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O九年大陸原創最高人氣的聳動作品,
無血緣小舅與外甥女的不倫禁忌愛戀!
顧小北原以為逃離,就可以忘記顧灝南的一切,可是思念他的心,
卻像已然上癮的毒,一旦沾染,便很難戒除……
終究,她還是回到顧灝南的身邊,只是他訂婚的消息傳到她耳裡後,
她卻始終接受不了他身邊即將有另一個女人,
一個被她稱為「舅媽」的女人……原本她以為只要拋開一切的倫理道德,
和他兩個人好好過活就可以是她的全世界,原來,
是她太高估自己了。顧灝南真的想讓顧小北明白他只想寵她的決心,
因為不倫的身份和背景,所以想要完全得到她,
就得更小心安置這份感情,如果最後還是留不住她,
只要她自認還是顧家的一份子,
那麼起碼他們之間還能有那麼一點牽連……
第一章
八點,陶然居。
顧小北端坐在圓桌一角,有些無聊的玩起桌下的手指,兩家人等了一個多小時,這許家大少爺架子端得夠大,腦袋裡莫名冒出「許大少爺」,她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某人,「許大少爺」可是他的專屬稱謂,跩得很,不過今天這位「許大少爺」的行事作風,跟他倒是八成相似,想到這,顧小北不禁莞爾,笑自己想太多,如果顧小北真的和許鳴相親,那可真要感歎,這孽緣,豈止是不淺,簡直是冤魂索債。
莞爾間,不經意地,一揚眸子,逆著光,又觸及那一雙深邃,根本還來不及掙扎,顧小北便直直下墜,眸光一閃,她慌亂掠過。
顧灝南淡淡的收回視線,她分明是在笑,他看得真切,那是他喜愛的有點天真又帶些不恭的笑,只是他很清楚,此情此境,這樣清新的笑,不屬於顧灝南。
許家老爺和顧景天寒暄了好一陣子,可是這相親的主角遲遲不到,縱是許家,也有些掛不住面子。
「那渾小子又跑去哪兒了?」許老對著許父,臉色鐵青,一副子不教父之過的架勢。
許母趕緊打起圓場,「爸,別氣壞了身子,說是路上塞車,就到了,就快到了。」
顧小北彎唇,塞車?不至於塞一個多鐘頭吧,不過看許母一副胸無城府的樣子,這倒是挺好的,顧小北還以為,豪門媳婦都跟她舅媽一樣,練就了一身世故圓滑。
許老悶哼一聲,又轉向顧景天,歉聲道:「家裡就只有他一個男孫,被寵壞了,叛逆得很,讓老戰友見笑了。」
顧景天一臉的和悅之色,「你言重了,年少輕狂,想你我當年……」話未說完,許老極默契地接道:「同學少年,意氣風發啊。」說完,兩位花甲老人,竟也毫不避諱地朗朗大笑起來,彷彿又回到那段青蔥歲月,少年不識愁滋味。
顧小北倒是關注著許母,紅潤的臉,明顯有鬆了口氣的表情,她真是對許母愈有好感了,八字還沒一撇,她就臆想起來,如果是這個女人要當她的婆婆,似乎還不錯,不期然地,她的目光也正好投過來,兩人撞了個正著,她首先朝顧小北笑了笑,很真誠的樣子,她也稍微尷尬地回笑。
許母和她坐得近,中間,只隔了顧灝南,她朝顧灝南頷了頷首,便掠過他,朝她熱絡道:「妳叫顧小北吧。」
「嗯。」顧小北禮貌地回應。
「小北、小北,朗朗上口,叫起來挺親切的。」許母如是說著,笑瞇瞇的樣子。
顧小北還不及反應,注意力隨著眾人,循著驟然的動靜,集體都轉向門口處。
來人卸下了外套,反手掛在肩上,嘴裡叼了根菸,一副玩世不恭的痞子樣,不是許鳴那傢伙是誰?顧小北再一次自欺欺人的臆想,那傢伙該不會是兩杯黃湯下肚,串錯門子了吧?
臆想終究是臆想,下一秒,許母即向他迎過去,期望破滅,原來「許大少爺」真的就是「許大少爺」……顧小北真的是和許鳴相親,她乾脆找塊豆腐撞死了算了,這要是宣揚出去,還不讓那幫傢伙笑掉大牙?
許母扶住許鳴的肩,一邊往位置上走,一邊小聲責備:「渾小子,你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你故意想把人給氣死是不是?」
許鳴有些不耐地掙開許母的手,「我這不是來了嗎?」一副不以為意的口吻。
許鳴越是靠近,顧小北越是有意無意地往顧灝南的背後縮。
顧灝南淡淡地看了顧小北一眼,目光落到對座,頗有些眼熟的男孩身上,似乎明瞭了什麼,俊朗的五官斂緊,眸色更深沉些。
許鳴隨手拉了張椅子,歪歪斜斜的靠向椅背,故意不好好坐,不過,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是那種躲躲閃閃、畏畏縮縮的大家閨秀,美其名曰淑女,不對,越看越他媽的刺眼,他猛地坐起身來,定睛一看,他沒喝酒啊,還是他媽的撞邪了,那不是顧小北是誰?
真是又被她狠狠耍了一次,還跟他裝?他真想賞顧小北一記爆栗!
許老倏地抽掉了許鳴嘴裡的煙,「沒個長進,在座的長輩們你都沒看見嗎?還直直的瞪著人家小姐看,害不害臊啊你?」
許母插道:「爸,我們家小許子是看上人家小姐了,一見鍾情。」頓了頓,轉向許鳴,「兒子,媽說得對嗎?」
許鳴煩躁的撓了撓頭,「妳想多了吧。」說著朝眾人禮貌地打起招呼,對待顧家人,尤其恭敬,甚至是殷勤,一舉一動許母都看在眼裡。
她的兒子,從來就不好說話,他的脾氣要是倔起來,是軟硬不吃的,如此看來,他對那顧家小姐也算有點喜歡了。
許母繼續調笑他,「嘖嘖,臉都紅了,還不承認呢?」
一個顧小北就夠他受的了,他老媽也來?無奈,許鳴只得儘量壓低聲音,「媽,有完沒完?妳還想不想要這個媳婦?」
許媽抿唇輕笑,和他耳語道:「好,媽不鬧你了,同一陣線,這媳婦看來不錯。」
甜點撤下,主菜陸陸續續上齊了,此種場合,男人們駕輕就熟,自顧自地應酬起來,「老戰友,你好福氣,灝南不錯,年輕有為,前途無可限量啊。」許老笑言,紅光滿面的樣子。
顧景天笑道:「讓你取笑了,來,喝酒、喝酒。」說著許顧二老又是兩相對著,朗笑出聲。
入席以來,一向少話的顧灝南,也終於不再沉默如金,「許世伯,灝南自知拙劣,往後還仰仗您多提攜才是。」說著舉起酒杯,「灝南先乾為敬,世伯隨意。」
許老似乎心情很好,「一定、一定,老顧的兒子就是我許伯承的兒子。」
這頭,許母倒是撇開那些男人間的應酬,逕自同她熱絡起來,「聽說小北讀的是C大?」說著往她碗裡添了些菜,動作是極自然熟稔,彷彿她們相熟以久。
顧小北輕點了點頭,拘謹道:「謝謝。」在顧家人面前,她實在做不到落落大方。
許母更是笑顏逐開,「真巧,我家許鳴也讀C大,小北,妳應該在學校見過他吧,那小子招搖得很,想不引人注意都難。」
顧小北有些忍俊不禁,這對母子好像完全沒有代溝的樣子,要怎麼回答呢?點頭也不是,否認又違心,思來想去,她還是保持沉默,以不變應萬變。
許鳴有些火大,這丫頭裝淑女還裝上癮了,承認他們是舊識,是丟了她的面子嗎?
「顧小北,妳倒是吭聲啊……」什麼時候變啞巴了?不過許鳴話未說完,後腦勺就吃了一大掌,痛得他倒吸了一口氣。
「懂不懂禮貌啊?對著小姐大呼小叫的,人家是大家閨秀。」許老訓了他幾句,繼而轉向顧小北,輕聲道:「沒嚇著妳吧,那渾小子不會說話,不過心腸還是不錯的。」
顧小北搖了搖頭,許鳴一向精力旺盛,跟座活火山似的,隨時隨地地等著爆發,更火爆的,她都看過了,這種程度的,算得上是清粥小菜了。
看著許鳴撓著頭,一臉吃癟的樣子,一直以來堵心的情緒,似乎舒解了許多,嘴角竟不覺輕輕上揚,下一秒,嘴角的弧度凝結,眉心微微蹙起。
掩在桌布下的手讓另一隻更大的手緊縛住,十指交扣,如此場合,她不敢妄動,他卻越纏越緊,十指連心,那種漸漸噬髓的生疼,正一點一點,藉由十指,通往心上某個冷硬的傷口,那種撕心裂肺的疼,她又重頭複習了一遍。
顧小北強忍著痛,用眼角的餘光看顧灝南,他目光依舊清湛,平視前方的某處,還是一貫的淡定從容,任誰也想不到,一表謙和君子,藏在桌下的手,卻正在對她施暴。
在她看來,更像是一齣鬧劇的相親宴,終於結束了,好像兩家對彼此都不甚滿意,臨走時,長輩們說了,他們這樣算認識了,以後,在學校也好外面也好,私底下要多多約見。
出了陶然居,某男再次爆出驚人一語:「你們先走吧,我現在就和她單獨約見。」這親是相完了,不過一頓飯下來,吃得他糊裡糊塗,對於顧小北,許鳴有諸多疑問,迫不及待地想要馬上釐清。
兩家長輩和顧小北,都錯愕著看向他,結果許鳴的腦門又吃了一記爆栗,「渾小子,這都幾點了?這麼晚了,你存心想把人嚇跑是不是?」許老配合著手上的動作,一邊罵著。
顧小北幸災樂禍地看著許鳴,心下琢磨著,果然是一家人,都是這種火爆脾氣。
許鳴揉著腦門,一副敢怒不敢言的表情,一旁的許母笑笑地攬過他,邊走邊說:「兒子,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想當年你爸追我的時候,迂迴前進……」
顧小北的目光追隨著這對母子的背影,聲音漸行漸遠,遠處,依稀可見,一雙影子分分合合,某個影子似乎亟欲脫離另一個,最終,融入夜色裡,泯滅在她的視線中。
深冬的寒風乍起,足以穿透骨髓,她不禁縮了縮脖子,將自己藏進寬大的羽絨衣裡,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她又開始想念某個溫暖的懷抱,轉瞬,又狠狠地鄙視自己,曾經捧妳上天的人,轉瞬之間,便能推妳入地獄,還有什麼溫暖,能真正到達心底?
等她再回首時,身邊只剩下一個顧灝南,他像一尊冷硬的雕塑,立在寒風蕭瑟中,挺拔而肅殺。
逆著光,她大膽望進他幽暗的眸底,「小舅……」她知道她不該喚他,她終是忍不住,又或許此刻,冷風挾著脆弱,席捲而來,她只是想問問他,他愛她嗎?又或者,他愛過她嗎?
橫亙在兩人之間,僅僅只是一瞬間,他悍然擁她入懷,握著她柔軟的身體,想將她揉碎,嵌進骨血,她喚他,用那樣受傷的眼神,以他熟悉地,像是不經意間,微帶些撒嬌的方式,那一刻,顧灝南的冷靜,坍塌得猝不及防。
埋在他的胸懷,她默默流淚,他愛她嗎?她終究是沒問出口,事實是,當權勢和她衝突的時候,他毅然決然,將她推進了權勢的漩渦,她又何苦自欺欺人,他愛的,只是他自己。
這樣想著,她安然地闔上雙眼,人人都愛自己,無可厚非。
「妳恨我嗎?」他在她頭頂,悶悶地問。
她輕微一怔,有些猝不及防,像是被人搶了台詞,只是,愛變成了恨……她沉默,恨嗎?原來愛他,就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她再也提不起力氣去恨,渺小如她,一開始,就不該貪念太多。
他擁緊她,擁得她骨骼生疼,「恨我,我也不會放手。」他似乎誤解了她的默然,卻又毫不在意她的答案,好似他一早便篤定,他不會放手。
顧小北冷笑著,世上安有兩全法,不負江山不負卿?
午夜時分,兩人回到公寓,一場以聯姻為前提的相親,終於落下帷幕,其間暗流洶湧,也終歸於平靜,平靜過後是疲累至極。
進了門,顧小北逕自朝臥室去了,沾床便睡,好像毫不在意屋裡還有一個顧灝南。
顧灝南也不打擾她,沒開燈,緩步走向陽台,他習慣性地掏出菸盒,風很大,掠過耳邊有呼呼聲,反覆點了幾次,才終於點燃,他略吸了兩口,藉著風勢,很快,火苗旺盛起來。
他蹙了蹙眉,目光落到指間,猩紅一點一點燎延,煙灰積了半指節長,恍惚間,捲入風中,轉瞬而逝,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又兜轉回原點,除了劍拔弩張,只餘沉默……顧灝南時常嘲笑自己,本以為早已僵化的心,不經意間,總會回溯至那個一路向北的清晨,莫名悸動。
無須回首,那個松江晚景上的顧小北、那個在他身下低泣綻放的顧小北、那個並不柔弱但卻偶爾流露小女兒嬌態的顧小北……已然融入生活中每一處細微,像呼吸一樣自然,簡單卻離不開。
顧小北半睜開眼睛,身心俱疲,輾轉卻不能成眠,透過紗窗,夜色凝重下,背影孤清,遺世獨立,那樣寬闊的背,曾幾何時,顧小北竟試著依附,但她的夢卻在一夕之間被迫醒來,波及至今,仍是恍恍惚惚,如步履雲端。
這樣想著,意識漸漸模糊,不知是什麼時候,昏沉睡去。
等到意識再度甦醒,窗外的天,已然透出些晨曦的微白,腳下有些異樣的感觸,她仔細感覺,原來是睽違以久的溫熱,入冬以來,她早已習慣清晨醒來,手腳寒涼,她縮進被窩裡,取出腳邊的那罐塑膠瓶。
她沒有用暖水袋的習慣,公寓裡自然沒有配備,此時,她坐直身子,看著手上,被熱水燙得扭曲變形的塑膠瓶,怔怔地出神,有些溫暖,原來竟像是毒品,僅一次便會上癮,蝕透骨髓,無可救藥。
◎?◎?◎
顧小北有早課,早早地就出了門,現在才七點二十分,時間還充裕得很,餐廳裡人很少,她選了個靠窗的位置,悠閒地吃著早餐,一手漫不經心的掏出手機,瞥見發黑的螢幕,才記起,昨晚回到公寓就沒電了,從包包裡摸出備用電池,換上,開機,杏眸瞪得老圓,竟有三十多個未接,來電顯示是清一色的「鳴子」,還未回過神來,又是一陣劇烈的振動,由手上傳來,閉著眼也知道是誰了,按下通話鍵,她即很有先見之明的,將電話拿的離耳朵老遠,果不其然,「顧小北,我限妳在三秒鐘內出現在我面前。」震耳欲聾。
「我……那個……」她還不及解釋,人已經空降在她對座,她小心翼翼的掛了電話,對面那個男人鐵青著臉,半天沒句話,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絕對是山雨欲來之前兆,她軟下聲道:「那個……兩秒,我只用了兩秒就出現在你面前了,沒超時。」
「妳他媽的把我當成猴子啊!誰是顧家三小姐?又是誰昨天晚上跟我相親?」
火山終於爆發了,顧小北差點沒噴出豆漿,周圍的人都齊刷刷的向他們投來異樣的眼光,那傢伙招搖得很,幸虧餐廳人不多,不然,她以後還怎麼面對她悲慘的人生?
顧小北連忙將食指放到唇上,示意他噤聲,待他情緒稍微穩定,又起身,按下他高高聳立的肩,安置在椅子上。
「對不起……」這是她的開場白,長期證明,那傢伙是吃軟不吃硬,示弱這招屢試不爽。
果然,許鳴極不自在地悶哼一聲,白皙的面,微微泛紅。
顧小北繼續道:「我不是故意騙你,你也看到了,相親那回事,我也是被逼的,我並不以生在那個家為榮,我不喜歡那個家,甚至於我討厭那個家,你懂嗎?我想離開那裡,從懂事起就想,這也是為什麼我在夜未央唱歌的原因,我想自食其力,我不想用顧家的錢,因為我總有一天要離開。」
許鳴半晌不說話,顧小北的答案,似乎在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同樣生在大家庭,他或多或少能體會她的苦衷。
良久,許鳴開口:「那就以結婚為前提,我們試著交往,我認為,妳想要的自由,我能給。」他如是說,語氣很篤定,目光很誠懇,彷彿他真的能帶給她幸福。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她甚至差點在下一秒衝口而出,「好,我答應你,我相信你能給我自由。」只是她真的可以嗎?
顧小北有多污穢不堪,她和那個被自己稱作舅舅的男子亂倫,往更深處說,她雖然十分排斥,但是無可否認,她愛著那個男人,也不知道要愛到什麼時候,如果是這樣,那麼,她還能夠抱著這樣自私的心態和他交往嗎?他在向自己捧出真心,他對她的好,她不是不懂,只是那樣,對他有欠公平。
只是,離開顧家,這確是一次難得可貴的機會,錯過了,怕是真正脫逃無路了,躊躇間,許鳴突然開口:「妳不需要馬上作出決定,想好了再通知我,我希望妳能認真考慮。」說完頭也不回地走得匆忙,顧小北只能怔怔地看著那個背影。
◎?◎?◎
再一個禮拜就是換屆選舉了,市委書記的角逐趨於白熱化,越是臨近,表面看來,越是如塵埃落定般安然,但是其實有如博弈的雙方,棋逢敵手,不到最後一著,誰也料不到,結局是峰迴路轉抑或柳暗花明。
為期一月的年終總結,終於在下午全部結束,過程稍嫌冗長,不過有它存在的必要,過去一年,有成績也有不足,作為市委副書記,顧灝南大致以獎勵為主,適當批評。
年終總結後,照例是市委內部的聚餐,席間,有幾個生面孔朝他敬酒,二十來歲,端著酒杯,要看他又不敢看,怯生生的樣子,不覺間,嘴角輕微上揚,帶一絲寵溺地笑,他突然想到了顧小北,和她們相仿的年紀,此情此景,如果換作是她,同樣會惶恐,但她會直視,不躲閃。
何祁看在眼裡,顧灝南極少笑,至多也只是應酬需要帶著面具假笑,尤其是這樣不經意間,由衷的淺笑,那幫小丫頭,早看得入了迷。
聚餐過後,他們又去了下一場應酬,車內,顧灝南還是一貫的不多話,倒是何祁,略有興致地開起玩笑來,「書記,那幫小丫頭,對你可崇拜了。」
顧灝南不以為意地睇了他一眼,逕自岔開話題道:「我叫你辦的事怎麼樣了?」
何祁自公事包裡摸出一個黃皮紙袋,一邊遞給顧灝南一邊道:「都在這兒了,內容很精彩,書記要過目嗎?」
顧灝南冷道:「不用了,今晚就寄給報社,多寄幾家,我希望明天能上頭條。」
何祁會意,紙袋裡都是王延年和他兩個情婦幽會的親密照,顧灝南夠狠,選在這個時機出手,此消息一出,王延年不光升官無望,還得盡力周旋,才能保住項上烏紗。
一星期後,換屆名單曝光,顧灝南升為S市市委書記,王延年由省會城市的市長貶至一偏遠小市淪為副手,一朝失勢,怕是再難翻身。
任命書還沒下,市委管轄的各局,早就嗅到苗頭,陸續登門道賀,午休時間,他教何祁應付著,自己隻身一人,踏進了市委的後花園,開春了,園裡各色的花都吐露新蕊,牆外高聳的木棉,也不甘寂寞,紅得好不熱烈。
春寒依舊料峭,他記得,再十幾天,應該是顧小北的生日了,對於晉升,一直在他的掌握之中,他亦從未想過會旁落,塵埃落定,無大喜過望,巨瀾起伏,更多是歸於平靜的淡然,唯一不在他意料之中是,居然把顧小北捲進了這場權勢漩渦。
其實他得到了什麼……市委書記的官銜?抑或是S市的第一把交椅?在S市這塊繁土盛地,受人膜拜?坦白說,一路走來,他簇擁過別人,也受人簇擁,官升到這一級,再升也只是頭銜的區別,日復一日的酒席、應酬,與人周旋,他能夠妥善應付,他沒有想也不必想,為什麼要做這些,顧灝南只知道,這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從踏上那一刻開始,就只能一直走下去,想方設法的,不擇手段的,削尖了腦袋也要走下去。
得之,他幸,不得?他從不信命。
只是,這樣的得到,並不足以彌補他心上的空洞感,顧灝南隱隱地覺得,要失去什麼了。任誰也逃不出自然萬物的規律,有得必有失,有捨才有得,想到這,胸口一陣緊縮,心竟像被人捏在掌中肆意玩弄。
◎?◎?◎
「鳴子,我昨天覺得相親就像是鴻門宴。」顧小北有點心虛,他們就兩個人吃頓晚餐,眼前這「滿漢全席」著實是過於隆重了。
許鳴倒似沒興趣跟她開玩笑,「我跟妳作個交易。」他一本正經地說。
「什麼交易?」顧小北直覺其中有詐。
「就是妳說一個妳的秘密,我也說一個我的秘密,大家都不吃虧,怎樣?」許鳴一邊倒酒一邊煞有介事地說,顧小北還在盤算著。
「我先說吧,我現在的媽不是我親生媽媽。」那傢伙先發制人,一上來就爆了個猛料。
「那你親生媽媽呢?」顧小北本著八卦無罪的精神問。
「那是另一個秘密,該妳了。」果然是當企業家的料,這人算盤算的可精明了。
顧小北支支吾吾了半天,「那個,我小時候暗戀過我哥。」
許鳴一臉不屑的表情,「我親生媽媽在我四歲時病逝了。」
顧小北拍拍他的肩,「鳴子,我以後再也不欺負你了。」她鄭重承諾。
「妳少來,我媽在天上享福呢,別想跟我打哈哈,該妳了。」
「我打從娘胎出來,就沒見過我爹。」她說得輕巧。
許鳴的手碰了她一下,「我們正好湊一對,妳有爸爸了,我也有媽媽了。」他嬉皮笑臉地說。
「少跟我打岔,該你了。」顧小北拿他的話還他。
「從認識妳以來,我有過三個女朋友,妳知道的,每次妳都問我為什麼分手,我現在告訴妳,因為我不喜歡她們。」許鳴還點了根菸應景,跟她裝滄桑。
「看不出你還挺缺愛的。」顧小北調侃著許鳴,「那個,其實我不只有戀哥情結……還有戀父情結。」
許鳴半邊眉毛翹得老高,「小說看多了吧,現實一點,我這樣的男人,家世好、人脈廣、品貌佳,打著燈籠也找不到。」許鳴邊說邊幫她倒酒,「說真的,我暗戀妳很久了,反正親也相過了,結婚這回事,不結白不結,是吧?」
顧小北故作驚訝,「難道我們就是傳說中門當戶對的金童玉女?」
許鳴歪了歪唇角,「可不是嗎?連星座和血型都沒得挑。」
「別得便宜還賣乖。」顧小北清了清嗓子,「適可而止。」
許鳴一把攬過顧小北的肩,「那就這麼說定了,從今天起,妳就是我的,我就是妳的了。」
顧小北順勢偎進他懷裡,她只知道,此時此刻,在這個男人懷裡,她心裡便安然了,就算如顧灝南所說,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什麼,但是,這樣安定溫暖的感覺她卻並不排斥。
◎?◎?◎
「生日快樂。」顧小北心跳了一下,甫一進門,男聲便穿透黑暗向她襲來,空氣中只有一點纓紅明明滅滅。
顧小北隨手開了燈,「怎麼不開燈?」她問,多時不見,不過只一秒,她已收拾好情緒冷靜對他。
「我一直在等妳。」顧灝南突然曝露在燈光下,眼睛有些不適地微瞇著。
顧小北有一瞬間的失措,自那次相親事件後,他們似乎都極有默契地疏遠了彼此,彷彿又回到顧家屋簷下那種微妙的舅甥關係。
顧灝南看著顧小北有些錯愕的眼神,便知道她忘了,他很早就跟她說過,今年的生日他們要一起過的,「小舅,我……」
「妳把燈關了。」顧灝南打斷她,然後變戲法一樣的抬出一塊巨型蛋糕,開始一根一根的點起蠟燭。
顧小北還楞楞地立在門口,他無奈的搖搖頭,「還楞著幹嘛?快啊,小壽星。」那樣寵溺的語氣,是她一直所貪戀的,她極力克制住自己沒有立即淪陷。
顧小北走過去就要吹蠟燭,顧灝南及時捂住她嘴,「許願。」他半命令的說。
顧小北乖乖地閉上眼睛開始許願,「第一個願望,媽媽身體健康,天天開心;第二個願望,小舅官運亨通,連升三級;第三個願望……..」
「傻丫頭,說出來就不靈了,第三個願望留給妳自己吧,」顧灝南打斷她,「連升三級?妳以為坐直升飛機啊。」顧灝南微瞇起眼,眉梢有隱隱笑意。
「可以吹了吧。」顧小北話音剛落便一鼓作氣,蠟燭無一倖免。
「肺活量還挺大的。」他下了這樣的結論。
顧小北自顧自地挖了杓奶油吃,「冰淇淋蛋糕!」她兩眼滿是驚喜的瞪得老圓。
顧灝南漫不經心地道:「妳生得好,再晚兩個月,我也沒辦法了。」
顧小北哼了一聲,「我還以為只有顧書記不想辦的事,沒有顧書記辦不到的事。」
「妳把我神化了。」顧灝南手指沾了奶油點向她鼻尖,「我也不能超出自然規律辦事啊。」
「君子動口不動手!」顧小北一把抹掉鼻尖上的奶油,「小心你的衣服要遭殃了。」她說著就兩手抓了奶油撲向他。
顧灝南猝不及防,連退了幾步,後腳跟勾到沙發腳便跌了下去,顧小北也沒停下來跟著掉在他身上,手上的奶油悉數染在他左右兩襟上,顧小北原本只想嚇唬嚇唬他,這下事情鬧大了,她便保持原先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地趴在他身上。
「我要開動了。」顧灝南悶哼一聲,不給她時間反應,便將她的疑問一一吻進口中,顧小北感覺他力道漸重,那種細細啃噬的疼,由淺入深,直鑽進她心裡,顧小北下意識地呼疼,他卻變本加厲,彷彿要將這痛楚刻進她心裡,印象中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他發出一聲滿足的喟歎,「我們要不要換個姿勢?」
第二章
顧小北立即彈開,就站在離他不遠處,雙手背在身後,她感覺手黏黏的不舒服,嘴上還是說:「小舅,那個外套你脫了,我拿去乾洗。」
顧灝南依言除下外套,順手摸出一張卡遞給她,「生日禮物,密碼是妳的生日。」
顧小北不敢接,她實在想不通顧灝南給她錢的理由,他不是知道自己想存錢出國嗎?他不是一直想將她留在身邊嗎?難道他真的要跟她道別,親手將她送進許家?
顧灝南見她不動,便拉過她手將卡放進她手心裡,「拿著,以後總用得著。」他語氣陡然凝重起來,不復方才的輕鬆。
「我以後如果不在妳身邊照顧妳,有錢防身總是好的。」他嘴角噙起冷笑,「妳應該很開心吧,離開我的話。」
直至剛才之前,她都從未相信他會真的將自己送進許家抑或是放任她離開……
該醒了,顧小北,即使他犧牲仕途選擇了妳,他終究還是妳小舅,他仕途得意,妳獲取自由,如此,不是兩全齊美嗎?更如他所說,妳該高興才對,她是該高興的,高興得想哭。
他說:「妳應該很開心吧,離開我的話。」
她反覆的回想……妳應該很開心吧,離開我的話……
顧小北猛地坐起身來,後背全然濡濕,晚風撫過,脊背陣陣發涼,數不清這是第幾次了,一樣的午夜、一樣的情境、一樣的夢魘,幾度輪迴,即便是夢,那種撕心的痛楚,一樣真實,每夢一次,痛便深一分,如今,怕是深入骨髓,病入膏肓,再不能入睡,索性起身,倒了杯水,她像一抹無依的孤魂,踩著異國清冷的月光,獨自徘徊,三年了,又在這樣清冷的夜,想起了清冷的他,他是魔,像呼吸一樣,浸入了生活的每一個毛孔,無從擺脫。
◎?◎?◎
出了機艙門,透亮的白光從四面傾洩下來,她微微瞇起眼睛,原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她已經由彼岸的黑夜,跨進了都城故地的白晝。
拿了行李,顧小北朝著出口方向,筆直地走去,彼端,顧梓軒已經等候多時。
她笑笑的朝他揮手,他矗立在往來如織的人流中,勾唇輕笑,一如三年前般溫潤動人,顧梓軒像一枚上好的璞玉,歷練了時間的雕琢,越發光華耀眼。
因為顧小北喜好輕便的緣故,所以行李不多,顧梓軒極自然地接過,她也樂得輕鬆,兩人並肩走著,出了機場的大門,七月流火,熱浪滾滾襲來,這才喚起她S城酷暑炎夏的記憶,人在異鄉待得久了,倫敦的天永遠是一樣的不冷不熱,談不上喜歡或是討厭,畢竟,那樣的天還是很契合,像她一樣懶散的人。
顧梓軒還是一樣的善解人意,車上,冷氣開得很大。
窗外,白亮的光,異常熱烈,光是這樣看著,已經能夠想像那灼傷皮膚的火辣。
「妳似乎有些忘本。」顧梓軒如是說,眉目間有淡薄笑意,一邊開著車,並未落下她一身長衣長褲的裝扮。
循著他的話,顧小北低頭,看了看自己和這酷暑全不相稱的穿著,釋懷地笑笑,連顧梓軒竟也開起她的玩笑,看來,她沒心沒肺的形象,是深入人心了。
她狀似輕鬆地岔開話題,「梓軒哥哥,你過得好嗎?媽,她也好嗎?」還有那個男人,他,過得好嗎?三年來,她幾乎斷絕了和S城相關的一切,不過她心心念念想問的就是這句。
顧梓軒放慢了車速,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很好,我很好,姑媽也好,就是常掛念著妳。」說著顧梓軒揉了揉她的髮,一如往昔般寵溺,「沒良心的丫頭。」
顧小北也隨著他營造的和諧,真正輕鬆起來,佯怒道:「梓軒哥哥,都三年了,你還當我是那個只會躲在你懷裡哭的小丫頭嗎?我長大了,我已經很堅強了。」
顧梓軒半認真道:「妳一直都很堅強,我知道。」要是不夠堅強,又如何能在舉目無依的異國他鄉,獨守三年,顧小北還是一樣,倔強得教人心疼。
等顧梓軒回過神來,旋即斂下眼底的哀傷,顧小北卻未錯過,目光轉至窗外,看來,那個市委書記不錯,在他的管轄下,S城更是繁盛,熙來攘往的街頭,車水馬龍,大十字又添立了幾棟高廈,陽光曬著樓宇外鑲的明晃,流光溢彩般,熠熠奪目。
轉瞬,她自嘲地笑笑,無論是人或是其他事物,他一向善於掌控,進而步步為營。
「小叔……」顧梓軒突然開口,阻斷了她的遙想,心下一凜,她偏頭看他,靜待下文。
顧梓軒歎了口氣,仍是道:「小叔他,訂婚了。」
「噢,是嗎?那好啊,他也不年輕了。」顧小北強作鎮定,卻忽略了自己的聲線,正顫抖不止,三年,無論是異地而處,抑或是故地重遊,由始至終,她從不曾脫離那個男人
的掌控,只此一句,足以令她的世界,地覆天翻。
對於顧小北拙劣的偽裝,顧梓軒也只是一笑帶過,轉而輕鬆道:「這次回來打算長住?」
顧小北微微地笑笑,「可能不會,這次回來,原計劃是,巡著自己喜歡的城市,一站一站地開小型的演奏會,S城是第一站。」
顧梓軒半認真道:「小丫頭翅膀硬了,可以飛了。」
顧小北莞爾,「娛樂自己而已,也不負三年所學。」
「不回顧家住了?」他試探地問。
顧小北輕搖了搖頭,不無諷刺地彎唇,顧家,三年前以為自己是破繭成蝶,繞了大半個地球,到頭來,不過是作繭自縛。
顧家之於她,是太多複雜情感糾錯而成的結,縛住的是心,但是她困在這樣一個死結裡,難分難解,她疲憊地闔上雙眼,「梓軒哥哥……」她輕道:「我有些累了,送我去酒店吧。」
◎?◎?◎
扭轉門把的同時,顧小北順手掛上了「請勿打擾」的牌子,進了房間門,甩掉黏了她一夜又半天的高跟鞋,逕自朝沙發方向走去,她鬆開身體,舒展在軟和的靠墊上,在飛機上昏昏沉沉,睡得反反覆覆,頭有些痛。
顧小北下意識的伸出兩指按上太陽穴,另一手操控著電話,她極有耐心地翻著手機裡的電話簿,當初走的時候,她狠下心腸刪了很多人的號碼,後來又循著記憶再記了一些,幸虧他還在,只遲疑片刻,她便撥通電話,忙音很長,她很耐心,終於,「誰?說話。」口氣還是一樣的衝,隱約混雜了麻將聲。
她略吸了口氣,「是我,顧小北。」
電話那頭有麻將坍塌的聲音,沉默了良久,像是經歷了長時間的暗流洶湧,終成一句簡單的話:「在哪,現在?」三年前,她說,他太好,她太不好,她說還是朋友,所以他放她走,他以為她需要的只是時間,誰知,那個女人竟比想像中的還要狠絕,那一別竟是三年的杳無音信。
「我在S城,明天抽個時間,大家見個面吧。」她平靜地說,言下之意是見面再談。
「好。」他也只是平和地應允。
她掛了電話,隨手挑起一本雜誌,不覺間,嘴角浮起久違的、由衷的淺笑,三年,不算太長的時間,卻足以改變許多,連許鳴都變得沉斂了,要是換作三年前的鳴子,她甚至能憑空勾勒出此刻他爆怒的表情。
這樣追憶著年少時光,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不經意間,定格在一頁英俊的男人身上,靜靜凝望著,她跌入一片美好的恍惚,不是因為油畫上男人的俊朗,而是那個品牌,無意間,她發現,他的西裝、襯衫、領帶、休閒褲,諸如此類的,大部份是這個品牌。
那時,他寵她寵得厲害,像是處心積慮地要將她寵壞,那時的她,有些恃寵而驕,他每次進門,都習慣性地脫下外套,露出內裡的深灰色襯衫,他似乎偏愛灰色,但又不得不承認,黯沉的灰,穿在他身上,卻是格外地讓人眼前一亮,她有些懊惱這樣的認知,略微無理道:「一件襯衫就上萬,奢侈,市委書記,不知民間疾苦。」
她以為,他還不至於生氣,但至少會對於她的取鬧,自動忽略,他卻揉了揉她的髮,眼角有淡淡的笑意,「習慣了,很舒適,也沒在意價錢,我答應妳,以後儘量試試其他品牌。」他這樣說著,彷彿是極自然的寵溺。
撫上那流光溢彩的扉頁,她闔上眼,無奈且無力,原來,關於他的一切,她從未忘記,現在似乎明白了,也許,他們是同一類人,無論是人或是物,一旦習慣,便很難改變。
◎?◎?◎
「嗯,知道了,錢會按時匯進你的戶頭。」掛了電話,顧灝南立在二十九層高的落地窗前,仰望星空璀璨,俯瞰華燈輝煌,心境是與之毫不相稱的蒼涼。
三年來,雖遠隔重洋,他卻對她的生活瞭若指掌,顧小北的狠心不單單對他,即便對自己,也是近乎苛刻的獨來獨往,她走後,漸漸他有了仰望蒼穹的習慣,異地而處,望著天邊清輝的冷月,他時常在想,此刻的她,是否也望著同一輪明月?是否也對於他的孤獨,感同身受?
三年,她終於回來了,他還有多少個三年可等?對於他的感情,她從來都是被動的,如果他的主動能喚回她,他不介意,再多一次的主動,即使是和不相干的女人訂婚,也只是手段之一……因為他篤定,他放不下的,她同樣也做不到輕易摒棄,只是需要一個契機,她會回來的,所以,他便為她創造一個契機,「顧灝南訂婚」,所以她就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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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顧小北他們約在大家園,一進門,她就傻了,還真不能小看了三年,想當年,這館也算根據地之一,如今,外頭的招牌還好,就大方了些,只是裡面的裝潢,和她想像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服務生主動上前詢問,她報了包廂名,便隨著服務生走了,只一分鐘,便到包廂門口,她道了謝,扭轉門把就直直的就走進去,她輕微一怔,相較於大堂柔和的光線,房內,燈火輝煌,一屋子人圍坐了大半個圓桌,對比她三年的不聞不問,此時,是愧疚中摻雜些受寵若驚的情緒。
顧小北抬腕看了看錶,故作輕鬆道:「我沒來晚吧?」
莫小米大方地迎上來,「沒晚,是我們等不及!妳回來就好。」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她入席,「這次回來就不打算走了吧?」說著幫她盛了碗湯。
她輕笑,半玩笑道:「不一定。」
「我說顧小北,妳也太不厚道了吧,妳一聲不吭拋下我們三年,不過我們這些哥兒們可真夠義氣,妳一通電話,誰也沒推辭半句,但妳倒是沒心沒肺,就這麼一句不一定。」劉華挑了挑眉,說話間不時瞄向鄰座的男子,這樣說著,有些認真的怨懟,倒像是為了一旁悶聲不響的兄弟抱不平。
「這次我也幫不了妳,我家的華子出了名的嘴賤,不過他今天說的這些話倒是句句在理,妳真的是夠沒良心的。」莫小米說著,其他人也跟著起哄,半真半假的控訴著顧小北的無良,莫小米朝她搖了搖頭,「聽聽,這群眾的心聲,妳再說『不一定』,一定會被唾沫給淹死。」
顧小北不禁莞爾,這樣的感覺,彷彿又回到了那段輕狂歲月,對這幫人,她深諳其中待處之道,嬉笑怒罵,笑過則已,沒必要跟人計較。
顧小北避重就輕:「難不成今天這是擺了鴻門宴,還夫唱婦隨,八國聯軍,開批鬥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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