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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不忘初心

沈冰心是沈侍郎的庶女,排名第五,自小沒娘疼、 沒爹護,性子乖巧,她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不做富人妾。 為了嫡姊能嫁入高門,她成了陪嫁小妾。身為妾被專寵, 老王妃送來避子湯,沈冰心不敢討寵,只想掙銀子傍身。 男人的真心不值錢,寄身在王爺府裡,她沒名沒分, 就是個暖床小妾,一旦新妾入門,她就是個膩了的玩意兒, 為此她逃跑了,卻在出城門時被南宮晏給追上。 怒氣騰騰的他說將軍之名是他掙來的、將軍府是皇上賞賜的, 他的女人,他護得住。以後她就是將軍府的女主人, 她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什麼都歸她管,她問他那也包括他這個將軍?

會員價:
NT$1186.2折 會 員 價 NT$118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NT$190
作者:
金晶
出版日期:
2016/12/23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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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寵不得,給她幾分顏色,馬上開起染坊;
男人哄不得,給他一絲挑逗,馬上無法無天。

沈冰心是沈侍郎的庶女,排名第五,自小沒娘疼、
沒爹護,性子乖巧,她不求榮華富貴,只求不做富人妾。
為了嫡姊能嫁入高門,她成了陪嫁小妾。身為妾被專寵,
老王妃送來避子湯,沈冰心不敢討寵,只想掙銀子傍身。
男人的真心不值錢,寄身在王爺府裡,她沒名沒分,
就是個暖床小妾,一旦新妾入門,她就是個膩了的玩意兒,
為此她逃跑了,卻在出城門時被南宮晏給追上。
怒氣騰騰的他說將軍之名是他掙來的、將軍府是皇上賞賜的,
他的女人,他護得住。以後她就是將軍府的女主人,
她要做什麼就做什麼,什麼都歸她管,她問他那也包括他這個將軍?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臨安伯府,沈夫人帶著自己的嫡女沈冰玉坐在臨安老夫人左手邊,一旁的貴婦人也帶著女兒愉快地交談著。
  沈冰心縮了縮腳,往旁邊站好,在沈府排名第三的沈三輕輕地說:「做嫡女真好。」
  沈冰心快速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低聲提醒,「三姊姊。」
  「難道我說錯了?」沈三輕笑,「罷了,她們有她們的圈子,咱們也有咱們的圈子。」說著,沈三往別的小姐們走去。
  今日是臨安老夫人的壽辰,沈夫人帶著一干女眷到臨安伯府祝壽,沈冰心一個小庶女無事可做,又不像沈三有自己熟識的姑娘家,她拘謹地站了一會,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屋外的雪兒看到沈冰心走了出來,連忙將手臂上的披風披到沈冰心身上,「五小姐。」
  「嗯。」她低低地應了一聲。
  「五小姐要去哪?」雪兒問。
  「就在院子裡走走。」沈冰心淡淡地說。
  「是。」
  雪兒陪著沈冰心在院子裡走,院子外有一座梅林,梅花還未開,樹幹孤零零的,看著格外的高傲、冷清。
  沈冰心緩緩地走進了梅林,看著樹幹,雪兒守在她身邊。沈冰心伸手撫了撫那樹幹,神色有些悲傷。
  沈冰心的纖纖玉手輕撫著樹幹,那珍惜的模樣吸引了不遠處的一個男人,男人坐在樹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看不清她的臉,卻能感受到她的悲涼。
  「五小姐,我們出來一會便要回去,不能待太久。」雪兒小聲地提醒道。
  沈冰心點點頭,手指戀戀不捨地離開了樹幹,小臉抬起的那一瞬間驚到了樹上的男人,男人的眼睛閃了閃,料不到這麼多年沒見,居然還會再見她。
  看著她梳著的少女髮髻,他唇角微彎,原來她還未嫁人。
  南宮晏忽然從樹上跳了下來,原本要走的沈冰心被嚇到了,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她沒想到一個人可以毫髮無傷地從樹上直接跳下來。
  南宮晏的狐狸皮靴踩在草上,雙手背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正要開口打招呼,沈冰心卻狠狠地往後一退,防備地看著他。
  他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妳……」
  「男女授受不親,公子有何事?」她冷冰冰地看著他。
  他的唇抿了一下,神色也淡了下來,「抱歉,嚇到小姐了。」
  沈冰心神色認真地說:「公子,這裡是女眷待的院子,男眷在那邊。」她指了指方向。
  南宮晏瞇了一下眼,渾身氣勢一放,敢情她在趕他走。
  沈冰心覺得周遭的空氣一下子冷了,她好心告知他怎麼去男眷的院子,他怎麼看起來反而生氣了?她蹙眉,將小臉撇開,不願理這麼無禮的人。
  南宮晏冷眉一橫,聽了她的話反而不走了,薄唇微微一笑,「越來越不可愛了。」還是小時候可愛些。
  沈冰心神色微沉,「公子請自重。」
  南宮晏沒有說話,丟了一個冰冷的眼神給她,轉身走了。難為他記了她這麼多年,她倒好,壓根不知道他是誰,他的模樣和以前根本沒什麼變化,她若是有心,怎麼會記不住,這個小女子根本沒有將他當一回事!
  「這位公子好奇怪。」雪兒緊張地說。
  沈冰心沒當一回事,「不用理會。」也許只是一個無所事事的男子吧,她轉身回了院子。
  南宮晏走出了梅林,神色不愉,喊了身邊的侍衛,「去查查看她是跟什麼人來的?」
  「是。」
  那時只知道她的名字,倒是不知道她是什麼身分。南宮晏的手輕輕地撫摸著腰間的佩環,眼裡閃爍著不知名的情緒。她,竟忘了他……
  記憶中的稚嫩聲音猶如昨日般在他的耳邊響起,東南山,西北河,千古江山。溫柔鄉,英雄冢,英雄無覓。黃沙血,淚中飄,烽火連城。孤兒怨,白骨泣,金戈鐵馬。舞榭歌臺,愚人不知喉中刺,尤抱美人懷中樂。千里長沙,將士如虎吞江河,所向披靡護眾安。
  甜糯糯的聲音從牆角傳了出來,一個挺拔的少年靠著牆,只是聽著,他的腦海裡不禁繪畫出她白嫩的小臉上氣得染了兩團紅暈,他不由自主地爬牆去看。
  那牆角站著一個女孩,他揚著頭問:「小丫頭,小小年紀的倒是在作詩。」
  她嚇了一大跳,生氣地看了他一眼,「哼,你小小年紀倒是在爬牆。」
  「哈哈,妳這首詩倒是不錯。」他笑著說。
  正在氣頭上的女孩一聽,立刻轉過頭,「當真不錯?」
  「小王我……咳,確實不錯。」
  她紅著臉頰,「聽爹爹說,將士要去打仗了,我爹爹高風亮節,說將士們很辛苦呢。」
  「自然。」他笑著贊同,「妳這首詩是為了討好妳爹爹?」
  女孩紅著臉,悶悶地說:「嗯。」
  「那做好了為什麼不拿去?」
  「我……」她不說話。
  他鼓吹道:「快去吧。」
  她猶豫地看了看他,腳邁開一步又回頭,「謝謝……」
  「嗯,我等妳的謝禮。」
  她瞪了他一眼,卻不是真的生氣,這人說她作的詩好呢。她難掩喜悅地說:「若是爹爹喜歡,我請你吃我最愛的糕點。」
  「什麼糕點?」他問。
  「桂花糕……」女孩的聲音越來越遠,漸漸地聽不清了。
  他趴在牆上想著,他堂堂一個王爺還覬覦她的糕點不成,不過,他反常地沒有動。
  少年想到打仗,就有一股滿腔熱血,經過牆邊正好聽到女孩的聲音,稚嫩、懵懂的閨中女孩怎麼可能知道這戰爭的殘酷,也只會寫寫詩聊表,可他聽了以後只覺得氣血更翻騰。
  他無聊地趴了一會,女孩急步跑了回來,朝他伸出一雙手,白嫩的手心格外的好看,「謝謝你,大哥哥,爹爹說我的詩好呢。」
  他笑著,看著她手心的桂花糕,並不是他吃的那種整齊的糕點,桂花糕的邊都有些鬆軟了,一看便知不是什麼上好的桂花糕,他伸長了手,拿了過來,望著她眼巴巴的眼,他笑著捏了一半放入嘴裡,「另一半妳吃。」
  女孩一聽,兩眼如星星般閃亮,「謝謝。」隨後珍惜地放入嘴裡,甜甜地笑著。
  這是他一輩子吃過最難吃的桂花糕,卻也是他這一輩子最難忘的桂花糕,在沙場上的每一天,他都會想起這個女孩,以及她純真的笑容。
  「妳叫什麼名字?」他問。
  「我叫沈冰心。」她笑笑地說。
  那時的她,笑容甜美,天真無邪,所以才能在他冷硬的心上留了位置,只可惜,如今再見佳人,佳人卻不認他了。
  南宮晏沉默地站著,等到壽宴結束,他便騎馬回去。馬停在一座低調但難掩富貴的府邸前,牌匾上寫著,晏王府。
  南宮晏下了馬,小廝立刻恭敬地將馬牽走,他快速地走了進去,往書房裡走,他剛一坐下,侍衛走了進來,行禮道:「王爺。」
  「打聽到了?」南宮晏淡淡地挑眉。
  「是。」侍衛頷首,「這位姑娘名為沈冰心,是沈侍郎的庶女,排名第五,性子乖巧、安靜。」
  沈冰心,沈府庶女。修長的指尖敲著桌案,嗒嗒的聲響在靜謐的書房裡響起,半晌,南宮晏問道:「可許配人了?」
  侍衛一愣,想了一下,「沒有,沈小姐今年十五。」
  「按理說是該婚配了。」南宮晏淡淡地說。
  侍衛想了想,「沈府的幾位小姐們都還未許人。」
  南宮晏笑了一下,「是嗎?」便不再多言,拿起了一旁的狼毫筆書寫了起來。

  ◎             ◎             ◎

  幾日後,沈冰心從雪兒的手裡接過了籃子,緩緩地往府中的洛溪湖去,那湖不是天然湖,不過是沈家祖宗為了景緻而造,但是水也很深,要是一個成年男子下去,起碼要到脖子那裡。
  洛溪湖邊楊柳飄飄,風景如畫,她挑了一個安靜的位置,藉著大樹的隱蔽位置,她默默地擺出香燭、冥紙,她將冥紙拿出來,手很巧地折起了很多元寶、衣衫、屋子。
  等腳邊堆滿了,她開始點燃香燭,她拿著元寶,「這都是女兒折的,妳和弟弟在那裡可不能缺銀子。」又拿起衣衫,「也不知道妳那裡是冷是熱……」
  等這些燒得差不多的時候,沈冰心拿起了屋子,「沒屋子想必沒地方睡。」
  燒呀燒的,等折的東西都燒了,沈冰心的唇角露出一抹笑容,在燭光之下格外的溫暖,「妳缺什麼都要告訴女兒,女兒給妳備著,妳進夢來告訴女兒。」
  她的聲音又溫柔又輕飄,神色恬靜,等香燭燒盡這些,她站起來用旁邊的土熄了火。
  沈冰心眼含憂傷,不由得陷入了回憶中。那時候她還很小,才五歲,她的生母袁姨娘懷了身子,大家都說那胎是一個兒子,袁姨娘很開心,直拉著她的手,要她以後好好照顧弟弟。
  後來,袁姨娘產子,確實產下了一個兒子,但卻是死胎。
  袁姨娘哭著,抱著弟弟癲狂了起來,不斷地亂跑,她小小的身子跌跌撞撞地跟著袁姨娘跑,跑呀跑呀,袁姨娘終於在湖邊停下了,對著她大哭,「心兒,姨娘心心念念的就是一個兒子,如今妳沒了弟弟,姨娘卻是什麼都沒了,老爺的寵愛沒了,將來也沒有人給姨娘養老,什麼都沒了!」
  沈冰心哆嗦著,「姨娘,心兒養妳、心兒疼妳……」
  「嗚嗚……」袁姨娘溫柔地搖搖頭,「偌大的沈府,容不下一個姨娘,也容不下姨娘的兒子,這便是妾的悲哀。」
  「姨娘、姨娘。」沈冰心害怕地喊著。
  「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袁姨娘一邊說著一邊往那湖走去,小小的沈冰心待在湖邊,看著漸漸消失的袁姨娘。
  「啊!」沈冰心瘋狂地尖叫,丫鬟、婆子趕了過來,卻沒有人下水,湖邊亂成了一片,她放聲地喊著:「不要啊、不要啊,姨娘!」
  鋪天蓋地的黑暗朝沈冰心襲來,等沈冰心再次醒來時,袁姨娘和她弟弟的屍身已經入土為安了,埋在哪,沒人知道。
  她跑去問沈夫人,抱著沈夫人的腿哭著。沈夫人讓人將她帶走,只淡淡地說了一句:「不過是妾,還想要進祠堂?呵呵。」
  那時沈冰心不知道妾是什麼,妾又怎麼了。直到長大,沈冰心明白了,妾,任人宰割,身不由己,不管生前多得寵,死後連副棺材也不會有,用草簾捲一捲便埋了,就如她那命薄的姨娘。
  沈冰心垂眸抬手擦去眼角的淚,「姨娘,做妾不由己,做庶女同樣呢。」她的唇角露出一抹苦澀。以後她的婚事,沈夫人也不知道有什麼打算,但她一個庶女,定然是沒什麼好夫家等著她的。若是能撈到一個低戶正室做做最好,已經是她最好的出路了,怕就怕在沈夫人會將她許給別人做妾。
  她不願做妾,就如袁姨娘說的,就是嫁給窮人,她也甘願,她不要做一個妾侍,從此以後,她的兒女也是庶出,周而復始,一生一世都悲苦。
  停止思緒,看著平靜的湖,沈冰心眺望了湖一會,她緩緩地轉過身,往院子裡走。她神色又漸漸地冷了下來,面無表情,彷彿只是一具行走的屍體,少女纖瘦的身體宛若在風中便隨時折斷一般,卻又透著一股堅韌不拔的風骨。
  沈冰心剛回了院子,雪兒給她泡了一壺熱茶,她喝了一杯熱茶,懶洋洋地靠在桌上。
  「五小姐。」雪兒收了衣衫,進屋說道:「方才李嬤嬤過來,說是兩日之後,夫人要帶小姐們去龍井寺。」
  沈冰心頷首,靜靜地捧著茶盞,望著窗外,「都秋天了。」
  「是啊。」雪兒應和道。
  沈冰心望著杯中的茶葉,心中微嘆,明年她就十六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親事等著她。

  ◎             ◎             ◎

  龍井寺,沈夫人帶著沈冰玉去了禪房,沈冰心則是坐在誠心地跪在墊子上,如同佛殿裡的每一個善男信女,她專心地在心中祈禱。
  「又見面了。」
  熟悉的聲音讓沈冰心的眼睛猛地睜開,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人,那人是在臨安伯府見到的放肆公子,他身邊站著正是龍井寺的主持惠和大師,惠和大師對著男子行禮便退開了。
  沈冰心不知道這個男人的身分是什麼,但惠和大師在民間聲譽很高,連皇上也曾召見過惠和大師,能讓惠和大師行禮的人,定然是貴人。
  他囂張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令她微微不安,她下意識地尋找雪兒,才猛地想起雪兒去替她添香油錢了。
  沈冰心急忙地站了起來,走出了佛殿,可他尾隨而來,來到她的面前,「沈小姐……」
  「這位公子,我不認識你。」沈冰心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長得如此俊,可她下意識地就想逃。
  南宮晏的眼微暗,「南宮晏。」
  沈冰心抬頭微詫,南宮晏的大名只怕是三歲小兒也知道,因為南宮晏是赫赫有名的閻羅將軍,在沙場上殺敵無數,年紀輕輕便立下汗馬功勞,將邊境護得如同銅牆鐵壁。
  「妳很驚訝?」她的驚訝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王爺。」她低下頭,不敢多看他一眼。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頷,輕笑,「本王嚇到妳了?」
  嚇倒是不嚇,只是沈冰心想不通他找她何事,「王爺,找小女可有事?」
  此刻她少了一些疏遠,對他更為恭敬,只是她這樣的態度,南宮晏也有些不悅,「抬頭說話。」
  她微微往後一退,這才抬頭看他。
  「笑一個給本王看一看。」
  沈冰心怔住了,讓她笑一個?她臉色鐵青,生氣地說:「王爺可知道,即便你是皇族,也不能這樣欺負人。」
  南宮晏哂笑,他不知道自己簡簡單單的話引起了她的誤會,他不過是看她這副冷冷清清的模樣不順,想念記憶中那抹甜笑,哪知他說的話令她誤解了。
  沈冰心氣得握緊了拳頭,她又不是什麼勾欄裡的姑娘,被他這樣調戲,當真是氣煞人了。
  「妳……」南宮晏正要開口解釋一下,哪知她突然轉身往後走,而她腳下正是臺階,她一個踩空,便往旁邊倒了過去。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身,將她往旁邊一帶。她還未站穩,便急急地推開他,「謝謝。」
  他懷裡軟軟的感覺還未散去,她臉上已經掛著冷霜,一副讓他離她遠一點的模樣。
  「本王救了妳一命……」南宮晏捏了捏手,覺得她纖細腰身的觸感還在掌心裡殘留著。
  沈冰心望著他,等著他的下文,他卻沒有說話了。
  驀地,他豁朗笑了,轉身離開,料不到,長大後的她會這樣的冷冰冰,可生氣時又這樣的水靈,他忘懷不了的笑容,與她此時的模樣一點一點地重合了。
  救命之恩,就拿她的一輩子來還吧。陰冷的眼摻雜了少許的暖意,南宮晏背著手往外走,風起,紫荊長袍微揚,他漸漸地遠行。
  沈冰心望著他的背影,心想,以他的身分,那句話定然是逗她玩吧。心下一鬆,她微微搖搖頭,轉頭時,見雪兒急急地跑過來,「五小姐,妳去哪了?」
  「我有些累。」沈冰心低低地說。
  「那五小姐趕緊去禪房裡休息吧。」說著,雪兒扶著沈冰心往禪房走去。

  ◎             ◎             ◎

  晏王府。
  「你願意成親了?」晏老王妃驚喜地看著南宮晏。
  南宮晏坐在位置上,嘴角帶著笑,「母妃,可好?」
  「當然好。」晏老王妃難掩笑意地說:「你少年有成,有些事情不願我插手,我盼你成親可是盼得望眼欲穿啊。」
  「母妃也不問問是什麼人?」
  「是什麼人?」晏老王妃順勢問道。
  「沈侍郎的女兒。」南宮晏說道。
  「哦?沈大小姐,嗯,樣貌、體態都不錯,知書達禮……」
  南宮晏垂眸喝著茶,「不是她。」
  晏老王妃看向他,「什麼意思?」
  「兒子想娶的是……」南宮晏微頓,「沈侍郎的庶女。」
  晏老王妃的臉一沉,「晏兒,休得胡鬧,你堂堂一個王爺,怎麼能娶一個庶女當正妻。」
  南宮晏喝了一口茶,將茶盞放在一旁,「母妃覺得如何是好?」
  晏老王妃沉著臉不說話,南宮晏微垂雙眸,低沉的聲音輕響,「若要兒子成親,也不是不可以。」
  晏老王妃一時間又沉不住氣,只嘆了一聲,道:「你說吧。」南宮晏的倔強她很清楚。
  「要我娶沈大小姐可以,不過我要納一位庶出的沈府小姐為妾。」
  晏老王妃瞠目結舌地看著他,「你、你可是當真?」
  「自然。」南宮晏輕笑地點頭。
  晏老王妃笑了一聲,「不知道那位庶出小姐是哪一位?」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嗎。」南宮晏輕笑。
  晏老王妃嘆氣,這裡子跟晏老王爺一樣啊,老奸巨猾,心思藏得深,任誰也猜不透。
  「既然如此,便讓人準備吧。」晏老王妃倒也不在乎,「到時候那庶出小姐進府,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至於你,該給正室的臉面不能少。」
  在晏老王妃的眼中,妾也沒什麼大不了,南宮晏願意娶妻便成了,到時候那妾要是折騰出什麼么蛾子,她絕對不會輕饒。
  南宮晏低頭品茶,「母妃說得是。」
  第二日,晏老王妃便請了京城有名的金媒婆上沈府說媒,等媒婆離開之後,沈夫人便讓人喊了沈冰玉過來。
  「妳也十七了,娘之所以一直沒為妳訂親,就是想給妳找一個好夫婿,如今人選倒也有……」沈夫人慢條斯理地說。
  「娘說的可是晏王?」沈冰玉笑嘻嘻地說。
  「妳知道了?」
  沈冰玉捂嘴嬌笑,「金媒婆上門的事情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知道了。」
  「一群碎嘴的下人。」沈夫人略微不高興,「雖然說的是好親事,只是那邊有一個要求。」
  沈冰玉揚眉,「什麼要求?」她沒想到過晏王會想娶她。她此刻心情略微激動,兩頰染著緋紅。
  「妳嫁入王府之後的一個月,納妳的一個庶出妹妹進府做妾。」沈夫人微怒。
  沈冰玉一笑,「呵呵,女兒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呢,不就是納妾。」沈冰玉不屑地說:「到時候要打要殺還不是女兒一句話,娘怎麼只專營在小事上呢,這晏王府的親事是頂好的了。」
  沈夫人聽出了門道,好笑地說:「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
  「娘。」沈冰玉嬌嗔道,又問:「不過女兒很好奇,是哪一位庶出妹妹?」沈冰玉的眼裡射出一道冷光。
  「若是娘知道,還要告訴妳,增添妳的煩惱嗎,哼,早被娘收拾了。」沈夫人冷笑。
  沈冰玉無所謂地笑了,「娘放心吧,不過是一個妾。」
  沈夫人的心這才微定,「妳說得是。」
  沒多久,沈府的人都知道了沈大小姐沈冰玉將要嫁給晏王南宮晏的事情,沈冰玉的婚事定在了下月的初八。
  當沈冰心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吃驚了,沒想到那個總是逗弄她的南宮晏居然要娶沈冰玉。
  乍一聽這個消息,沈冰心微微放心,想必以他們以後的關係,南宮晏不會再為難她,更不會出言不遜了。
  「大小姐的命真好。」雪兒感嘆地說。
  沈冰心微微一笑,「是啊。」但願她的命也能好些。不求夫君貌若潘安,也不貪求榮華富貴,只願她能堂堂正正地當一個正室,即便是低門低戶也無妨。

  第二章

  初八,沈府外鞭炮聲響起,喜氣洋洋,沈府嫡女沈冰玉身著鳳冠霞帔,被沈家嫡長子揹在背上出了沈府的門,外面熱鬧非凡。
  夜晚降臨,晏王府到處洋溢著喜慶,一抹高大的身影坐在一個石凳上,似乎醉了。
  「王爺,你可好?頭還暈嗎?那群龜孫子的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竟想灌醉你,一夜春宵值千金,哪能耽擱。」小廝福安懊惱地說。
  南宮晏睜開眼,眼如寒玉,唇角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沖淡了他眼角的陰冷,「嗯。」他站起身,理了理凌亂的衣襬,一旁的醒酒茶已經喝了大半。
  「王爺?」福安覺得今日他家王爺的心情似乎有些幽暗。
  南宮晏邁開腳步往前走,福安連忙喊道:「王爺,那是書房。」南宮晏的腳步沒有停,徑自去了書房,福安在後頭跑得汗都出來了,「王爺、王爺……」
  南宮晏陰森地看著他,「福安,你不要命了?」
  福安吞了吞口水,「這……王妃在新房裡等著你呢,王爺。」
  「讓她歇下。」南宮晏說完這句話,便躺在了書房的榻上。
  福安擦著汗,「王爺……」到底是什麼意思啊,這王妃娶來了又不洞房,難道是擺飾用?
  南宮晏此刻已經閉上眼睛,福安覺得渾身都冒冷汗了,「王爺……」
  南宮晏動了動唇,含著殺氣的字便衝出來,「滾!」
  福安嚇得跑到了書房外,眼睛看著天空,一時間冷汗直冒,這到底要如何辦啊?王爺明擺著不滿意王妃,這是要冷落王妃啊。
  王府的新房裡,一名丫鬟連忙撩起湘妃竹簾,其餘丫鬟早已低頭規規矩矩地在一旁行禮,打扮樸實的莫管家走了進了內屋。
  莫管事恭敬地對著坐在新床上的女子道:「王妃,王爺今日有事不來了,妳請歇下。」說完了,莫管事便離開了。
  新房亂成了一鍋粥,陳嬤嬤一臉的驚恐,這新婚之夜王爺連新房都不進來,這是要做什麼?
  陳嬤嬤轉過頭看向安靜的沈冰玉,「王妃……」
  啪的一聲,沈冰玉扯下了紅蓋頭,狠狠地將頭上的鳳冠扔在了地上,「沒聽到嗎,讓我歇下!」
  「我的好王妃,妳可不能這麼任性。」
  「呵呵。」沈冰玉冷笑,「他是什麼意思?他當他自己是一個金鑲玉,人人非他不可嗎。」
  「這裡可不是沈府,我的好王妃,妳可得收斂著脾氣。」陳嬤嬤慌張地捂住沈冰玉的唇,「妳得忍一忍啊。」
  沈冰玉的眼裡出現一抹屈辱的淚,她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南宮晏,他給她記著!
  幾日後,沈府。
  「五小姐,聽說大小姐今日回門,王府的管事陪著大小姐回來呢。」雪兒輕聲說。
  沈冰心一邊翻看著書籍,一邊瞅了她一眼,「哦?該喚王妃了。」
  雪兒臉上流露出一抹不屑,又提到,「王爺似乎沒有來。」
  「呵呵。」沈冰心輕笑,「聽起來很熱鬧。」
  「是啊。」雪兒頷首,「而且還撤了所有的丫鬟、婆子,只留下幾個心腹。」
  「嗯。」沈冰心不在乎地頷首。
  「五小姐,奴婢看,大小姐並不得寵。」雪兒懷疑地說。
  「妳開心做甚。」沈冰心無奈地笑著,「她得不得寵都無礙,此生榮華富貴都是少不了的。」她卻是只能依靠嫡母的庶女。沈冰心的眼前彷彿出現袁姨娘那掙扎的模樣,心刺刺地疼,雙手猛地握緊,她痛苦地閉上眼睛。
  「五小姐。」雪兒心疼地看著她。
  「妳沒事便去歇著吧,別去打聽了,有些事情若是有意不讓人知道,妳我都不該知道。」
  「是。」
  等雪兒退下了,沈冰心將書放在一邊,一手撩起腰帶,繞呀繞,再解開,接著繞……反覆幾次之後,沈冰心鬆開腰帶,嘆了一口氣,「一個庶女,會有什麼出路?」可她不想為妾,她必須得想一想,如何是好。

  ◎             ◎             ◎

  「妳說什麼?王爺根本沒有跟妳同房過?」沈夫人一臉的吃驚,看著一臉高傲的沈冰玉,「妳……」
  「呵呵。」沈冰玉冷笑,看著等在外面的莫管事,「他壓根連看我也不看。」
  「怎麼會,莫非……」沈夫人蹙眉,「難道他不能人道?我之前見晏王後院乾淨,才放心妳嫁過去,妳一嫁過去就是一個主子了,沒人能為難妳。」
  「就他會為難我。」沈冰玉不悅地說。
  沈夫人蹙眉想了很久,壓低了聲音,「我之前賞給妳的通房丫鬟……」
  沈冰玉冷冷地說:「壓根不來我的院子,還能看通房丫鬟?」
  沈夫人為難地想著,「這該如何是好?」揉著發疼的頭,「一個月之後,府中庶出小姐要進王府為妾,妳可沒忘記吧?」
  沈冰玉咬著唇,「難道他是故意的不成?」
  「妳得知道,妳必須在這一個月得寵,雖然坐的是正室的位置,可如果等妾進府了,妳都沒有……」沈夫人神色沉重。
  「娘。」沈冰玉打斷她的話,「女兒已經進了晏王府,也成了晏王府的王妃了,斷斷是沒有將到手的東西拱手讓人的道理,既然晏王耍花槍,我們便把那人引出來。」
  沈夫人笑了,輕輕握著沈冰玉的手,「好。」
  「知道是誰以後,女兒才能好好對付她。」沈冰玉陰冷地說。
  五日之後。
  「五小姐,這會要去晏王府,妳可得打扮得漂亮些。」雪兒興高采烈地說。
  沈冰心微微搖頭,「無所謂。」她心裡有些不安,不知道沈夫人帶她們去王府做什麼。
  「奴婢聽說大小姐特意找了府中小姐去王府玩。」雪兒輕哼一聲。
  沈冰心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怪怪的,卻一時也沒有想到點上,便點了一下頭,笑問:「府中的姊妹都去了?」
  雪兒點點頭,「都去了。」
  沈冰心沒有再問,隨意地打扮一番,便去了沈夫人那裡。見到沈夫人,沈冰心行了禮,沈夫人看到她,淡淡地點點頭。
  沈冰心站在一邊,等人都齊了,於是一群姑娘跟在沈夫人身後,浩浩蕩蕩地去了晏王府。
  沈家有兩房,大房便是沈侍郎和沈夫人,嫡出的大女兒沈冰玉以及嫡子沈二少,之後的三小姐、五小姐沈冰心都是庶出,最大的沈冰玉和最小的沈冰心也只不過差了兩歲。
  二房的沈二郎擔任一個七品芝麻官,家中除了兩個嫡子沈四少和沈六少,以及一位庶出的七小姐。
  此次沈夫人連二房的七小姐也帶上了,沈冰心看了一眼七小姐,這位七小姐年紀和她一樣大,只是比她小幾個月,但身子骨看上去豐滿很多,一看便是一位好生養的娘子。
  沈夫人獨坐一輛馬車,三位小姐則是坐在一塊。
  沈七的性格比較活潑,拉著沈冰心說個不停,見沈冰心都沒什麼興趣,忽然壓低了聲音,「五姊姊,妳知不知道,那晏王府可大了、可富貴了。」
  「妳傻呀,晏王是當今聖上的堂弟呢,又立下了不少赫赫功名,能不富貴嗎。」沈三嘲弄地說。
  「大姊姊真是有福之人。」沈七感嘆了一句。
  誰說沈冰玉沒有福氣呢,沈冰心心中一嘆,她們這些庶女求的便是一個嫡女的頭銜。
  晏王府外面站著兩隻高大威武的石獅子,兩邊各站著兩個小廝,這兩個小廝精神飽滿,還有幾個丫鬟等在府外,似在等她們。
  大丫鬟青竹對著來的眾人行禮,「夫人、小姐有禮了,晏老王妃已經在金富庭等候了。」
  一群人便進了晏王府,順著遊廊往金富庭去。
  沈七小聲地在沈冰心耳邊說:「五姊姊,這裡可比我們氣派,也不知道晏王怎麼看上了大姊姊,以王府的門第,娶宰相之女都可以了。」
  沈冰心微笑,開玩笑道:「上輩子燒的好香。」
  沈七噗嗤一聲笑了。
  等她們進了金富庭,她們跟在沈夫人後面,在晏老王妃發話之後安靜地坐在位置上。
  「這幾位都是府上的小姐?」
  沈夫人溫婉地說:「是的,前面那位是我家老爺的,排行第三,中間的排行第五,後面那位是二房的姑娘,排行第六。」
  「哦,三位小姐都看著極好。」晏老王妃不顯山、不露水地說。
  「多謝老王妃的賞識。」沈夫人笑呵呵地說,可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晏老王妃讓一旁的莫管事賞賜每人一只金手環,足足六兩重,晏老王妃看著三個庶女,心裡也猜不透哪一個是南宮晏喜歡的。
  沈夫人偷偷地打量了一番,心想,這晏老王妃要嘛不知道妾侍人選,要嘛便是隱藏得很深。
  一旁坐著的沈冰心得了金手鐲,便放在香囊裡,手裡拿著絲絹捂著嘴,聽著沈夫人和晏老王妃的話,眼睛瞄到了不遠處的一幅墨山雙面繡屏風,如此了得的繡工讓人看得眼睛發直,怎麼能將墨山風水如此栩栩如生地繡在了上面呢。
  但,沈冰心看的卻不是這個,而是屏風下的那雙鹿皮靴子。她的眼睛眨了眨,通過若有若無的屏風遮擋,她隱約看到了一雙正在打量她們的黑眸。
  然後,他看到了她,目光落在她身上的時候,她感覺到了一股壓力,那壓力令她有些腿軟,但她還是端坐著,挺直了腰身,看了回去。
  敢在晏王府裡這麼光明正大地盯著她們看的人,還能是誰,唯有晏王南宮晏本人了。鎖在她身上的目光灼熱又陰暗,她額上不禁冒了些汗出來。
  突然,他的目光移開了,屏風下的鹿皮靴子悄然無聲地挪了挪,她的心跳怦怦地跳著,這人的氣勢太強了。
  「王爺來了。」門口的丫鬟喊了一聲。
  南宮晏挺拔的身影緩緩地出現在屋裡,沈夫人領著府中的姑娘行禮,「見過晏王。」
  南宮晏抬了抬手,便在晏老王妃的另一側下首坐下。
  沈夫人心中微惱,雖然南宮晏是王爺,可她也是南宮晏的岳母,可南宮晏的態度實在是太輕率了。
  「晏兒怎麼來了?」晏老王妃問道,精明地盯著南宮晏看。
  南宮晏看向晏老王妃,「沈夫人過來了,兒子過來打聲招呼。」
  沈夫人的臉色瞬間黑了,跟她打招呼的方式倒真是隨意,她心想,晏王過來應該是看三個庶女吧,只是南宮晏的眼睛沒有落在那三人身上。
  「嗯。」晏老王妃沉吟地點點頭。
  沈冰心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好,也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其中的氣氛有些怪異。
  等南宮晏跟晏老王妃又說了幾句,南宮晏便起身離開了,晏老王妃心中嘆氣,這個兒子當真藏得深,讓她看不出任何端倪。
  南宮晏一走,沈冰心鬆了一口氣,捏著絲絹擦著額際的汗珠。
  「五小姐是怎麼了?看著似乎有些累。」晏老王妃突然望著她。
  「胸口有些悶。」沈冰心說著,將頭低了下去。
  「那便去屋外透透氣吧。」沈夫人開口道。
  晏老王妃睇了沈夫人一眼,吩咐丫鬟帶著沈冰心去外面走一走,丫鬟帶著沈冰心往不遠處的湖走去,湖上有一座涼亭,天氣漸涼,涼亭上都掛上了帷幕,擋風擋雪。
  「五小姐,透一會氣就回去吧?」丫鬟開口道。
  「我再待一會。」
  丫鬟的臉色有些難看,「五小姐,我……」她的手捂著肚子。
  「可是肚子痛?」
  「是。」丫鬟的臉色一陣紅、一陣青。
  「妳且去,我便在這裡等妳。」沈冰心輕聲細語道。
  「奴婢馬上便回來。」
  看著丫鬟急匆匆地去如廁了,沈冰心看了眼那涼亭,緩緩地走了過去,湖景優美,看得她恍神,沿著橋往亭子走。
  沈冰心纖細的手掀開帷幕,她走進涼亭,揚起的手還未放下,微微怔住,看著大刀闊斧地坐在那裡的男人。她的眼睛往下落,看到那熟眼的鹿皮靴子,心中暗道,怎麼這麼倒霉。她放下帷幕,往前走了一小步,規規矩矩地福了福身,「小女見過晏王。」
  南宮晏不一言不語,徑自喝著茶,似乎沒聽到也沒有看到。她一言不語地維持著行禮的姿勢,他喝了幾口茶,才緩緩地開口,「起。」
  沈冰心緩緩地站起,腿微微有些痠疼,這個男人絕對不是憐惜女子之人。亭內一片安靜,她禮數周全,「小女剛才不知道亭中有人,得罪了。」
  「無妨。」南宮晏的眼神在她的身上轉了一圈,肆無忌憚。
  沈冰心有些不舒服地屈膝,「小女不叨擾了。」
  「現在妳知道我是誰?」他輕輕地笑著,話中有話地問,手裡的瓷杯在他的掌心上轉著。
  可惜沈冰心不懂他的用心,「晏王。」照理他是她的姊夫,只是她是庶出,這姊夫也不是她能喊的。
  「倒是聰明。」南宮晏略微嘲笑地說。
  她並不豐滿,有些纖瘦,特別是那腰,一折就能斷掉般,身上的鵝黃衣衫襯得她格外的嬌美,只是太單薄了。他的目光沉甸甸的,「坐。」
  孤男寡女,沈冰心不敢坐,想走,可在他嚇人的目光下,腿有些軟,硬著頭皮坐在了離他最遠的位置,「多謝。」
  走得近了,她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冷梅香,好似是從南宮晏身上傳來的。
  「可要喝一杯?」他雖然問著,人已經強勢地替她斟上了一杯。
  她默默地接過來,安靜地啜了一口,哪知根本不是茶,而是酒,她嗆到了喉嚨,激烈地咳嗽著,「咳咳!」
  「此乃邊境的男兒酒,極為烈。」他等她喝了一口才徐徐開口道。
  沈冰心拿著絲絹遮住嘴,拚命地忍著喉嚨燒起來的感覺,眼睛也漸漸因這酒而氤氳,紅暈也染上了臉頰,看上去極其地誘人。
  沈冰心的樣貌本來就出眾,沾酒之後顯出的媚態更是魅惑,然而南宮晏卻毫無反應,彷彿無心無情的冷人,只那雙黑眸閃爍了幾下。
  沈冰心放下絲絹,拿著絲絹輕扇著,小嘴微嘟,「多謝王爺美意,小女還是先回了。」這個人的氣息太可怕了,她不敢跟他面對面待太久了。
  她匆匆地跑了,沒有注意到某人的目光隨行隨影地隨她而去。
  南宮晏的眼裡燃起一抹笑意,不知道原來她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他端起她方才沒有喝完的瓷杯,看著瓷杯口染著她淡淡的唇脂,他眼裡的笑明亮了幾分,仰頭一口喝掉了剩餘的酒。
  亭外沈冰心看到回來的丫鬟,鬆了一口氣,跟著丫鬟一同去沈冰玉的院子裡。
  另一頭,陳嬤嬤聽了丫鬟的話,隨即在沈冰玉的耳邊嘀咕了幾聲,沈冰玉的眼睛閃了閃,一時間也改變了主意,趁著其他人正在花園裡逛著的時候,她偷偷地在沈夫人耳邊說了幾句,沈夫人點了點頭。
  此時,丫鬟正領著沈冰心過來,沈冰心看到沈冰玉的時候行了禮,「大姊姊。」
  「五妹妹幾日不見,倒顯得更加嬌豔了。」沈冰玉笑意不達眼底地說。
  沈冰心剛被南宮晏嚇了一回,此刻正神魂不定,聽了沈冰玉的話只笑不語。
  一行人在王府待了半天,便辭行離開了,沈冰玉笑著說:「明日一起遊湖。」
  沈冰心低著頭跟在眾人身後離開了,在她們沒看到的地方,沈冰玉的臉一沉,「難道真的看上……」
  「王妃。」陳嬤嬤搖搖頭,示意沈冰玉隔牆有耳。
  沈冰玉笑了,徑自回了院子,等回到了屋內,她淡淡地對陳嬤嬤說:「若是真的看中她,我也無所謂,左右就是一個妾。」要打、要殺還不是她說了算。
  陳嬤嬤頷首,「是。」
  「替我……」她低低地在陳嬤嬤耳邊說道。
  陳嬤嬤暗暗點頭,「奴婢知道了。」

  ◎             ◎             ◎

  聽下人說沈夫人領著人走了,晏老王妃放下了茶盞。
  「母妃。」南宮晏停在珠簾外,莫管事連忙打開珠簾,南宮晏緩緩走了進來。
  「你看中的莫非是沈七小姐?」晏老王妃問道。
  「母妃以後便知道了。」南宮晏隨意地坐在椅子上。
  「沈家二房的七小姐還可以,看著也是個能生的。」晏老王妃微緩地說。
  「嗯。」南宮晏沉吟一會,並未開口。
  「跟母妃還要打太極。」晏老王妃無奈地說。
  他只笑,沒有說話。
  晏老王妃看他的模樣便知道他有主意了,「此事我便不管了,你自己看著辦吧。」雖然晏老王妃這麼說,心裡卻非常好奇,南宮晏看上的到底是誰。
  南宮晏笑了笑,想起沈冰玉落荒而逃的模樣,心中的笑意更盛了。
  「我不管你心裡是怎麼想的,可王府需要繼承人,這繼承人必須是嫡長子,她給你當妾玩玩,你也要知分寸,即便是再不喜歡沈大小姐,你也要給我進她的房。」
  「我有分寸。」南宮晏只這麼說。
  「嗯。」晏老王妃這才放心。
  這時莫管事上前,在晏老王妃的耳邊低語了幾聲,晏老王妃的眼睛一亮,「聽說你剛才在亭中飲酒碰到了沈五小姐?」
  南宮晏輕笑,「是。」
  晏老王妃瞪了他一眼,「莫非是她?」
  南宮晏站起來作揖,「兒子還有事,先走了。」
  晏老王妃看著南宮晏離開的背影,神色擔憂,「我從未見過晏兒這樣的用心。」竟疼那女子疼到不讓她知道是誰。
  莫管事安慰道:「王爺用心就用心,只要有些事情不過分就沒關係了。」
  晏老王妃嘆了一口氣,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另一頭,南宮晏剛走到書房,沈冰玉身邊的陳嬤嬤便來了,「王爺,王妃讓老奴來說一聲,明日要與沈家姑娘們一同遊湖,特邀王爺一同前去。」
  「嗯。」南宮晏點了一下頭。
  陳嬤嬤又說:「王妃說,王爺心喜沈五小姐,她也樂見其成,也不用等一個月,可早早將五小姐送進來。」
  南宮晏淡淡地說:「納妾的日子早早便已經定下了,不是嗎?」
  陳嬤嬤一時噎住了,王妃讓她來試探一番,沒想到王爺倒是鎮定自若,「王妃說,明日會特意讓五小姐跟王爺私下相處。」
  南宮晏看了她一眼,「王妃倒是用心了。」
  她揚著笑,「是。」
  「無事便退下。」南宮晏冷漠地說。
  陳嬤嬤轉身離開了,南宮晏冷笑一聲,沈冰玉真不知道是聰慧還是愚蠢,她以為她說幾句話,他便會以為她心胸寬闊,甚至高看她幾眼?愚昧至極。
  但想到明日的遊湖,南宮晏的眼微閃動,他倒是有些期待了,他忍不住地期待那個一見他便想走的沈冰心,看到他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神情,喜悅、逃避,還是驚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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