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婆的嬌美,有著不為人知的嫵媚,又甜又膩;
大丈夫的狂野,帶著強悍的斯文霸氣,又哄又騙。
陳佑君,高挑纖細,明明五官長得嬌美,
卻只愛中性打扮,完全看不出一點女人味。
誰知從來都不諳愛情的她,生平第一次被「電」到,
而狂電她的對象,還是將她一腳飛踢重傷的俊男。
只是她怎麼都沒想過,兩人連男女朋友都談不上,
許嘉楓竟然趁她睡覺,半夜爬上她的床!更過份的是,
他竟然全裸……害自己不小心成了不安份的「色女」。
見被單下精瘦健壯的胸膛,小手還大膽地把床單往下拉,
忍不住想瞧一瞧所謂的「男性雄風」。可惜,
偷看不成,還被他說成小色女……。最不幸的是,
八字還沒一撇的兩人,就因為母親大人一個不小心,
破門「捉姦在床」後,她就這麼莫名成了「許太太」,
而且,結婚不過幾天,情都還沒談,天真的她,
就被「許先生」連哄帶騙的捉上床,然後,
蜜月都還沒去,她竟然就成了無辜的「棄婦」,
不知老公去向,只能傻傻的守著家,等了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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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壓低了鴨舌帽,陳佑君警戒著三步一回頭,只要有熟悉身高的人經過,她都會閃到一旁隱藏住自己的身影,直到確定並不是想像中的那個人才放下心來繼續往前走。
穿過幾條大街,終於來到一條小巷,小巷裡其實是一棟大樓的秘密入口,陳佑君將通行證交給看似老邁而昏沉的管理員老伯,老伯露出銳利又精明的眼神看了眼陳佑君又看看有些老舊泛黃的通行證喃喃的說:「原來是『赤櫻』的後人啊。」
他抬頭把通行證還給陳佑君,語氣裡多了一分慈藹:「服務處就在前面右轉第三間,密碼是你自己的代號。」
「謝謝。」陳佑君面無表情的道謝逕自入內。
就在她剛辦完手續出來,外面傳出了爭吵的聲音,仔細一聽,居然是張澤威的聲音。
「讓我進去,我有重要的事情,我朋友就在裡面,你放手,我不能讓她參加這種比賽!」張澤威很難得會這麼沉不住氣,聽起來似乎就要跟人動起手來了,面對那樣的老先生,張澤威應該不會動手吧?陳佑君快步的走出來。
「喂,先生,沒有通行證是不能進去的,你不要隨便欺負我一個老頭子。」回話的是剛剛的管理員老伯。
那老伯看起來沒有七十歲也有六十五歲,但是那雙眼睛卻意外的充滿了魄力與氣勢。
陳佑君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張澤威和管理員老伯面對面對峙著。
「教練……。」陳佑君喚了一聲,兩人一起看了過來,她微微一笑:「怎麼為難起老人家了呢?這可違背了你教我的,習武之人切忌妄動肝火與人爭執,隨時都必須保持冷靜這條規定?」
張澤威並沒有理會陳佑君話中的調侃,只沉聲問她:「妳報名了?」
「我們邊走邊說吧。」陳佑君從兩人身邊狀若無事的走過,然後突然想到什麼,又回頭跟管理員老伯說:「抱歉,我朋友沒有嚇著你吧?」
「沒什麼,年輕人總是有許多活力呀,我這老頭怎麼比得上?呵呵。」老伯揮揮手顫巍巍的走回管理室,那狀似老邁的步伐卻在落地時顯得意外輕盈。
張澤威跟著陳佑君往外走,渾身都是掩不住的焦躁:「為什麼妳要瞞著我報名?」
「因為你不准我報名,我只好偷偷來了。」陳佑君嘆了口氣,悄悄的吐了舌頭露出屬於年輕女孩俏皮的一面,張澤威一看便也放軟了態度。
「這種無差別的比賽是要簽生死狀的,參加的人什麼樣的都有,而且都是抽籤決定,運氣不好遇上體型比妳大很多,級別比妳高很多,更壞的是如果籤運差,就有可能一直抽到,而沒有休息的機會,妳明明知道這種比賽根本就沒有公平可言,而且太不合理……。」
沒有讓張澤威有時間說完,陳佑君神情肅穆的開口:「你知道我爸爸是為了什麼抑鬱而終,我得為他完成他的遺願。」
「這是妳父親的希望?」張澤威緊跟著她的步伐。
她點點頭:「這也是『赤櫻』的驕傲,所以我必須參加,教練,希望你能支持我,難道我不是你的驕傲?」
驕傲?她是的,她的確是的。
張澤威自從在跆拳道上打出名聲,進而拿過不少大小獎牌,他的確從來沒見過一個女人對武術有這麼高的領悟力和實現力。
而他只是陳佑君在跆拳道這一個項目上的教練,她最拿手的還是承襲自她父親的絕學赤櫻流太極拳。
「赤櫻」的名號在武術界享譽近一個世紀,這名號更是在陳佑君的父親陳錦官的手下拿過數次無差別大賽的冠軍,直到最後一次敗在代號「雪女」的手下,傳說赤櫻令後來不知所蹤,已經連續五次缺席無差別大賽。
無差別大賽自古以來已經有超過五百個武術名家參加,江山代有才人出,有多少武術名家在歷史的洪流中消失,也有屹立不搖百世留芳的。
「我父親還來不及找到傳人便撒手人寰,這就是上天注定我要替他發揚『赤櫻』的命運。」陳佑君說著嘴角彎出一抹微笑,能夠以「赤櫻」的身份重現無差別大賽讓她體內的武術因子迅速沸騰。
「其實不認識妳的話,我還不知道有無差別大賽這種地下比賽,這種不分男女、不分級別、不分場次的作法,我實在無法茍同。」張澤威搖搖頭,一臉的不以為然。
「哎,這就是教練你不懂了,這才是武術的最高境界,你想想,古代時候高手過招哪裡會分男女級別還有場次的?依我看,無差別大賽才是真正的武術境界。」陳佑君只有在說到武術的時候會流露出屬於女人該有的夢幻眼神,那樣耀眼而美麗的光芒每次都令張澤威心動。
「我看妳是武俠小說看太多。」張澤威再度無奈搖頭。
「這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只要能參加一次我就會為『赤櫻』找出下一個傳人,讓這名號能源遠流傳。」陳佑君燦爛一笑,那清麗的臉龐充滿了無限的吸引力,此時正走在她身邊的張澤威幾乎亂了心神。
「對啊,最好趕快找到一個適合的,不然我可不希望我們小孩也去參加這種比賽。」張澤威一不小心說出自己心裡面的想望,他喜歡陳佑君,常常想像著未來與她共組家庭的美景。
「什麼?」陳佑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他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小孩不小孩的話?
「喔,我是說還好這名家令不是世襲的,不然妳的小孩不就要繼承下去了?」張澤威趕緊解釋著,自從擔任他的教練以來,除了當她的練打手,他幾乎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教她的了,後來他嘗試著追求她,卻總是不得其法。
他送她玫瑰,她卻試著把那些花用插枝的方式寄生在各式各樣的植物上,還謝謝他幫她找到生命力這麼強的品種;他約她去吃飯,她總是拉他到路邊攤吃魯肉飯,然後邊講著射鵰英雄傳裡的郭靖如何努力才練成武功。
再怎麼刻意營造的氣氛,瞬間都被破壞殆盡,花前月下變成刀光劍影,她的不自覺讓他一再扼腕,他考慮過是不是要把話挑明了說。
不過,現在不是好時機,她無論如何都要參加無差別大賽,既然阻止不了她,至少不能讓她分心,一切只好等到大賽過後。
陳佑君當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她一心都在武術上頭,根本沒想過其他的。
「如果我的小孩願意繼承那就更好,但如果有適合的人可以傳承,我也不能那麼自私的把『赤櫻』令留著不放。」
當初會以名家令來參與大賽就是不想讓個人的名字流傳出去,這樣會造成許多弊端,例如利用個人名義開設武館,淪為斂財的手段,於是大會規定,相關於名家令及無差別大賽的任何事情皆不得流傳出去,否則只要被大會查到該家族任何人永遠都不能再參與大賽,如果該人手中握有名家令,該名家令也會立刻被大會作廢。
「為什麼妳就不能像妳那群朋友一樣當個正常的女孩子?」看著身邊走過的時尚女孩們,再看看陳佑君,張澤威又再度嘆息。
「我是正常的女人啊!」陳佑君停下腳步看著身邊的張澤威,一臉迷惑。
她哪裡不正常了,該發育的都有發育,每個月該來的都有來,她哪裡不像正常的女孩子?
張澤威看了看她俏麗的短髮,只是有些過短,看看她平坦的胸部,簡直就像男人一樣,還有她的打扮,簡單的襯衫加上牛仔褲,是哪點像女人了?
為了因應每天的練習方便,她幾乎都纏胸,為了清爽她總是把頭髮剪得短短的,為了方便她總是穿著襯衫和牛仔褲,再加上她一百七十公分的身高,就算長相清秀過人,看來頂多就像個俊俏的男生。
「對對,妳是正常的女人,那昨天收到的那三封情書又是怎麼回事?」張澤威無力的提醒她,對於她的不自覺感到頭疼。
「喔。」陳佑君靦腆的笑了笑:「那些小女生只是崇拜我吧。」
「妳又把那些情書丟在一邊了?」張澤威就知道她根本沒看信的內容,不然她就知道那些女孩是多麼狂熱的喜歡著她,卻根本就不知道陳佑君是個百分百的女人。
「嗯。」她認為那些只是小女生的崇拜,不需要當真,她現在只能抓緊時間多練習,融合各家武術而領會出來的招式經常都能讓她驚喜,而隨著身體動作傳遞的力道能夠隨心所欲的施展,更讓她沉迷在武術的世界裡。
「上次妳不是到醫院看妳朋友,她還好嗎?」
「喔,你說邵翎舒嗎?她男朋友後來到了,我就沒再過去了。」
「她男朋友?有發生什麼事情嗎?」張澤威試探的問著,如果對方不知道她是女生那肯定會產生誤會。
「你怎麼知道?她男朋友的確有攻擊的動作出現。」陳佑君訝異的看著張澤威,覺得他近來實在料事如神。
「怎麼會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不是發生過好多次了?」張澤威看著逐漸熾熱的陽光,用手指了指旁邊陰涼的騎樓,示意她走進騎樓裡。
陳佑君尷尬的笑了笑,和張澤威並肩走進騎樓裡,迎面正好走來幾個年輕的女孩,看來應該是高中生的年紀,只見她們的眼睛不時的飄過來,在他們倆人臉上看來看去。
其中一個小聲的說:「妳們看,好漂亮的男生喔。」
「對耶。」其他女孩附和著。
「好想認識他喔。」另一個這麼說。
「可是他跟另外一個男生走得這麼近,會不會是……。」
「Gay?」其他人異口同聲的驚呼。
「哇,好棒喔,真想認識他們……。」
聽到這裡,張澤威已經滿臉黑線,陳佑君卻噗哧一笑拉著張澤威往前跑掉。
張澤威在心裡哀嚎,這下跳到黃河都洗不清了。
果不其然,身後傳來女孩子們的雀躍尖叫聲:「妳們看,他們不好意思跑掉了,好可愛的一對喔。」
☆ ☆ ☆
張澤威心情特好的跟著陳佑君回了家,進了家門一個聲音宏亮的女聲中氣十足的從廚房的方向傳出來。
「佑君,回來啦!是不是帶著男朋友回來了?」這是陳佑君的媽媽蘇文琴最常跟她開的玩笑,每次只要有人跟著她回來她總是在廚房裡劈頭就來這麼一句。
「對呀,是男的朋友,開心嗎?」陳佑君也習慣了,兩母女常常沒大沒小的笑鬧在一起。
「陳媽媽,是我,張澤威。」張澤威看著兩人依然牽著的手,心裡一陣喜孜孜,沒想到還在享受這美好的一刻,陳佑君就鬆開了手往廚房的方向走去,正好碰上剛走出來的蘇文琴。
蘇文琴端著剛烤好的小點心,陳佑君伸手剛要幫忙端,蘇文琴一個旋身剛好躲過女兒伸過來的手,陳佑君一手落空,馬上跨步跟著蘇文琴的身形移動,兩人一躲一搶,身手十分俐落,動作流暢又優雅。
「蘇女俠,寶刀未老呀!」陳佑君把目標放在那一盤餅乾上,跟著左挪右移,動手搶攻。
「客氣了,陳小俠,妳也是後生可畏呀,可惜,爐火尚未純青。」蘇文琴順著陳佑君搶奪的力道推移,把太極的妙處運用得十分得宜。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呢。」陳佑君一個搶身亂了兩人的節奏,伸出食指中指一夾,剛好搶到一塊餅乾,她得意的停下攻勢在原地嚼著餅乾:「哎呀,這叫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切,搶到一塊而已有什麼好得意的?」蘇文琴笑著把餅乾端到客廳桌上,順便招呼張澤威坐。
陳佑君跟著過來坐到蘇文琴身邊,拿著第二塊餅乾就吃。
「只顧著吃,還不招呼澤威一起吃。」蘇文琴笑著要打陳佑君的手,卻被她躲過。
「教練跟我們都那麼熟了,他不會跟妳客氣的。」
「對呀,陳媽媽,我自己來。」張澤威立刻順著陳佑君的話。
蘇文琴看著張澤威,她明白他對自己女兒的心意,奈何女兒像木頭,不懂得男女之情,蘇文琴有意幫張澤威,卻也只能敲敲邊鼓,她希望女兒能得到真正的幸福,擁有一個真正愛她,她也愛的男人。
「丫頭又跑哪了?讓澤威一早到處找妳,說不定人家有重要的事情。」蘇文琴叨唸著自家女兒。
「跑去報名了呀,國際賽都打那麼多場,我一定要打打無差別大賽。」陳佑君又拿了塊餅乾。
「喔,原來五年又到了,這次妳可得好好打,別丟了咱『赤櫻』的臉。」蘇文琴拍拍女兒的肩膀鼓勵著她。
「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現。」陳佑君朝著媽媽眨了眼睛,臉上都是自信的光彩。
「陳媽媽,妳不覺得讓一個女孩子去參加那種大賽很危險嗎?」張澤威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母女倆一搭一唱,哪有作媽媽擔心女兒去參加那種危險比賽的樣子?看來要把陳媽媽拉攏一起阻止陳佑君參賽的夢想。
「不會不會,我對丫頭還有點信心,你看她這人高馬大的樣子,還有打起人那凶殘的模樣,不管對手如何都要怕了她了。」蘇文琴看著陳佑君的眼裡閃動著驕傲的光芒,張澤威心裡卻是一沉,完了,這對母女倆還真是一個樣。
「我說,這場打完就交個男朋友回來給我看看。」蘇文琴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眼張澤威,明裡暗裡暗示著兩人。
張澤威接收到了,感激的看著陳媽媽,只差沒有感激涕零的謝謝她了。
反觀陳佑君,她又攻下一塊餅乾,無所謂的說:「當然,我一定達成妳的願望。」
張澤威聽著心跳突然重重的跳了幾下。
真的嗎?佑君真的會答應陳媽媽交個男朋友嗎?
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有希望了,至少有九成九的希望,因為佑君的身邊向來只有女性,追求她的也只是眼睛放不夠亮的小女孩而已。
張澤威開心的笑著,有了陳媽媽的支持,他相信把佑君追到手一定指日可待。
無差別大賽的日子一天天的逼近,陳佑君的戰鬥力就越高,她擅長以太極拳融合其他武術,以防守為主,攻擊為輔。
張澤威雖然是她的跆拳道教練,但是最後也只能拿著毛巾在旁邊等著她練習完畢。
「妳有把握嗎?」張澤威再遞出毛巾的時候不由得這樣問著,他希望會有那麼一點點機會她會失去信心退出比賽。
「沒有。」乾脆俐落的回答,陳佑君喝著水,但她晶亮的眼神傳達出與說出的話相反的自信光芒,她擦去唇邊的水滴,沉穩的說:「但我會盡全力。」
無差別大賽總共長達七天,每天都是二十四小時連續舉行,參賽者要全程參加,勝出者剛開始會有比較長的休息時間,因為剛開始都是以抽籤決定兩人一組比賽,勝出者留下繼續比賽,比賽完全一輪需要一段時間,而接下來所有的勝出者是所有參賽者的一半,再一次利用抽籤方式兩人一組對戰,依此類推,勝出者越少,對手越強,休息的時間則越少,勝出者除了需要具備一定的格鬥技巧之外,還需要足夠的體力來應付一場比一場還要激烈的戰鬥。
而比賽的規則很簡單,只要把人擊出場外就算獲勝,但如果在比試期間受傷而不能繼續打鬥的話也算敗陣。
☆ ☆ ☆
比賽當天,張澤威以陳佑君的助理身份一起到了會場,會場裡來了許許多多來自世界各地武術好手,這樣的高手雲集的會場,連張澤威都感受到了無比的壓力。
「佑、佑君,妳不怕嗎?」張澤威看著眼前走過彪形壯漢,不由得緊張的嚥了口口水,如果是這個人對上陳佑君,那該怎麼辦?
他可不擔心陳佑君敗陣下來,他擔心的是陳佑君會因此而受傷,那他肯定會心疼死的。
沒想到陳佑君身體微微的顫抖著,張澤威居然有些開心陳佑君終於會害怕了,這表示在她抽籤前他還是有機會將她勸離會場。
但事實卻不是他想的那樣。
陳佑君語氣興奮的說:「這種氣氛真是刺激,我早該在十九歲那年就來的。」
原、原來她是因為太興奮而全身顫抖,張澤威挫敗的垮下了肩膀:「妳怎麼一點都不害怕?」
「怕?不,我期待今天已經很久了,我希望有機會對上『雪女』,因為這個信念在,我不但不怕,反而勇氣十足。」陳佑君微笑著,轉身便往抽籤處出發。
穿上道服的陳佑君英姿煥發,看起來十分有架勢,身形卻顯得有些單薄,因為如此,她的對手一點都不把她看在眼裡,低估她的下場,就是被她在三招內甩出比試場地而落敗。
陳佑君並不因此而得意驕矜,在比賽終結她向對手禮貌的行了標準的鞠躬禮,而後朝著落敗的對手走去,她伸出手,在對方露出驚異的眼神時朝對方露出真摯的微笑,那笑裡有著高手過招後的惺惺相惜,對手接受了她的善意藉著她伸出的手起身,為此,她在大會上贏得了最佳風度的翩翩佳公子稱號。
因為大會只公佈每個人的名家令,關於個人資料全面列為最高機密,陳佑君再度被全部的人誤認為男人,但她早已經習慣,也樂於接受這樣的稱號,這對「赤櫻」的形象有正面的意義存在。
第二章
第二輪在兩天後才又輪到陳佑君,這次誰也不敢再看輕對手,畢竟彼此都是晉級的名家,雖然不至於陷入苦戰,但陳佑君的確是多花了不少時間擺平對手。
第三戰之後陳佑君又獲得勝利,不過身上已經負傷,雖然沒什麼大礙,但那些被踢中打中的地方開始酸疼起來,這些都會讓動作產生遲緩,她不敢怠慢,只能趁著休息空檔拿著藥油推拿。
第四場的抽籤名單已經出來,張澤威拿著名單急匆匆的闖進陳佑君的休息室,她已經脫下道袍只剩下纏胸的白布條緊裹著身體,他進來的時候,陳佑君正揉著青紫的肩頭。
這樣的情景不是沒見過,教練和選手之間的互動本來就比較親近,其實如果不是陳佑君堅持自己上藥油,這樣的工作有時候其實也是由教練進行的。
裸露著肩膀和手臂並沒有讓陳佑君覺得不適,反而是張澤威見到這樣的情景反而慌忙的止住了腳步,花了好幾秒的時間才勉強把視線從嫩白的皮膚和性感的鎖骨調開。
陳佑君放下藥油抬頭看著張澤威手裡的名單,眼睛突然放出光芒:「那是名單嗎?我要看。」
張澤威慢慢的走向陳佑君,緩緩的遞過第四戰的名單,然後深呼吸幾口氣之後終於平緩了身體裡躁動不安的熱流,為了不使自己露出更難堪的一面,趁著陳佑君在看名單的時候從一旁把運動外套不動聲色的披上陳佑君的肩頭,頓時隱去了令他呼吸困難的春光,他才鬆了一口氣。
陳佑君突然歡呼一聲之後猛的站了起來,肩頭上的外套又往下掉,那性感的鎖骨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張澤威突然感到一股腥熱急欲從鼻腔竄出,於是趕快捂著自己的鼻子悶聲悶氣的說:「對,下一場就是妳的夢想,『雪女』總算出現了。」
「啊!我真不敢相信真的要和『雪女』對戰了。」陳佑君語氣裡有忍不住的興奮,彷彿多年來的努力就是為了這一戰。
「喂,妳不是要為了妳爸爸一雪前恥,怎麼聽起來這麼開心?」張澤威一邊捂著鼻子一邊蹲下幫她撿起外套,然後單手笨拙的想幫她披上,陳佑君卻嫌煩似的一把扯過外套甩到休息用的小床上。
「呃……。」說實話是很開心,畢竟有人打敗自己的老爸是不容易的事情,陳錦官畢竟已經稱霸多年,於是移情作用的把「雪女」當成可敬的對手般念念不忘:「沒錯,打敗『雪女』是我畢生的願望。」討回老爸的面子就成了順便。
「就是不知道這次的『雪女』是不是之前打敗老爸的『雪女』。」
「看年紀應該就能知道。」張澤威說完立刻轉身衝進洗手間,後面的陳佑君才發現不對的喊著:「教練,你怎麼了?」
「沒事!」從洗手間裡回話,張澤威的鼻血立刻噴了出來,還不忘提醒陳佑君:「趕快把道袍穿上,再過半小時就要上場了。」
「好。」陳佑君放下手中的名單,第一次有了不安的心情。
接下來的對手可是「雪女」啊!
☆ ☆ ☆
在開戰之前的十分鐘陳佑君已經整裝完畢在會場旁邊等待,她的視線搜尋著場邊經過的每個人,是她嗎?還是他?
這種期待的心情連一分鐘都難熬,看著場上的電子報時器,時間慢慢的逼近,她的心情越是亢奮。
直到台邊的司儀宣佈參賽者的名家令時,陳佑君站上了場邊出示赤櫻令,另外一邊才緩緩出現人影,是「雪女」!
陳佑君不自覺的屏住呼吸,看著對面緩緩走來的人影。
直到與那人面對面,陳佑君才發現對方是個年紀和自己相當的男人,想來他應該不是當年打敗老爸的「雪女」了。
當年陳佑君向老爸問了許多關於「雪女」的問題,老爸只是笑而不答,而老媽則是面有難色。
多年來,他們兩人都是神神秘祕,誰也沒有多透露關於「雪女」的事蹟。
陳佑君眨了眨眼睛,一瞬也不瞬的盯著「雪女」直瞧,這任的「雪女」是個長相十分俊雅的男生,而且還高了她半個頭,初估大約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他的身形也算瘦削,比較與眾不同的是他留了頭長髮,整齊的束在背後,看起來乾淨俐落,卻有股藝術家的氣質。
當他向裁判遞出雪女令的時候,他身後匆匆走來一個女性,表情有些氣急敗壞,「雪女」卻露出優雅的微笑像是勸慰著她,像是保證什麼似的拍拍她的肩膀示意她回到觀眾席。
那瞬間的笑容像是魔咒般的吸引了陳佑君,帥的男人看多了,卻沒看過這樣漂亮的。
見到他的笑容那一秒,她不自覺的亂了呼吸,那是一種震撼的感受,像是冰封了數千年的冰層遇到春風的吹拂,慢慢的融化了,接著冰層碎裂猶如天崩地裂,深深撼動了靈魂。
「雪女」上了場,見到等待的「赤櫻」斂了神情,雙手緊貼腿側,正式行禮:「抱歉,來遲了。」
從清風般和煦的笑容一轉,「雪女」認真的神情十分冷冽,陳佑君不禁一顫,才幾個眨眼的時間,現場的氣氛冷熱交替,她也如大夢初醒般回了禮:「沒關係,請賜教。」
陳佑君往後退了一步,拉開架式,左手請招,右手化掌,蓄勢待發。
只見「雪女」站直了身軀,微微側轉,渾身散發出不可思議的孤傲氣息,陳佑君一楞,才發覺眼前這人實在不愧為雪女令的繼承人。
如果幫他上點粉、擦點眼影,再將他頭髮放下,他簡直就像從圖裡走出來的絕豔雪女,除了媚惑人心,也勾人心魂。
才一瞬間「雪女」的攻擊已經來到眼前,陳佑君一驚勉強躲開迎面劈來的一掌,她苦笑,這種時候實在不宜再亂想了。
她的思緒從來沒這麼跳躍過,更是從來不曾陷於沉思之中,沒想到跟這「雪女」的第一次見面就讓她破了不少例。
陳佑君告訴自己必須集中精神,她的第一感到第六感都在叫囂著:「這個人不好對付!」
左躲右閃避開幾個連續攻擊,陳佑君終於逮到機會進攻,她的攻勢卻被「雪女」輕易擋下,但「雪女」也沒能在她身上得分。
兩人一來一往竟也打了快一個小時,勢均力敵,誰也沒有佔到上風,但陳佑君不耐久戰,時間越久對她就越是不利,她的呼吸開始急促,就連調息法都沒多大作用,畢竟對方採用的是快攻,招與招之間根本就容不得她喘息。
一邊掩飾自己的疲態,一邊繼續找尋他的弱點,在她覷得一個機會巧攻之下「雪女」中招,連連後退數步,直到了落敗界線,他漂亮的轉身止住退勢。
「雪女」抬眼,忽而一笑,似是對陳佑君的攻擊極為讚賞,但笑容出現在他臉上,就有一股說不出的矛盾和融合感,矛盾的是他那樣一個男性怎麼會有這樣媚惑的笑容,奇異的是,他卻意外的適合這樣的笑容。
像是被「雪女」蠱惑住一般,陳佑君意外的在神聖的武術比試場上閃神,迎面而來的側踢,她避都沒避,就這樣硬生生被他一腳踹出場外。
「赤櫻,敗!」裁判的聲音響起。
陳佑君卻無法為自己的落敗有任何的感想,因為「雪女」凌厲的一腳正中她的胸膛,她痛到幾乎無法呼吸,整個胸腔似乎被一百公斤的鐵鎚打到般,呼吸牽動胸腔就像是要撕裂她的肺一般的痛。
「快叫救護人員!」是「雪女」的聲音,低沉又好聽,陳佑君昏迷前的最後意識竟是「雪女」好聽的聲音。
☆ ☆ ☆
慢慢的甦醒過來,陳佑君只覺得胸口沉重的悶痛,困難的睜眼,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聽到旁邊熟悉的聲音叫喚著:「佑君,妳醒了,覺得怎樣?」
好痛,但她不會把這種話說出口,這算是她咎由自取,誰叫她會為了「雪女」的一個笑容閃神。
但她卻脫口而出:「『雪女』呢?」
張澤威臉色一沉,口氣不悅的說:「還提他!把妳傷成這樣。」
「比賽嘛,難免會有受傷的時候,我骨頭斷了嗎?」呼吸間都能感受到胸口的悶痛,陳佑君苦笑著問。
「差一點,X光片顯示妳的第二跟第三肋骨裂開,如果斷了肯定會插進肺部,那妳的小命就……,我要怎麼跟陳媽媽交代?」張澤威十分擔憂之外還夾雜著一股怒氣,他口氣一轉,連忙把「那我怎麼辦?」改成「我要怎麼跟陳媽媽交代?」,這種時機總不好拿來告白吧!
「那『雪女』……贏了?」陳佑君試探著問,她實際上想知道後來他是什麼反應,因為她最後有聽到他大叫著快叫救護人員的語氣裡面有著擔憂。
「他是贏了,但也輸了!」張澤威搔搔頭髮,似乎感到十分煩躁。
「輸了?什麼意思?」陳佑君睜大了眼睛,不明白張澤威的話,疑惑的看著他。
「他跟著來醫院要知道妳的情況,沒有繼續參加比賽,大會不會等人,棄權就等於認輸,所以他也輸了。」張澤威怒瞪著眼睛,似乎「雪女」就在他的眼前,陳佑君知道他是因為「雪女」讓她受傷,他才會如此遷怒,她也很意外向來是非分明的教練居然會為了比賽場上的受傷事件而怪罪對方,而這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錯,畢竟她也簽了生死狀,生死本來就應該自負責任。
「所以他人在醫院裡?」陳佑君有些不敢相信,他居然為了看她而放棄比賽。
「在外面,我趕不走他。」張澤威還是怒氣難消。
「為什麼要趕他?麻煩你請他進來。」陳佑君難掩期待的神情和語氣,張澤威則更是拉下了臉,他實在有不好的感覺,陳佑君對「雪女」太過好奇,而那人也實在出色,渾身都散發出獨特的魅力,令人總想把眼光集中在他身上,這一切都讓他有很不好的預感。
張澤威哼了一聲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用力的拉開了門,碰的一聲撞到牆上,他沒開口招呼,只是用力的瞪著門外的某個地方。
然後一陣風過,「雪女」進來的腳步特別輕,他已經換下道服,穿著米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長褲,襯衫的袖子隨意的捲起,特別有一種輕鬆的感覺,但依舊吸引人的目光。
看到張澤威眼睛瞪得都快要噴出火來,氣氛因此變得十分尷尬,陳佑君為了不讓情況更加惡化,只好想辦法支開張澤威。
「教練,我想喝柳橙汁,麻煩你幫我買。」陳佑君柔下聲音說,還帶點撒嬌的意味。
一邊的「雪女」挑起了眉毛,看看陳佑君又看看張澤威然後臉上出現了然的神情。
「妳什麼都不能喝,醫生說要觀察幾個小時。」張澤威還是瞪著「雪女」不放,語氣不佳。
「我看著柳橙汁心情也好,還是幫我買吧。」陳佑君堅持著,張澤威只好離開去買,臨去前還狠狠的瞪了「雪女」一眼。
「抱歉。」
「抱歉。」
兩個人有默契的異口同聲,楞了一秒互看著對方,然後一起笑了出來。
「我是許嘉楓,很抱歉打傷你,你住院的一切事宜我會負責的。」他淺淺的笑著,令人眩惑的笑容就綻放在眼前。
「不,哪能說是你的責任,是我學藝不精,我該自負責任,倒是我的教練對你這麼沒禮貌,我才該向你道歉。」陳佑君仔細的看著他,發現他右邊的顴骨上有個青色的瘀痕,從時間判斷,她昏過去的時間也不過兩個小時,這期間他沒有再繼續參賽那臉上的瘀青是哪裡來的?她記得剛剛在場上可沒有機會在他臉上揍一拳呀。
難道……?該不會是教練打的吧?
「你的臉?」陳佑君臉色變了變,然後指著他的臉問。
「喔,沒事,沒關係的,倒是你現在覺得如何了?」許嘉楓摸了摸臉上的瘀痕,似乎不怎麼在意,他現在最在乎的還是「赤櫻」的傷勢。
那一腳他可是用上了近九成的力氣,不知道「赤櫻」怎麼會在場上閃神,導致被他正面擊中,雖然說其實他是沒有責任的,不過,他就是心裡過意不去。
為了這個原因,他也沒有心思繼續參加比賽,為了關心「赤櫻」的傷勢跟著救護車後面到了醫院,沒想到剛想到病房探望就被「赤櫻」的教練狠狠的揍了一拳。
沒想到「赤櫻」是這樣一個纖細的男性,許嘉楓想到自己這麼猛力的踢上他的胸膛,心裡居然有幾分不忍心,就算肋骨只是裂開,那內傷肯定是有的,回家後得去中藥舖請師父好好的抓幾帖藥,用些珍貴的藥材來給『赤櫻』補補身子。
「沒事,就是胸口有些悶。」陳佑君試著動了動,胸口卻讓她痛到眼前發白,她悶悶的咳了幾聲,如此一來,更是牽動胸腔,帶出更沉悶的痛楚,她的眉頭緊皺,下一秒,驚楞的發現許嘉楓已經靠在床邊,一隻手往胸前貼了下來拍撫了兩下。
陳佑君瞪大了眼睛,一時居然發不出聲音,眼看著許嘉楓大大的手掌就在自己的胸前滑動。
動作持續了兩下之後,許嘉楓緩緩慢下動作,然後遲疑著停在某個不該出現的渾圓上,手掌像是有自己的意識般,確認似的握了一下,然後又一下,接著神情呈現一整個痴呆狀態,全身僵硬。
陳佑君滿臉黑線,隨著每一次他手上的捏握,她的眉頭就緊上一分,最後沉沉的說:「許先生……麻煩移開你的貴手。」
許嘉楓如大夢初醒,仍然是不可置信的呆楞眼神看著陳佑君,接著意識到自己是如何的冒犯了一個女性的時候,他往後跳了一步,連忙彎下腰急急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妳是女……,對不起,我太魯莽了。」
「沒關係。」陳佑君看他那樣急忙道歉,臉都紅透的狼狽模樣,不禁悶笑了出來,這一笑胸口又痛了起來,她擰著眉頭深呼吸想停止笑意以免再牽動胸口的不適,只好慢慢的說:「不要介意,我習慣了,這樣的打扮很容易有人把我當成男生。」
「對不起!」許嘉楓紅透了臉,好不容易直起身來,眼神卻尷尬的對上了陳佑君,想到手心上還留有剛剛柔軟的觸感,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樣冒犯一個女性的一天,就像個登徒子。
「不知者無罪,你又不是故意的,你只是想幫我順氣,真的,不怪你。」陳佑君看到他自責的模樣就想笑,她從不知道一個男人也可以這樣臉紅和靦腆,這樣一個漂亮的男人,卻是這麼單純澄淨。
「我……。」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推門進來的張澤威嚇了一跳,匆忙之間他只得改口:「那今天就不打擾妳休息了,我先走了。」
避開不想讓路的張澤威,許嘉楓很有風度的從他身邊繞過,還跟他點頭致意,只是張澤威不領情的撇頭不理他,陳佑君卻意外的叫住了他:「『雪女』,你還會來看我嗎?」
許嘉楓回頭,總算恢復了神采,他知道她是故意稱他為「雪女」,讓他記起他們兩個曾是比試場上的對手,而那場上卻是不分年齡不分性別不分老少的神聖地方,對他們而言,遭逢到的對手,都是有緣分的牽引才能聚首切磋,因此武者們總是格外珍惜彼此。
「明天我會來,請妳好好的休息吧。」許嘉楓離去前又露出那種勾人魂魄的微笑,陳佑君心跳不由得加速了。
張澤威看著她的神情,用力的將門關上,碰的一聲拉回了陳佑君的思緒。
☆ ☆ ☆
「教練,你怎麼打人?」陳佑君有些不滿的看著張澤威,而他正一臉心虛的把買來的柳橙汁放在一邊的桌上。
「是他告訴妳的,我就知道,那個人真是小肚雞腸。」張澤威碎碎唸著,剛剛陳佑君居然問他會不會再來看她,這分明就是變相的要人來嘛。
「不是他說的,是我看到他臉上有瘀痕。」
「那怎麼能認定是我打的?」
「也不是我在場上打的。」陳佑君眼神銳利的盯著張澤威讓他有點無所遁逃的感覺。
「沒辦法。」張澤威攤攤手,拉著椅子坐到床邊:「我一想到他居然把妳傷成這樣我就忍不住……想揍死他!」
「你太過分了。」陳佑君定定的瞧著他。
張澤威頓時覺得大受委屈,他心疼她,為了她受傷而大動肝火,而她卻為了第一次見面的人,還是個「仇人」而來指責他。
「佑君,別忘了他可是妳念念不忘的『仇人』,我不過是為了妳討一口氣。」因為嚥不下這口氣,張澤威提醒著她。
「『雪女』才不是什麼仇人,我只是希望能代替老爸和他打一場,而且,就年齡而論,他也不是當年的『雪女』呀,我跟他才沒有仇,況且和他打一場一直是我的希望,現在敗了,我也不會認輸,我想認識他,和他當朋友,這樣一來,無論什麼時候,我都能私底下和他繼續較量。」
陳佑君的一番話讓張澤威完全傻眼,怎麼和之前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一直以為她恨「雪女」,因為「雪女」她老爸才會鬱鬱而終,不是嗎?
怎麼會這樣?難、難道,佑君對「雪女」有興趣?
張澤威之前幻想的美麗未來,追求陳佑君,然後娶她,然後生幾個小孩,一家和樂的畫面,開始破碎。
還沒有哀悼完,陳佑君緩緩的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拉起棉被將自己蓋好,然後頭也沒回的說:「教練,謝謝你陪我,麻煩幫我帶個話給我老媽,跟她說我沒事,醫院一放人我就回去了,叫她不用大費周章的跑來看我,反正明天『雪女』會來,他說他會負責我住院的一切事宜,我就麻煩他就好了。你先回去吧,我要睡了。」
張澤威整個呆滯掉,她居然已經把「雪女」當成自己人,現在還叫他先回去。
這算什麼?賠了夫人又折兵?
他嘆了口氣,默默的起身,關上了門,一路哀嘆著離開醫院。
陳佑君則十分期待著明天的到來,「雪女」看起來很好相處,說不定真能跟他當好朋友。
想起他獨特又迷人的笑容,陳佑君腦海裡不禁又浮起他修長的身影。
這種感覺,真的很特別,為什麼會不斷的想起他呢?
心臟那邊則不時傳來微微緊縮的感覺,對許嘉楓雖然認識不久,但她自從一見到他內心就不斷的湧出一股好感。
第三章
許嘉楓走在路上,口袋裡的手機一直不停的響,但他只是呆呆的看著自己的手,不敢相信自己剛剛是如何冒犯了「赤櫻」。
天!他一直以為她是男的。
他真是瞎了眼才會犯這種錯誤,明明她就長得那樣清麗,身子骨又那樣纖細,再怎麼樣都不應該沒看出來才對,要不然也不會這麼莽撞的摸了她……。
不!他是一腳踹上她的胸脯啊!
想到這裡,他的臉不禁白了白,他知道那是女性最脆弱的地方,而他居然讓她裂了兩根肋骨。
雖然說武術比試不分男女,但,如果能重來一次,他至少會把這一腳往別的地方踢,不,也不行,他實在無法繼續想像。
更正好了,如果能重來一次,他一定不會踢出這一腳,與其讓她受傷,他還不如敗在她的手下。
反正這次也不是他想來參加比賽,如果不是那女人吵著鬧著堅持叫他來,他也不會答應來參加這種比賽。
她的確替他找到很好的師父,讓他在武術方面大有斬獲,但她利用人家對她的感情,愛屋及烏的來照顧她的兒子十幾年,然後她自己在外面大談戀愛,他就覺得沒有辦法叫這種女人媽媽。
但總是母子連心,儘管她鬧著、哭著,就算他狠得下心,他那保母兼保鑣的師父也看不下去,一唸就是一天一夜,害他舉白旗投降答應前來。
都怪那太過溫柔太過執著的師父,只是事情扯上他那老媽,他就萬事都隨著他老媽的心意,師父簡直就像他的父親把他扶養長大,而他的親生父親據他老媽的說法是根本不知道是誰!
這種不負責任的說法讓他根本就無法接受,但又無可奈何,現在他早已不在意這種問題。
這次比賽讓他也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工作上永無止盡的忙碌和流浪似的生活,也終於可以告一段落。
想起他請假時經紀人葉成玉那又青又白的臉他就想笑,她的臉看起來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一樣,不敢置信又滿臉驚慌,當他告訴她他必須請長假的時候她差點就昏倒了,幸好他的反應快,連忙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不然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其實不需要請那麼長的假,他只是想從忙碌的模特兒界休息一陣子,在一個固定的地方住上一陣子,滿足一下他想安定下來的願望而已。
☆ ☆ ☆
於是他就在比賽會場的附近找到一處舒適的公寓住下,花了幾天的時間熟悉了附近的環境。
公寓附近距離三條街左右有一家中藥行,拜他那知識淵博的師父所賜,他也學了不少的中藥藥材的知識,還對簡單的病理有粗淺的研究。
是因為師父莫尉塵說過:「習武之人必須了解自己的身體,並且要懂得如何照顧自己,習武受傷是常有的事情,外面很多藥草都是隨手可得,很多都可用來治療養護,總比吃一些化學合成的東西來得好。」
是以,他決定自己抓些藥來治療「赤櫻」的內傷。
當他走進中藥行的時候,裡面的人全把眼光集中了過來,他不笑的時候散發出的冰冷氣質常常會讓人有難以接近的錯覺,又因為他又高又俊美的臉讓人家忍不住盯著看,所以常常會有這種狀況出現。
所有的人包含老闆和店員,還有其他的客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著他,他也等著有人來招呼他,於是這樣僵立的情況持續了將近一分鐘,他才清了清喉嚨:「咳,我想要抓一些藥。」
最快反應過來的是一個女孩,年紀很輕,她衝了過來,笑容滿面的問:「你要什麼藥我們這裡都有,你住這附近嗎?叫什麼名字?我怎麼沒見過你?你長得真好看,我能不能跟你做朋友?我……。」
許嘉楓苦笑著還沒答上一句話,那年輕的女孩立刻被她媽媽往後拉,一個中年人迎了上來,期間還瞪了一下女孩:「女孩子家怎麼那麼主動,嚇壞人怎麼辦?」然後笑著轉回頭問:「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要什麼樣的藥材?」
「啊,我要黃芩、蘇梗、白芷、梔子、金銀花、馬勃、半枝蓮,請給我乾燥過的就好。」許嘉楓立刻報出需要的藥草。
「喔,行家啊,是肺部出了問題?」中年人讚賞的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心想他年紀輕輕居然懂得這些。
「是,麻煩你。」
當老闆在準備藥草的時候,那女孩趁她媽媽在跟別的客人說話又偷偷跑了過來,她的臉帶著幾分激動的神色,而許嘉楓明白那是種對他產生愛慕的眼神,於是刻意冷峻了神情,但似乎沒起多大作用,女孩還是熱情不減的走到了他的身邊。
「喂,你的手機一直響,怎麼不接?」她帶著興味的眼光看著他,大剌剌的上下打量著他。
「我在聽音樂,那不是手機鈴聲。」
女孩一下子噗的笑了出來:「少裝了,原來你會說中文,我一直以為你是華裔,沒想到在這裡看到你,萊恩.許。」
許嘉楓一下子就楞住了,他從來就不接國內的案子,不管是平面還是走秀都不接,因為就怕一眼被人認出來,沒想到還是有人認出了他。
萊恩.許是他在國外走秀拍照使用的藝名,他已經盡量拒絕接大廠牌的案子,沒想到國內還是有人可以將他認出來。
那女孩繞著他走了一圈,抬起下巴有模有樣搖頭晃腦的說:「我看你紅光滿面、體健氣實,這些藥肯定不是自己要吃的,是給誰買的?該不會是你的這個。」女孩粗魯的比出小指,搖了一搖,許嘉楓先是楞了一下,然後悶笑著。
這次她一樣沒能把話說完就被老闆抓著辮子給拉了進去,許嘉楓鬆了一口氣,老闆再度出來已經把藥草都準備齊全了。
「抱歉,我女兒太過好奇。」
「沒關係。」這種程度算是溫和的,他曾經在走秀之後不小心被粉絲堵個正著,要不是他跑得快,肯定不能留個全屍,他的衣服被扯下兩截,連頭髮都被扯掉一縷,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女人,在某種方面來說,還真的很恐怖。
「這裡是你要的藥草。」老闆笑著把一大包的藥草交給許嘉楓。
「謝謝。」付了錢之後,許嘉楓便往自己的公寓走去,手機仍不停的響著,他索性跟著音樂哼了起來。
☆ ☆ ☆
第二天一早張澤威便提著熱騰騰的早餐進了病房,陳佑君已經站到窗邊迎著朝陽用最緩的速度打著他老爸獨創的拳法。
「佑君,妳怎麼可以起來亂動?」張澤威慌忙的放下手中的早餐立刻把陳佑君拉到床邊坐著:「如果傷勢惡化怎麼辦?」
「不會啦,放心,我就是覺得好多了才起來的,醫生早上來過,他說我如果覺得身體不難受就可以辦理出院了。」陳佑君沒想到張澤威會這麼大驚小怪。
正在兩人進行口水戰的時候,敲門聲響起,然後門慢慢打開,許嘉楓走了進來,手上還提著一個保溫壺。
他看到的畫面就是,張澤威和陳佑君坐在一起,張澤威很親熱的拉著陳佑君的手,似乎在勸著她什麼。
但她一看到許嘉楓眼神都亮了起來,不禁脫口而出:「『雪女』,你來了。」
許嘉楓只是點點頭然後放下手中的保溫壺,他轉過頭來,眼睛下方有著淡淡的青色影子,連神情都有些呆滯。
但他仍然迅速的看了眼陳佑君和張澤威,最後才說:「『赤櫻』小姐,這是養護保健肺部的中藥,一天兩帖早晚各喝一次,這樣內傷可以盡快痊癒,也不容易落下病根。」
「謝謝,還有,我叫陳佑君。」陳佑君丟開一邊碎碎唸的張澤威走到許嘉楓身邊,抬著眼問他:「你平常會練習武術嗎?」
許嘉楓很奇怪她會問這種問題,只好回答:「偶爾練,充當健身,但如果有健身房,就不會特意去練武。」
「我想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與你武術交流。」許嘉楓看著眼前的陳佑君,她的眼睛發散著光芒,十分晶亮,似乎很期待這樣的機會。
「當然,但我想前提必須是妳身體康復之後。」他笑了笑,陳佑君只是想與他以武會友,她對他一定不會像其他女性一樣對他有其他的遐想。
許嘉楓笑了笑,到底有什麼好擔心的?
如果要說心懷不軌,他自己才比較像有心機的那個,昨天的撫胸事件難得陳佑君不跟他計較,否則他就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放開胸懷之後,許嘉楓對陳佑君又多了份愧疚,他想,就算她要求學習他所知道的任何武術,他都不會拒絕的。
「佑君!人家許先生說不定很忙……。」張澤威連忙插嘴意圖阻止。
「教練,今天道館的課應該很滿吧,如果你再不出發,遲到的話可有損你的師威啊!」陳佑君刻意提醒,張澤威才勉為其難的站起來。
「那今天誰照顧妳?」張澤威一直考慮著是不是打個電話到道館請假,讓別的教練幫他代課。
「他。」陳佑君很順手的把拇指指向身後的許嘉楓,她那種早已經跟他很熟悉的態度讓張澤威很不是滋味。
「可是……。」
「不用可是了,許先生應該有時間陪陪我吧?」陳佑君轉回頭尋求許嘉楓的支援。
許嘉楓倒是不需要她的暗示,馬上就表明:「我說過陳佑君小姐受傷期間我會負責。」
張澤威來回的看著兩人,最後還是瞪了許嘉楓一眼才離開。
「他看起來很在意妳。」許嘉楓別有深意的看著陳佑君。
「他是我的教練,我跟他學了好幾年,他一直都是這樣,是神經質過重。」陳佑君聳聳肩,然後在床邊坐了下來,呼吸頓時覺得有些不順。
許嘉楓猶豫了一下才將手掌貼上陳佑君的後背,緩緩揉撫著:「不舒服嗎?」
「還好,也許是剛剛運動過度。」陳佑君眉心微蹙,眼睫低垂,許嘉楓不由得從內心生出一股憐惜。
「喝些藥吧,我想喝一個星期之後,妳的傷勢一定能大有改善。」許嘉楓將保溫壺端給陳佑君。
「你擔心我?」
「嗯。」許嘉楓簡短回覆,這些都是他的責任。
「如果不是與你對上,這輩子可能都沒有機會認識你。」陳佑君眨著眼睛歪著頭看他笑,心裡似乎有些感慨。
許嘉楓微微的笑了出來:「是,但我寧願不要妳受傷。」
陳佑君聽了馬上皺著眉頭:「不,我寧願拿這個傷來認識你,你可是『雪女』耶。」
許嘉楓看著陳佑君多變的表情,那淺淺的優雅笑容,皺起眉頭時的可愛神情,之前他怎麼會看不出來她是女的呢?
明明、明明就這麼明顯。
「『雪女』這身份不代表什麼,對我來說沒多大意義,我想找個人把它傳出去。」許嘉楓倒是很好奇,陳佑君為什麼對「雪女」的身份大有興趣。
陳佑君打開保溫壺聞著裡面中藥散發出來的香氣,緩緩的喝了一口,雖然味道苦澀,但一想到這是許嘉楓特地為她帶來的,她就不禁心頭一暖。
背後仍然揉撫著的大手傳來他的溫度,也瞬間暖進了她的心裡。
一直以來對「雪女」的堅持讓她不停的提高自己的武術境界,現在盼望許久的「雪女」就在眼前,陳佑君對他有太多的期盼,最後竟被他一個微笑佔領了一顆心。
既然他說要對她負責,那她乾脆就讓他負責到底吧!
「那不如到道館找人接令,你覺得如何?」陳佑君提議,因為她自己也有同樣的打算,找到對武術有熱忱的人,將赤櫻令傳出,因為,她想與「雪女」對戰的願望已經達成,這令就可以另尋主人了。
「如果有適當的人那當然好。」許嘉楓急著想把雪女令脫手,以免未來還要被逼著來參加比賽。
等到感覺到陳佑君的呼吸順了,許嘉楓馬上就將手移開,對男女之間的距離,他一直是很有原則的把持,怪都怪他那師父,沒事就給他灌輸女色勿近的觀念,加上他踏入模特兒圈被眾多女性糾纏騷擾的經驗過多,他向來對不認識的女性多有警戒,但唯獨陳佑君是不小心被他所傷,他自然而然的就想要關心她,這種沒經過考慮就把手貼到人家背上去撫揉的動作也就十分自然。
等到把手拿開之後他才驚訝起他居然可以這麼自然的接近女性了。
他看著自己的手想了想,然後說:「陳佑君小姐,對於一個武者而言,妳實在過瘦了些。」
「叫我佑君就可以。我啊,實在沒辦法再多點肉了,我已經非常努力吃東西了。」陳佑君平時三餐外加宵夜,下午茶不是到老媽家吃點心,就是在道館裡吃小吃,再不然家裡的冰箱永遠都是堆滿了食物,就是為了她隨時喜歡吃東西這個嗜好而準備。
許嘉楓點點頭,神情有些疲憊,他見陳佑君喝完了藥湯,問她:「妳要休息一下嗎?」
「嗯,我想辦出院,回家休息。」陳佑君迫不及待的想離開醫院,不能好好的舒展筋骨讓她躺著也十分難受。
「我送妳回家。」收起陳佑君喝完的保溫壺,許嘉楓轉頭問:「有什麼需要收拾的嗎?」
陳佑君想了想才說:「沒有,昨天匆忙的來,什麼都沒帶……能不能跟你借一下外套?」
「外套?妳冷嗎?」許嘉楓疑惑的問,這天氣還是初秋,談不上冷,只不過他出門都習慣穿一件有帽子的運動外套,以方便他隨時都能將帽子拉上,阻擋別人窺探的視線。
「不冷,不過我需要。」陳佑君微微的紅了臉頰,因為肋骨裂開,胸部發悶,她不得不在醫護人員的堅持下把纏胸布條解下,等等如果換回自己的衣服,那單薄的襯衫似乎遮掩不住春光,但現在的狀況又不容許她把胸部纏回去。
看見她窘紅的臉蛋,許嘉楓不再多說什麼便脫下外套遞給她。
他一直是溫和有禮,進退之間總是保持距離。
☆ ☆ ☆
陳佑君換上自己的衣服之後,就跟在他的後面走,衣服上面還留有他身體上的餘溫。
正出神的感受著這樣的溫度,醫院門口突然跑進一個穿著入時的女人,長而捲的頭髮披垂而下,精緻的妝容讓她看來十分亮眼而美麗,她用溫柔的嗓音叫喚著:「許嘉楓,原來你真的在這裡!昨天怎麼沒接我的電話,害我擔心死了,你……,啊!」她的一聲驚呼成功引起所有人的注目:「你的臉、你的臉怎麼了?天啊!」她走到許嘉楓面前仰起漂亮的臉瞪著許嘉楓臉上已經變成紫色的瘀痕:「這是怎麼搞的?忘記你答應過我什麼事情?臉千萬不能受傷,還有這是什麼?黑眼圈!」
她一臉快要崩潰的樣子,手抬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來,終於忍不住伸出手捏著許嘉楓的下巴往下拉,想要看清楚那令人快要發瘋的憔悴臉龐。
許嘉楓輕輕的皺了眉頭,不著痕跡的推開她的手,好聲好氣的說:「這沒什麼,我保證五天內就可以消失,黑眼圈也很快可以消失,妳根本不需要擔心,我在休假,記得嗎?」
女人不悅的嘟起小嘴,嘟嚷著:「那也不能亂來,如果留下傷痕怎麼辦,還有,你不能亂熬夜,黑眼圈消不了就糟糕了。」
許嘉楓靜靜的隨她唸,一邊等著醫院櫃檯小姐結帳,那女人才注意到許嘉楓身後還有人存在:「啊,原來是你!你的傷沒事吧?」
「沒什麼大礙。」陳佑君說著,心裡湧上奇怪的感受。
這人似乎和許嘉楓很熟,但許嘉楓卻明顯的與她保持著距離,但是她看起與他倒是很熟的樣子,連熟的朋友碰個臉都不行,這許嘉楓也太怪異了吧。
陳佑君想起來,她就是那天許嘉楓上場的時候還跑到他身邊,一臉擔憂的女人。
她的心突然失控的亂了一下,有個認知突然成形,她也許是他親密的人,不然他怎麼會讓她跟著去這麼重要又秘密的比賽場所?
一時之間若有所失的感覺襲上胸口,受了傷的地方,不禁又痛了起來,她輕輕的捂著胸口,連呼吸都有些不順。
「怎麼了?難受嗎?」許嘉楓馬上發現她的不對勁,連忙攙扶著她的肩。
「傷還沒好嗎?那怎麼可以辦出院呢?」那女人跟著扶了過來,眼睛在接觸到陳佑君的臉龐時閃了下光芒,喃喃的說:「長得很好看啊。」
「成玉,幫我辦完她的出院手續,還有車子借我,我要送她回家。」許嘉楓攙扶在她肩膀上的大手很有力道。
「喔,拿去,對了,記得幫我留一下他的電話。」葉成玉在兩人身後喊著,臉上突然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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