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難追求,儘管又恰又嬌難馴養,卻很迷人;
老大死命纏,雖然有點霸道不溫柔,魅力依舊。
沈貝貝,美麗活潑,追求者排到天邊都還算不完,只是這樣的小美人,
竟是個惦惦吃三碗公的大胃王,最愛騎著破腳踏車往廟口小吃進攻,
而且是攤攤光顧。她也愛,順手拿著大包小包的小吃去拜拜,
反正心誠則靈,一求美女更美,再求帥哥出現,三求有情人終成眷屬,
誰知,她的願望才剛說完,老天爺果然靈驗,從天而降一位大帥哥,
不過……這位帥哥的品味卻有待改進,阿囉哈花襯衫,
及膝短褲,台客人字拖,心想就算她再沒男人緣,
行情也不會差到跟小流氓亡命天涯吧?還有人說好狗不擋路,
這男人不只擋路,還擋她桃花,教她越想越氣,越氣越火大,
出口先罵變態,再重重補上一腳,痛得向陽連忙讓開,
一跛一跛的心裡咒罵,不爽的想,既然溫柔示意人家不領情,
那他不出手「採花」不是太不上道?況且那白嫩肌膚,柔軟身軀,
教自己慾火橫升,非要這小妮子明白,惹男人上火要付出什麼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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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朵朵像棉花糖般的白雲飄浮在湛藍的天空上,在一座古廟的前方有兩棵百年樹齡的老榕樹,相互盤轉纏繞的氣根不仔細看的話還會讓人誤以為是樹幹,每一棵老榕樹都形成一把大大的綠蔭傘供人乘涼。
在其中的一棵老榕樹下有幾個老人專心的圍著棋盤,當有人將軍的時候下子兒的聲音總是格外的響亮;在另一棵老榕樹下有幾個老人拿著圓形的竹扇子搧風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
豔陽高照的午後陽光讓小貓小狗都躲在樹蔭下趴著休息,慵懶的小貓小狗趴久了還會翻過肚皮轉向另一面。
除了打發時間的老人之外,在古廟前方的廣場上還有販賣香冥紙的攤販跟幾個零星的小吃攤販,雖然小吃攤販的主要客源是放學之後經過廣場的學生,但是有些附近的居民習慣在午後時間出來走一走順便買一些小點心回家吃。
在古廟的斜後方各有一所公立的國民小學跟國民中學,因為古廟的後方是一座山,所以廟前的廣場是學生上下學一定會經過的地方。
擁有百來年歷史的古廟是當地居民的信仰所在,古老的廟宇雖然經過多次的整修,但是廟宇建築的主體還是維持不變,古樸的建築外觀不影響虔誠祭拜的信眾。
在學生還沒有放學之前,古廟前面的廣場一向只有在榕樹下乘涼的老年人跟出來作生意的攤販,趴在樹蔭下休息的小貓小狗偶爾會伸伸懶腰爬起來走動走動。
在學生還沒有放學之前,午後的廟口也一向寧靜,偶爾會聽見機汽車經過「叭叭」的聲音,偶爾會聽見不怕生的小貓「喵喵」的叫上兩聲。
身材修長的男人慵懶的半倚在廟前的其中一座石獅子上,手上的菸沒吸幾口但是已經燃燒到只剩一小截菸蒂。
他抬起手腕,金屬的錶帶反光刺眼,黑色的大錶面上指著兩點四十分的位置,他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屁股離開石獅子的側腹。
「阿伯,菸灰缸借一下。」身材修長的男人跨進紅色的門檻走向一旁。
「少年仔,你菸呷很重欸。」坐在服務處桌子前的廟公看見他又將一小截菸屁股捻熄在菸灰缸裡。
「甘有?」
「甘唔?進口菸攏卡貴,我看你攏呷進口菸。」廟公看他手上拿的香菸是他沒有看過的香菸,他活到六十幾歲,所有臺灣賣過的香菸他都呷過。
「你袂呷看唔?」向陽遞出一根菸。
「唔通啦,我若苟呷菸給我某看到我兜慘啊。」廟公搖著手。
向陽露出微笑,拉開挨在桌子邊的椅條坐下,他本來還想抽出一根菸,不過在聽見阿伯說他已經不抽菸之後便作罷。
「少年仔,我看你生作真緣投,啊你厝內甘有查某?」
向陽蹺起二郎腿,一隻手臂擱在桌子上,「阿伯,你問我很多遍,我嘛尬你講過很多遍,我厝內唔查某人。」
「你生作真緣投,哪唉唔查某人?」廟公顯然不是很相信,「我少年仔的時候若有生作像你這緣投,一堆查某人會搶要嫁給我。」
「阿伯,我是真正唔查某人。」向陽知道阿伯問的是認真交往的女人,可是他對於女人的態度一向是合則來不合則去,他不對女人作出承諾。
對他來說,對女人作出承諾無疑是一種自打耳光的行為。他不但不喜歡受到任何的束縛更不喜歡女人質問他上哪裡去,他最厭惡女人動了想要掌握住他的念頭。
「甘真正這樣?」廟公用懷疑的眼神看他,「啊唔這樣好了,你撚香去拜拜,咱這間廟有百多年的歷史真靈。」
向陽笑了出來,「阿伯,我看起來甘有這哈查某?」
「三八囝子,阿伯當然嘛知影你生作這樣緣投不會缺查某人,啊不過咱查埔人要娶某啊是要娶會顧厝、顧囝子的查某人卡好。」
向陽笑了一聲,原來阿伯不是不知道他的意思。「免啦,我擱不曾想過要娶某。」
「哎喲,話不通講尬這快喔。」廟公朝他擺了擺手,「像我某是我父母湊給我,誰知我們結婚沒幾年而已,我就給她吃尬死死。」
向陽和阿伯天南地北的東聊西扯,偶爾他也會到附近的柑仔店買幾瓶啤酒,然後和不認識的老人家坐在榕樹下一起喝酒、抽菸,隨便聊上兩句。
這樣的生活不像在香港生活一樣緊張,他不曾這樣的放鬆過。
齊旭在前一陣子打算退出道上,他只是笑笑不當齊旭是認真,但是齊旭真的叫他把所有在香港的資產移過來臺灣。
他跟齊旭一向是共進退,他二話不說當然也跟著將重心從香港移轉過來臺灣,因為跟他有感情的是兄弟而不是香港更不是齊天鳴。只是齊旭已經從道上退出,他也要這麼做嗎?
沒有兄弟和他一起並肩作戰,當他一個人赤手空拳的對付一群混帳的時候好像已經不是這麼的有趣,以往流竄在血液裡的興奮也好像逐漸的在消失當中。
☆ ☆ ☆
這時在廟口外響起尖銳的「唧!」一聲,沈貝貝連自己都受不了的縮起肩膀,閉上眼睛。
「呼……」這台腳踏車舊歸舊,但是什麼都好,只除了嚇死人的煞車聲音之外。慢慢的煞車都可以「唧」成這樣大聲,她要是緊急煞車怎麼辦?
沈貝貝把腳踏車停在廟口前的石獅子旁,掏出口袋裡的小錢包走向廣場。
「老板,我要買兩佰塊的紅豆餅,一佰塊紅豆口味、一佰塊奶油口味。我等一下過來拿。」
「好。」紅豆餅老板把鐵盤上已經做好的紅豆餅包起來。三個紅豆餅十塊錢,他還要做紅豆口味的紅豆餅二十五個跟奶油口味的紅豆餅十五個。
「老板,我要六隻烤魷魚,都要大隻的魷魚,通通不要加辣,烤肉醬不要塗太厚,芝麻灑多一點。我等一下過來拿。」
「好。」烤魷魚老板從保麗龍箱裡拿出六隻大份的魷魚。
「老板,我要六隻大熱狗,通通要加番茄醬。我等一下過來拿。」
「好。」賣熱狗的老板將六隻大份的熱狗放進油鍋裡炸。
「老板,我要六份地瓜球,等一下過來拿。」
「好。」賣地瓜球的老板將地瓜球丟進大油鍋裡之後開始拿著大鍋鏟攪動地瓜球。
「老板,我要六支糖葫蘆。」
「好。」老板將六支糖葫蘆包起來。
「老板,我要六支棉花糖,每一種顏色都要。」
「好。」老板將各種顏色的棉花糖包六支起來。
沈貝貝提著糖葫蘆跟棉花糖走回去剛剛叫過東西的攤販,紅豆餅總是要等最久,因為紅豆餅烤的時間比較久。
「妹妹,再等一下子,偶用木炭在烤紅豆餅時間都會比較久,不過用木炭烤出來的紅豆餅比較好粗。」
沈貝貝點點頭,「對啊,我姐姐就是喜歡吃你用木炭烤出來的紅豆餅,她說很香、很好吃。」
「這陣子怎麼都是妳跑出來買紅豆餅?偶很久沒有看到妳姐姐跑出來買東西。」
「我姐姐嫁人之後都住在臺北比較多,不過我姐姐要是有回來的話我都會跑出來幫她買吃的東西。」沈貝貝露出有點狡黠的笑容,因為姐夫給的跑路費都很多很多。
「妳姐姐很厲害吶,每天粗這麼多的東西肚子都不會痛。」
「我買回去的東西也不是通通都是我姐姐吃的,阿達哥哥也吃很多啊。」
「哎喲,阿達生作這麼高又訴男孩子,妳姐姐是女孩子吶……」
沈貝貝暗自在心中嘆一口氣,她已經有盡力幫姐姐維護她的聲譽了。
「妹妹,妳的地瓜球好了。」賣地瓜球的老板大喊。
「喔,來了。」沈貝貝走向賣地瓜球的攤販。
「妹妹,妳要的熱狗好了。」沒隔多久賣熱狗的老板也喊了一聲。
「好。」沈貝貝走向賣熱狗的攤販。
不久之後烤魷魚跟紅豆餅也都好了,沈貝貝左右手各提著滿滿的袋子走進廟裡,她將剛剛買來的食物通通放上供桌,走到一旁點起三炷香。
「我叫沈貝貝,我的出生年月日是民國九十年二月三日;我的家住在嘉義縣朴子市竹圍里大同路二三九號;我的爸爸跟媽媽都是國中老師;我的姐姐剛結婚沒有多久,希望祢保佑我的姐姐不要再這麼的愛吃,我怕姐夫有一天會嫌棄她……」
向陽像是隨意的看了剛走進來的女孩子一眼,但是當老舊的腳踏車響起那聲尖銳的煞車聲音時,他就注意到她。
她跟前幾天一樣在停下腳踏車之後走向每一個攤販,只不過今天的她好像沒有走到賣梅子湯汁跟檸檬愛玉的攤販。
他會注意到她不是因為她有驚人的花容月貌,而是因為她令人嘆為觀止的「掃攤」行為,她每天準時在下午兩點鐘的時候騎著腳踏車出現在廟口買遍每一個攤販的食物。
每天看她離去的時候,腳踏車前面的菜籃總是裝得滿滿還不夠放,她得把一些袋子綁在後頭的座位上才行。
當他第一天看見她買東西的時候,他想可能是有人來家裡作客所以她買一堆小吃回去給大家吃。
當他第二天看見她還是買這麼多食物的時候,他想那些來家裡作客的客人可能是留下來過夜,但是有人會買一樣的東西回去招待人家嗎?
當他第三天還是看見她買這麼多食物的時候,他聽見她跟老板閒聊時的一句話:我爸爸跟媽媽趁暑假跑去花蓮玩,他們前幾天打電話回來說因為花蓮太漂亮了,所以要留在那邊多玩幾天,他們也不想想放我一個人在家裡好無聊喔。
天啊,她連續三天買這麼多的食物根本就不是要給客人吃而是她一個人吃掉!
第四天她一樣在同一個時間出現,他不知道為什麼從此之後他開始觀察起她的行為?或許他是因為太無聊了吧。
飛過來臺灣之後他還沒有告知齊旭、齊昊還是武霖,他開著車子隨意的穿梭在每一個小鄉鎮裡,當他覺得喜歡他就會在當地找一間旅館住下。嘉義的朴子市是他目前停留最久的一個地方。
前幾天,他本來打算退掉旅館繼續往下一個鄉鎮走,但是當他看見這個女孩子奇怪的舉動之後很好奇,他於是多停留了一天;在看見她出現的第二天之後他又決定多停留一天;在看見她出現的第三天聽見她閒聊的話,他就這麼繼續住下來直到現在。
他想,他可能是真的很無聊。過慣了緊張的日子突然間放鬆下來讓他很不習慣的緣故吧。
修長的身形從椅條上站起來,向陽緩緩的走向嘴裡唸唸有詞的她,他實在很好奇每天買了這麼多吃的東西的她會有什麼願望?
一般人都是買糖果餅乾或水果祭拜神明,他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提大包小包的攤販小吃拜拜。
拜紅豆餅奇怪、拜烤魷魚奇怪、拜熱狗奇怪、拜地瓜球奇怪、拜糖葫蘆奇怪、拜棉花糖更是奇怪。
她祭拜的東西沒有一樣普通。
他打量她的背影,粉嫩的荷葉邊背心露出一雙纖細的手臂,灰色的燈籠短褲下是一雙白皙又筆直的美腿,烏黑的直髮紮成一束俏麗的馬尾。
這幾天他只是遠遠的看見她的五官,她不時的會露出笑容,她的笑容讓他有種想要會心一笑的衝動。這也是他為什麼會在這個鄉鎮多停留這麼多天的原因。
他也想近距離的看看她笑起來的模樣是如何?
向陽走近她的身邊看見她的側臉,她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吃下這麼多東西的女孩子。
「……還有啊,我也想要交男朋友,我進去大學都一年多了還沒有交到男朋友,祢保佑我快一點遇到一個有誠意的男孩子……」
向陽掏了掏耳朵,他有沒有聽錯?
這個女孩子想要交男朋友?他這是頭一次近距離的打量她,她在他的眼裡還算漂亮,他想她會交不到男朋友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接近她的男人通通被她的食量嚇到。
他記得女人總是會刻意的在男人面前表現出一副她真的吃得不多的樣子。他是不吃女人這一套,不過他想她要是真的想交男朋友的話還是多多少少要假一下,因為她真的有些誇張。
沈貝貝瞥了一眼走靠近她的身邊的男人,這邊的位置這麼寬敞他幹嘛要站得這麼靠近她?她跟神明說話的時候不想給別人聽見。
沈貝貝壓低音量,「祢趕快讓我認識一個不膚淺的男孩子,太幼稚或者是太老成的男孩子我也不要。像跟我同班的男同學就太幼稚,像那天跟我告白的學長就太老成,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要對我有誠意……」
向陽微微的彎著身子愈來愈靠近她,因為她的聲音愈來愈小,他幾乎就要聽不見。
「你到底還要靠多過來啦?」沈貝貝受不了的側過頭,她要是再這麼小聲的說下去就沒有用了。
向陽直起身子,他隨意看看左右的把手放進口袋裡,一副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
隨著他挺直腰桿,沈貝貝也跟著抬起頭來瞪了他一眼,真是一個怪人。
沈貝貝往右跨出兩大步舉起香來,「我喜歡的男生是那種……」她用餘光瞄向左側,只見那個奇怪的男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又靠近過來?
沈貝貝心生一個不爽,她把三炷香用力的插進香爐裡,轉身過來面對他,她雙手插腰抬起頭來,「你幹嘛要一直偷聽人家拜拜時候講的話?」變態!
向陽懷疑的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是你不然還有誰?廟裡現在就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拜拜而已。」他明明就可以不用站得這麼靠近她,害她都不好意思再繼續拜拜下去,她擇偶的條件還沒有跟神明說完。
「我沒有。」向陽可不認為他偷聽她說話,他可是正大光明的站在這裡。
「你哪裡沒有?無恥的無賴。」
他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妳說什麼?」
「哼,好話不說第二遍。」她不屑的把臉撇到一邊去。
「妳剛剛說的絕對不是好話。」
「你管我。」沈貝貝轉身打算提起放在供桌上祭拜的一堆食物。
「等等,妳給我把話說清楚。」向陽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她的身子骨還真是纖細,他用一隻手就可以圈住她的手臂。
「你快點放開我喔。」沈貝貝斜著一雙大眼睛看他。
「妳這個女人剛剛罵我什麼?」沒有女人不害怕他歛下來的臉色。
「你真的不要放手?我數到三。一、二……」
「把妳剛才罵我的話說清楚。」沒有人膽敢指著他的鼻子臭罵。
「三!」沈貝貝舉起右腳用力的往他的腳掌上一踩!光只是踩還不夠,她還用力的轉一轉、扭一扭。
向陽的臉色突然僵了一下,抓住她的大手跟著鬆開。
看見他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雖然他的手都已經放開了,不過她還是再用力的轉一轉、扭一扭!
英俊的眸子顯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古銅色的臉孔依舊不動聲色,只是他喉嚨間的那口氣已經哽住。
沈貝貝擦了擦剛才被他抓過的地方,「哼,誰叫你剛剛不要放開我?」她提起供桌上的一堆食物往外頭走去。
她先將手上的袋子放到腳踏車的菜籃裡,剩下放不下的袋子就綁在後面,兩邊的手把是她等一下要掛飲料的地方。
沈貝貝走向廣場上的飲料攤子,「老板,我要三杯檸檬愛玉跟三杯酸梅湯。」
她今天要進去廟裡拜拜所以沒有先買飲料,因為等她拜完出來之後飲料就會變得不冰涼。
「好,馬上來。」老板動作俐落的打開蓋子舀出飲料。
沈貝貝回頭看廟裡,大廳裡已經沒有那個男人的身影,她又朝四周看了看,原來他已經往街上走去。
看見他一跛一跛的背影,原來他還是一個跛子。
沈貝貝突然心生憐憫起來,她剛剛是不是對他太過份?可是挺拔的背影不但沒有半點自卑的樣子反而帶股霸氣。
她突然想起電影裡「跛豪」的樣子。沈貝貝搖搖頭撇去心頭的一點點同情,他活該!
向陽一跛一跛的走向下榻的旅館,該死的女人,她竟然敢往他的腳上用力一踩。
他低頭,腳掌上的一個個印痕都還清晰可見。他穿的是人字夾腳拖鞋而她穿的可是釘鞋!
這個該死的女人沒事穿釘鞋幹嘛?奇怪的女人還會跑田徑啊?
「騎腳踏車又不是衝百米……」向陽低聲的呢喃著。
沈貝貝在騎腳踏車經過他一跛一跛的身影的時候,她把臉撇向右邊大聲的朝他喊,「變態!」
她還扭過頭朝他吐了吐舌頭,看見他鐵青的臉色,她這才甘願的轉回頭坐好,繼續的踩著她的腳踏車往姐姐的婆家前進。
「這個該灌水泥沉進大海裡的女人……」向陽睜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盯著她用力踩腳踏車的粉嫩背影,他忍不住握緊拳頭。
他活到二十六歲還沒有見過這麼囂張的女人!
武霖跟他說什麼臺灣的女人最溫柔?媽的,臺灣的女人是頭一個讓他動了想要殺人念頭的女人!
☆ ☆ ☆
回到旅館的向陽愈想愈不甘心,他愛站在哪裡就站在哪裡,他就是要站得靠她這麼近又怎樣?那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敢踩他一腳。
而且她還是穿著釘鞋踩人!她簡直是莫名其妙到了極點,向陽看著腳掌上的凹痕愈想愈不爽。
他明天要是不去堵她,他就不是男人!
「哈啾!」流了一身汗的沈貝貝竟然打了個噴嚏,手背揉了揉發癢的鼻子,她仍是賣力的踩著腳踏車前進。
她不知道那個變態是不是當地的人?她好像是在最近這幾天才看見有他這個人出現在他們的小鎮上。
他都是倚靠在石獅子上面抽菸,不然就是坐在榕樹下逗逗睡覺的小貓小狗,奇怪的跛豪。
「唧!」沈貝貝停下腳踏車,她一邊解開綁在腳踏車後面的袋子一邊大喊:「姐姐!是我啦,妳快點出來開門。」
「好啦!我們家有門鈴可以按好不好?」沈寶寶響亮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東西很多妳出來幫忙啦。」沈貝貝手上的袋子差一點滑了下去,「沒看過比她更會吃的人……」她在嘴裡開始碎碎的唸著。
「貝貝,妳今天比較慢欸。」陳余達摸了摸肚皮,「我的肚子已經扁下去了。」
「因為我剛剛遇到一個愛偷聽別人說話的變態。」
「喔?」陳余達的眼睛亮了起來,「有變態啊?我還沒有見識過變態,變態長得怎麼樣?」
「人模人樣。」沈貝貝很中肯的下了評語。
「人模人樣?變態應該是一副猥褻的樣子……」陳余達摸了摸下巴。
「他一點也不猥褻,他長得還比阿達哥哥跟阿鋒哥哥都還要好看。」她覺得啦。她在罵他的同時也順便的看了一下他的長相,他要是不跛的話簡直就是完美。
「喂,幹嘛拿我跟變態比?」
「陳余達,你不快一點把吃的東西給我提進來在外面磨蹭什麼?」陳余鋒的聲音從屋內響起。
「好啦!」陳余達一把抓起沈貝貝手上的袋子。「順便把門帶上。」
「喔。」
第二章
向陽在被女人狠狠的踩了一腳之後,他隔天提早在她平常出現的一個小時前來到廟口,只是他等到天都黑了,而那個該死的女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他跛著仍是有些痛的左腳走回旅館。
隔天向陽更早的出現在廣場上,他比所有的攤販都還要早出現,他就不信會堵不到她!
正中午的太陽熱得他火氣愈來愈旺,他一定要把這個欠教訓的女人丟進大海裡餵鯊魚!
向陽等到天黑、等到攤販都收攤,他還是沒有堵到要丟進大海裡餵鯊魚的女人。他比前一天更不爽的跛著腳回到旅館。
「啊!」向陽煩躁的趴向彈簧床,他到底在幹嘛?只為了一個囂張的女人竟然在廣場上站了整整兩天。
他愈想覺得他自己愚蠢,一開始他是因為對那個女人有一點點的興趣而繼續留在這個小鎮上,等到他很感興趣的靠近她的時候,她竟然罵他無賴,而且她還是罵他無恥的無賴。
當她騎著她的破腳踏車離開的時候還撂下一句「變態!」
媽的!當時要不是他的腳痛得要命,他絕對會跑上去把囂張的女人抓下來,他一定要嚇得她屁滾尿流、臉色發白。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對他嗆聲?
這天晚上,向陽毫不猶豫的收拾行李,他幹嘛要為了一個該沉進大海裡的女人留在這裡?
他到櫃檯結帳這幾天來的費用之後,繼續前進他的旅程,他這次回來是想要找回兒時對臺灣的記憶,旅程結束之後他會決定要回來臺灣居住或者是繼續留在香港?
不過向陽在離開嘉義兩個禮拜之後,又開著車子回到小鎮上,他到同一間旅館辦理住宿,拿著房間鑰匙放下行李之後,他走出旅館往左走,他走進一間小餐館。
他本來不大喜歡吃麵食之類的食物,不過當他第一次吃到這家小餐館的麵食的時候他就不再排斥。
當他第一次來到這個小鎮的時候是將近凌晨一點鐘的時間,鎮上唯一還亮著燈的就只有他下榻的旅館跟這家小餐館。跟麵食比起來他更排斥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便利商店裡的餐食。
忙碌的老板抬起頭來,「少年仔,你先自己找個位子坐後。」老板熟練的拿起竹杓子在滾燙的熱水中翻滾。
走進店內的向陽大致的搜尋一下位子,每到用餐的時間小餐館裡的位子總是不夠客人坐,他走向擺放在最後頭的那張小桌子。店內只剩下那張小桌子還有空位。
小桌子是兩個人的位子但是只有一個人坐,他微微的瞇起眼,纖細的背影、白皙的藕臂、紮起的馬尾、優美的頸線……
他心中的那把火馬上燃了起來,離開小鎮的兩個禮拜裡,她大喊「變態!」跟朝他吐舌頭的囂張模樣一直停留在他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他不想去細想他開車回到這個小鎮上的理由,哪一個女人不是柔媚的匍匐在他的腳邊?他要是沒有吭聲那個女人膽敢自行爬起來?
他不想說是這個女人大大的傷了他的男性自尊,而是這個女人一點女人該有的女性自覺都沒有。
在路上大喊變態?他要是真的變態就算了,朝著一個不是變態的男人喊變態,她不是潑婦是什麼?
☆ ☆ ☆
向陽緩緩的走靠近擺放在店內最後方的那張小桌子,他的心跳突然不自覺的加速,如果背對他而坐的女人不是她的話,他肯定會更為火大!
當他愈靠近她的時候,他就愈可以肯定這個背對他而坐的女人是那個愛騎破腳踏車又愛用刺耳的煞車聲音讓人不舒服的女人。
他不發一語的直接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這個女人要是膽敢給他一個白眼或者是叫他到別的位子上去坐她就完了。
妳的眼睛瞎了嗎?沒看見店裡已經坐滿了人嗎?我坐在妳的對面又怎麼樣?妳是不高興還是不爽快?向陽微微的勾起嘴角,光只是想像對她大吼的畫面他就有一種出了這幾天的鳥氣的感覺。
只是他左等右等,見她只是依舊低著頭吃麵,別說要認出他來,他看她連對面已經坐了個人都還不知道。
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吃麵的樣子秀秀氣氣,她和那些時常跟他混在一起的兄弟完全不一樣,那些傢伙吃東西只差沒把碗筷一起啃下肚而已。
雖然她吃麵的樣子秀氣,但是他沒忘記她每天下午買了一堆連菜藍都裝不下的小吃回家、他也沒有忘記她在路上對他大喊「變態!」的惡劣行徑。
他寧願在路上被人追殺也不要被女人在路上大喊變態。
他不是一個斯文的男人但絕對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叫他變態跟叫他爬過別人的胯下有什麼兩樣?
她那天的行為簡直是在羞辱他。
向陽看著她頂上紮起馬尾的髮束,一隻粉嫩的藍鯨魚上面還有一個小蝴蝶結,他微微的勾起嘴角,這個粉嫩的髮束很可愛也很適合她。
不過她的頭未免也低得太低,她這樣要怎麼發現他的存在?
「咳。」他雙手環胸,腰桿打直的盯著始終低頭的女人。
修長的手指頭持著湯匙緩緩的舀起湯汁,她吹了吹冒煙的湯汁再送進嘴裡。
「咳、咳。」向陽加重力道。
她挾起剛好是一口份量的麵條,她一樣吹了吹麵條再放進嘴裡。
「咳!咳!咳!」他剛才還覺得她秀氣,但是此刻她慢條絲禮的樣子在他的眼裡看來卻顯得格外刺眼。
沈貝貝「鏗!」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筷子,「這位先生,你咳嗽的時候不會稍微的遮一下嘴巴嗎?」
他的氣都噴到她的頭髮上了啦!
沈貝貝在看見他的時候微微的楞了一下,這麼巧?是那個喜歡倚在石獅子身上抽菸的男人。
剛才她的前面出現黑影的時候她只是用餘光稍微的瞄一下,寬闊的胸膛讓她知道對面坐個男人,但是她沒有想到會是他。
她才剛放假回來而已又遇上他。
向陽不禁露出得意的樣子,他就不相信她有本事忽視他的存在,他一向是女人喜歡追逐的焦點。
「你真是沒有衛生,咳嗽也不稍微的遮一下嘴巴,而且你還是在餐館裡咳嗽耶,這裡可是大家吃飯的地方。」她忍不住揮了揮被他的氣息吹拂過的髮絲。
她臉上那抹嫌棄的表情絕對是他看過最厭惡的嘴臉!
「妳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他再次因為她而在這個小鎮上多作停留而感到惱怒,而他竟然又因為想再見到她而折返回來這個小鎮!
他從來不曾覺得他自己會像蠢蛋,她讓他做到了!
「我的小菜終於來了。」當橘色的橢圓形盤子落桌時,她的筷子也碰上盤子裡的小菜。
每當遇上用餐的時間這家小餐館的生意總是很好,客人就算找到空位子可以坐還是要等上好幾分鐘才能吃到東西,她已經習慣麵都吃到一半小菜才上桌。
明明切小菜的速度比下麵的速度快,為什麼她點的小菜永遠都是比麵還要晚送上桌?到底是老板下麵的速度太快還是老板娘切小菜的速度太慢?
向陽看見她高興的挾起小菜放進嘴裡,完全一副無視於他凶惡的樣子,他伸手往臉上抹了抹,他發狠的時候一向是這副表情。
「喂,妳沒有看見我的臉色是不是?」換作是其他人他早拍桌子。
沈貝貝看了他一眼繼續吃東西,咳嗽不遮住嘴巴還敢不高興,他不但沒有衛生還沒有品格。
這時,老板娘又端了一盤小菜上來。
「噫?」沈貝貝看著老板娘後來送上來的那盤小菜,比較晚送上來的那盤小菜很像才是她叫的小菜。
沈貝貝偷偷的覷了他一眼,他好像還沒有發現的樣子。
接收到對面女人的眼神,他的心裡總算是舒坦了一點,他就不相信有女人可以有本事對他視而不見。
雖然他很習慣女人對他表露出愛慕的眼神,多一個不稀奇少一個也沒有差別,但是他還是希望她能注意到他。
「那個……」沈貝貝斟酌著要怎麼跟他說她吃到了他叫的小菜?
這個好看的男人應該不會對她說,沒有關係啊,我想妳不是故意的。
頂多把小菜的差額補給他就好,不過她不想聽見他損人的話,他怎麼看都不像會是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
「那個我剛剛不小心吃到你叫的小菜。」
「什麼?」低沉的聲音顯得有點大聲。
「我說我剛剛不小心吃到你叫的小菜啦。我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老板娘會先送上你叫的小菜啊?我比你先到我當然會以為老板娘先送上來的小菜是我叫的嘛。」那麼大聲做什麼?她會把小菜的差額補給他好不好?
向陽無力的舉起手來擺了擺,他從筷子桶裡拿出一雙筷子,他還以為她要對他說些什麼。
「我等一下會把差額補給你。」她才不是一個會佔人家便宜的人。
「不用!」他看起來像是一個斤斤計較的男人嗎?
「反正我會補差額給你啦。」沈貝貝低頭繼續吃她的麵。
突然,沈貝貝將她挾過的那盤小菜拉到她的碗邊,「這盤小菜我已經挾過了,你不准碰。」她才不要吃到別人的口水。
對面那抹嫌棄的表情讓他的肝火大旺!
「那盤小菜是我叫的才對吧。」
「反正我會把差額補給你。」她將另外一盤小菜端到他的面前,「快吃。」向陽忿忿的挾起她推過來的小菜。
他可是有一堆女人搶著吻他!
☆ ☆ ☆
她的麵快吃完的時候,他的麵才剛送上來,向陽快速的解決掉一碗燙舌的湯麵,在她站起來的同時他也站了起來。
「我去問看看老板娘你的小菜多少錢?」
「我說不用妳聽不懂國語是不是?」向陽抓住她的手臂耐著性子說,「免啦,這樣妳甘聽有唔?」
沈貝貝撇了撇嘴,拍開他握在手臂上的大手,「是你自己說不用的喔,等我走出去外面之後我就不管你了。」
「走吧,我也要去結帳。」
結好帳的兩個人分別走出小餐館,向陽在她的後面走出來。
「喂。」他朝前方的她喊了一聲。
沈貝貝把頭往後一側,「後悔了吧?我就知道。」她把口袋裡早預備好的銅板拿出來,「喏,這是小菜的差額。」她把手上的銅板要遞給他。
向陽用鼻孔呼出一口悶氣,瞧她明明就是一個可愛又漂亮的女孩子,為什麼說出來的話總是這麼的不中聽?
「我是要問妳這裡哪裡有電影院可以看?」他雙手放進口袋裡走靠近她,她跟那些他平常看慣的女人比起來顯得有些嬌小。
他喜歡找身高差不多的女人在一起,因為身材嬌小的女人容納不了他的粗大,除非是經驗豐富的歡場女子。
「電影院啊,我想想看要怎麼跟你說才會清楚,」她伸手指向左方,「你往這條街上一直走下去,遇到第一個紅綠燈的時候繼續的往前走,等遇到第二個紅綠燈的時候才往右轉,往右轉之後你就一直走一直走,等到看見一個大的十字路口的時候再往右轉,右轉之後再走一小段路就可以看到火車站,電影院就在火車站右邊的那條巷子走進去……」
他沒有仔細聽她在說什麼,之前他問過旅館的老闆娘小鎮上的電影院在哪裡,他也進去小鎮上唯一的電影院看過兩次電影。
她雖然可愛也帶了點媚態,否則他怎麼會覺得這張開開合合的小嘴有點誘人?
他一向不喜歡跟女人接吻更不喜歡碰觸到女人嘴上的色彩,但是她剛吃完東西的小嘴油亮油亮的好像塗了唇蜜一樣,微翹的唇瓣讓他有種想要接吻的衝動。
「不過那家電影院只有播放二輪片而已喔,那家電影院是我們小鎮上唯一的一間電影院。」沈貝貝舉起手在他的面前揮了揮,「是不是我講得太複雜你記不清楚?不然你看走到哪裡不知道路再問人好了。」
「啊,等、等等!」看見她要轉身離開,他趕緊出了聲音。
「還有什麼事情嗎?」沈貝貝看著他。
「那、那個……」英俊的臉孔突然染上一層淡淡的赧色,昏暗的天色讓人不易察覺,「妳要去看個電影嗎?」
「我是正好要去看電影啊。」她看了看手上的手錶,「你如果要一起去的話就快點走,我怕太晚去的話會沒有位子可以坐。」
「好,一起走。」他飛快的回答。可是電影院裡會怕沒有位子坐嗎?他去看電影的那兩次包括他電影院裡坐沒有十個人。
「走快一點,我們已經遲了。」沈貝貝率先邁開步伐,不過她又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一樣的慢下腳步。
向陽跨出兩三個大步伐走到她的身邊,往電影院的方向應該是往後走才是,她剛才跟他指示的方向也是後面。
「怎麼?妳不是說要走快一點?」
「我想你不方便走快一點。」
「為什麼我會不方便走快一點?」難道要穿釘鞋才會走得快?
「我想你的腳不適合走快一點。」
「為什麼我的腳會不適合走快一點?」為什麼這個女人說的話他聽不懂?
「因為你跛腳啦!」沈貝貝乾脆直說了。他很固執,她都已經盡量委婉的說了他還要怎樣?
「我跛腳?」他黑了一臉。
「人家本來不想明說怕會傷了你的自尊心,可是你做什麼要一直窮追猛問?」他一定要她說出他的腳跛才甘願是不是?他有自我羞辱的興趣啊?
「我跛腳妳個鬼!」大手準確的捏住她的下巴,「妳給我仔細的看清楚,我是哪一隻腳有跛?」
「我知道你站著的時候跟正常人沒有兩樣。雖然你走路的時候會有點不大順暢,但是這並沒有關係,」她誠懇的盯著他的雙眼,「做人最重要的不是一些外在的……」
「妳給我閉嘴!」他的胸口裡簡直有一把火在燒!沈貝貝讓他吼得耳膜都快要破裂了。
他真懷疑他為什麼還沒有捏碎她的下巴?
他還不知道這個踩人會扭轉的女人還有著一副好心腸要給跛腳的人做心理建設。
大手鬆開對她的下巴的鉗制,「睜大妳的眼睛給我看清楚。」向陽走到距離她三步之遠的距離。
他開始原地的進行快速的高抬腿跑步動作,「妳有看過跛腳的人會這樣快速的高抬腿嗎?」
「沒有。」沈貝貝有些驚訝的看著他,他高抬腿跑步的速度之快啊。
她還沒有看過短跑選手在做原地的高抬腿訓練的時候,跑步速度有快過他的人,就是拿下百米縣冠軍的學長也沒有他這麼快。
「妳說我還跛不跛?」向陽示威的加快高抬腿跑步的速度。
「哇!」
「哇個屁啊?我是問妳我跛不跛?」他再加快高抬腿跑步的速度!
「哇塞!」沈貝貝盯著一雙健壯又修長的雙腿,靈活的一雙眼睛睜得又圓又大。
「我問妳我到底跛不跛啦?」向陽一邊高抬腿跑步一邊大吼!
「哇!哇!」
☆ ☆ ☆
「隆咚隆咚鏘!隆咚隆咚鏘咚鏘!」
向陽有些微愣的看著野台上拿長槍的武旦,武旦一邊將手上的長槍往天空上拋一邊甩著束在頂上的假長髮。
伴隨轟天震耳的敲鑼打鼓聲 ,武旦拋向空中的長槍愈轉愈快、牢束在頂上的假長髮也愈轉愈快。
他只想問,武旦的頭不暈嗎?
「哎呀,果然沒有位子可以坐了。」沈貝貝哎叫了一聲。每一條椅條上面都坐有人,老榕樹下的紅磚塊也已經被人坐滿。
向陽站在她的身邊,這不是白天的廟口嗎?
「啊,快!」沈貝貝眼明手快的拉起他的大手往人群裡鑽,她一屁股坐在椅條上。她拉了拉他的手臂,「有位子就趕快坐下啊。」
他在她的身邊坐下,手腕上突然鬆開的觸摸讓他的心裡突來一陣失落。
「你要看的電影在那邊,你把身體轉過去就可以看了。」沈貝貝盯著正前方的野台戲,她看也沒看的指向右邊。
他們的週遭坐滿看戲的人群,廣場上搭起兩個野台戲跟一個露天電影。一個野台戲在中間、另一個野台戲在左邊,右邊的位置有撐起兩根竹竿、一張大白布搭起的露天電影。
沈貝貝看的是中間的野台戲而她的手指的方向是右手邊的露天電影。
向陽順著她的手指頭不敢相信的回過頭看著她,她說的電影就是這個?他問她「要去看個電影嗎?」的電影可是指伸手不見五指的電影院裡播放的電影。
「你看你的、我看我的,不要吵我。」察覺到他的目光,沈貝貝盯著野台戲說。
不要吵她?英俊的臉孔不受控制的浮上青筋。
難怪她會這麼乾脆的問他要不要一起來?他就想說她怎麼會突然容易的答應和他一起去看電影。
「龜派氣功!」露天電影發出一聲巨吼。
向陽瞄了一眼大白布上上演的真人版七龍珠,他再往左手邊看了她一眼。他像是會對這種電影有興趣的男人嗎?
而且真人版的七龍珠從他小時候就已經常是廟會的露天電影會播放的戲碼。廟會的露天電影難道沒有別的片子可以播放?
他順著她專注的目光看去,臺灣廟會的一些活動他不是沒有見識過,畢竟在跟齊旭過去香港之前他一直都是在臺灣生存。
第三章
回味一下也好,他幾乎都忘記他的小時候是不是也曾經像她這樣對野台戲有興趣?他如果曾經著迷過野台戲也絕對是在八、九歲之前的年紀。他在長到像她這麼大的時候是絕對不可能還著迷這些東西。
他跟她坐在同一條椅條上,他的右邊原本坐著一個老人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換成一個小男孩,小男孩手上拿著一隻動物圖案的麥芽糖。
當野台上敲鑼打鼓的聲音愈來愈急促的時候,小男孩舔著麥芽糖的舌頭靜止,小男孩就這樣嘴巴開開的盯著野台戲。
「喂、喂!」沈貝貝扯了扯他的衣服,「那邊有醃芭樂,你去買。」她把一張鈔票塞在他的大手裡,另外一隻手指了指左邊隔著人群過去的那一排小吃攤販。
她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的瞧他一眼讓他心生一把怒火,「媽的,妳把我當作小弟在使喚是不是?」
沈貝貝讓突來的震喝嚇了一跳,她轉過頭,籠罩的黑影讓她抬起頭來,她只看見他居高臨下的瞪著她,他怒火高漲的樣子很憤怒。
沈貝貝眨了眨眼,她也站了起來,「不買就不買,你生氣什麼?」她將擱在大腿上的包包用力的放上她坐的位置。
她轉頭看他,「幫我顧一下位置啦!我要去買醃芭樂,哼!」說完她便氣沖沖的甩頭走開。
「借過、借過一下、不好意思……」她穿越看戲的人群要走向攤販,她一邊開路一邊在嘴裡碎碎的唸著,「小氣鬼,幫忙買一下醃芭樂會死喔,又不是沒有拿錢給他,剛來沒有位子坐的時候我可是有幫他找位置耶,互相幫忙一下是會死喔……」
向陽聽見她跟敲鑼打鼓聲一樣大聲的碎碎唸簡直要氣炸,她竟然說他是小氣鬼?他一向對女人毫不吝嗇!
買完醃芭樂回來的沈貝貝還是有點不爽,她抽出被壓在大手底下的包包,「我要坐啦。」他悻悻的把手收回來。
他幹嘛沒事把車子開回來這個小鎮上?這個女人不但不溫柔還有點潑辣。
沈貝貝一手拿著一支醃芭樂一手擱在包包上,她看著前面的野台戲,她剛才本來也想要買一支醃芭樂給他吃,可是他突然發脾氣的樣子讓她很不爽。
他不想買的話說一聲就好了,做什麼要這樣子大小聲?她又不是一定非要他去買不可。
她想歸想,不過慢慢氣消的她開始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剛才在小餐館裡她吃錯了他的小菜,他堅持不跟她拿損失的小菜錢。
「喏。」沈貝貝將醃芭樂遞到他的面前,一個醃芭樂剖成兩半串在一根竹籤上,她已經吃掉上面的那個醃芭樂。
向陽只是看著就快要碰到他的鼻子的醃芭樂。
她手上的重量還在,「要分給你吃的啦,我的口水沒有沾到上面。」
向陽側過頭看見她的側臉,只見她的視線依舊放在前面的野台戲上,但是粉嫩的臉頰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染上一層淡淡的紅暈。
「你到底要不要吃啊?我的手很痠耶。」沈貝貝沒有移轉她放在野台戲上面的視線,但是其實台子上面演到哪裡她不知道。
因為她一直注意他到底要不要吃她分給他的醃芭樂?但是她又不想在這個時候轉過去看他,只因為他正在看她。
他做什麼一直盯著她看啊?臉頰上的紅暈不自覺的加重顏色。
向陽拿過她手上的醃芭樂,他勾起嘴角,凝視她的側臉的目光轉移到前面的野台上,她也滿可愛的嘛。
「這個醃芭樂很好吃。」甘草粉的甘甜甜進他的心裡。
「當然,醃芭樂可是我最喜歡吃的東西。」
「還有一口,給妳吃要不要?」向陽將最後一口的醃芭樂送到她的嘴邊。
她突然的往後傾,「不要,誰要吃你的口水啊?」嘴唇差點就碰到芭樂了。
「我就不信妳吃得出我的口水跟甘草粉的差別。」嘴巴一張,他將最後一口的醃芭樂吃掉。
沈貝貝瞪了他一眼,只見他嚼著芭樂的嘴邊高高的揚起,她突然喜歡上這種跟他一起坐在椅條上看野台戲的感覺。
☆ ☆ ☆
「我要回去了。」沈貝貝緩緩的站起來,她的視線還有些不捨的望著前面的野台戲。
「妳要回去了?」他以為她站起來是要去廁所,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現在才十點多而已。」他看著她。
「我回到家就已經很晚了。」
「可是妳要看的歌仔戲還沒有演完。」野台上鏗鏗鏘鏘的敲鑼打鼓聲不絕於耳。
「這個都會演到半夜,我不能等看完才回家。」沈貝貝搖了搖頭。
平常對他來說這個時間是他剛出門沒多久的時間,「那一起走吧。」
「你可以繼續留下來看啊,我是因為我的爸爸媽媽叫我不要太晚回家。」
「我也不想看了。」她都離開他還看什麼?
「你是這裡的人嗎?」
「不是。」
「你看起來的確不像是我們鎮上的人。」她說著。
「怎麼說?」
「我們鎮上的年輕人不會在大白天的時候就站在石獅子的旁邊抽菸。」她和他一同沿著來時的路走回去。
向陽撇了撇嘴,平常時候的他也不會站在廟口抽菸,他可是很忙碌。
「而且我們鎮上的年輕人才不會穿像你身上這麼花的襯衫。」她記得她每次看見他的時候他總是穿著各種不同款式的短袖花襯衫。
「妳有沒有品味?」他睨了她一眼,不管是正式的穿著或者是休閒的穿著,他一向有一套不落俗氣的穿著品味。
沈貝貝側過頭看他,粉紅色的短袖花襯衫配上一件及膝的卡其短褲,毛茸茸的小腿下踩著一雙白色的人字夾腳拖鞋,不難看是不難看,但是要說上好看嘛……
「你很像台客耶。」沈貝貝說出她的結論,身材高挑又健壯的他隨便穿都差不到哪裡去,但是他好像跟斯文沾不上邊。
「台客?」好看的嘴角抽了抽,他突然很不想讓她知道他其實是個臺灣人。
「你再叼一根菸翹腳坐在摩托車上面就是道道地地的台客。」她點了點頭。
「我是從香港過來的。」他的臉色半黑。
「你是香港人?」她懷疑的看著他,他的國語很標準,沒有半點外來的腔調而且他也會說台語不是嗎?
「可以這樣說。」除非她不覺得他是台客,否則他不想讓她知道他是臺灣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以這樣說是指什麼?外星人喔?」她最不喜歡模稜兩可的說法。
「我是臺灣人啦,不過我絕對不是台客!」囉嗦的女人!
沈貝貝斜著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她就說他是台客嘛,還想裝香港人?
「幹嘛?妳這是什麼奇怪的眼神?」她要是敢再說一句他是台客就試看看。
「沒有啊,哪有奇怪的眼神?看看也不行喔?」沈貝貝將雙手背在背後。
向陽走到她的身邊,「咳。」他見她沒有反應,「咳、咳。」見她還是沒有反應,「咳!咳!咳!」
這個女人是都不會轉過頭來看一下他?
「喂,我拜託你咳嗽的時候遮一下嘴巴好嗎?雖然你已經不是待在餐館裡用餐,但是咳嗽的時候不遮住嘴巴是很不衛生的行為。」
「我是想問妳的名字!」向陽咬著牙說。他平常只消一個眼神,身旁的人便莫不惶恐。
沈貝貝突然側過頭看他,他跟著她停下腳步,她的目光盯得他有點微熱,廟口的喧鬧聲好像已經離他們好遠。
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白皙的臉蛋上,白皙透紅的雙頰誘得他忍不住的想咬上一口。
她白皙的肌膚是天生麗質而不是像其他女人拚命的把過白的粉底往臉上撲,好像粉撲得愈多肌膚就可以愈白皙一樣,殊不知出了PUB的她們跟女鬼沒兩樣。
沈貝貝仔細的看著他,好看的雙眼很坦蕩,她覺得他不像是一個壞人,他應該只是一個遊手好閒的台客。
晶亮的一雙大眼凝視著他,他不想要承認,可是他的心跳正不受控制的加速當中。
「沈貝貝。」
「什麼?」
「你不是問我的名字嗎?我說我叫沈貝貝啊。」他怎麼有時候看起來笨笨的?向陽看見她突然的往前走他趕緊跟了上去。
「沈貝貝……」向陽在嘴裡咀嚼她的名字。
「寶貝的貝。」她得意的說著。
「就這樣?」他有點不以為然。
「不然你的名字是怎樣?」沒有人的名字比她跟姐姐的名字更寶貝了。
他微微的仰起下巴,「向陽,面向陽光的向陽。」
沈貝貝撇了撇嘴,「你的名字才不怎麼樣勒。」
他挺起胸膛,「這可是一個充滿朝氣、充滿希望的名字。」
「向日葵也是面向陽光啊,你怎麼不叫向日葵?」她一邊走一邊說著。
他好看的嘴角抽了抽,向日葵?
「向日葵又叫太陽花,你要是高興的話也可以叫太陽花。太陽花也是一個可以充滿朝氣又充滿希望的名字。」
「我一點都不高興。」向陽悶悶的說著。
誰要是敢叫他向日葵就試看看!
「我的腳踏車到了。」
「到了?」向陽看著她走到腳踏車邊,怎麼這麼快就走回到小餐館?
「我要回家了,掰掰。」沈貝貝踢起腳架。
「妳明天會……」
「叭,叭。」後面突然有車子按喇叭。
陳余鋒降下窗戶探出頭來,「貝貝!」
正要跨上腳踏車的沈貝貝回頭,「阿鋒哥哥!」向陽從來沒有看過這麼礙眼的笑容。
「過來,我載妳回家。」
「可是我騎車踏車出門。」正要跨過腳踏車另一邊的腳收了回來。
「旁邊那個是妳的朋友嗎?」陳余鋒看了站在她的身邊的男人一眼。
「這個嘛……」她也不大確定,她跟他算是朋友嗎?
向陽不爽的瞪了她一眼,笨女人,這有什麼好猶豫?「沒錯,我就是她的朋友。」他的視線對上車子裡的男人。
「那好,你騎著她的腳踏車跟在我的車子後面。」陳余鋒不是很在意他凶悍的眼神。
「你說什麼?」向陽面露兇狠,他竟然敢命令他?
「不用啦,阿鋒哥哥,我跟他沒有很熟。」沈貝貝忙著朝姐夫搖手。
向陽回頭瞪她,很熟是怎樣才叫很熟?
「妳把腳踏車停放在原本的位置,我載妳回去。明天我會叫余達過來幫妳把腳踏車騎回去。」這個禮拜他跟余達都有回家。
「喔。」沈貝貝乖乖的把腳踏車停好。
姐夫說一就是一、說二就是二,只有姐姐在姐夫身邊的時候才可以說一是二、說二是一。
向陽看見她如此順從的樣子,他非常的不爽!
「我幫妳把腳踏車騎回去!」他牽過她手上的破腳踏車,他跨上腳踏車回頭挑釁的看著車子裡的男人。
「不用啦,腳踏車放在這裡就好了,我家離這裡很遠欸。」他做什麼突然熱心起來?
「貝貝,他要騎就讓他騎,妳還不快一點坐上車?」老婆還在家裡等他。
「你確定你要幫我把腳踏車騎回家?」
「確定。」向陽再肯定不過的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回過頭狠狠的瞪著車子裡的男人。
只不過陳余鋒看都沒有看他一眼,他不怎麼在意他就是了。
「我家真的是離這裡很遠喔。」別說她沒有給過他反悔的機會。
「我說要幫妳把腳踏車騎回家就是要幫妳把腳踏車騎回家,妳囉哩叭唆個什麼勁?」他靠近她的耳邊大聲的吼著。
車子裡的男人說什麼她就做什麼,他說個要騎腳踏車而已她就東問西問什麼確不確定,她活得不耐煩是不是?沒有人膽敢質疑他的話!
沈貝貝受不了的揉揉可憐的耳朵,「你愛騎就騎!騎進去水溝裡也沒有關係!」她學他緊貼他的耳朵大吼!
「貝貝,快點上車,我不想讓寶寶等太久。」陳余鋒不是很有耐性的敲著方向盤。
「來了。」沈貝貝瞪了他一眼之後才走向車子。
「妳這個該死的女人……」好看的眸子愈睜愈大,他惡狠狠的盯著打開車門坐進去的纖細身影,她竟然在他講話的時候走開,她好大的膽子!
車子在經過腳踏車的時候,陳余鋒丟了一句:「跟好。」
低沉的兩個字讓向陽聽得更為火大!
除了齊旭之外還沒有人有膽子敢命令他。而他跟齊旭不是大哥跟小弟之間的關係,他們只是做樣子給齊天鳴看。
憤怒的腳掌用力的踏上腳踏車板!
☆ ☆ ☆
向陽奮力的踩著破腳踏車,剛才在街道上的時候他還能勉強的跟上車子的速度,畢竟街道上還有其他的機汽車跟紅綠燈。
但是當他們一但脫離小鎮上最熱鬧的街道之後……
「媽的,那傢伙一定是故意的……」襯衫濕潤的緊貼在他的背上,額頭上也不斷的滴下汗珠,向陽拚了命的踩著腳踏車。
看到前面的車子突然間停下來,他騎到駕駛座旁,「怎麼?沒油了?」這車子要是真的沒油了,他會很爽。
「不是。」陳余鋒看著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問了一個多愚蠢的問題一樣。
他的眼神讓向陽又很不爽,他正打算發飆……
「你往這條道路直直的騎下去,按照剛才的騎車速度騎上十五分鐘之後左轉,左轉之後再按照同樣的速度騎上十五分鐘。這時候當你抬頭起來往前方看會出現一棟白色的兩層樓房。你只要騎到那棟房子就到了。」陳余鋒說完便踩下油門。
「喂……」銀色的跑車呼嘯而去,向陽伸直右手卻只來得及看見沈貝貝有點擔心的表情。
媽的,她擔心個屁?他看起來有這麼的不濟事嗎?
向陽看著黑漆漆的前方,這條不知道通往哪裡的道路上除了離他遠去的車燈之外就只剩下高掛在天空上的月光。
直騎十五分鐘再左彎直騎十五分鐘,再往白色的房子的方向騎。她住在離小鎮上多遠的地方?他剛才已經在街上騎了足足有十多分鐘之久。
這到底是怎樣偏僻的一個地方,好歹也來盞路燈。
坐在車子裡的沈貝貝擔心的看著後方,「阿鋒哥哥,讓他一個人這樣騎到我家好嗎?就算是我的同學都還不一定找得到我家的路,何況向陽他還不是在地人。」
「我不是已經跟他說要怎麼走?」
「向陽他肯定對這裡的道路不熟悉。」她早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沈貝貝將身子轉正。
「阿鋒哥哥,你剛才在街上的時候開得太快,我看向陽他騎得滿身大汗。」沈貝貝忍不住的又抱怨。
剛才在街上的時候她一直叫阿鋒哥哥要開慢一點等他騎上來,可是阿鋒哥哥開車的速度就跟平常一樣快。
「我難道要把車子開得跟騎腳踏車一樣快嗎?」陳余鋒理所當然的說著,「我是測一下他騎腳踏車的速度有多快再告訴他騎幾分鐘之後左轉,左轉之後再騎幾分鐘。」
他怎麼可能讓一台腳踏車一直跟在他的車子的後面?就算他騎得再快終究只是騎著一輛腳踏車而已,他開的可是跑車,他只想趕快把老婆的妹妹送回去然後趕快回到家裡抱老婆。
「阿鋒哥哥,你好可惡!」沈貝貝嘟起非常不高興的嘴巴,「早知道你要這樣子做,我就把腳踏車停放在原本的位置就好了!」
陳余鋒聳了聳肩,他只擔心放在後座的熱狗、臭豆腐、豬血湯、大腸包小腸、甜不辣……會冷掉,他的老婆除了冰品跟飲料之外不喜歡吃冷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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