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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折】裙下之臣

四年前,皇甫貞一時貪玩,不想當公主,半夜爬牆逃出宮門, 卻在半路碰上隻身在外的沐辰,被她這位刁蠻公主給逮回皇宮, 幾年後,她成了甩手女皇,他無奈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沐辰一向寡情,可遇上皇甫貞之後,她的嬌縱霸道開始令他煩惱, 罵不得、教訓不得就算了,這位不務正業的女皇還老愛對他亂放火, 偏偏她撩的火還很對他的脾性,讓他欲罷不能地想將她撲倒。 本來,沐辰是打算當個幾年宰相後,來個不告而別, 壓根也沒想自己竟被皇甫貞給吸引。只是他這人一向偏執, 不上心就算了,一旦上心了,那就很難放下,他不信他治不了她。

會員價:
NT$1186.2折 會 員 價 NT$118 市 場 價 NT$190
市 場 價:
NT$190
作者:
金晶
出版日期:
2016/11/10
分級制:
限制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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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女人,凶凶地,傻傻地,讓他床上愛不釋手;
她的男人,壞壞地,狠狠地,教她床下又愛又恨。

四年前,皇甫貞一時貪玩,不想當公主,半夜爬牆逃出宮門,
卻在半路碰上隻身在外的沐辰,被她這位刁蠻公主給逮回皇宮,
幾年後,她成了甩手女皇,他無奈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
沐辰一向寡情,可遇上皇甫貞之後,她的嬌縱霸道開始令他煩惱,
罵不得、教訓不得就算了,這位不務正業的女皇還老愛對他亂放火,
偏偏她撩的火還很對他的脾性,讓他欲罷不能地想將她撲倒。
本來,沐辰是打算當個幾年宰相後,來個不告而別,
壓根也沒想自己竟被皇甫貞給吸引。只是他這人一向偏執,
不上心就算了,一旦上心了,那就很難放下,他不信他治不了她。


精彩章節搶先閱讀

 


  第一章

  清晨的陽光照進書房裡,沐辰放下狼毫筆,望了望早已亮白的天,揉了揉脖子,清俊的神色看不出一絲疲憊,彷彿一整夜未睡的人不是他一樣。
  他站起來,撫平了褶皺的衣袍,推開書房的門,停在走廊下,院子裡有一個婀娜多姿,妖艷近乎於妖的女子站在那裡。
  她身上穿著朱紅色朝服,一隻金絲朱雀栩栩如生地繡在她的衣衫上,那展翅高飛的模樣與她本人如出一轍,桀驁不馴地凝望著男子,「好了?」
  沐辰沒有任何表情,靜靜地頷首。
  「放肆。」女子嬌斥一聲,「看到本皇,你都不會下跪嗎?」
  男子微薄的唇輕輕地彎了一下,宛若嘲諷似地開口,「女皇,臣見妳時何曾下跪過?」
  皇甫貞一噎,臉色泛紅,更顯得她妖艷妍麗,「看來是本皇太寵你了。」
  沐辰淡然一笑,「女皇還是不要說這麼令人誤解的話,臣是丞相,可不是男寵。」
  「我什麼時候有男寵?」皇甫貞氣得掉了女王的架子,往前一站,明明比他矮了一個頭,照舊盛氣凌人地說,「你說。」
  沐辰哂笑,「臣可沒有對號入座的喜好。」
  皇甫貞握了握拳,還要發怒,外頭傳來了女官的聲音,「女皇,該上朝了。」
  本來一臉怒意盎然的皇甫貞默默地沉了臉,再轉過身時,臉上帶著不可一世的高傲神情,原本妖艷的五官也隨之變得莊重,與之前的模樣判若兩人。
  「愛卿,該上朝了。」她朝他揚揚眉。
  他抿了一下唇,「臣今日身體不適。」
  皇甫貞看了他一眼,「咳,我知道,朝中無論大小事都要你管,可誰讓你當初出賣我,這是你欠我的。」
  望著稚氣難脫的皇甫貞,沐辰靜默了一刻,「孽緣。」
  皇甫貞忽然嬌艷一笑,「誰讓你先惹上我的,活該。」
  是他的錯嗎?哎,這真是有理說不清,還真是孽緣,說起這一段孽緣,還要從四年前開始說起。
  四年前,沐辰還不是南國的丞相,他離開了從小到大生活的北國,來到了以女為皇的南國。一日夜裡,他入住的客棧被人包圍了,一群官兵搜索了整座客棧整整一個時辰,他在院子裡看了一會便回房了。
  哪知一推開門,他便對上一雙水靈靈的黑眸,那雙清澈的眼如雪山清泉,乾淨得不知人間愁苦,但下一瞬,他的想法便被推翻了。
  那本該如雪山妖精的少女轉眼成了地獄魔女,妖氣沖天,露出白森森的貝齒,「不准出聲,否則我就……」她在脖子上做了一個手勢。
  沐辰面不改色,他一向不喜歡惹麻煩,也不喜歡主動上來的麻煩,如那個人所說,他的血是冷的,他直接往後一退,動作大的引起了那官兵的注意。
  眼見少女因官兵的靠近而緊張,他仍舊面無表情,官兵正要開口的時候,那少女突然撲到了他的懷裡,少女的馨香飄忽在他的鼻尖。
  「你個死相,去哪裡了,等得我好心急。」
  沐辰此時才注意到,少女身上的衣衫非常的淡薄,以及透明、白皙的肌膚若隱若現,薄薄的紅紗根本遮不住這等春色。
  那官兵看了他們幾眼便繼續查看別處了,沐辰訝然地被她拉了進去,自然,又是那副魔女的模樣。
  「你想死是不是?」
  「妳是誰?」沐辰冷靜地問。
  「我是誰,你不用管,但是你休想甩開我。」別以為她剛才沒有看出他的想法。
  沐辰愣住,「這位姑娘,我不應該甩開妳嗎?」
  黃甫貞也愣了一下,隨即刁蠻地說:「本……咳,我就賴上你怎麼樣?」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個男人不被她的美色所誘惑,這人要是個呆子,她就自認倒楣,可看他剛才打壞主意的模樣,她就知道,這人聰明著呢。
  沐辰薄唇一沉,抬手脫去外跑,少女一愣,「喂,你幹嘛?」
  「姑娘愛待哪便待哪,我要休息了,請勿打擾。」說完,他便無視她,一邊走一邊脫衣服,脫到只穿中衣,他躺在了榻上。
  他的舉止讓她看得瞠目結舌,「你、你。」
  他轉了一個身,背對她。皇甫貞長這麼大,傾國傾城的容貌不知道被多少男人傾慕,可從來沒有遇到一個男人完全不把她當一回事情。
  她忍不住好奇的心思,蹲在床榻邊,「喂,我問你,你為什麼不理我?我長得不美嗎?」她伸手摸了摸臉,雖然這幾日過的沒有以前好,可也不致於一下子就變醜了吧。
  見他安靜不說話,她便重複地問,直到她伸手要推他的時候,他身後像長了眼睛一樣,冷聲道:「別碰我。」
  「誰要碰你,我問你,你為什麼不理我,我……」
  「越美越毒。」他說。
  皇甫貞再一次地傻了,她這是被嫌棄了?她不甘心地說:「我哪裡毒了?我天真爛漫又單純善良。」
  「姑娘若是心地善良,就不該引火到我身上來。」
  皇甫貞再一次無語了,為什麼他說的這麼有道理,她確實心腸不是很好,輕哼一聲:「你也不見得是一個好人。」
  「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
  皇甫貞正要說什麼,一隻有力的手臂忽然將她拉到了床榻上,精壯的肉體壓在了輕薄衣衫下的她,「你幹什麼?」
  皇甫貞從來沒有被人這樣對待,嚇得臉色鐵青,沐辰挑了一下眉,將手放在她的腰上,「我不過是告訴姑娘,三更半夜,不要隨便進男子的房間裡。」
  「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我不知道,姑娘認為我不是一個好人,既然如此我何須做柳下惠。」他神情自若地說,炙熱的大掌撫摸少女青澀的身體。
  皇甫貞整張臉都紅了,她還未被男子這樣欺負過,略慌地說:「你再這樣,我就……」
  「就怎麼樣?」冷漠的神色退下,他換上了一副放蕩不羈的面具,浪蕩子似地挑起她的髮絲,魅惑地望著她。
  她以為自己夠妖艷,卻料不到她身上的男子卸下冷峻的人皮之後倒比她還要妖艷了幾分,哪裡還有剛才一本正經的模樣,討厭。
  她惱怒地一腳將他踹下床,「放肆,你一個平民居然敢對我動手動腳,我廢了你。」
  啪的一聲,門由外打開,一名女官帶頭衝了進來,一看到她,激動地立刻下跪,「公主,終於找到妳了。」
  皇甫貞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剛才的聲音太大了,懊惱地瞪向沐辰,只見他淡定地站起來,微低頭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好像已經給了她莫大的尊重一樣。
  「公主,妳一個人跑了出來,女皇很擔心。」女官擔憂地說:「請隨臣回去吧。」
  皇甫貞不想當什麼公主,她只想快意人生,結果剛跑了沒幾天便被抓了個正著,都是因為這個男人。纖纖手指往沐辰一指,「把他帶回去。」她要好好折磨他。
  「是。」

  ◎             ◎             ◎

  下朝之後,皇甫貞端著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問了身邊的劍蘭,「妳說,我是不是很霸道?」
  劍蘭面癱地說:「是。」
  皇甫貞喝茶的動作一頓,她身邊有四大女官,自小便伺候在她身邊,劍蘭武藝高強,臉上從來沒什麼表情,說的話也很簡短真實,「真的?」
  「是。」
  「可是當初如果不是沐辰的話,我也許早就逃走了,過我的好日子去了。」皇甫貞感嘆地說道。
  劍蘭繼續面癱,「女皇,妳現在過的也是好日子。」
  皇甫貞心虛地差點沒拿住杯子,「所以嘛,有得有失。」
  「在奴婢看來,女皇得的比失的多。」劍蘭老實地說。
  皇甫貞優雅地換了一個坐姿,「我是不是太奴役他了?」
  「聽說沐大人時常夜宿書房。」這一回劍蘭繞了一個彎。
  皇甫貞定定地看著她,「劍蘭,妳倒是關心他?」
  劍蘭理直氣壯地說:「沐大人才高八斗,樣貌英俊,劍蘭不是個瞎子,自然會關注沐大人。」
  「哦?」
  「而且不只劍蘭,宮中的女官都很關注沐大人。」
  「因為他是個男人?」皇甫貞無趣地問。
  劍蘭一頓,「女皇,妳是想招皇夫?」
  皇甫貞無語地看著劍蘭,「妳想什麼呢?」
  「女皇今天有些怪。」劍蘭直接說道。
  「沒什麼。」皇甫貞站了起來,「我只不過是想,他替我做事,總歸不能太虧欠他,對了,不若來一次微服出巡?」
  劍蘭繼續面癱,女皇根本不是善心大發,完全是她自己想出去玩了。
  當沐辰接到皇甫貞送給他的信時,他的臉色黑了一圈,死死地捏著紙張,扔下正在處理的事務,他直接走出了書房,熟門熟路地往宮中一條安靜的道路走去。
  這四年,他一直問他自己,他為什麼要留在這裡給這個女人做牛做馬?其實追根究柢是他無處可去,閒著也是閒著,便順手幫她一把,但沒想到這個女人居然膽大地跑出去玩了。
  他還真擔心她一去不復返,讓他從此替代她所有的事務,他沒有雄心壯志,也沒有要當什麼一國之皇的想法。
  而他也以為當初惱羞成怒的皇甫貞會折磨他,只是她折磨人的方式還真的很特殊,她認為處理這些事務是一種折磨,便將這些事給他做,培養他當丞相,他有時候也弄不清這個女人的想法。
  但是,她絕對不是一個好人,以他對她的了解,她十有八九任性,不管蒼生,既然他做得好,她就更加放心地玩了。
  每每想到這裡,任他平日怎麼淡雅的人也忍不住一腔怒火,這次又來什麼微服出巡,一想到這裡,他便不能自已,他不信他還治不了她。
  他走到宮門口,有一名女官對著他恭敬地行禮,此女官是皇甫貞身邊的青竹,「沐大人,女皇已經往西北方向去了。」
  「有勞。」沐辰快速地上了馬,說來也逗趣,皇甫貞一個任性的女子,身邊的四個女官倒是個個忠心、死心眼。
  沐辰飛快地駕馬急奔,周遭的風景迅速地往後倒影,他沒有任何閒暇的心思繼續往前。
  很快地,他便看到了西北城門口的茶苑,皇甫貞正好站起身,她的模樣即便是化成灰他也認得,他勒住馬,跳下了馬,面上看不出任何神色,突然,他的眼睛微微一瞇。
  這邊的皇甫貞不知道她已經被逮住了,只帶了雪松在身邊,身邊的那名公子哥正努力地向她獻殷勤。
  皇甫貞好奇地看著那公子哥端著一副他自己很風雅的模樣,自視甚高地對她說:「姑娘是外地來的吧,在下對這裡可是很熟,姑娘不若跟著在下,在下一定能帶妳好好見識。」
  皇甫貞似嘲弄地笑了笑,「哦?」
  見女子臉上的笑容嬌艷如花,公子哥的心都要飛出去了,更加積極地想靠過去,好一親芳澤。
  皇甫貞的眼裡快速地閃過一抹冷光,正要教訓一下這個公子哥,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她的臉瞬間垮了下來,他的速度還真是夠快。
  「好狗不擋路。」沐辰冷冷地開口。
  公子哥抬頭一看,不知何時女子的身後站著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那副冷峻的模樣一看便知不好惹,公子哥權衡了一下,美人不怕沒有,就怕他沒命去享。於是他笑臉迎上地說:「不好意思,不知姑娘已經有人帶路了,那在下就告退了。」
  公子哥走了幾步還回頭看了看皇甫貞,那一副到嘴的肉被叼走的模樣實在令人發笑,皇甫貞看得怒眼一瞪,想要雪松教訓他一番,身後的沐辰先開口了。
  「姑娘出門還是遮遮臉吧,免得招蜂引蝶,盡找麻煩。」他冷嘲熱諷。
  胸口的怒火還沒發出來又被他一刺激,皇甫貞猛地一轉頭,哪裡知道他站得這般近,小臉直接貼上了他的胸膛,硬硬的肌肉紋理撞疼了她的臉,她嗚呼一聲捂著臉。
  奇了怪了,平日裡看著文質彬彬的他怎麼這麼硬邦邦的,這一撞,撞得皇甫貞忘記了生氣這件事。她揉著鼻子,一頭霧水地睜著溼漉漉的雙眸,「沐辰,你幹什麼?」
  「我幹什麼?我倒要問問妳,在宮裡好好的,玩什麼微服出巡?」最後四個字沐辰用了全身的力量才能克制住要大吼的衝動。
  「我不過是體察民情,你緊張什麼?」她沒好氣地說。
  沐辰深吸一口氣,壓著火氣,「我只是擔心某人被野男人拐走了。」
  皇甫貞睜大了雙眸,「胡說八道。」
  「難道不是?」他利眸橫看過去,「難道妳不會為了美男棄了江山?」
  她摸了摸鼻子,「我可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
  「哦?」他壓根不信。
  「反正我已經出來了,你想怎麼樣?」皇甫貞冷聲道,她堂堂一個女皇被他一個小丞相壓制嗎?哼,作夢。
  就知道她會玩這一招,一旦說不過他便玩橫了,他跟著冷笑,「沒什麼,只是妳的桌案上很快便有微臣一封告老還鄉的請辭,想必妳是不會拒絕的。」
  皇甫貞臉差點垮下來了,想當初她發現沐辰的管理才能,再加上對他有些把握,所以排除萬難讓他當丞相,現在他居然來這一招。
  她微緩臉色,「這裡不好說話。」
  說完,她便帶頭往外走,繞了幾個巷子,喧鬧的聲音越發的安靜了,等完全聽不到之前的喧嘩時,他們站在了一座緊閉房門的小院子前了。

  ◎             ◎             ◎

  皇甫貞示意雪松上前開門,雪松推開了門,只見一個老婆婆迎了出來,對著他們啊啊的幾聲,皇甫貞柔和地點點頭,「妳去歇著吧,沒有我們的吩咐,便不要出來。」
  那老婆婆轉身離開了,皇甫貞便走了進去,沐辰緊隨其後,雪松則是探頭望了望,最後將門關上。
  皇甫貞一轉頭,卻見沐辰一臉的淡定,解釋道:「這裡是我買下的小院子。」
  沐辰的眼神飄過她,「妳該不會以為妳做了什麼,我都不知道吧?」
  皇甫貞臉色微變,衝動地問:「你怎麼會知道?」這裡可是她偷偷買下的。
  他抿唇不語,徑自在花廳裡找了一張椅子坐下。
  雪松望了他們兩人一眼,便安靜地退了出去。
  皇甫貞雙手插腰,潑辣地站在他的面前,「你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淡淡地說。
  「你還知道什麼?」奇怪了,雖然她將一些事務交由他處理,可很多重要事情她還是自己處理的。
  「我能知道什麼?」他抬頭凝視她,一雙黑眸清澈見底,彷彿他是再清白不過的了。
  呸,他清白才有鬼了,她咬了咬牙。
  他忽然又開口,「妳也不全傻,還知道找一個啞婆來看門。」
  他絕對不是在稱讚她,別以為她沒有聽出他嘲諷的口氣,皇甫貞道:「既然我已經出來了,我便不回去了。」
  沐辰沒有任何反應,看也不看她一眼,涼涼地開口,也道:「既然我出來了,我便不回去了。」
  咦,皇甫貞驚恐地看著他,他不會在跟她開玩笑吧?
  「沐辰,我對你也不薄,你何必這麼任性?」她惱怒地說,宮中雖說少了她沒什麼大礙,可少了他可不行,他可是管不少事情的。
  「誰任性,嗯?」他輕輕一個嗯字哼出,見她臉色微微發青,心中的不順才稍稍散了一些。
  「沐辰,你到底要怎麼樣?」不得不先服輸,誰讓她微服出巡被他抓到了。
  「妳愛去哪便去哪,這環境清幽,我便待在這幾日好了。」他涼薄地說。
  他壓根就是不讓步,她就知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他便是她的剋星,纖細的手指比了一個一,「我就出去玩一個月。」
  「呵呵,如此說來,我能在這清閒地待一個月,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他輕快地笑著。
  他行,皇甫貞心一橫,伸出兩個手掌,「十天,再少不行。」
  「十天,嗯,我可以看看書籍、畫畫,真是難得好日子。」他歡樂地笑著。
  她面色如灰,若不是宮中同時少了他跟她的話,只怕會大亂,她才不會屈服,她有氣無力地說:「六天,不能再少了。」
  沐辰默默地看著她,「好。」
  她鬆了一口氣,心中大樂,他又開口,「可既然已經出來了,忠心的我沒有道理不陪著妳。」
  在她差點要破口大罵之際,他緩緩道:「我便在這待一日,偷一個閒。」
  妖艷的笑容倏地出現在她的臉上,「當然可以,啞婆雖然不會說話,可手藝好得不得了。」
  「嗯。」
  「你便放鬆放鬆,我讓啞婆給妳做幾道好菜。」她大方地說,眼睛眨巴眨巴地瞅著他,見他沒什麼反應,她便歡快地說:「只有短短六日,那我便走了。」
  他仍舊不說話,她也不在乎,踩著輕快的步伐走人。
  等聽不到她的聲音,他忽然對著空中說道:「影。」
  「公子。」一個全身黑乎乎的人出現在花廳,恭敬地站在角落裡。
  「去跟著她。」他開口。
  「是。」黑色的人影轉眼便消失了。
  沐辰目光沉沉地望著院子裡未開放的花蕊,在還沒有來南國之前,在北國,他出自名門世家。影是他從小的護衛,不聽命於任何人,只聽他的命令,自那事之後,他背井離鄉,唯一沒有背叛他的人只有影。
  啞婆忽然走了進來,對著他比劃了幾下。
  他輕道:「隨意做一些吃食便成了。」啞婆又安靜地退下了。
  他微微閉上眼睛,想著這四年,他的嘴角不禁揚了揚,有皇甫貞這個任性的女皇在,他的日子過得還真的不是一般的有趣。
  驀然的,他想到了嚴肅慈愛的前女皇,她說,如果他留下輔佐皇甫貞,他一定會得到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當時沐辰愣住了,他想要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想要什麼,為什麼前女皇會知道他想要什麼呢。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那他便看看,他最後會得到什麼,或者一切只是前女皇誘他留下的餌。無妨,他自認為無求無欲,他也想看看他想要的是什麼……
  一抹黑影忽然出現,「公子。」
  「怎麼回來了?」他輕聲問道。
  影沒有聲音,安靜地站立,可也避不過沐辰尖銳的觀察,「何事?」
  「女皇她逛青樓去了。」影沙啞地開口。
  溫度在沐辰的眼裡一點一點地退去,「她去青樓了?」
  「是。」
  「呵呵……」
  公子明明在笑,影卻覺得周圍的氣氛如冰霜般的冷,繼續不敢吭一聲。
  「從小便被人捧在掌心裡疼著,寵溺的程度便是掌上明珠也不夠形容她,稍稍年長了,便懂得什麼叫恣意妄為,本以為她當了女皇,她應該會收斂,呵呵……我還真是高看她了。」
  清冷的聲音似是自言自語地說著,而轉角的影早已隱去了痕跡,沒有公子的吩咐,便安靜地藏於暗處。
  沐辰緩緩地站起來,撫平了皺了的衣袍,面色如冷月離開了花廳,門口碰到了啞婆,他帶著溫和的笑容,「啞婆,還得費點心思,說不定等會還要多幾個人。」
  啞婆明白地頷首,連忙回身廚房。
  他信步地離開了這座小院子,彷彿只是出門逛一逛。

  第二章

  無論是哪一個地方,只要有人,尋歡作樂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的,即便是以女皇為尊的南國。南國不僅有青樓,還有小倌館。所謂的小倌館,皇甫貞早已去開過眼界了,只是青樓,她還沒去過。
  兩個小白臉似的矮小男子在迎風樓門口徘徊了一下,便被熱情的花娘迎了進去,據說花娘們見了不少男人,女扮男裝會輕易地被認出。可皇甫貞身邊的雪松卻恰好是一個易容高手,若是被花娘識穿了,雪松就乾脆拿劍自刎算了。
  兩人大搖大擺地進去,在大堂要了一個位置,今天她們趕上了好日子,迎風樓今日正好舉行一場拍賣會,賣的正是一位花魁的初夜。
  這真是讓皇甫貞大吃一驚,原來這玩意她聽說過,可沒有親眼見過,難得有了機會可以親眼看一看,皇甫貞興趣大起地剝開了花生,雪松想替她倒一杯茶,卻發現是酒,連忙將酒放在了一邊,皇甫貞的酒品可不怎麼樣。
  皇甫貞吃了一會花生米,聽到周圍的人忽然沸騰了,看來這拍賣會就要開始了,她兩眼發亮地看著前方,以致於她忽視了一個男人坐在了她旁邊的位置。
  雪松剝花生米的動作一頓,她怎麼看到沐大人出現在這裡了呢?她是不是眼花了,她連忙搓了搓眼睛,結果英俊神武的沐大人還是沒有消失。雪松默默地看向皇甫貞,皇甫貞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她要不要給點提示呢?前方一道冰冷如實質的目光令雪松更加緊繃了,最後糾結的她,默默地低頭,繼續剝花生米。
  皇甫貞的注意力早已被前方的老鴇吸引了,迎風樓的老鴇約莫四十歲,但風韻猶存,花枝招展,她感嘆道:「雪松,這女人駐顏有術啊。」
  沒等到雪松的回應,皇甫貞也不在意,繼續看著,不多時,一個身量嬌小的女子帶著羞澀卻勾人的笑顏被那老鴇帶出來了,皇甫貞有些失望,「長得不過如此。」
  「確實。」回應她的是一道男聲。
  「還不如我呢。」她傲嬌地說。
  「確實。」
  呃,不對,雪松應該會說,她堂堂女皇的身分哪是這些狐媚子可以相比的,她將臉轉過去,看到雪松鬆了一口氣,對著她使了一個眼色。
  皇甫貞這才看到了旁邊的沐辰,她差點驚得跳了起來,放在桌上的右手掌被他巧勁地壓下,「兄台,女子再美,也不用跳起來看吧。」
  旁邊的男人們聽到都哈哈大笑,「哈哈……」
  「小兄弟還是一個沒開過苞吧,哈哈。」
  「哎喲,肯定是哪一戶人家的公子哥,偷偷跑出來偷吃呢。」
  男人之間一旦說起這個話題,那葷素不忌的厲害,聽得皇甫貞的臉色變來變去,最後卻只能硬生生地忍下了這口氣。
  沐辰這才收回了手,冷淡地瞄了她一眼,「看完熱鬧就回去。」
  什麼,他以為他是誰,她是南國的女皇,他管得了她嗎?但事實從來都是,只有他能震懾她。最後匆匆看完了熱鬧,她還是跟著他回到了才離開沒多久的小院子裡。
  「很好玩嗎?」
  花廳裡,他坐著,她站著,冷冷地問道,一雙寒眸幾乎要在她的身上砸出一個水坑來。
  她無奈地說:「雖說是三教九流之地,可我也帶著雪松。」
  「妳覺得妳們兩個人能抵擋了利慾熏心的男人?」他諷刺道。
  拜託,她是女皇,他是丞相,他憑什麼像是她皇父一樣訓斥她,她口氣不爽地說:「沐辰,注意你的身分,而且我真的遇上了,你焉能知道是我落了下風?」
  她皇甫貞從小到大,不管是女子會做的還是男子會做的,不管是大到管理國家大事,還是小到女工,她都會做,自然也會一些武藝。
  他露出一抹殘酷的笑容,「妳不信?」
  她一愣,看著他從椅子上緩緩地站了起來,冷颼颼地朝她走過來時,她下意識地便想往後退,可隨即一想,不對,她幹嘛怕?
  她停住腳步,昂首挺胸地看著他,「你不信,你便跟我打一場。」
  「不需要打。」他輕輕地搖頭,右手突然抓住她的左手,接著一個翻轉,將她直接摁在了她身後的桌上,她只來得驚呼一聲,一陣眩暈,接著被他壓制了。
  「你偷襲。」她恨恨地說。
  「哦,難不成心懷不軌的人還要跟妳提前打聲招呼,這位姑娘有禮了,在下要動了。」沐辰一本正經地說。
  她抿著小嘴說不出話了,他卻不放過她,「妳覺得我說的有理還是妳說的有理。」
  她的眼角微微一瞇,小臉一皺,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沐辰,你抓得我手好疼,快點放開啦。」
  她這是在撒嬌?他面不改色,「疼,呵呵,疼總比後悔好,而且疼一疼還能長記性。」
  皇甫貞柔弱的神情僵在了臉上,這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嘴上仍然嬌嬌地說:「真的疼,我記住了,下次不會了。」
  他微笑地望著她,「哦。」
  「真的、真的。」一雙水眸緊緊地盯著他,在發現他有一片刻的鬆懈時,小手的指尖抓在他的手腕上,膝蓋往他的下身狠狠地踢過去。
  沐辰一個躲避,然後整個人來一個泰山壓頂,直接將她壓住,令她動也動不了,「無需會不會武,只我這一壓,妳是否都要氣短了?」
  她漲紅了臉,他整個人很高大,壓下來她便感覺到了男人與女人的不同,她柔軟溫暖,他又冷又硬。
  「小姐……」出門在外,雪松都是這麼喚皇甫貞,她剛一走進來,便看到女皇和丞相正曖昧地扭在一起,還是在桌上。她小聲地問:「要不要吃宵夜……呃,奴婢什麼也沒有看到。」
  雪松本來是想藉著這個由頭來解救皇甫貞,卻打亂了他們的好事,驚得跑了出來,原來女皇至今不納皇夫,是因為女皇看上的是沐大人。
  「沐辰。」她氣得亂喊:「你還不放開,還要壓著本皇到什麼時候,該死的。」
  他一動也不動,彷彿一座冰山,「不過是要一個理罷了。」
  真是得理不饒人,她氣得眼眶都紅了,自從成了至尊女皇之後,這世上能將她氣成這樣的人只有他了。
  「行,你有理。」糾結半晌之後,她最後吐出這麼一句話。
  他也沒有耀武揚威,冷靜地鬆開了她的手,「記住這句話。」
  她揉了揉被他按疼了的手腕,趁他轉過身的瞬間,猛地撲了上去,一把將他壓在了身下,宛若剛才他對她做的事情。
  「妳……」
  「難不成心懷不軌的人還要跟你打聲招呼?」她不客氣地將這話給扔了回去,嘲弄道:「你的話,我可是記得很清楚。」
  突然他的手捏著她的脖子,「妳這麼一點就想重想壓我?」
  皇甫貞的手偷偷往腰間一摸,一把匕首橫在了他的脖頸上,「這樣夠分量了吧?」
  他毫無懼意地看了看她手中的匕首,「玩夠了便下去。」
  她臉上驕傲的神色幾乎要掛不住了,這個男人居然把她當玩物玩,她妖冶地瞪了他一眼,「很好。」
  皇甫貞從容地從他身上下來,將手裡的匕首放了起來,轉身就要走人,獨屬他的清涼的聲音響起,「說好的六日減為三日。」
  「什麼?」她瞬間花容失色,哪一個女皇像她這麼窩囊,被他這麼欺負了,「不行。」
  「妳若是出去看看風景,體驗別處的風俗,倒也好,卻什麼不學,偏去那種地方,妳給我一個理由。」
  她感覺頭疼,什麼微服出巡,還不如不微服出巡呢,她的氣一上來,「也不用三日了,本皇明日就回去。」被他弄得玩樂的心思也沒有了。
  她扭頭驕縱地離開了,屋子裡只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他揉了揉疼痛的額頭,在別人面前端莊的女皇,在他眼前簡直就是一個不聽話的刁鑽姑娘。
  也好,惹毛了她,她也沒有心思玩,她也該收收心了。

  ◎             ◎             ◎

  翌日一早,雪松心不在焉地看著西廂房,腳正要挪過去,皇甫貞的聲音響起,「去哪?」
  「小姐,真的不用去喊公子用早膳?」
  「不用。」皇甫貞斬釘截鐵地說。
  「可是啞婆都已經準備了公子的早膳了。」雪松有些不解皇甫貞和沐辰之間的事情,怎麼兩人又像吵架了,昨天明明就很激情四射好嗎。
  皇甫貞看了一眼早膳,「誰說給他的,這都是我一個人的,我很會吃。」
  雪松只好嘆氣隨女皇了,等皇甫貞用過膳了,沐辰才從外面進來,皇甫貞倏地站了起來,手指顫抖地指著他,「你去哪裡了?」
  她一直以為他在屋裡,沒想到他一個人出去玩了,她神色不好看地瞪視他。
  他揚眉,「小胡同裡有一家鋪子,賣的肉包皮薄肉多,豆漿以醇厚原味著稱。」
  言下之意便是他趁她在氣頭上時,偷偷跑出去吃好吃的,而且還是吃獨食,皇甫貞還以為這個人昨天這麼一鬧,今天多少會收著性子些,哪裡知道他根本就沒把她當一回事。
  「要吃嗎?」他拿了一包以油紙包著的肉包以及一支竹筒,裡面裝著熱騰騰的豆漿。
  咕嚕咕嚕,皇甫貞覺得自己的肚子又餓了,可她拉不下臉面,扭了一下臉。沒有直接拒絕,那就是還有商量的地步了,沐辰輕笑,示意雪松接過去。
  雪松意會地接過去,沐辰輕輕地說:「吃完了,我們逛逛再回去。」
  等皇甫貞明白他的意思,她的眼睛只來得及抓住他消失在屋子裡的衣袍一角,她看向雪松,「妳說他是什麼意思?」
  「當然是跟小姐求和好呀。」雪松笑呵呵地說,拎了拎手裡的油紙和竹筒,「小姐快嚐嚐看吧。」
  「哼,算他有點眼色,那我就吃吃看好了。」她嘴硬地說,眼睛眨巴地直盯著不放,催促著雪松快點拿出來。
  「是是。」雪松偷笑著,女皇的性格多變,可本性卻極為純良,對一些小事忘性極大。
  等皇甫貞吃完了,她就拿著一雙水眸盯著雪松,雪松心裡發笑,面上溫婉地問:「小姐吃完了?」
  「嗯嗯。」
  「那奴婢去喊公子出來。」
  「嗯嗯。」這一回多了一些急促。
  皇甫貞這一會也不氣了,既然沐辰說要再給她一天時間玩,她自然不會放過。沐辰緩緩地走了出來,皇甫貞已經站直了身體,「可以走了吧?」
  沐辰盯著她不說話。
  她眼一冷,「沐辰,你別給我玩花……」
  「雪松,給小姐添一頂帷帽。」他淡淡地吩咐道。
  「是。」
  雪松快速地回屋去找,沐辰這才看著她,「小姐容貌驚艷,還是藏著、掖著好。」
  這是誇她好看嗎?粉嫩的唇微微翹起,算他有眼光,她笑得如最明亮的珍珠,照亮了整個世間,他的眼眸深諳地垂了下來。
  「這副容貌實在是太招花惹草了。」他輕聲說。
  明亮的笑容瞬間意滯,她黑了臉,「你說我太招人了?」
  「只有一天,還是不要招惹麻煩的好。」他輕聲說道,正巧雪松走過來,他自然地伸手拿過帷帽,仗著身高優勢,順勢將帷帽戴在皇甫貞的頭上。
  一旁的雪松微愣,傻傻地看著沐辰和皇甫貞,沐大人修長的手指快速地繫好帷帽,放下了薄紗,女皇嬌妍的容顏隨即被遮住了,兩人男才女貌,簡直是天作之合。
  「還快不走。」皇甫貞沒好氣地說,他雖然明理是誇她長得妍麗,實際上卻是嫌棄她的美貌會帶來麻煩,她大人不記小人過,否則怎麼也跟他要算這筆帳。
  沐辰側過身,示意皇甫貞先走,皇甫貞輕哼一聲哼,率先出了門,雪松也跟了上去,沐辰這才跟了上去。
  此時時辰算早,街上的攤販卻早已擺好了攤,吆喝聲不絕於耳,皇甫貞心情大好,一會要看看這個小東西,一會要嚐嚐小吃,沐辰則是不緊不慢地跟著她們,距離不近也不遠。
  「前面在幹什麼?」皇甫貞看到前面有不少人正圍著。
  「小姐還是少管閒事的好。」沐辰警告道。
  皇甫貞此時不想跟他計較,她指示著雪松去看看,回來告訴她,雪松領命而去。她轉過頭看著沐辰,突然眼睛壞壞地一瞇,小手驀然抓住他的衣袖,「相公,我的腳好疼。」
  沐辰的眉輕挑了一下,大掌往她的腰上一撈,「娘子辛苦了。」
  居然一點也不吃驚,還順勢吃了她的豆腐,皇甫貞心中賭氣,這個人怎麼逗、怎麼戲弄都大有他不怕,反而他的臉皮厚著呢。
  她哼了一下,「那相公揹我回去吧.」
  他低低地笑了,「娘子確定?」
  「你厲害。」她推開他,這個男人真的軟硬不吃,真不知道以後他會選什麼樣的女子做他的妻子。
  他在她身邊待了四年,她一直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她不由地皺起了眉,對他,她一開始是抱著戲弄的心思,也夾雜了一丁點的報復,可他至始至終淡淡的,根本沒放心上。
  反倒是她小心性了,現在想到這個問題,她心裡有些怪異的感覺,也就問了出來,「你年紀不小了,什麼時候要娶妻?」
  他波瀾不興地說:「看中了就娶。」
  「哦。」
  「小姐的年紀也不小了,什麼時候要……」他斟酌了一下,「找夫君入贅?」
  她聽得白了他一眼,「你這麼巴不得我找?」
  他沉默不語,在她以為他不說話的時候,他又說,「這一年來,奏折上要妳納皇夫越發的多了。」
  她咬著唇,心中不快,「那你如何做?」
  他沒有回答,繼續道:「還有不少讓妳先納男妃。」
  她徹底地安靜了,指尖抓著掌心,一會才說:「你說我如何是好?」
  「此等大事還需要自己想清。」他說。
  她的心驀然沉了,不似方才快樂時七上八下的,也不似靜心時的平穩,這是一種心情跌到了谷底的深沉,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
  「你就不怕你失寵?」她低低地問,雖然南國以女為尊,可也有少數男子為官,只是多數還是女子,但像沐辰這樣被重用的男子還真的沒有,宮中少不了一些風言風語。
  她都聽到了不少流言蜚語,說他是她的男寵,所以她才會這般的信任他。她心中不在意也沒當一回事,如今一想,她都能聽到的話,他肯定也聽到了,他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
  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她,「妳何時寵幸我了?」
  她問得認認真真,而他只是當作一個笑話,她的心中的不悅不斷地往上升,鯁在心口,令她難受得神色都扭曲了,所幸帷帽能遮掩一二,否則她便失態了。對他,她似乎有些在乎了。
  「小姐、公子。」雪松走了回來,臉上掛著笑容,「奴婢上去看了看,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女子,居然賣身葬夫。」
  「哦?」
  「她肯定是不知道咱們這裡的男子不能納妾。」雪松笑著說。
  「也不一定,說不準她瞅著的就是這一點。」皇甫貞笑了笑,「倒是一個有心性的。」
  「小姐的意思是說,她是故意的囉?不想真的做男子的妾又想有銀子?」雪松想了想,「心機倒是深沉。」
  「妳又如何知道她是要做人家的妾,人家只說了賣身葬夫罷了。」皇甫貞雖然愛玩,卻不傻。
  在南國打出賣身葬夫的名號真的沒有人,這女子真的是藝高膽大,要嘛被什麼大人物看上,混個好日子,要嘛就是進青樓,因為是南國,即便是青樓的女子也都是要自願的,絕不會逼良為娼。
  雪松恍然大悟,隨即不屑地說:「哼,作踐自己。」
  皇甫貞沒有興趣去瞧,反而繼續沿著路看東西,身後跟著沐辰和雪松,皇甫貞正在看一個精巧的木雕,招呼著雪松,「雪松,這隻狐狸雕得真逼真。」
  「小姐的眼光真好。」雪松贊同地頷首。
  「妳說,這跟誰很像?」
  雪松看了幾眼,瞧不出來,「奴婢看不出來。」
  皇甫貞偷笑,「跟沐辰很像。」
  雪松仔細地看了看,覺得一點也不像,也不知道女皇為何這麼想。
  皇甫貞吩咐雪松掏錢,轉頭找沐辰,想讓他瞧瞧,跟他相似的木雕,結果沒有看到人,她愣了一下,「雪松,沐辰呢?」
  雪松付了銀子,一邊也回頭,驚奇地說:「方才沐大人還在身邊呢。」
  皇甫貞鬱悶地往附近走,「奇怪,去哪裡了。」
  「小姐,不如我們逛回去,公子肯定會回去找我們的。」雪松說。
  皇甫貞正打算放棄的時候,看到原來圍著的人群開始熱鬧,她隱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走了過去,雪松連忙跟了上去。
  皇甫貞沒有看錯,沐辰確實是在人群裡,她擠了擠人,好不容易擠到沐辰那,正打算獻寶,卻見沐辰的神色很奇異。
  她不由地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跪在地上的女子應該就是雪松之前說的賣身葬夫的女子,模樣生的倒不錯,清秀佳人。
  「看什麼呢,一轉頭就看不到你了。」她微怒地說,不過是一個女子,有什麼好看的。
  沐辰的眼睛眨了眨,彷彿有什麼流光溢彩在他的眼裡流動著,皇甫貞竟莫名地產生了無法言喻的心慌以及奇怪的怒意,她好端端的,怎麼生氣了呢。
  雪松在一旁撫慰道:「小姐,公子肯定是看她可憐而已。」
  皇甫貞的怒氣微緩,耳邊傳來沐辰的聲音:「我買妳。」
  皇甫貞整個人呆在了那裡,宛若聽到了晴天霹靂一般,她不信地轉頭問雪松,「我剛才聽到什麼了?」
  雪松同樣驚奇,傻傻地說:「公子說要買下她。」
  皇甫貞的怒火再也控制不住了,「你幹什麼買她?」她知道在南國,男人從來不會買女人,可在北國,買下女人不是做妾就是做奴,而來自北國的沐辰是什麼意思,他要買一個女人在身邊?她方才還問他什麼時候娶妻,他說看中了就娶,如今他看中了就買,買來幹什麼呢。
  她的心莫名地慌亂,怦怦地跳著,她下意識地開口,「不准。」
  豈料他看也沒有看她,一隻手從袖口裡拿出銀子,吩咐那女子,「這銀子妳拿著,等後事辦理好了便去丞相府。」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那女子感激地低頭磕頭。
  皇甫貞不敢置信地看著一聲不響離開的沐辰,她忙不迭地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手,「你為什麼要買她?」她心裡難受著,以致於抓著他的手也在不斷顫抖。
  沐辰沒有回頭看她,甚至連一個眼神也不給她,手腕一甩,便將她的手甩開,「莫煩我。」說完,他便闊步離開了。
  皇甫貞無聲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雪松擔憂地說:「小姐,公子也許有他自己的用意呢,等等回去再仔細問過。」
  帷帽下的小臉帶著驚慌失措,她第一次看見了冷著臉發脾氣的沐辰,他從來沒有對她這樣發脾氣過,從來沒有。
  如今卻為了一個陌生女子……她咬著唇,不舒服的窒息感又一次地纏上她的脖頸,可高傲不允許她低頭。
  「呵,誰管他要這個女子幹什麼。」說完,她便甩袖背向而行。
  雪松跺了一下腳,「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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