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你是遮風避雨的港灣,你是我的大丈夫;
妳是水,妳是滋潤我心的春雨,妳是我的小女人。
顏水柔,心地善良、個性溫順,身居鄉野的小女子,
只想找一位身強力壯,與她一同耕田種菜的夫君,
卻意外地救回落難且身負重傷的小王爺,龍承澤。
失憶的他被取名為俗氣的「阿力」,面對她時,他總是霸道又孩子氣,
對男女授受不親全然不當一回事,還不時做出臉紅心跳的大膽親暱,
教保守的她,對他的「欺負」又是氣惱又是動心。
明知兩人之間是天地之差,她依舊情不自禁地愛上他,
卻沒想過有一天,她的「阿力」會冷漠地離她而去……
龍承澤,寶碩王爺的愛子,也是當今聖上的堂哥,
身分顯赫、外表出眾,擁萬千權勢於一身,骨子裡冷漠清傲,鄙視平民。
誰知命運卻讓他與顏水柔這女子相遇,
每次見她含羞帶怯的俏模樣,都讓他恨不得將她壓到身下欺凌。
這女人是他的,無論他是誰,她只能讓他寵養、讓他疼愛,
這輩子她都別想當下堂妻!
楔子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你是不是該啟程了?」慵懶的男性嗓音裡帶著幾分戲謔。
「……」
「這件事情關係重大,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勉強你。」
「……」聽他在扯!說得那般好聽,其實,不就是公報私仇,懲罰他當日所說的話?不過,即便是現在,他仍然認為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欸,你也知道,這麼多姪兒中,我最疼愛的是你,最信任的也是你,所以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唯一放心交託的人,也只有你了。」瓷器相撞的輕脆而悅耳響聲,果然好茶。
「我最恨去那種地方了。」咬牙切齒的聲音,可見他的懊惱有多深。
「形勢逼人,你也知道的。」
憤恨地看了看那個悠然品茶的男子,說實話,還真看不出來所謂的「形勢」有多逼人。
「過不了多久,我也要離開京城了,為了讓我安心,你一定要走上一趟了。」話說到這裡就夠了,「來,告訴我,你會不會去?」低低的磁性嗓音勾人心魂,聽之讓人甘心將命都交付到他的手中。
「……」
「嗯?」
「該死的,我去,我馬上就去,滿意了吧?」年輕的嗓音裡面有太多的不滿與氣惱。
「果然是我的好姪兒。」聲音裡面充滿的何止是滿意,簡直是愉悅到了極點。
「……」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第一章
清新的空氣,綠郁的樹林,一叢又一叢初生的絨草,輕踏上面,如同行走在一張又軟又厚的毯子之上。
顏水柔輕盈且愉悅地在這片青翠的竹林裡穿梭,時不時蹲下身去,用小鋤挖開溼潤的泥土,將那鑽出地面的可愛小筍掘出來,放入竹籃之內,精巧的竹籃裡面,已經堆了不少粗壯而鮮嫩的筍兒:她從懷裡拿出乾淨的棉帕,拭了拭額頭上微沁的薄汗,雖然是春天的清晨,但一大早走入這深山裡採筍,也不是一件輕易的事情。
不過,望了望竹籃裡漂亮的春筍,再看看四周初春氣息濃郁的山林,即便覺得有點累,但仍然心情好到想要在這美麗的林間清唱一曲。
三月裡的氣候,乍暖還寒,昨夜的一場春雨,讓碧草上沾滿了水霧,一點一點的水珠兒掛在草尖上,等待著陽光出來讓它們融入空氣裡自然的清香之中。
早起的鳥兒在茂密的樹葉中婉轉啾唱,間雜著振翅高飛的撲簌聲,清香的野花綻放著,襯著濃綠的樹葉,將整片林子裝點得分外美麗,如同世外仙境般。
空氣清新得讓人的每一下呼吸都覺得舒爽至極,她採下一朵潔白的花兒,放至鼻間輕嗅,那濃郁的香味,讓她唇邊綻開燦爛的笑容,這樣的日子,每天都覺得再愜意不過了。
有幾分吃力地拎起滿載的竹籃,今天的收穫真的很不錯呢,筍兒又鮮又嫩,還有那一朵又一朵可愛的蘑菇,都是美味的食物;看了看天色,雲兒已經映射出粉紅的光芒,看來,太陽馬上就要出來了。
啊,想起昨兒應承全伯,今天早上要幫他做早餐呢。
誰知道這林裡景色太美,讓她忘了時間,還是快點回家吧;剛好,有新採的筍兒,就來做筍片清粥吧,又開胃又好吃,而且也適合老人家食用。
快步繞出這片竹林,順著堆砌好的青石板路往山下走去,在經過一個三叉路口時,頓了頓足,看著那透出薄曦的天空。
如果走這條尋常的山路下去,只怕趕不及為全伯做飯,他每天都那麼辛苦工作,如果不能吃頓豐盛的早餐,又怎麼有體力?於是她想了想,便往側邊的小路走去。
這是一條比較偏僻的小路,路上雜草叢生,還有密密的樹枝遮擋著,因為行走不方便,所以平日裡少有人跡;不過,順著它下山的話,可以省掉大半的路程呢。
顏水柔揮開擋路的枝椏,草叢的水霧將她素色的鞋面給打溼了,秀氣的眉兒微皺,一心想要趕路,無暇去理會。
唉,都怪自己,看昨晚下了場雨,想著竹林肯定冒出不少春筍,加上全伯最愛吃的就是這個,她才會大清早爬到山上,卻因為筍兒又多又嫩,讓她開心地只顧著採筍忘記時間。
轉過一條清澈的溪流,開春不到一個月,溪水只是涓涓的細流,不過淙淙的流水聲聽來分外動聽,初升的淡淡陽光照入叢林中,射出一道道又直又亮的光芒,將春意盎然的樹林照射得分外美麗。
想著再繞過眼前的陡坡,就可以順利下山回到可愛的小山村了,她的腳步變得輕快起來;看著滿籃的春筍與鮮菇,腦裡思量著要為全伯做什麼好吃的?
嗯,這些都是鮮味,加些肉,可以燉一鍋好湯,讓全伯嚐嚐。
坡下是一潭深水,是由從雲霧山頂流下來的無數條溪水匯成的大湖泊,清晨湖面上瀰漫著嫋嫋的白霧,透著冰寒之氣。
她順著湖畔慢慢地走,小心踩過湖邊厚重的綠草,免得被絆倒。
天氣正涼,她卻趕得一身汗,抬頭用帕子拭汗時,忽然被前面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給嚇得停住腳步,那個,是什麼?
純淨的容顏上佈滿著疑惑與絲絲好奇,站了好一會,確定那個東西不會動時,她才慢慢地移步上前,想要將之看個仔細,難道是受傷的動物?
越來越近之後,她將之看得清楚了,啊,原來不是「牠」,而是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半身趴在湖邊,不知是生還是死的人。
緩慢的腳步停了下來,輕咬粉唇,她想著:到底應不應該上前去看個仔細?
本能告訴她不要再好奇下去。
一個在深山湖邊躺著的人,很有可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人,她聰明的話,就該直接走人,回村裡去報告村長;可是萬一那人沒有死,她就這樣走了,豈不是害他失去活命的機會?
猶豫了一會,天生的善良戰勝了理智,她走上前去,探身往下望。
這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身軀,由於他是臥趴在草叢中,所以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不過,她想,他一定是個有錢人,因為他身上穿著的衣裳,是用精緻到極點的布料與繁複的針法,在在顯示出此人不凡的身價,雖然是低調的黑色,被早春的露水還有湖水給打溼了大半,但也掩不住那一身的貴氣。
打量的目光從頭到肩膀,接著立刻抽回到那烏黑的髮絲之中,那黑亮的髮絲竟然黏著已經乾涸的血跡,一個好大的傷口就這樣大剌剌地呈現在她的面前,她驚訝地倒抽了一口冷氣。
天哪,這個人竟然傷得這般嚴重,頭被打破了,流了好多的血,將肩膀與草叢都染紅了,而他的身上,也到處是一道道的傷痕;她抬頭望了望一旁陡峭的山崖,想著他很有可能是從這高崖上摔下來的。
從這麼高摔下來,那他,還有救活的希望嗎?
伸出纖白的小手,深深地吸了口氣,鼓起勇氣扶住他的肩膀,想要將他從湖裡拖出來翻正躺平;啊,好重,這就是男人嗎?這麼沉重,讓她費了好大一番氣力才將他翻了過來。
凝眸一看,不由得愣住了,竟然是他!
溼潤的髮絲黏在他蒼白的男性面龐,有幾分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而她不知接下來該做什麼,將他翻過來之後她才發現,他胸口居然還有一個更可怕的傷口,破碎的衣物下的傷口被湖水泡過已經泛白發腫;他流了那麼多的血,而且還傷在頭部和胸口,還有救活的希望嗎?
可是一想到他如果已經死了,她的心就立刻緊縮了下。
欸,自己到底在這裡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麼?現在馬上要做的,應該是確定他到底還有沒有呼吸啊!白皙的小手微顫地探至他的鼻端,感覺到那噴灑在她皮膚上幾不可感的氣息。
呼,一顆心總算暫時落了下來。
沒死,他還有呼吸,不過,如果現在不趕緊將他救回去,只怕他離死亡也沒有多遠了,手指下冰涼的膚觸告訴她,他肯定已經在這溼涼的草地上和湖裡躺了很久,就算不會傷重而亡,恐怕也會失溫致死。
事情緊急,不容她多加考慮,她從內裙上撕下乾淨的裙襬,將他胸口的傷口簡單地包紮一下,再用帕子將他頭部的傷口也勉強包好;然後吃力地扶起他沉重的身體,那巨大的壓力差點讓她站不住腳,重喘著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穩住身子,顧不得放在一旁的竹籃,她攙著他往家的方向走去。
幸好,她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從小生活清苦,辛勤工作,讓她擁有比較好的體力,雖然外表看來柔弱文雅,但還是有幾分氣力的。
即便這裡離她居住的地方不算近,她還是咬牙將她扶了回家,一路走來,已經是氣喘吁吁且渾身汗溼,將他扶躺在自己墊著柔軟棉毯的大床之上後,她的腿差點軟得直接癱在地上;努力喘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恢復些氣力,坐起身,小心地將他的頭往一旁側去,免得壓到那已經停止流血的傷口。
為他蓋好被子之後,她連忙跑到屋外的廚房,將一直暖在灶上的熱水端進來,打算為他清理傷口,不過,他傷得那麼重,到底能不能救活,還真是未知的事情呢,唉……
◎ ◎ ◎
洗乾淨傷口,敷上止血消腫的草藥,再用乾淨的布條替他將頭顱包紮好。
雖然羞澀難當,但他一身的刮傷和胸口的傷口若再不處理怕是會更嚴重,只好咬牙為他除下衣裳,將他身上所有的傷處一一處理妥當;全處理完之後,才知道他當胸的那個傷可怕到什麼地步,又深又寬,而他居然還活著,真是……
靈巧的小手忙碌了差不多一整個時辰才弄好,用棉帕將自己不知是緊張還是害羞流出來的汗珠兒擦掉,她長長地吁了口氣;該做的,她都做了,這些草藥與包紮之類的知識,都是她以前跟山裡的獵戶學來的,而藥草則是她從山裡採來的,對止血有奇效,至於他可不可以活下去,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你一定要活下去,知道嗎?」握住他那寬大的手掌,輕輕地說道,望著那陷入昏迷的臉龐,即便是不省人事,但那天生的貴氣與俊美,怎麼都遮不住。
唉,世事真是難料,想當初與他相遇時,他是多麼的意氣風發又風流倜儻,她當時以為她與他,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再也難有交集,誰想今天在這樣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他們再次相遇了,而他,竟然還生死未卜。
命運有時候,真是會捉弄人啊。
「顏丫頭、顏丫頭?」慈祥的聲音在屋外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啊,是全伯,糟糕,她將他給忘到腦後了,連早餐都沒有幫他做;看看天色,更慘,都到晌午了,真是要不得,竟然就這樣發呆,連全伯回家了都不知道。
羞紅著臉,放下了自己握住他的手,為自己這般大膽而感到心虛,望了望他依然昏迷的俊容,她起身出去應門。
看見她纖細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全伯年邁的臉龐上有著放心的神色,「啊,顏丫頭,原來妳在家,今兒一早就不見妳的人影,讓我好生擔心呢。」
「對不住,全伯,讓您擔心了。」柔笑著為他打開籬笆圍成的小門,迎著他進來。
「說什麼對不起,看見妳沒事,我就放心啦。」性格豪爽的張東全望著這個自己從小看到大的姑娘,臉上有著欣慰,走進院裡再跨入屋內,卻被那躺在床上的男人給嚇得立刻變了臉色。
「顏丫頭,這……這是怎麼回事?」天哪,是不是他老了,所以老眼昏花了?竟然看到顏丫頭的床上躺了個男人。
「全伯,他是我今兒一早在雲霧山上救回來的人。」知道自己如果收留一個大男人在家裡,是怎麼也瞞不過關心她的全伯,所以顏水柔直接將今天的事情一一解釋清楚。
聽完她的話後,全伯深深地歎了口氣,「唉,丫頭,我知道妳天生心腸好,樂於助人,但是這個人來歷不明,而且還身受重傷,能不能救活都不一定,妳留他在這裡,很危險的。」不論是救活還是救不活,都是個大麻煩,再看看他的穿著和所受的傷,這事情恐怕簡單不了。
「我明白。」低下頭來,她又何嘗不知道自己此舉太過冒險?可是,她真的不能就那樣丟下他不管啊。
「那妳還……」
「如果我沒有看到,那就沒辦法;可是我遇上了,怎麼可能見死不救?」水眸認真地望向全伯,「我相信全伯碰上這種事情,也不會袖手旁觀的。」
真是該死的,太了解他!
張東全愣住說不出話來,沉默半晌,「那妳接下來打算怎麼辦?要不要先去報告村長?」這事可大可小,還是說一下比較好吧?
「先別說。」她心急地說道:「我們還搞不清楚他的事情,如果貿然報告村長,說不定會給他帶來危險。」
他那般尊貴的身分,竟然會受這麼重的傷躺在山下,其中肯定別有內情,在他沒有醒來之前,她可不敢輕舉妄動。
「可是……」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對勁。
「好啦,全伯。」顏水柔上前挽住他的手臂,「有您住在我旁邊,我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拜託啦。」
「欸,真拿妳這丫頭沒辦法。」全伯無奈地看著那個一臉撒嬌的女娃兒,心軟了,「那把他抬到我家吧,畢竟妳一個女兒家,跟一個男人單獨相處就是不妥。」
「全伯,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可您瞧瞧他現在的樣子,可以再移動嗎?」
張東全打量了下,自然是瞧見了男人頭上胸口的重傷,還真是不能再動了,不然活命的機會就更微,「那如果他稍微好些,就讓他住到我家去。」
「謝謝全伯。」她甜甜地一笑。
「可惜村裡唯一的那個孫大夫出去行醫,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唉,這小子救不救得活都不知道……」
「全伯,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剩下的就只有交給老天爺。」她一定會仔細地照料他,希望他吉人天相。
「妳萬事都要小心,一有什麼事情,記得要告訴我。」
「我就知道全伯最好了。」她開心地笑著,「我去做飯,嗯,就做您最愛的山藥燉排骨吧。」竹筍和鮮菇都已經沒有了,乾脆就做別的吧,順便再煮點肉骨粥,等他醒來可以吃一些。
「精丫頭。」拿她沒轍地歎氣,這個小姑娘,心地善良,對長輩又好,從小就特別得他疼愛,讓他想不讓步都難。
◎ ◎ ◎
痛,好痛!腦裡好像有一把無比鋒利的刀子在一下又一下地刮著,連肉帶骨都刺痛難當。
全身上下一會兒如同泡在佈滿冰塊的水裡奇冷無比,一會又像被烈火焚燒一樣灼熱難當,他呻吟並輾轉著,想要從中解脫,可是好難好難,他拚命地掙扎也逃不開,稍稍一動,胸口就傳來鑽心地疼,這樣的疼,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好難受又好辛苦。
忽然,一雙小手輕輕地撫上他的額頭,為他帶來一絲清涼,神奇地撫慰了他的痛苦。
是誰在撫摸他?好柔好軟的手,給他帶來了安撫,他緊皺的濃眉慢慢地舒展開來,一切似乎變得舒爽起來。
矇矓間勉強地微睜眼眸,看見一張溫柔而恬靜的芙顏,拿著帕子很輕地在他的額上輕拭,動作間帶來絲絲涼意,讓他火一樣發燙的身子慢慢地平靜起來。
她是……
來不及說話也來不及思考,劇痛與暈眩再度來襲,他安靜下來,再次沉入黑暗之中。
再度醒來時,一室的明亮與溫暖,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睜開痠澀的眼皮,印入眼簾的是淺橘色的明亮燭光,眨了幾次眼,等那種刺眼的模糊感覺消退後,他打量著四周;這是一間擺設很簡單的房間,桌上一支蠟燭默默地綻放光芒照亮居室,而房裡沒有別人,只有他躺在床上,想要起身,卻發現自己全身虛弱地連抬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為什麼會這樣,頭痛得彷彿有人拿大錘在裡面狂敲,還有他的胸口,每一下呼吸都帶著痛感,身上一絲的氣力都沒有,此時此刻,他虛弱的連初生的嬰孩都不如。
「你醒了?」一道清柔的嗓音在房門口響起。
他費力地抬眸,看見那個溫婉的少女端著盆慢慢地走過來,他皺著眉,為她那幾分眼熟的臉蛋而疑惑,她很像……他隱約中看到的那個女子
顏水柔一進門就看到他睜開雙眼,她的心立刻跳得飛快,差點連手裡的水盆都端不住,努力地呼吸幾口才勉強開口,一步步地走過去,既害怕又有些許的驚喜。
看他微微地張唇,似乎要說什麼:「妳……」
聞言,她的心提到嗓眼。
「是誰?」
聽見那疑惑的問句,她的心很快地又回落了,帶著幾分失落,他不記得她也不認得她了,也是,像他那麼高高在上的人,對一個毫不起眼的小丫頭又怎麼會有印象。
「我姓顏,顏水柔。」她將水盆放在一旁的小桌上。
「顏……水柔……」
她的名字從他的嘴裡唸出來,有一種讓人害羞的怪異感覺,她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莫名的思緒,道:「真好,你終於醒了。」
「我……」
「你昏迷了整整四天。」她將帕子在水裡擰乾,然後在他的額頭輕擦。
真的好熟悉,他緊緊地盯著她的動作,她好像他矇矓間看到的女子,「是妳一直在照顧我?」
「嗯。」
看來,真的是她,「我怎麼了?」
「你受傷了,我把你帶了回來。」幸好他醒過來了,不然她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這四天他一會全身冰涼,一會渾身燙得像火,甚至昨天還一度連呼吸都沒有了。
全伯一直說他可能好不了了,她嚇得日夜守在他的身邊,為他餵藥、換藥、包紮、蓋被和擦汗,所有能做的都做了,但她畢竟不是大夫,唯一會的只有那些還稱不上醫術的手法,這還是偶爾幫助孫大夫出診時積累起來的;再加上因為她爹以前是這個村裡唯一的教書先生,家裡的書,種類還算齊全,甚至還有幾本醫書她曾經看過,所以算是明白一些醫理,但也從來都沒有實踐過,就連藥草,都是她在山上遇到獵戶指給她認的。
這幾天她不斷地祈禱,把他帶回來,如果沒有辦法救活他,她會很難過的,也總算是他命大,又醒了過來;棉帕下皮膚的熱度已經不再燙得嚇人,他的燒退了,這是不是表示他暫時不會有危險了?
「受傷?」他英挺的眉皺起來,似乎不明白,想了很久,薄唇緊緊地抿著,目光銳利地望著她,「我……是誰?」
啊?
第二章
他失去記憶?
顏水柔坐在桌前,望著他沉睡的臉龐發呆,原本以為在書裡或戲文裡面才會出現的情景,居然真的在現實中出現了。
他醒過來了,卻不知道自己是誰,在她回答不了他的情況下,他的神色非常不好看,但他卻很有自控力地克制住沒有發脾氣;現在他安靜地睡著了,可即便是睡著,他的眉還是皺起來的……他,應該不高興吧,換了是誰都很難開心得起來,畢竟,沒有誰可以接受一覺醒來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那她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可事實上,她也不是很肯定自己認識的那個「他」是不是他呀。
雖然長相真的很相似,但這世上並非沒有相似的人,而且那個「他」應該在京城,那種煙繁之地,富貴之鄉,又怎麼可能出現在這偏遠的西面,還傷得那麼重從懸崖上摔下來呢?
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可他又實在是跟那個人太像了,她凝眸望著他,彷彿又回到了她與那個人最初相遇的那一天……
◎ ◎ ◎
「喂,小丫頭,過來陪哥哥開開心啊。」
一身酒氣與流氓氣息的幾個男子擋住她的去路,看著這個靈秀的姑娘,心癢難耐,甚至想要動手去摸她那張看起來滑得不可思議的小臉蛋。
「不要。」顏水柔慌亂的小臉上滿是不安與恐懼。
為什麼事情會這樣,一個人倒楣起來,是不是所有的壞事都一齊找上門?
幾個月前爹爹因病去世,她立刻成了無依無靠的孩子,遵照爹爹臨終前的囑咐,她辛辛苦苦地整整走了好幾個月的路,才來到京城,想要投奔多年未見面的大伯,誰想到大伯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搬走了,不知去向。
投親不成,她想著回小河村,自己照顧自己,憑著自己的努力,至少不會餓死;誰知卻會碰上這樣一群無所事事的地痞流氓,被他們擋住去路。
「怕什麼?」帶頭的人涎笑著走上前,抓住她的小手,來回撫摸著,仗著平日裡在京城街頭橫行霸道,無人敢管,況且現在夜色已晚,更加沒人來理這種閒事;他使勁拉著她,想要將這個無意中看到的小美人拖到暗處「爽快」一番,「一會兒哥哥會好好疼疼妳的。」
「哈哈哈哈……」身後的嘍囉笑著叫著,想到今天這麼好運,碰上這種上等貨色,都開心得要命。
「放手,放開我!」顏水柔拚命地掙扎,想要擺脫那個男人的桎梏,他好臭,又好髒,讓她噁心得想吐。
為什麼會這樣,他們紫旭國不是號稱最太平的國家嗎?
路不拾遺,夜不閉戶,尤其是在天子腳下,治安更是好得出奇;這些日子,走遍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尋找大伯,她都沒有出任何意外,心裡非常感佩京城的良好秩序,為什麼在打算離開的這一晚,竟然被她碰到這種事情?
「啊,救命,救命啊!」她尖聲呼救著,希望有人可以伸出援手來幫幫她,那個男人的手好噁心,一直在摸她的手腕,讓她全身都僵硬起來。
「不要叫!」男子伸出肥厚的手掌捂住她的小嘴。
該死的,如果讓她的呼救聲引來巡夜的官兵,那他就麻煩大了,尤其今晚還是輔政王爺的大婚,他要是被抓到,那可能連命都沒有。
不過,瞧這身細皮嫩肉的,男人嘴裡不斷地分泌唾液,用力地將她拖往那無人的黑暗後巷,想要私下「解決」她,這年頭,還是有色膽包天的人。
「唔……唔……」被捂住了嘴兒,讓她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聲音,難以抵抗男人天生的力氣,被他一步步往那漆黑的巷子拖去,漂亮的大眼裡充滿了淚水。
天哪,誰來救救她?
眼看離光明的正街越來越遠,她被救的希望也越來越小,淚珠兒一串串地從臉頰上滾落。
不要啊,雖然她不是什麼名門閨秀,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兒家,如果就這樣被一群豬狗不如的畜牲給侮辱了,她寧願死!
「搞什麼鬼!」一聲男性嗓音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充滿著不耐與怒火,讓所有的人都定住了動作。
顏水柔倏地張大眼睛,有人來了。
「唔……」救命啊!身子被地痞飛快地拉著轉過去,望向來人。
他就站在巷子的陰暗處,看不清楚面容與衣著,但不知道為什麼,所散發出來的懾人氣息讓人心驚膽顫,他周身好像燃起憤怒的火焰,正宣告著:生人勿近!
「喂,小子,識相的就給老子讓開,別礙了大爺的好事。」看清楚那人只獨自一個,帶頭的馬上就囂張起來,呼喝著。
「哼!」冷冷的一哼,帶著幾分不屑。
「你哼什麼哼?」不滿意那個看不清容顏的傢伙高傲的態度,帶頭的吼道。
「真傷腦筋。」男子輕聲歎息著,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論理,這種事情我還真不想管,可是,你們太沒眼了,擋了我的路。」
一個大步,跨出陰暗處,街上燈火將他俊美的臉龐照得一清二楚,年輕的面容上帶著天生的貴氣與傲氣,卓爾不凡,即便站在這窄狹的小巷旁,也難遮那種清雋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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