的又一「專用」,時不時瞄瞄餐桌對面的他,拿著玻璃杯喝水跟拿著高腳杯喝香檳沒什麼兩樣。
  海吃一頓後,簡璐挺著飽飽的肚子坐在甲板上曬太陽。暖暖的海風拂過臉龐,溫柔的陽光打在身上,半瞇著眼睛,忍不住輕輕哼起自己最喜歡的節奏。
  林安深在她身後站了好一會兒,看她一臉享受的樣子,哼著歌的時候還夾了幾個飽嗝。他失笑,這女孩怎麼從來都沒改變呢?走過去,遞給她一瓶防曬油,「紫外線很強的,抹一抹。」
  簡璐抬眼的時候,就是看到這樣一個林安深。逆光的身影,一下子擋住她的陽光,讓她得好一陣子才能適應過來,所以看不清他的臉,但是卻很清晰地看到他周圍的光暈,就像一顆冬日的太陽,照暖了大地,也照亮了人的心。
  簡璐不由怔住,林安深蹲下身來跟有點傻住的她平視:「找到些靈感,我先去船艙的工作室構圖。妳別曬太久,會傷皮膚的,累了到房間裡睡個午覺。」
  簡璐接過防曬油,看著他遠去的身影,他對她的關懷怎麼能夠這麼貼心?他給她的溫柔怎麼可以這麼自然?這層熟悉感如何解釋呢?如果他們認識了很久,為何她的記憶卻是如此模糊?
  簡璐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慢慢沒入地平線。簡璐心裡暗叫,都怪林安深的「專用設施」太舒服!她平常都沒這麼「豬」,今天怎麼就在他面前像個吃飽睡、睡飽吃的動物呢?
  林安深坐在對面安靜地喝著水。簡璐鄙視地看著他,喝水也要喝得那麼優雅幹什麼?喝到嘴裡還不是什麼味道都沒有。
  林安深很無辜地把她粗魯的眼神照單全收,這位姑娘有很重的起床氣呢!但是他很懂得怎麼轉移她的注意力,「妳嚐一下這魚肉,余師傅做的時候只下了油來蒸,沒加別的醬料,但是吃起來很甜。」
  簡璐撇了撇嘴,煮魚連鹽都不加豈不是很腥?
  熟知她心思,林安深說:「不會腥。」
  簡璐確定對面坐著的是某種不尋常的生物,或許是一隻人皮狐狸怪,就像「少年陰陽師」那隻安倍晴明,大概有某種法術附身;又或許是一種不可思議的存在體,例如「暮光之城」裡的愛德華,能讀懂別人的心理活動。頓時,簡璐深深覺得這人跟自己真的不是一個世界的。
  「別發呆。」林安深出聲把她從天馬行空中拉出來,「魚肉冷了就不好吃,快嚐嚐。」
  「哦。」簡璐聽話嚐了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果真很鮮甜,嫩嫩的,吃在嘴裡不留一絲腥味。
  林安深看著她嘴饞的模樣,滿意地掀了嘴角。
  晚餐,簡璐自然又是飽餐一頓。簡璐滿足地靠在椅背上望著已經黑下來的天空,在她進餐時星星開始躍出來,現在已經佈滿夜空,比城裡的星星多很多很多,有遠有近、一閃一亮。入夜的海風不同於白天的,一陣一陣吹在身上,帶著微微涼意,能撫平一天下來的浮躁,聽著一下一下的海浪聲,那節奏比任何一首歌讓人安心。
  林安深看她一臉的享受,雖然公司還有一堆圖紙等著他,但是對他來說沒什麼比她的快樂重要。他建議道:「今天就在這留一晚吧?」
  卻見她立即連毛孔都豎起來似地作警戒狀:「為什麼要留一晚?你不是有車嗎?那車跑起來不是挺快的嗎?現在回去也不是很晚!」林安深被她一連幾個問題問得心裡失笑,看了看時間,現在趕回去的確也不是很晚:「好吧,現在回。」然後,轉頭去吩咐掌航的回岸。
  簡璐趁他看不到,朝他瞪了瞪。哼,巨大狐狸!想把她當肥肉?門都沒有!

  第二章

  S市是個魚香小港的城市,從前人們都是以捕魚為生,近幾年政府政策有意把這個小港打造成觀光城市,不出幾年這裡一定能發展成一個美麗現代化的城市。但是,目前來說這裡仍是一偏僻的小城市。
  林安深的車奔馳在國道上。簡璐望著黑漆漆的外面,連路燈都是暗暗的,車速很快,窗外啥都看不到,只有一個接一個的黑影沙沙地飛過,大概是些樹木和野草叢。車跑了好一會兒了,都沒瞧見別的車。簡璐收回視線,耳邊安靜得連空氣飛過的聲音都聽到;斜眼偷偷看了看林安深,又不敢說話讓他開車分心。
  誰知林安深卻開口說道:「放鬆點,睡一下,很快就到。」簡璐懷疑林安深其實是個科學家,偷偷利用什麼怪異的科學技術,把竊聽器放在她的心裡。
  林安深又說:「冷不冷,要開大點空調嗎?」可那個「嗎」字剛說出口,他忽然就一個狠狠的急煞車。
  「砰」的一聲巨響,撞倒硬物的聲音打破國道上的寂靜,似乎還聽到從山邊盪回來的回音。
  簡璐活生生地嚇出一身冷汗,還好是高級車,煞車一剎她只是撞在安全氣囊上,沒什麼大礙,但也撞得她頭昏眼花的。
  還沒好好回神,就被林安深扶過來:「簡璐,妳還好嗎?」
  那是簡璐第一次看見他那樣的失態。他的額角應該是撞到了哪裡,不過因為有氣囊的關係,傷口不大,但是已經有血滲出來。可是出事後的他,首先反應過來的是要知道她的情況,但是她暈暈的還沒緩過勁來,不得不閉上眼睛。
  「簡璐!」林安深嚇得聲音都走音了,他趕緊給她探鼻息、掐人中。正要給她解開上衣第一、二顆釦子透氣的時候,就看到她又緩緩地睜開眼睛,那刻也許只有一兩秒的事情,但是就讓林安深刻骨銘心地見識到地獄的可怕。
  簡璐揉著額頭坐好過來,剛剛雖是暈過去了一下子,但是他那聲走音的叫喚深深地刻到她的心坎裡,化作無限的柔情和蜜意。林安深,平日裡那麼沉著不露聲色的一個人,原來在面對她的時候,是如此的真實。
  簡璐指著林安深的額角,那裡幾秒前只是出現絲絲血跡,現在已經有血開始滲透出來。但是沒等她說上話,就聽到車外有木棒敲擊車門的聲音。
  林安深和簡璐對望了一下,簡璐心下大叫不妙,林安深抓住了她的手給她安心。簡璐看見他又恢復了往日的一臉淡然,平靜地打開車門。
  車外馬上有人把車門扯到最開,有一張猥瑣的臉探進來:「喲,這麼好的車呀!把我的摩托車都撞飛了,你說怎麼辦?有錢人看不起咱窮人家是吧?高級車就能亂撞是吧?」
  簡璐看見這人痞裡痞氣,滿嘴臭氣,說話還往人家臉上水星四射。難為了林安深那麼潔癖的一個人,讓他噴了這麼多問句還一臉的鎮定。
  這都是老套的詐騙勒索,不過猛虎不及地頭蛇,他擺明就是坑錢來的,現在四下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但願他求財就好了,否則……簡璐緊張地拉住了林安深的衣角。
  只見林安深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現金,再加上一隻手錶遞給那人。
  那人拿過他的錢包和錶,就著車內的光數了數現金數目。簡璐看到他貪婪的臉上很滿意地笑起來。但是常說貪得無厭,就是指這種人,他指著簡璐說:「這女人呢?把錢也拿出來!」正要伸手進來扯走簡璐手上的提包,就被林安深擋住了:「行,我拿給你。」表情還是平靜的,但是簡璐聽得出那聲音裡已是冷了好幾度。
  那男人顯然也聽得出林安深的語氣,立刻不爽起來,奪過包後隨即就要抄起他的木棒往林安深的身上砸去。第一棒沒砸中,被林安深一手握住了木棒。
  簡璐嚇得全身繃緊,正要砸第二棒的時候,忽然遠處投來車頭燈的光線,繼而是摩托車的轟轟聲。又一幫兇來了。
  林安深顯然知道他們的情況更危險了一分,連表情都冷了下來,在電光石火間思考著怎麼讓簡璐安然無恙。
  第二輛摩托車停在了那個男人的身旁,簡璐就著光線看得出那是個粗獷的大男人,嘴裡叼著截牙籤,光著手臂,有著個大大的嗓門:「哎呦!媽的你這大春子在這幹嘛啊?衷哥那兒都開席啦!他生日誰敢不去呀!你嫌活太長了?」
  原來那個搶東西的人叫大春子,他瞪了林安深一眼就扯回木棒,吐了口唾液說道:「我這不就是籌錢去嘛!他媽的昨天不小心碰了何文珊一下,我怕她跟衷哥吹枕邊風!現在想著拿點錢買瓶好酒去哇!」說完,憤憤地用木棒又砸了車子一下,「拿來,那女人身上的錢全交出來;老子不想多費時間!」
  林安深握住簡璐的手讓她不用怕,誰知她已經打開車門走出去。林安深扯也來不及,只見她繞過車頭走到那兩個痞子跟前,林安深生出了一身冷汗,趕緊跟出了車外。
  「幹嘛?」顯然那個大春子也吃了一驚。
  林安深正要上前把簡璐拉回身後,那個粗獷的男人就擋在了跟前。
  簡璐已經沒了之前的害怕,因為杜衷就是今天生日,「你那個衷哥全名是不是叫杜衷?」
  大春子瞄了簡璐好幾眼,心想,難道這也是衷哥的女人?但是這張明明就是生面孔呀!不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他放下木棒說道:「就是,妳是他的誰呀?」
  簡璐聽後,聲音也有了力量:「你管我是誰,現在馬上帶我去見他!」
  大春子被吆喝得不爽:「妳不說是誰,雜七雜八的人我怎麼可以帶去見他?」
  簡璐一下子激動起來,大叫道:「我是他老媽!」
  大春子被叫得腳軟了好幾下:「妳、妳說的鬼信呀!」這女人就二十來歲,衷哥也二十來歲,哪個二十多的媽能生個二十多的兒呀?王母娘也做不到這境界吧!
  簡璐沒了跟他拗的耐心,想到林安深的傷口還在流血她就急:「告訴你,這下子你敢再耽擱我一分鐘就讓杜衷剁你一截手指頭!」
  大春子被這女人的口氣嚇住,不敢再拖延半刻,趕緊開車把這兩人領往衷哥那兒,邊開車邊低聲罵著:「媽的,這車子開起來比幹女人還要爽!」才說完,就被後面的女人擲來兇巴巴的一瞪,大春子打了一個寒顫,乖乖閉嘴不再說話。

  ◎             ◎             ◎

  車開到一個舞廳前,遠遠就聽到裡面震耳欲聾的舞曲聲及叫喊聲;簡璐本想直衝進裡面去,但是看到林安深的傷口,剛才還以為只是擦傷一下,誰知道傷口的血越湧越多,用紙巾給按住傷口,可那上面都全染上紅色了,而且這會兒還不斷的流血。
  簡璐急得朝大春子喊道:「去!去跟杜衷說簡璐來了,要他馬上出來見我!」
  大春子也不敢怠慢,撒腿就跑進舞廳裡通報去了。
  簡璐在車外走來走去,此刻的心情確實是忐忑不安得厲害;一邊她還沒整理好兩年後跟杜衷再見面的心情,一邊又想著這次如果林安深有個什麼事她不會放過杜衷那混小子的!簡璐不敢再去看車內的林安深,這嘈雜的環境讓他鎖緊了眉頭,而因為失血的原因他的臉開始白起來,整個人虛軟地靠著椅背閉目。
  這時侯舞廳裡面快步走出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杜衷;他還是那樣的意氣風發,無論從前還是現在,走到哪裡都有一堆人簇擁,眾星捧月般。杜衷一見到簡璐,兩眼就亮起來,跨大步走到她跟前,迎面就給她一個大大嚴嚴的擁抱,邊哈哈地朗聲大笑,邊說:「簡小璐,真的是妳呢!今晚真是高興呀,妳特地來給我驚喜的嗎?」
  大春子在旁邊看得膽顫心驚,他這次可動到真正的大人物啊!
  兩年的分離,卻似乎昨天才見完面;簡璐被杜衷雙臂牢牢壓在他的胸膛前,壓得她說不上半句話。好不容易推開他,劈頭就罵他:「你怎麼還跟頭牛一樣有力氣啊!你吃的什麼草?」看到他還是那張笑意吟吟任她罵的臉,兩年後他還是原來的那個杜衷;轉開視線不想回憶從前,但聲音已哽咽起來,「我是剛好經過而已,你、你幫我找人給他包紮!」
  杜衷挑眼順著簡璐指的方向看去,車內一個捂著傷口的男人,一身得體不菲的衣著,清俊非凡;再看那車,這可不是個簡單的男人。只不過那零度以下的眼神正毫不掩飾地盯著他跟簡璐交握的雙手,讓他明白這男人也不過是個凡人。杜衷在社會打滾這麼多年,他也是個人物,不問發生什麼事,只回頭凌厲地瞧了大春子一眼,就轉頭跟簡璐耍著流氓道:「包什麼包?我從來不會救自己的情敵呢!簡璐妳這兩年智商下降咧,我杜衷是這麼大量的人嗎?」
  「杜衷我不管你是什麼人,現在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瞧妳這丫頭說什麼話呢!妳跟我還有說欠不欠嗎?」
  「那好,讓人幫他包紮!」
  「如果他是個女人我會幫,但是他是個男的!而且明顯的會跟我搶妳,所以我不會幫。」
  簡璐被他的痞氣堵得不行,急得眼睛都憋得通紅,對著他的胸膛就揍:「杜衷你個壞蛋好意思說這話!他是我的人,你給我馬上包紮他,他要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給你命活!」
  「欸!真疼的啊!」杜衷好不容易才抓得住那兩隻亂打的手,看她眼睛都急得紅通通跟隻兔子似的,他就投降,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一個濃妝性感的美眉領命跑去車裡面;杜衷嘴裡還不忘跟簡璐嘟噥:「妳對這男的來真的啊?」
  簡璐管不上他說什麼,巴巴地跟上那美眉。可是才到車邊,就見那美眉從車裡退出來,手正把紗布放回包包裡,無奈地對她聳聳肩:「傷口挺深的,但他不讓我碰。」
  簡璐趕緊鑽進車內,但見林安深一起一伏地呼吸著,有隱忍的痛苦,可是他閉著眼睛,簡璐無法看出他的任何情緒;林安深的臉已經白了,那紙巾已經捂不住傷口,上面染滿黏稠的血液,只聽見他說:「妳應該有駕照的,我們走吧。」
  簡璐只得按捺住焦急,柔著聲音哄道:「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的嘈雜,不喜歡這裡的人,但是你的傷口撞得很深,不包紮一下血是止不住的,我們簡單止血了就走。」
  「簡璐,我們走。」林安深終於睜開了眼,但裡面已經是一切平靜。
  簡璐不知道怎麼應付他的固執,眼淚再忍不住啪嗒啪嗒地流下來。現在飛車回去還得兩個小時,他的血夠不夠供他這兩個小時流啊?血流乾了就沒命了呀!他是不是讓她載條屍回去啊?想到這兒她的淚更加大滴大滴地掉下來。
  林安深皺了眉,誰知一皺就扯到傷口,血滲得又厲害些。他感覺體內的力氣漸漸離失,但是他存了口勁提手握住簡璐的手:「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們回去,一到市裡馬上去醫院。」
  這人的腦袋怎麼這麼強啊?關鍵時刻還拿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簡璐氣得不行:「要回你自己回!我不回!」
  林安深沉默了兩秒才說:「好,我先回。」但是手卻沒因此而放開她的手,反而加重了力道。
  簡璐看到他因為這幾句話間的激動,血湧得厲害,開始從他按傷口的手指縫間淌出來,簡璐只想尖叫:「你都要失血死啦!還管那些人、那些環境幹什麼?你真那麼嫌棄這裡的東西,那麼我也被杜衷抱過,你也不要我好了!」說罷,哭得大花臉的簡璐就要甩開林安深的手。
  然而他的手卻隨著她的話,抓得死緊;林安深不願放手,是啊,到這份上了,再沉得住的他怎麼也無法如從前只守候在她身後。他始終都有那麼一天再也無法壓抑,只能釋放他對她的愛。她可知道,當他看到杜衷把她緊緊擁在懷裡,那個畫面每秒鐘都像在凌遲著他,比死還煎熬。
  一時間小小的空間裡寂靜無聲,兩人之間只剩下簡璐大口大口的哽咽聲。
  最後,還是林安深妥協了,輕輕闔上眼,說道:「別離開我。」
  簡璐聽見聲音裡有無限的疲憊,又有數不清的酸澀;她為他感到心痛,究竟是什麼時候他對她灌注了這麼深、這麼濃的感情啊?
  在車外,夜色中看不清杜衷的表情,那個拿醫藥包的美眉只得對他附耳道:「老大,比你深情啊……」說罷,不再看杜衷會有怎麼的反應,就娉婷走向車裡。

  ◎             ◎             ◎

  林安深睜開眼睛的時候,知道自己已經躺在醫院裡;病房,是那個他一向專用的病房,什麼設施都是為他量身而設的。地毯厚重、窗簾嚴實,甚至牆壁上的時鐘都是那種分秒針走動不帶一絲聲音的。
  怔怔地盯著蒼白的天花板,深深吸著氣,用力得扯痛了傷口還是嗅不出空氣中有她半點的氣味,被靜寂的空氣包圍,他首次感覺到安靜是那麼的可怕。
  腦袋反覆回想她哭得滿臉淚水,連鼻水流出來也顧不得擦一下的焦急又生氣樣子。真是傻,傻得那麼可愛,傻得讓他疼惜,也傻得令他沉溺。林安深想著想著就滿臉笑意,睜開眼沒看到她的落空感一下子又被盈滿。
  有開門的聲音,而後又輕輕地闔上房門。雖然地上有厚厚的地毯,但是走進來的腳步依然有多輕就放得有多輕,生怕發出半點聲音。林安深闔上眼瞼,不用看他就知道來人是誰。那氣味、那步伐,他已數不清曾多少次出現在他的夢裡。
  簡璐走近林安深的病床,他還在睡,他真的連睡覺也是這麼安靜的。簡璐肆無忌憚地瞅著他的臉,還有點白,但起碼恢復了些血色。從沒這麼清楚地看過他的臉,她想起Joey說過的「不抓緊機會才是傻子呢」,簡璐從心裡笑了出來,對啊,他長得這麼好看、工作這麼出色,怎麼從前就沒想到好好注意他呢?
  老實說,其實這些優點都沒讓自己生出好好抓緊機會的意識,畢竟她沒有嫁個有錢人的心態,她只是普通人,有個平平淡淡、安安穩穩的生活就心滿意足。但是當她見識到他的傻勁,強起來就跟個孩子一樣;他會把所有對她的溫柔呵護藏在淡然平靜後,她無法對他繼續忽略。不抓緊機會的才是傻子呢!
  簡璐正在偷笑間,忽然某人就那樣毫無預告地睜開眼。
  「呀!」簡璐反射性地叫了出來。他怎麼這樣嚇人的,正要退後一步,才發現手被他握住了,那力道是輕輕的,卻足以讓她知道他不會放手。
  臥床的人嘴邊噙著絲絲笑意。
  紅潮在簡璐的臉上飆升,這人怎麼病了磁場還能那麼強,那能量可比擎天柱。
  「你餓、餓嗎?」吼吼,爭點氣,不能結巴!
  「嗯。」
  簡璐幫林安深放好靠墊讓他坐舒服,「那個……護士說你從不吃醫院的東西,所以我剛剛趕回家給你熬了點粥,你、你嚐嚐吧。」說著,簡璐把保溫瓶放在林安深面前,旋開蓋子,淡淡粥香隨即飄出來,米肉熬得細碎,混著星星的翠綠,甚是引人食指大動,簡璐信心滿滿地給林安深盛滿了一碗。
  只見林安深拿起湯匙,盛了一口,放進嘴裡,細細品嚐,又盛了一口吃,繼續品嚐。第三口、第四口,然後他抬起頭。
  簡璐早做好心理準備聽讚美的話,她做這粥的時候是下足了心思,目的是讓自己的魅力能隨著這粥一起滑進他的嘴裡,給他好好嚐嚐。
  只聽見林安深說道:「這粥很香……」
  簡璐在心裡樂開花了,但表面還是一副風輕雲淡:「嗯。」
  林安深繼續讚道:「火候拿捏得很到位……」
  簡璐飄飄然,嘴邊忍不住偷溜出笑意,但是她還是很克制:「嗯。」
  「米粒吃起來口感很好……」
  「嗯。」
  林安深沒讚完:「賣相也很漂亮……」簡璐快克制不住得意之情了!
  忽然,卻聽得林安深這樣說:「但是好奇怪,怎麼嚐不出一點味道?」
  頓時簡璐所有笑容僵住,趕緊抓起湯匙盛了一口進嘴。
  哎喲,剛才顧著趕時間竟忘了放鹽!還好簡璐在突發情況下思維比常人敏捷那麼一點。
  她放下湯匙,老神在在的表情,對林安深說:「嗯,你失血過多影響到味蕾神經,不用太擔心,是暫時性的,過一天等你血液循環緩過來就有味覺了,到時候我再給你煮好吃的。你現在先吃點,填一下肚子。」
  林安深很好騙地相信了,「好。」
  簡璐作思索狀:「要補血嘛……就得吃些菠菜,明天我就煮些菠菜湯給你吃,很快就會恢復味覺!」
  然後拿眼偷看他,只見他一口口地吃起來,還吃得一臉滿足狀;簡璐一樂,從心裡由衷讚賞著這真是位單純好孩子啊!
  看著碗裡的粥很快就要見底了,但是電光石火間有些什麼閃過腦袋,她「呀」地叫了出來,最後一杓粥停在了林安深的嘴邊,他問道:「怎麼了?」
  簡璐盯了盯他手上的湯匙,而後紅著臉轉開了視線:「沒……什麼。」只不過你吃的這湯匙我剛才也吃過……真難想像林安深這麼潔癖的一個人要是知道了會怎樣。偷瞟他,他已把最後一口粥送進嘴裡,連同那湯匙也被含進嘴裡。
  抹汗。他們間接接吻了……想畢,某女滿臉燙得快冒出輕煙,藉著收拾碗的機會溜出林安深的病房。
  門關上了,林安深才捨得把視線收回,頭靠著牆,閉上眼,感受著空氣中她的馨香,齒間還有她的香氣。他輕輕地閉上眼睛,幸福得像個小男孩一樣傻傻笑出來。
  原來他也是可以這樣幸福的,幸福歸幸福,現實還是存在的。
  林安深的傷口比簡璐想像的要嚴重。醫生說他的傷口是摩擦性撕裂傷,而且這傷口很深,僅幾毫釐即到腦腔皮層。傷口縫了針,癒合期間對傷口的照顧是關鍵,住院時間還得根據傷口情況而定。
  簡璐聽得膽顫心驚,不敢再回想那時候他按傷口的情形,血是從他指縫間汩汩湧出來的,他偏偏還強著要熬個兩小時車程回市裡。簡璐忿忿地想著,這傢伙的脾氣比牛強,沒有人這樣拿性命來開玩笑的!她得想辦法給他整治整治。
  但是偏偏林安深在養病期間乖得不得了,她煮菠菜湯他就吃,蒸豬肝也吃,燉豬腦皺了皺眉也都不吭聲地吃下去。公司堆了好一堆圖紙要趕工,但是醫生建議這期間不要操勞過度,簡璐就規定他每工作一個小時得休息兩個小時,他都乖乖地遵照指示。
  但是唯獨一項他沒答應,醫生說林安深有空要多接觸太陽,有助傷口殺菌。一天到晚躲在病房對傷口的復原是非常不利的,可林安深一口回絕,他無法忍受有人群和吵雜聲的地方。簡璐知道他,但是現在關乎他傷口復原的問題,再無法忍受也得忍受。
  開始簡璐還能耐心的哄著他去,但是這林安深一概沉默以對,而且這傢伙的沉默和他的磁場是同樣的強大,無論簡璐怎麼勸,那沉默者依然紋絲不動,就跟路邊的裝飾雕像沒啥兩樣。簡璐挑眉看他,她只能使出殺手鐧了。
  「林安深,你這樣不配合治療,想住多久的院啊?」
  「……」
  「花園很大的,總有塊地方又安靜、又沒人。」
  「……」
  「這裡的消毒藥水味道我都快煩死了。」
  「……」
  「我不想再忍受這病房了,你找別的人照顧你吧。」
  「不行。」
  「為什麼不行?我又不是你的看護!」
  「妳是我的助理。」
  「那我辭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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