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身愛情的天堂,拌嘴也成蜜糖。
置身愛情的地獄,回憶卻成毒藥。
為什麼在家睡覺也會飛來橫禍?
他關焦宇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多了一個女兒?
他才二十五歲,完全不想這麼快升級當奶爸啊!
只是盯著足足小他十五歲的卓安亞,
睡顏猶如天使一般的小女孩,心中不覺泛起異樣憐惜,好吧,
認養就認養!可隨著卓安亞的長大,他卻成了專制大叔,
不只限制她的門禁、她的衣著打扮,
甚至還看不慣在她身邊打轉的異性朋友。而這一切的約束,
關焦宇自認為,那不過是關心罷了!
二十歲的卓安亞真的想劈開關焦宇的木頭腦袋看一看,
她不懂,難道他不明白她期待自己長大的原因是因為他嗎?
為他打理家務、為他處理大小瑣事,甚至為他裝扮自己,
這一切全都是因為她喜歡他……既然暗示明示,他的木頭腦袋都不開竅,
那她決定直接用行動來表白,等她把他啃下肚,他應該就能明白,
她有多喜歡他了吧!
第一章
門鈴已經持續響了十五分鐘,手機裡也有了三十幾通未接來電,關焦宇用枕頭壓住頭,趴在床上,只想讓自己無視周圍的噪音好好的睡覺。
可是無論他怎樣忽略聲音、如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耳裡還是有聲音硬灌進來,讓他被動的開始數起門鈴響了幾聲,他不禁咒罵起來。
就算他再怎麼想睡,在這種情況下睡覺根本就是強人所難,枕頭在房間上方劃了道拋物線,掉到地上,床上的男人也煩躁不已的跳了起來。
抓了抓一頭亂糟糟的頭髮,關焦宇在臥室的門邊地板上找到了自己回家時脫掉的長褲,這條長褲他已經穿了半個月,現在抓起來就往身上穿,剛穿好就急忙的往大門衝,如果再不幫那傢伙開門,他的腦子大概會炸掉。
他知道門外的人是誰,一定是和他警校同期的岳鳴風,畢業後,他們去了不同的單位,見面的時間少了,可是一直未斷了聯繫。
關焦宇在刑事課,常常過著不規律的生活,這次手邊的案子好不容易完結了,可以回家睡個好覺,岳鳴風也知道這件事,所以當他說有事情要來找他時,他很理所當然的認為那傢伙應該會很識相,會等他睡飽了再來。
可是,事實是他剛吃過早飯,躺在床上正要睡覺時,這傢伙就已經到了。
這個混蛋是故意耍他嗎?如果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大事,岳鳴風那傢伙別想安全離開。
等他走到門前時,門鈴還在發出規律的平穩響聲,顯示門外的人雖然按得頻繁,可是似乎不是很著急,倒像是存心在逗他,看著他什麼時候才會耐不住性子。
關焦宇暴力的推開門,果然就看到了門外岳鳴風那張春風滿面的臉,看起來精神不錯,和他正成鮮明的對比。
「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早上八點。」岳鳴風一點也不在乎他話裡的威脅,反倒一笑,「宇,你這樣不行,一大早就陰沉沉的,會嚇到小孩子。」
關焦宇咬牙,「對你來說當然是一大早,我可是兩天沒睡了,而且六點才剛到家。」說他會嚇到小孩子,他可是有名的鬼見了都會被嚇哭,還把小孩子放在眼裡嗎?
不過他這才發現,岳鳴風的脖子前面多了一雙交叉的小手?再一看,他肩上怎麼會有一個小女孩的頭?真是大白天見鬼了,岳鳴風竟然揹著一個小女孩!
因為無法入眠而心情太差,所以他剛才一心只想著怎麼掐死岳鳴風,根本完全沒注意到那小女孩的存在。
關焦宇的目光一下定住,與其說是過度意外,不如說是過度疑惑,沒有什麼比他眼前的這對組合更詭異的了。
「你們的那件case很有名,我想你大概會睡上一天一夜,所以就趕在你休息之前來拜訪了,夠體貼吧,倒是你啊,打算讓我一直站在這裡嗎?」
「進來坐當然可以,可是你背後的那個是什麼?你女兒?」
「不!」岳鳴風笑了笑,「是你女兒。」說著,他揹著那正在睡覺的女孩從關焦宇身邊走進了屋。
擦身而過時,關焦宇眼光正好可以掃過那女孩的臉,女孩臉頰貼在岳鳴風的肩頭,睡得很熟的樣子。
誰的女兒?剛才他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話?「喂,把話說清楚!」
岳鳴風輕手輕腳的將女孩放在雙人沙發上,然後不客氣的坐在一邊的單人沙發上,關焦宇沒有坐下,他站在那裡雙手抱胸,兩條眉毛擠在一起像是快打架了一樣。
沙發上的女孩仍是睡得很熟,閉著的眼下有一道睫毛投出的小小陰影,像兩把小扇子一樣,配合著她淺淺的呼吸微微地顫動,她圓圓的小臉如水晶般剔透,薄的像是被風颳過也會出現擦痕,讓人光是看著就心生憐愛。
不過,這種不當童星都可惜的女孩跟他可是一點關係也扯不上,關焦宇就算再怎麼沒接觸過小孩,也能看出這孩子起碼有十歲,他就是再厲害也生不出這麼大的女兒。
「到底怎麼回事?」他直接問,因為知道岳鳴風不是會講無聊笑話的人,他省去了那些驚訝,直奔主題道:「你說來找我是為了公事,這小丫頭就是公事?」
「不覺得她很可愛嗎?」岳鳴風雙手交叉在腿上,笑了笑,「宇,我希望你能領養這女孩。」
「什麼意思?」關焦宇皺起眉!
「就字面上的意思。」岳鳴風還是那張笑臉。
「你最好說清楚!」關焦宇已經開始不耐煩了。
「她叫卓安亞,今年十歲,一個月前父母死於空難,算起來,她是你侄女。」
關焦宇慶幸自己沒在喝東西,不然一定會很難看的噴出來,就算這樣,他還是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侄女?」
「從戶籍來看的確如此,安亞是你繼父那邊的孩子,也難怪你沒見過。」
提起他的繼父,關焦宇就更是覺得詭異。
五年前,他媽媽再婚,嫁給一個比她大二十歲的男人,婚後第五天,他們去蜜月旅行的時候,卻遇上事故雙雙罹難,如今他就連那個男人的長相都記不清了,再說他跟那男人都沒有血緣關係,更何況他那邊的小親戚?
「這孩子的父母也遇上了事故?看來他們卓家的人不適合出遊!」
關焦宇總算知道了這女孩的來歷,看著岳鳴風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還是沒想到你會找上我,想也知道,我是不可能會收養她的!這種一使力就能掐死的弱小生物,太麻煩了。」說是他的侄女,其實也不過是個完全陌生的人,他沒那個義務給自己找這種麻煩。
就料到他會這樣說,岳鳴風也不急,只是淡淡歎了口氣,也看了睡夢中的卓安亞一眼,「她的親戚都不願意收養她,所以當我發現她還有你這個叔叔時,我真是又意外又高興,我想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跟這女孩相處得很好的。」
「難道你已經去過她所有親戚家了,而我是最後一個?」見到岳鳴風默認,關焦宇很是意外,「怎麼可能?這女孩負有巨額債務嗎?不然這種孩子應該很受歡迎吧。」
「是啊,如果只看臉的話……」岳鳴風突然想起什麼,問:「宇,你家有醫藥箱嗎?」
關焦宇拿來醫藥箱,岳鳴風將卓安亞的裙角掀開,露出膝蓋,這才看到她的膝蓋擦破了皮,雖然沒有很嚴重,不過任何的小瑕疵,都不適合出現在那白白的稚嫩皮膚上。
對於傷口最為內行的關焦宇,一眼就看出那是不久前才弄傷的。
「怎麼回事?你可別說她是受了什麼虐待之類的話,我可不是那種容易心軟的人。」他有言在先,總之,不管對方說什麼,也無法讓他改變主意。
「她跳車。」
「啊?」關焦宇一臉無法置信。
「來你家的路上,這孩子從我車裡跳了出去,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我都快嚇死了,幸好當時有點塞車,車速不快才沒出什麼大事,後來她鬧得累了,才睡著了。」岳鳴風像是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然後將醫藥箱又遞給了關焦宇,「你幫這孩子上藥吧,只有在這方面你比我在行。」
「我處處都比你在行!」關焦宇沒好氣的接過藥箱。
坐在女孩腳下的位置,他拿起藥水,看上去像是整瓶都要灑下去了,可是一碰到女孩的傷口,動作突然就緩了下來,意外的小心翼翼。
這些他自己沒發現,可是岳鳴風卻是早有所料的笑著看這幕場景。
「果然,我還是覺得把安亞交給你最放心。」
「閉嘴。」關焦宇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動作未停,隔了一會兒又問:「那,她為什麼要跳車?」
「她以為我要把她送去孤兒院,因為她不相信自己還有其他親戚,覺得我在騙她,所以她想要逃走。」頓了頓,岳鳴風又加了一句,「如果沒有親戚願意領養她,她真的就要被送去孤兒院了,安亞好像很了解這一點,所以對我很不信任,我也很沒辦法。」
關焦宇沒回答,只是覺得連岳鳴風都搞不定的小孩,竟然想推給他這個「鬼見哭」的男人,真不知道岳鳴風是怎麼想的。
不過,再看卓安亞,好像和剛才的感覺又不一樣了,她現在不再是像瓷娃娃一樣的小擺設,而成了一個有著鮮明性格的小丫頭,如果那長長的睫毛掀開,低下藏著的會是怎樣一雙眼睛呢?
「如果你也拒絕的話,安亞就會被送進孤兒院了。」岳鳴風看著卓安亞。
「所以說,那種濫用同情心的人才最過份……」說到這,關焦宇頓了一下,因為他發覺有一雙大大圓圓的眼,正充滿敵意的瞪著他,那一雙眼就是上一刻還像天使一樣熟睡的小女孩的。
她醒了?什麼時候醒的?為什麼要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瞪著他?
關焦宇有點不知所措,第一次被這麼小的孩子這麼赤裸裸地瞪著,好像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而且因為過度的憤怒,讓她看上去有種讓人疼惜的心痛,好像就更加深了他的罪惡,可是,他到底是作了什麼?
關焦宇拿著藥水瓶的手遲疑地懸在半空中,笨拙地不敢貿然移動。
「安亞,什麼時候醒的?」岳鳴風代他問。
卓安亞一點也沒有剛睡醒時的迷茫,大大的圓眼有神地控訴著關焦宇,「這個粗魯的大叔上藥時,因為太痛了,所以就醒了。」
粗魯,他承認,可是「大叔」是在說誰?關焦宇張大了嘴,指著自己,「我?」
「有什麼好驚訝的?」卓安亞坐起來,很不屑的哼了聲,「看你的樣子就是好幾年沒交過女朋友,自暴自棄、酗酒度日的大叔。」
「我是大叔?我只是臉長得老好不好!妳這小鬼只有臉長得可愛,嘴巴怎麼這麼壞?」
「我嘴巴壞?你一個大男人跟小孩斤斤計較,你真沒品!」
「小孩子可以這麼沒教養嗎?對妳這種小孩才不用講什麼有品沒品的。」
卓安亞瞪著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氣,有點不能相信,沒想到這個邋遢的大叔居然會真的跟她認真吵起架來,連裝都不裝一下,真是一點風度也沒有,竟讓她處於下風。
「反正我就是沒教養,那又怎樣?關你什麼事?反正你也不打算收養我,你不是也想把我往外推?你有什麼權利管我有沒有教養?」
關焦宇楞了楞,半晌,這才明白,原來他和岳鳴風的對話這小丫頭都聽到了,她醒著卻裝睡,是怕他們在她面前會有所隱瞞?
真是人小鬼大,讓他越更覺得這小丫頭一點也不可愛,可是,她為什麼對周圍的人這麼不信任?難道她現在生氣的原因……就是聽到了他不願意收養她?
「妳這丫頭真奇怪!」關焦宇有些困擾的看著她,「雖然說我是妳的叔叔,但並不是真的叔叔,這妳應該懂吧,而且對妳來說,我只是一個陌生的歐吉桑不是嗎?妳也不會想要跟我這種人一起生活吧?」
他一點都不想無緣無故憑空多出一個養女,而且一個小女孩跟不認識的男人一起生活,是很麻煩的吧?還是說只要有人收養她,對方是誰都無所謂?
聽他這麼說,卓安亞馬上大吼著:「我才不管你是誰!反正你們大家都只會嫌我麻煩,所有人都只想把我送進孤兒院!」
「沒有人這麼想。」岳鳴風總算找到空隙打圓場,「安亞,妳乖,這個叔叔雖然脾氣不好,其實他是很喜歡妳的。」
關焦宇心中叫苦,真是飛來的橫禍,他才二十五歲,既不想當別人的爸爸也不想當別人的叔叔,他愜意的單身生活才正要開始啊!
「騙人!」卓安亞完全不吃岳鳴風那套,反而覺得那是令人更加生氣的安慰。
這個看起來像黑社會的大叔,怎麼可能會收養她?而且她剛剛一氣之下跟他吵架,他一定也和其他人一樣對她失望透了,反正她就是沒有辦法討人喜歡!現在連最後的希望也
破滅了,一切都完了……
「我不要去,我才不要去什麼孤兒院!」
卓安亞一把抓起桌上的什麼東西,馬上跳到一旁的角落,兩個男人身子同時緊繃起來,也全都跟著跳了起來,又不敢妄動,都有些戰戰兢兢的將視線鎖在卓安亞的身上,他們不敢動,是因為她手中那把槍的槍口正對準他們。
「你們這些壞人,都只想著自己,從來沒有真正關心過我!」卓安亞雙手握槍,兩手的食指交疊扣在扳機上。
她的絕望轉成了憤怒,但手上的槍異常的重,幾乎要拿不住了。
不過,反正這一定也是仿真的吧,怎麼可能有人會有真槍的?她爸爸有一個美國朋友,那人的家裡也有這種仿冒的槍,她曾看過所以她有印象,不過就算不是真的,打在人身
上也是很疼的,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就要被送去孤兒院,她氣急了,就什麼都不想管了。
不過想不到會這麼有效,那兩個趾高氣揚的大人好像真的被她嚇呆了,雖然也有些後悔,但她不敢鬆手,怕一鬆手那兩個人就會衝上來打她,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
「喂,岳鳴風,那丫頭拿著那玩意,打算做什麼?」關焦宇佯裝鎮定。
「我看,她應該比較想殺了你。」岳鳴風強掛著笑臉。
「你現在還笑的出來?」關焦宇瞪了他一眼,「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我倒是想問你,為什麼把那種危險的東西放在桌上?」岳鳴風心中苦笑,就是因為這樣,所有的親戚才都不願意收養這個隨時會失控的小惡魔。
「因為這裡只有我一個人住。」關焦宇還算冷靜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以後記得危險物品要放到小朋友拿不到的地方。」
關焦宇頭都疼了,又是跳車又是拿槍的,這小丫頭平時看的節目肯定有問題,以後絕對只允許她看幼幼台,絕對。
「總之先把妳手裡的東西放下,很重吧?」關焦宇看著卓安亞手臂發著抖,知道她沒有力氣負荷真槍的重量,更知道槍很可能因此走火。
「不要!」關焦宇那種很小瞧她的樣子,讓卓安亞沒來由的執拗了起來。
「那妳到底想怎樣?」關焦宇習慣性的抓了抓頭,真是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小孩,今後將她娶回家的那個男人還真令人同情。
「安亞聽話,那不是妳的東西,乖乖放下,不然手會被壓斷的。」岳鳴風也看出卓安亞抖著不停的小手,正好聲好氣的勸道。
「不要、不要、不要!」
然後,「砰」的一聲巨響。
因為槍的反作用力,小小的卓安亞向後彈開了一大段距離,那把槍也重重的掉在了地板上,不幸中的大幸是子彈沒打到人,只在沙發背上留下了一個看來不太起眼的窟窿。
兩個男人都楞住了。
「宇,為什麼你槍的保險是開著的?」岳鳴風的語氣已經說不上是溫和還是陰沉。
關焦宇楞了半晌,心有餘悸的瞧著沙發背上的洞,聲音也有點空洞,「我沒想到現在的小孩力氣這麼大……」沒想到竟然真的被她扣動了,關焦宇看著卓安亞抖個不停的身子,想著自己剛才差點就這麼一命嗚呼了,心情真是說不出來的複雜。
卓安亞呆呆的坐在地板上,她全身顫抖,心狂亂的跳著,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就算多麼害怕也流不出眼淚,那竟然是把真槍,而且她剛剛差點就真的殺人了。
她又闖禍了,而且是好大的一個禍……怎麼辦?身子抖得厲害,麻木的雙手更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那種又麻又痛的感覺直鑽進心裡,讓她覺得害怕。
那兩個男人不再說話了,然後她聽到了腳步聲,她不敢抬頭去看是誰在朝她走來,不過等那個人走到她身前,她知道是那個頭髮亂糟糟的大叔,他的夾腳拖鞋就停在了她的眼皮底下。
「我、我……」她是該道歉,還是要對方別打她?只是不論她說什麼,肯定是要挨打的……
頓時,她覺得一股壓迫氣息整個襲向她,他一定是蹲了下來,而且很靠近,只要她一抬頭就能看到他的雙眼。
那個人揚起了手,她要被打了,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該打,於是她縮起脖子,死死的閉起眼睛,她已經下好決心,就算再痛,她也不能叫也不能哭,因為這次真的是她不對。
「突然變這麼乖,還真是有點不習慣。」她聽到那個人自言自語地說了幾句,然後她的兩隻手被他從地板上抓起來!
他的手好溫暖,暖到讓她不自覺地睜開眼睛去偷看……她看到自己的手正被他裹在掌心裡,會感覺這麼溫暖,是因為他的手很暖。
「真是奇妙的丫頭,普通人不會真的扣下去吧?而且槍的反作用力道很強,一般小孩應該是受不了的,不過現在妳既不哭又不鬧,是真的不痛嗎?還是說,被嚇傻了?」
「不、不是……」她偷偷抬頭,見他髒兮兮的臉離自己好近,一臉鬍渣,還有那頭因自然捲而顯得雜亂的茂密短髮,都讓人覺得他離文明社會很遠,可是他似乎沒有很生氣的樣子。
「你不打我?」她縮著脖子,小聲問。
「被妳嚇得全身都軟了,哪裡還有力氣打人。」
他那雙對她而言過大的雙掌,正裹著她的手搓搓揉揉,好像將她的手當成了可以隨意改變形狀的麵團,她冰涼的手漸漸暖和起來,那溫暖傳到了身體的每個地方,讓她的身子不再蜷縮著顫抖,雙手麻麻的感覺漸漸淡了,各種感覺又回來了,身體又是她的身體了。
她皺眉,難過的叫了一聲。
「怎麼了?」關焦宇沒有停止雙手的摩擦。
「好痛。」直到現在,她才感覺到自己雙手的虎口位置,竟然有如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想把手抽回來,可是不知為什麼沒那樣做,只是反覆低叫著:「好痛。」
關焦宇卻笑了起來,笑容讓他的臉展出了柔和的線條,看上去不那麼嚇人了,他笑道:「知道痛就好,看來的確沒被嚇傻。」
岳鳴風將準備好的醫藥箱適時放在他們旁邊的地板上,關焦宇這才鬆開手去拿藥。
卓安亞看了一下,自己雙手的虎口位置裂了開來,血順著手掌蔓延開來,紅紅的一片好嚇人。
關焦宇熟練的包裹著她的傷處,他一點也沒有表現出關切、緊張的神情,好像只是在處理一件極小的事情,但是看著他隨意的樣子,她安心了,這個傷應該馬上就會好的,她
也相信自己的手不會有事,好像只要他在身邊,她就可以安心。
岳鳴風鬆了口氣,感歎道:「看到你們關係變這麼好,真是太好了。」
話音剛落,關焦宇和卓安亞同時抬頭,不滿地瞪向他。
「誰和他關係好啊,這個邋遢的大叔!」
「誰和她關係好啊,這個任性的丫頭!」
然後兩個又同時轉向對方。
「誰是邋遢的大叔?」
「誰是任性的丫頭?」
岳鳴風笑瞇瞇的,明明就很合得來嘛,果然跟他想的一樣,普天之下能壓制住卓安亞的人,恐怕也只有關焦宇了。
卓安亞頓了一下,臉頰紅紅的,對關焦宇說:「有件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關焦宇臉上浮出得意的笑,「什麼事?我大人有大量,不會記在心上的。」
「之前說你是壞人,是我不對,你其實也沒有那麼壞,只是長得像鬼而已。」
「妳……」他可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岳鳴風看了看錶,「宇,是不是肯收養安亞就讓你再考慮兩天,但是這兩天她先拜託你了。」
「什麼意思?」
「就是讓她在你這裡住兩天,反正你現在休假不是嗎?總之就先這樣,你們都要乖乖的,不要吵架,好了,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辦,先走了。」
「喂,岳鳴風!」關焦宇沒有任何提出異議的機會,岳鳴風早就算計好了,留下話之後,真的就像風一般不見了。
看來岳鳴風當初應該去上小偷培訓班會比較有前途。
屋裡,只留下邋遢的大叔和任性的丫頭,滿室充斥著詭異的安靜,卓安亞還坐在地上。
「你不用勉強自己,我會去和岳鳴風說,我不要住在這裡。」卓安亞對著地板,有些僵硬地說。
關焦宇心中大歎口氣,拍了拍長褲站了起來,抓了抓亂到不能再亂的頭髮,「妳會煮飯嗎?」
「不會。」
「我想也是,先說好,我也不會煮飯,所以不能嫌我煮的飯不好吃。」
她抬頭,眼中是詫異,和其他一些無法看清的東西。
關焦宇有些焦躁,就像犯了菸癮又找不到菸,左顧右盼無法安靜下來!
「真麻煩!」他好像在罵岳鳴風,「總之也只有兩天而已,妳別指望我會照顧妳什麼,那邊的房間沒人用,但是妳自己去收拾,弄成什麼樣子都隨妳,不過我現在要去睡覺,不要吵我,知道嗎?」
她點點頭,在心中偷偷的瞇起彎彎的眼。
◎ ◎ ◎
半夜,關焦宇被小女孩的哭聲吵醒,他盯著漆黑的天花板,只覺得肚子餓了,然後就是希望那個吵人小孩快點閉嘴,她的家長不知道在幹嘛,不知道睡覺時間要禁止小朋友哭鬧嗎?
不過,那哭聲也未免太近了一些,好像只跟他隔著一道牆而已,關焦宇猛然想起了什麼事,從床上彈了起來。
客廳的桌上放著一碗泡麵,麵已經吃光了,沙發的靠背處有一個小小的圓孔,在另一間臥室裡傳出女孩煩人的哭聲……原來白天的一切不是夢。
關焦宇在那道傳出哭聲的門前停了一會兒,想著是不是應該朝裡面大吼一聲叫她閉嘴?心中又希望她哭累了能自己停止,可是他站了好一會兒,那哭聲都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更大聲了,淒慘的教人聽了心裡一陣彆扭。
「那臭丫頭,又在搞什麼啊?」碎碎唸著,有些生硬的推開了房門。
沒了那道門的阻隔,卓安亞的哭聲更直接地撞進了他的腦中,臥室的床頭燈開著,昏暗的光,只將床的周圍照得很清楚。
十歲大的小女孩像被驚醒一般的坐在床上,眼淚不停的落在被子上,嘴巴張得好大,算是很沒有形象的大哭,完全是一副十歲小孩的哭法。
知道他進來了,她也沒有停止,哇哇大哭的樣子讓進來的男人一頭霧水,關焦宇懷疑這個丫頭和白天那個嘴巴惡毒的丫頭是不是同一個人。
再囂張的犯人他都有辦法對付,可是怎麼才能讓潰堤中的小孩安靜下來,他是真的沒有頭緒,只能在床邊像木頭一樣杵著,如果這時候大吼是不是很沒有人性?可是安慰的話,他又不知道說些什麼。
「妳這丫頭真麻煩,我又沒有虐待妳……」
卓安亞哭聲猛地停止,突然一頭撲進了他的懷裡,兩隻小手緊抓著他的襯衫不放,更加不受控制的哭叫了起來,鼻涕和眼淚黏了他一身,關焦宇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關焦宇雙手舉起又放下,面對在自己懷裡痛哭的小生物,不知道該把雙手放在哪裡,只好又習慣性的抓了抓頭。
「好啦、好啦,總之我知道妳很難過,不過我拜託妳不要再哭了。」他服輸了,沒想到她還真的很會哭,「是嫌泡麵難吃,還是作了惡夢?」
「你們都是大騙子,反正你也一定是騙我的,因為我是小孩,所以騙我也沒關係,反正,你們、你們都不要我,我再也不要相信你們了……」卓安亞頭埋在他的襯衫裡,淚水仍是嘩啦嘩啦的流,抽著鼻子斷斷續續的說,沒頭沒尾的。
「妳到底在說什麼?」關焦宇搞不清狀況。
「我一定會被帶去孤兒院的,這些都是你們擅自決定的事。」卓安亞抽抽噎噎著。
「孤兒院還不錯的,有同年紀的小朋友又有溫柔的阿姨……」
「但是,我不是孤兒!」他懷中的小身軀強烈的震了一下,將他那些還沒說出口的話震到了別的地方,「爸爸媽媽說過會回來接我的,我才不是孤兒!」她用那小身軀所能發出的最大音量喊出了這句話。
啊,原來如此,到底還是個小孩,關焦宇難得好聲好氣:「原來是這樣,所以妳才那麼排斥去孤兒院,那麼,妳還在等他們嗎?」
「他們明明說過他們馬上就會回來接我,他們只是出去一下下而已,他們明明是這麼說的。」
關焦宇的手總算找到了一個安放的位置,就是卓安亞顫抖的細小肩膀,「但是妳應該明白,他們不會再回來了。」
「所以、所以我才不應該相信他們的,大人只會騙人,如果我當時一定要跟去的話,如果那樣的話……」就不用一個人傻傻的等,就不用被親戚推來推去,就不會這樣孤獨、這樣痛苦。
「所以說小孩就是小孩,一點也不懂得長大的樂趣!」他拍拍她的背,倒不是認真的安慰,只是想打散卓安亞心中難過的念頭,「與其想這些,不如讓自己快點長大,會有很多的好事發生的。」
「好事?還會有什麼好事嗎?」她的臉抬起來,仰頭看他,紅紅的眼像隻受了傷的小兔子。
他忽地笑了一下,有些使力地敲了敲她的額頭,「傻丫頭,妳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她額頭有些吃痛,但是已經哭不出來了,應該說是忘記了要哭這回事,因為心裡暖暖的,這個蓬頭垢面的人連她爸爸的萬分之一都比不上,她爸爸又帥又紳士,也不會把什麼「屁」啊、「臭」啊之類的的詞掛在嘴邊,更不會真的用力敲她的頭。
她所憧憬的應該是像她爸爸那樣體貼溫柔的人,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不過算了,誰教這個心思一點也不細膩的人,卻有著一雙寬厚溫暖的手呢?
「這是你說的,將來一定有好事發生,如果你騙我的話,我不會放過你的。」
「是,真是個難搞的小孩。」關焦宇苦笑著,很是無奈。
「人家才不是什麼小孩……」
因為她已經決定了,要快快長大。
◎ ◎ ◎
十年後。
電視裡的綜藝節目成了無聊的背景音樂,沒有人在看電視,只有一道忙碌的纖細身影不時從電視機前走來走去,合身的T恤、舒適的長褲,每當走過,長髮尾端都會飄揚著淡淡的花香。
幾趟後,桌上已擺好了幾道看上去就很可口的菜,最後把湯也端上桌,忙碌的女人才算在飯桌前站定,順意的甩了甩那頭烏黑的長髮。
在日光燈下,她的皮膚像是被穿透一般,透著晶瑩的白,睫毛濃密的大眼眨起來似隻狡詐的小貓,尖尖下巴上,有如果凍般水潤的唇勾起好看的彎。
看看錶,已經是晚上八點了,連飯都煮好了,那隻豬竟然還在睡!
卓安亞快步移動到關焦宇的臥室前,精細的臉上閃過一道殘酷的笑,然後踹上一腳,那可憐的臥室門發出大聲的哀嚎,因太大力而撞在牆壁上又彈了回來,再次被踢去了一邊。
這麼的大聲的聲響,居然還吵不醒床上的男人,卓安亞不禁吼道:「關焦宇,你到底還要睡到什麼時候?」
第二章
床上短暫的安靜之後,男人發出了一連串不滿的叫聲,聽聲音就知道腦子還不太清醒,然後被子裡,一張滿是鬍渣的臉探了出來,他雙眼無神,皺著眉,手背捂在額頭上,似乎很討厭房間上那盞亮起的燈。
「幾點了?」慵懶無力的問話,帶著幾分剛剛起床時的沙啞。
「你自己不會看錶啊,你叫我七點叫你起床的。」
「所以說,已經七點了?」打了個呵欠。
「是,剛好八點。」
呵欠被切斷,關焦宇一掀被子坐了起來,不喜歡穿睡衣而裸著的上身,有著分明的堅實肌肉,和他的臉一樣是均勻的古銅色。
因為卓安亞的話,他一下子清醒了,而且眼睛瞪得好大,「妳說什麼?」
「你年紀大了連聽力也退化了嗎?」卓安亞不滿地雙手抱胸,連一點做了壞事的自覺也沒有,「每天都太陽升起後才回家的人,有什麼立場對我大小聲?有人叫醒你,你就應該感恩了。」
關焦宇馬上從床上翻了下來,只穿著一條短褲在房裡轉來轉去,口中唸唸有詞:「死丫頭,我真的會被妳害死!」
卓安亞看他在她面前走來走去,口中哼了一聲,隨手丟了條長褲給他,「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了,學人家泡什麼夜店,正妹都被你嚇死了吧?」
「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因為工作。」他匆匆忙忙的套上長褲,又隨意的拿了一件上衣套上。
「整天帶著酒氣回家會是什麼工作?別跟我說你是轉行當牛郎了,我才不相信有地方會要你這種像鬼一樣的男人。」
關焦宇吸了口氣,瞧著卓安亞那仰高的下巴,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真不知前輩子欠了她什麼,這丫頭絕對是上天派來整他的,整天被她這樣人身攻擊,他還能心態健康的存活著,想想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我看妳大概只能找產品推銷員當老公了。」
「為什麼?」
「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比妳更會講這些歪理。」
卓安亞一楞,俏臉一紅,將一件厚重的外套丟在關焦宇的臉上,「要你管!」
關焦宇從臉上拉下外套時,卓安亞已經不在那裡了。
他有時總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教育方法真的有問題,不然為什麼人人都說可愛的小女孩怎麼會被他養成這個樣子?是因為跟著他這個粗人,所以她才會越來越粗魯嗎?再過幾年恐怕真的會被她爬到頭上了。
為什麼那個時候會答應收養這丫頭呢?這個問題有時會突然冒出來,可是總想不出答案,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過了十年,現在再回想,好像有點愚蠢。
到了客廳,卓安亞正眼都沒瞧他一下,看樣子好像還在生氣,他一邊穿著外套,走過她身邊的時候,隨意地拍了拍她的頭。
「好啦、好啦,常生氣會變成老太婆的。」
她一把拉住他,打斷他匆忙的行程,「你又要出去?」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了。
「託妳的福,我要拼命趕過去了。」
「飯不吃了嗎?」
他看了一下那滿桌的飯菜,從鼻子裡歎出口氣,「看樣子是沒辦法了。」
卓安亞沒說話,只是鬆開他的袖子,關焦宇沒衝出門去,還是站在那裡,知道要等她把話說完他才能走,看她一臉氣呼呼的,她一定很不高興辛苦煮好的飯居然沒人吃,難免又要聽一番牢騷。
「鑰匙。」她突然說:「記得帶鑰匙,如果再像上次那樣,我不在家沒人幫你開門,被關在門外三小時也是你活該。」
「知道了。」
「還有手機、錢包……」
「好啦,那我走了,記得關好門窗。」他笑了笑,匆匆圍了條圍巾就出門了。
大門關上,卓安亞看著桌上的飯,有些發愁,她也沒什麼胃口了,無聊的環顧了一下屋子,在桌上發現了一個棕色的東西,定眼一看,是關焦宇的錢包。
「那個笨蛋。」她暗罵了一聲,拿起錢包正要追下樓,錢包裡卻掉出了東西,撿起來一看,是一張夜店的名片。
卓安亞拿著那張名片看了又看,眼中噴出了兩簇小火苗,名片被她捏皺了。
「那個笨蛋,還敢說不是去鬼混?」
她沒出門追關焦宇,而是轉進了房間,她倒是要去看一看,這傢伙到底在忙什麼「工作」?
◎ ◎ ◎
夜店吵雜的環境中,有一桌人顯得有些另類,幾個大男人到了夜店什麼都不作,只是聚在一起喝酒,既不熱絡聊天,也不跳舞,無論怎麼看都很奇怪,不過這裡人人都自顧自的玩樂著,所以根本也就沒有人特別注意。
關焦宇是一桌人裡最無聊的一個,如果不是出於偽裝考慮,允許他們喝喝酒、裝裝樣子,他肯定會無聊到死,抓了抓頭,滿臉無奈。
「宇,難得遇上這種輕鬆差事,拜託你高興一點,瞧著你這張臭臉,都沒有正妹敢靠近我們了。」某同事代表其他人發言。
關焦宇瞪了他一眼,「那麼HIGH幹嘛?又不是真的來玩的,而且這種地方悶死人了。」關焦宇擦了擦嘴邊的酒,「我現在真想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那個小丫頭不知道有沒有把門窗關好?如果今天再回去晚了又要被她唸,所以說這種麻煩的工作哪裡值得高興?還是早早結束的好。
正在胡思亂想時,坐在身邊的後輩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大,我剛才好像看到了一個很像安亞的人走過去了。」
「別說笑了,警告你,別想打我家丫頭的主意。」
「不是啦,是真的,你看,就是那個!」
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掃去,關焦宇的眼光一下子也定住了,正在人群中穿梭的那個穿著短裙和露背上衣的女人,不是他家那隻不安份的小野貓還能是誰?
那後輩還想再說什麼,轉頭間原本黏在椅子裡的男人已經不見了。
卓安亞正在四處找尋關焦宇的身影,只不過不時有男人上來搭訕,總是讓她沒辦法專心,結果她沒找到人,倒是讓人家先找到她了。
正在她周旋於今天的第五個搭訕的男人時,她發現那男人本來意氣風發,突然間臉就白了,兩秒後說了句:「對不起打擾了。」就轉身跑掉了,活像見了鬼一般。
正在奇怪時,她一轉頭自己也嚇了一跳,她身後真的多了一個臉色鐵青,彷彿從地獄裡爬上來有如惡鬼般的人,如果不是看慣了這張臉,這個表情,她沒把握自己不會叫出來。
好啊,原來他真的是每天晚上都來這裡買醉。
「你……」
「妳來這裡作什麼?妳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她還沒發威,倒是先被吼了一通,那音量竟然可以穿透頭腦,打入她腦中嗡嗡作響。
關焦宇哪管周圍有多少人在看,他氣到連肚子裡的酒精都燒光了。
這個小丫頭竟然會一個人跑來夜店這種地方,她不知道一個女人這樣是很危險的嗎?
不,就算不是一個人,這也不是她該來的地方,乖小孩過了九點就該乖乖上床睡覺才對,再一看她的打扮,他就更火了,「妳穿的那是什麼衣服?化的是什麼妝?」
「這裡人人都穿這樣啊,不然你叫我穿套裝來嗎?」卓安亞總算找到機會反吼回去。
「別人怎麼穿關妳什麼事,而且重點是妳怎麼會來這裡?給我馬上回去,把這一身衣服給我燒了,別再讓我見到。」
「為什麼要回去?你能來我就不能嗎?是你先騙我的,被我逮到還敢惡人先告狀。」她頂嘴,一點也不怕他。
「我什麼時候騙妳了?總之妳先回去,這裡太危險了。」
她居然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一定已經被不少人盯上了,如果不是他在,她說不定早已經被壞男人拐回了家裡,一想到這,關焦宇就覺得這裡真是可怕的地方,絕不能再讓她多待一刻,如果不是有任務在身,他大概已經拉著她回去了。
周圍有些人大概以為是小綿羊正在被惡狼欺負時,有幾個想逞英雄的人試圖來解救小綿羊,不過都被惡狼的眼神秒殺,還沒行動就被嚇得縮了回去。
「有什麼好危險的?你能來的地方我就能來。」她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樣」的樣子,氣得關焦宇的臉由青到黑。
正在僵持下,關焦宇的背後探出了幾個人頭,卓安亞認得那些人,都是他的同事。
「安亞,這裡確實危險,不過有我們在,妳就什麼都不用怕啦!」幾個年輕的後輩興奮的你一言我一語,極想留下卓安亞,在這些人的心中,卓安亞就如他們的女神一般。
關焦宇就是不明白這丫頭到底哪裡好,只要她來找他,這些蒼蠅就會厚臉皮的圍著她打轉,被他打得滿臉是傷也不在乎,現在見到她當然高興,甚至膽子大到和他劃分陣營了。
關焦宇不留情面的給離卓安亞最近的那個人一拳,「亂說話小心嘴巴爛掉,放著正經事不作都聚到這裡幹什麼?全給我回去!」
幾個人夾著尾巴灰溜溜的回去了,只剩下一個膽子大的還賴著不走,趁著關焦宇在趕其他人的時候,抓緊時間湊上前去獻殷勤。
卓安亞不記得這人的名字,不過卻對他提供的情報很感興趣,原來他們整晚聚在這裡是為了抓一個販毒組織的下線,有人說他們最近會在這裡進行交易,他們就是要監視那個人,在他們進行交易的一瞬間將其逮捕,然後再順藤摸瓜,抓出幕後老大。
卓安亞裝作有些害怕的樣子,問那人他們在監視的人是誰,那人馬上就指給她看了,她看過去,是坐在吧台的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不像什麼大人物,長得很教人反胃,她還想再問些事,關焦宇的拳頭已經落在了那人的頭上。
「你還楞著做什麼?回去!」他對那人大吼,轉而又看向她,一樣是粗聲粗氣道:「還有妳,妳也給我回去!」
就會說回去、回去,好像她就只會礙他的事一樣,在這種時候,她好想為自己爭取一些人權,告訴他成年人有支配自己時間的權利,不過想一想還是算了,肯定是說不通的啦。
仔細看看他,就算在這種正妹雲集的地方也是端著一張臭臉,穿著一身廉價的衣服、頂著亂糟糟的頭髮,根本不像是為了把妹才來的,看來真的就是為了工作,只能說他在這方面真是正直的過了頭,讓她不禁想好好嘲笑一番。
把錢包交到他手裡,「我知道了,總之我不會妨礙你的。」
接過錢包,關焦宇這才明白她是怎麼找到這裡的,這麼說的話,她真的是為了找他才到這裡的,他的氣稍微消了一些,但她的話很令人在意,「什麼叫不妨礙我?難道妳還想待在這裡?」
卓安亞眼珠轉了轉,笑道:「你跟我這樣說話沒關係嗎?像你們執行這種任務不是都要求隱秘嗎?可是現在已經有很多人注意到我們了,再說下去,你們監視的那個人可能也會察覺到的,那樣也不要緊嗎?」
她說的對,他是不應該引起騷動,本來就算看到了她,也該裝作沒看到的,他叫其他人回去,而自己還站在這裡,本來就是不對的。
「所以說,你現在要好好回到工作崗位,努力賺錢養我,千萬不要失業。」
卓安亞適時的丟下句話,靈活的穿過人群跑開了,她確信他不會再追上來,因為她跑去的地方,就是他們所監視的那個人所在的方向。
看她一朝那個方向跑去,關焦宇手中的純皮錢包,就像用紙片做的一樣,居然被揉成了一團。
那個臭丫頭,竟然跑到了吧台那邊,還坐在那個男人的旁邊!她似乎從小就很清楚怎樣與他作對才是最有效的。
陰沉的笑了笑,關焦宇氣到下一刻就要衝去吧台將卓安亞給拉回來,幾乎在同一時間背後伸出數隻手,將他牢牢固定在原地。
「老大,你冷靜一點!這樣跑過去會壞事的,那我們這些日子的辛苦可就白費了。」
「放開我。」他暴力的甩開身上的手,拎起手邊一個人的衣領,「那丫頭絕對是故意的,是誰告訴她這些事的?」不然她怎麼哪裡不去,專挑吧台?
可是這時候誰敢承認,所有人都是搖頭。
問不出來,他惡狠狠地用視線炸了吧台三次,目光停留在正在跟卓安亞搭訕的那個目標男人身上。
「好吧,反正早晚是要抓起來的,乾脆現在就去解決他……」
「老大,你千萬別那麼衝動,我們現在不是在等證據嗎?」幾個後輩差點哭出來,好不容易才按下了關焦宇的怒火,將他硬生生的拖了回去,氣得關焦宇拼命灌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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