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武將,李子祺比誰都喜好掠奪,
戰場上,沒吃過敗戰的他,最愛征服後的快感,
但戰場上的大將軍,卻連連在這妖女身上吃了悶虧,
忿忿難平的他認定,她是妖女化身,
她的挑逗、她的勾引,讓他夜夜欲罷不能,
大將軍的他已不管她是不是未婚妻的丫鬟,
更不管她接近自己的動機,他就是要她!
狂妄的他不相信情愛,更不會對任何女人用情,
但這妖女,卻讓他在貪歡後的每一次,
對她的獨佔一次強過一次,
在他陷入到不可自拔的地步時,
他卻發現了她另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原來,她竟是那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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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來階砌,春雨如絲細。
春地滿飄紅杏蒂,春燕舞隨風勢。
春幡細樓春繒,春閨一點春燈。
自是春心繚亂,非干春夢無憑。
歐陽炯 清平樂
清‧康熙年間
李子祺將軍府
他身下躺著的女子是管家王企從花街裡找來的姑娘,王企替主子找女人也不是隨便亂找的,他知道主子有些潔癖,在女人方面更是注重,太常接客的姑娘他不可能找,私生活隨便的女人主子也不要,所以王企一般都會多花些銀子向老資格的鴇姐兒打聽姑娘們的過往,如果合意就會列冊,列冊的姑娘王企會先請畫匠畫下她們的畫像,讓主子先行過目,有合意的作上註記,如果主子有需要,王企會派轎將人接來服侍。
主子對於女人嘴上說不在意,是誰都沒有差別,剛開始時,王企本來以為可以放鬆心情找些稍具姿色的女子皆可,一次兩次,三次之後,他發現主子連碰也沒碰那些姑娘,聊起天來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主子對他也不明講,要不是那些白白拿了過夜銀的姑娘向他抱怨,他恐怕不會那麼早發現他的主子根本不喜歡他找的女人。
花了一些時間明查暗訪之後,他才對主子的『喜好』有了初步的瞭解。
今夜他給升官的主子找來的女人是配合過幾次的丁初夏姑娘,這位姑娘似乎很對主子的興味,主子不只一次向他稱許丁姑娘的博學多聞和善解人意,是一朵令人心折的解語花,因此多半時候,王企都會安排此女來伺候他的主子。
李子祺對丁初夏的滿意自不在話下,倆人溫存不下十回合,丁初夏話不多,並不年輕,可是為人厚道,服務周到,讓男人銷魂不已,這在花街是很難得的。
丁初夏的年歲比李子祺年長五歲,有過一段婚姻,因為丈夫死了留下不少債務,不得已走入這行,運用原始的本錢替死去的丈夫還債,認識她的人都說她傻,丈夫欠下的債根本不需要她還,何況人死債應該也要不了,她何苦背負丈夫的破債?
可她不想迴避那些債,如今那本爛債她已經還得差不多了,她才開始考慮自己的下一步要何去何從。
李子祺將軍是她伺候過最高貴的客人,通常他不會自私的只顧享樂,她服務他,他亦會讓她舒服,就像現下,一陣戰慄從她的背脊迅速往上竄,她早已分不清楚狂熱的快感從何而來,是他的手指、還是她的身子起的自然反應,她不自覺的扭動纖細的腰肢,赤裸裸的身子在被褥之間翻滾著,情不自禁的呻吟起來……一聲一聲。
然而,他總是在床笫間最有自制力的那一個,不曾失控,最激烈的反應不過是下體的亢奮與昂揚,其他沒有,有的時候,她都會懷疑起自己的魅力和床上功夫,事後,她問起他的反應,他一般是不說話的。
她這一夜使出了渾身解數,在他高大的身軀下極盡所能的挑逗他,誘惑他屬於男人最本能的感官,他埋首舔弄著她的身子,他只對她的身子有興趣,卻對她的唇沒意思,丁初夏的身心早已震驚不已,如果可以就這樣在他懷裡死去,她亦無憾。
她的身子在亢奮下收縮著,從沒一個男人讓她如此快樂過,他不像她的客人,更像是她的情人,一種酥麻的感覺傳遍她的全身。
她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所發出的嬌吟聲,太放蕩、太失控,不像一個好女人會發出的聲音,他越是逗弄她,她越是銷魂欲狂,瞬間身子似乎要爆開般。
她知道今晚他喝了不少酒,聽王總管說府裡來了不少阿哥和貝勒,酒一罈一罈的灌,像喝水一般,可李子祺的精力並未被酒水蓋住,他還是勇猛的似一頭狂獸。
她喘息著……然後一陣猛烈的撞擊……
丁初夏知道這一生她再也找不到這樣生猛昂揚的男人了。
怎麼辦?他養大了她的胃口,在別的男子身上再也得不到快感了。
☆ ☆ ☆
他一向千杯不醉的,昨晚卻在自家府裡喝得大醉,這是絕無僅有的,可說是空前絕後的。
因為再也不會有令他如此開心的事了,昨日一早,皇上當著早朝的文武百官面敕他戍守大西北邊陲的重責大任,以他擁有漢人血統的身份要受此皇恩,在這個大時代裡是多麼不容易的事啊。
可是他辦到了,這對他而言是一個至高無上的肯定,自己身上同時流著漢人和滿人的血液,這在仕途是一個不大也不小的阻礙。
不過,他知道自己終有一天會真正取得皇上的認同,將他視為幹才,所以,他努力以赴,現下,他成功了。
他的母親姓葉赫那拉,是皇格格,二十六年前不顧一切下嫁大學士李遠,生下獨子李子祺之後不久就過世了。
失去母親照顧的李子祺,在父親獨力教養下選擇走上武學之路,父親的開明讓他隨著自己的志趣走自己喜歡的路,他自覺幸運,一路行來並未遇到什麼風浪,幾次征戰都打了勝仗,得到皇帝爺的另眼相看是預料之中的事。
可他還是喜不自勝的喝醉了,從沒醉過的他非常不習慣宿醉醒來的不適,喝了下人端來的解酒湯後才完全清醒。
「丁姑娘昨兒個夜裡來過。」王企說道。
李子祺怔忪了下,他不記得了,「人呢?」
「丑時差人送她回去了。」王企回說。
這是慣例,花街裡接來陪寢的女人是不能在府裡睡的,必須在公雞啼叫前離開,丁初夏再得李子祺將軍的寵愛也不能例外。
「今晚再把初夏接進府裡,昨晚實在對她不住,我喝多了,什麼也不記得了。」
「好的,丁姑娘一定很高興。」王企知道丁初夏對主子有了某種依戀,他能幫忙就幫忙,花街女子像丁初夏的也不多了。
只是主子領不領情,或是對丁初夏是啥感覺,他這個做下人的也不好說什麼。
「她高興什麼?我這人很難伺候的,挑三撿四,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
「怎會?我看丁姑娘很喜歡來府裡伺候少爺的,恨不得在府裡住下來,永不離開呢,我看如果少爺遂了她的意,她一定開心極了。」
「是嗎?」
除了這兩個字,李子祺什麼也沒多說,他就是這樣,在男歡女愛上頭他一點也不沉迷,總能適時的把持住自己,說好聽是定力夠,說不好聽是寡情,有的時候更是表現的若無其事、若即若離的,讓人摸不清頭緒。
高大偉岸的他走進花廳時已全然看不出昨夜醉酒的痕跡,總管王企通報大學士孟梓軒來訪,孟梓軒是李遠的得意門生,和李子祺倆人情同手足,自小相處在一塊兒,雖然發展的路線不同,可惺惺相惜。
「酒醒了?」
孟梓軒不是一個人來,身旁跟著皇格格∣∣撫琴,撫琴格格是皇十六格格,皇族的貴氣讓她看起來特別的明豔動人。
撫琴俏臉笑盈盈的說道:「子祺哥哥,真有你的,我沒見過一個喝醉酒的人還能像你一樣十賭十贏的,你是怎麼辦到的?快教教我們嘛,我和梓軒倆人看了半天還是看不出端倪。」
「什麼十賭十贏…你們在胡說什麼?人人知道我李子祺是不賭博的。」李子祺發現孟梓軒和撫琴倆人意有所指的看著他,心裡一陣不快。
「你不記得了?」孟梓軒心中大喊不妙。
「記得什麼?」李子祺不高興有人說他賭錢,這個罪名是個莫名其妙也是莫須有的。
「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那真是完了……可憐的新娘子。」撫琴一嘆。
李子祺一頭霧水,「什麼新娘子……你們到底要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
「就是……你昨晚喝的太高興了,幾個酒友…不知是誰先起鬨的,反正就開始賭起錢來,很邪門的是…你從頭到尾一路贏,也不知是不是鬼使神差,反正你是昨晚的大贏家,而柯楓那小子一路就是輸,從來不曾這樣的,柯楓賭運一向不差,沒有一次像昨晚一樣,輸得幾乎要脫褲子,我們勸他別賭了,他就是不信邪,最後連婚約都拿出來下注,結果輸給了你。」孟梓軒將昨晚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
「你說我從頭到尾一路贏?你們不是跟我開玩笑的吧,不可能,我不賭錢的,我最痛恨的就是賭博,柯楓為什麼要把婚約拿出來賭?」
「是千真萬確的事,柯楓見一路輸給你,不甘心,不過我看他也是喝醉了,醉得一蹋糊塗,忘了今夕是何夕,忘了東南西北,所以才會把婚約拿出來做賭注,我們一直勸他不要這樣做,太傷人家女孩的芳心了,他偏不聽,就是要賭下去,我們見管不了,只好由他去,所以現在你身上多了一張柯楓的婚約。」孟梓軒不敢以看笑話的態度談論這件事,因為他一點也笑不出來。
「不可能,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你們不要騙我了。」他重申一次。
他真是不記得了,他連丁初夏夜裡來伺候他的事也不記得了,不過關於這一點王企提醒了他,只是賭約之事……他一句話也不信。
「我們沒騙你,騙你招天打雷劈。」為了要讓他相信,孟梓軒不惜發下毒誓。
李子祺的眸光變得陰冷至極,他一點都不喜歡這個玩笑,心底沒半點幽默感的說道:「什麼鬼婚約,他自己不要的燙手山芋卻把它丟給我,實在是太厚顏無恥了。」
「不是鬼婚約,聽說是從小就訂下的親事,對方曾經是蘇州的望族,只是最近這幾年破落了,變窮了,不然人家閨女也是個大家閨秀。」孟梓軒接著說好話道。
「原來如此,是柯楓不要的女人,難怪要把她當作賭注輸給我,把柯楓給我找來,我不要他的女人,算我昨天多喝了幾杯,他輸給我的東西……不管是錢財也好,女人也罷,我全都還給他。」
這算什麼,他李子祺是一個廢棄物集散中心嗎?
不想要的女人就把她輸給他,他可沒那麼大的肚量,再說他要娶的妻子絕不可以像他一樣擁有漢人血統,他要的女人一定得是個純正的滿人,漢人之女只會妨礙他的仕途。
「子祺哥,我看你是沒法把這紙婚約退回給柯楓的,昨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大阿哥、二阿哥、四貝勒、八貝勒全在場,他們都作了見證,雖然過程是鬧著玩的,可是大夥都當是真的,你怎麼可能不認。縱使你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得認了,再說柯楓也不是泛泛之輩,他可是今年科考的探花郎,你不要他的女人,不是擺明了瞧他不起?」撫琴格格曉以大義說道。
「那他為什麼要把他的女人當作賭注輸給我?不是燙手山芋是什麼?我和他的交情好像並沒好到可以交換妻子的地步吧,就是他自己不要的東西,他才會把她輸給我,如果是一個好貨,只怕誰也別想動一下吧。」李子祺粗魯的說出他的心聲。
「昨晚確實是因為太亢奮了,所以才會起鬨鬧那麼大的事,也因為你多喝了幾杯,我和撫琴勸著你別玩了,可能是你真的太興奮了,我知道去西北大營是你一生的夢想之一,如今美夢成真,你會那麼開心也是可以想見的,眼下木已成舟,你只能選擇接受,否則對柯楓會是一個污辱。」
「污辱?真是笑話,他自己不要的女人還不准別人不要,這是什麼道理?」他嗤之以鼻,老天爺真的對他如此殘忍?讓他實現一個快樂的夢,然後再給他一個殘酷的考驗,他不會要那個女人的,他真的不會要,誰說情都不可能打動他。
「這是男人與男人之間的約定,雖是賭局也不能不信守諾言,我看你就認了吧。」孟梓軒苦口婆心勸道,他早就料想到李子祺不會接受這種硬塞給他的婚約,所以一早他就找了撫琴格格來說好話。
「你們不會不知道我對妻子血統的要求,我雖對漢人女子沒有偏見,但我不可能娶漢人女子為妻。」他斬釘截鐵的說道,像是一種宣示。
身為李子祺好友的孟梓軒自然不是第一次聽聞此言論,李子祺對妻子血統的考量他不是不清楚原因,這是個人的選擇,他不能置喙。「那就立她為側夫人吧,你還是可以娶一個擁有純正滿人血統的妻子。」
☆ ☆ ☆
蘇州
陰晴不定的天候正像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厲雨蕎坐在窗櫺前隻手撐起雪白的粉頰,心事重重的看著窗外灰濛濛的天空,她的傷心怕是無人能解了。
十七歲的她早已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紀,她確實也訂了一門親事,是爹娘在她出生時就為她訂下的。
每個人都說她長大了,應該成親了,可是她的未婚夫婿探花郎∣∣柯楓,卻一點想娶她的意思也無,他一直待在京城,天子腳下,偶爾捎個信給她也只是隻字片語,短短的幾句話一點也看不出他對她的情意。
倆人三年未見,昨日一見,他對她説的話卻是傷人心的話,她不知道他為何對她如此狠心,一個男人可以對他未過門的妻子如此無情的也不多見了。
他說:「沒錯!妳是生得很美,妳一出現就能引起眾人的注目,靈秀動人、嫻雅貞靜,尤其是一雙美麗的明眸就像天上的星子似的動人心魄,可是妳空有外貌,可以帶給男人的附加價值實在太少,少得讓我覺得食之可能無味,可是棄之又可惜,所以……我把和妳之間的婚約給賣了…也不能說是賣啦,正確的說法是賭輸給了另一個男人。」
聽到這裡,她倒抽了一聲冷氣,玫瑰紅唇說出她的心碎:「你說什麼?你把我賭輸給了誰?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他低著頭,半天才說道:「我也是不得已的,妳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是很為難的,我雖是探花郎可是因為沒啥後臺,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現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吏部大人的千金看上了我,我實在也是無可奈何的,如果不是因為妳的身家背景不夠強而有力,我也不會趁著那樣的機會把妳當賭注輸給李子祺將軍。」
「李子祺將軍……」她半晌說不出話來,一個陌生的名字,柯楓竟然把她一生的幸福就這樣賣給了陌生的男人,天可憐見啊。
「我也不算虧待妳了,我把妳賭輸給一個文韜武略的大將軍,算是對得起妳了,妳跟了他比跟我好多了,我這個人很自私的,凡事就會先想到自己,實在不會是個好丈夫,說了半天妳到底聽懂了我說的話了嗎?」
她當然聽懂了,她被她的未婚夫甩了,因為她的未婚夫嫌棄她,把她賭輸給一個野蠻的將軍。
當年爹爹替她訂下這門親事就是因為柯楓出身書香門第,如今她卻必須與一個武夫共度一生,如果娘親在世將會失望至極吧。
一生一世與一個男人廝守在一起真的有這麼困難嗎?
她哭了,纖弱的肩膀抖動著,她不知道自己的眼淚在這個時刻能打動男人多少,她就是想哭一場,為了這三年的等待。
「我可以……不要跟……那個人嗎?」她怯懦的問道,她想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頭有多少籌碼。
「不可以,那個男人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當今聖上身邊的大紅人∣∣李子祺將軍,他就要到西北大營去了,我既把妳當作賭注輸給了他,就得一諾千金,我知道我對不起妳,可我想妳也不想看我死於非命吧。」
「你怎麼可以這樣?你可以不要我,為什麼把我給了那個男人,我根本不認得他,你不是要逼死我嗎?」她幽幽怨怨的說道。
「沒那麼糟,妳只要做一個乖順溫柔的女人,以柔克剛,我相信就算只是個側夫人也能得到幸福的。」他一笑,為自己的安排喝采。
「側夫人……?」她又是一驚。
他點點頭,「是啊,我聽說李子祺將軍想娶的妻子不能有半點漢人的血統,一定要是個滿族的女人,所以妳也不是上上之選。」
「既然不是上上之選,他可以不必這麼勉強的。」心裡不禁湧起一股說不出的苦澀,兩個男人正把她推來推去的摒棄著,她不明白自己真是一個那麼差勁的人嗎?
「沒辦法,這事大阿哥、二阿哥、四貝勒、八貝勒都是見證人,不是說算了就能算了,我之所以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如果我甘於平凡就不必這麼為難了,是天意的安排,李子祺平日酒飲千杯不醉,那日要不是因為聖恩隆重,不會喝得那麼開心,我也就沒機會下這個注了,雨蕎……不要恨我,有時候做人不要那麼死心眼,該轉個彎時就要轉個彎,對大家都有好處。」
「可是側夫人……」她答應過母親這一生不論怎樣就是不能給人做小,如今母親不在世上了,她怎能不把母親的教誨當一回事?
母親就是因為愛上了已有妻室的父親才會進了厲家門,做了厲海鵬的妾室,這些年來到死都有遺憾,所以才會同意父親的意思早早把她的婚事給訂了下來,一出生就訂了的婚事,還是變了,變心的不是她,母親應該不會怪她吧。
她真是沒用,連未婚夫都守不住,將來到了陰府和母親相見時,要如何與母親解釋。
這個消息很快地傳到了厲夫人的耳裡,在這個家裡當家作主的人是厲海鵬的元配∣∣游素纖。
厲雨蕎很怕她,怕她的脾氣、怕她無理取鬧、爹受到遷怒。
游素纖細細的端詳起厲雨蕎的眉眼鼻唇,用一種輕蔑的語氣說道:「瞧妳生的模樣真是越來越像那個短命的狐狸精了,我說雨蕎…柯楓悔婚的事妳應該知道了吧?」
「楓哥不是悔婚…他是……把婚約賭輸給……別人……」她幾乎說不下去。
「這有甚麼差別?在我看來是一樣的,本來我看那柯楓考上科考咱們厲家可以沾點好處的,現在可好,他不要妳了,也是啦……妳憑啥有這個好福氣,他不要妳也很正常,妳爹是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我還反過來勸他看開點。」
厲雨蕎不知道游素纖準備說甚麼,通常游氏會到她房裡一般是不會有好事的,她等待著,心中一陣慌張。
「我想妳一定不會這麼甘願就同意去做人家小老婆吧,不過這也沒甚麼難的,妳娘不也做了這許多年,還做得甘之如飴,妳就學學妳娘吧,可惜妳娘死了不能教妳如何做一個成功的侍妾,對了,柯楓有沒有說要妳什麼時候動身去京城?」
游素纖的嘴臉並不好看,這十多年來她一向如此。
自從她的丈夫納妾的那一天開始,她的心情就沒有一天好過,就算天下人都罵她善妒,她也不會改變本性。
她是善妒又如何?
她不信有哪個女人可以一邊在乎自己的丈夫,一邊仍能開心的看著丈夫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
「大娘……我不想去京城。」厲雨蕎怯懦的說道。
游素纖冷漠的看向她,不帶感情的說道:「不想去京城是嗎?也可以,我也不是非要妳去京城不可,不過,家裡的情況妳不是不瞭解,外人看起來好像還像回事,只有我們自家人知道,都是靠我一個人死撐著這個家,厲家早已是外強中乾的空殼子了,妳不想去京城正好,城南的『柳香閣』正缺姑娘陪酒,我已經和柳香閣的鴇媽媽打過招呼了,從明天開始妳就到那裡去陪酒。」
聞言,厲雨蕎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她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要在這種事上作出選擇,她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才能讓大娘明白這兩條路都是她不想走上的路。
不去京城做陌生男人的側夫人就得到柳香閣陪酒,她好為難啊。
「大娘……可不可以不要……」
「我也不想逼妳,人生就是這樣,如果可以讓妳做一個人人稱羨的大家閨秀,我又何必非要妳去過送往迎來的日子?」游素纖假意的嘆了一口長氣後緩緩的說道:「妳爹那個人妳不是不清楚,明明是個窮書生卻要打腫臉充胖子,我不只一次說他了,他非要去做那些有錢大善人做的事,什麼修橋鋪路,蓋寺造廟,說可以替妳死去的娘求取好的來生,我能說什麼,他想為死去的人積德,我不可以說不准不是嗎?免得給人說閒話,說我游素纖小心眼,連一個死人都要爭風吃醋,現在可好了,家裡的米缸就要見底了,我真不知道能向誰借貸去。」
說到這一層,厲雨蕎真是無言以對,爹爹確實最近這些年花了不少錢在大娘說的那些事上頭,因為不是壞事,所以不能置喙,人人都說厲家是積善之家,可是這一切卻苦了日子一樣要過的厲家人,只有出沒有進的生活方式,很快的拖垮了厲家的經濟。
「我可以做些別的事掙錢,不是非去柳香閣不可。」她細聲細氣的說道。
游素纖鄙視的看了雨蕎一眼,「我當然知道妳可以做一些別的事賺錢,問題是可以賺多少錢?妳一個姑娘家有什麼本事可以負擔咱們家的開銷?」
厲雨蕎被問倒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是啊,她能做什麼?
「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想出辦法來的。」
「我不是狠心的人,如果可以熬下去,我不會不讓妳花點時間想辦法,可是…妳爹的病卻不能等。」游氏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啟人疑竇。
一說到爹爹,厲雨蕎完全不能冷靜,「爹的病?爹怎麼了?」
「妳爹本來不讓我說的,可是我憋著真是難過,他的病不是一兩天了,常常多做一點事,多走一點路就嚷著胸口喘,妳不知道對不對,他就是這樣,身子不舒服卻怕妳擔心,老避著妳,就只會在我這個老來伴面前喊痛,我不能不管不是嗎?雖然他做過對不起我的事,可是我念在一夜夫妻百世恩的份上不計前嫌的照顧他,現下家裡真的有困難,怎樣也不能不讓妳知道。」
「爹的病讓大夫看過了嗎?」
「看過了,普通藥材沒什麼作用,高貴藥材以我們家的情況真是支付不起,我本來打算這次柯楓回來就把你倆的婚事給辦了辦,這樣咱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請柯家幫忙,沒想到柯楓這小子會來這一手,竟然毀婚把妳賭輸給別的男人,讓我們女方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真是可惡!不過也好啦,將軍的出路比什麼探花郎好多了,如果妳能討到那位將軍的歡心,也許我們家就有救了。」後頭這些話是游氏的如意算盤。
「大娘,那位將軍…並不要我,是楓哥硬把我塞給人家的。」她不願面對還是得面對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知道,這也難怪人家將軍不要妳,妳的出身既非八旗之後,又非皇親國戚,所以我說妳也別奢望人家把妳當正室對待,那是不可能的,能撈個側夫人做做就該偷笑了,我知道妳一定覺得我說的話不中聽,以為我對妳有偏見,其實我對妳一點偏見也沒有,相反的我喜歡妳多過喜歡妳娘,我對我自己的女兒也不過如此,雖然我沒女兒,妳或許並不相信我說的話,就這樣吧,我不多說了,好壞妳自己琢磨。」
說完話的游氏扭腰擺臀離開厲雨蕎的閨房。
第二章
「雨蕎,妳在發什麼呆?」
說話的是正走進厲雨蕎閨房的趙寧馨,生得珠圓玉潤的趙家小姐是蘇州首富趙強德的掌上明珠。
趙強德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是當命來疼著,不管將來趙寧馨看上哪家公子少爺,非入贅不可,這是趙強德的堅持,否則家大業大的趙家豈不是要落入外姓人之手,只是不知道寶貝女兒理不理睬。
厲雨蕎先是嘆了一口氣,趙寧馨見她嘆氣也忍不住喟道:「妳的事我聽柯楓說了,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那個柯楓本來就不是成親的好對象,他那個人做什麼事先想到的就是自己,如果不是妳死心眼的非等他回來娶妳不可,早想教妳不要理他了。」
厲雨蕎站起身,有感而發道:「難道這就是我的命嗎?」
「我剛剛向一些從京城回來的商賈打聽了李子祺這個人,聽說他不是一個尋常的人,自從十五歲站上沙場殺敵開始就沒吃過敗仗,當今聖上非常倚重他,這次派他去西北就是為了要栽培他,本來李子祺將軍可以更早發跡的,要不是因為他的血液裡流著漢人的血,他的成就恐怕不只是這樣。」
「漢人的血…李子祺將軍是漢人?」所以他痛恨流在他身上的漢人之血?
「李將軍身上有一半漢人的血統,他的父親是翰林大學士,母親是滿族格格,姓葉赫那拉,是非常尊貴的皇族,可惜生下他不久就過世了,沒能在宦途上替他加分,不過我想那樣的男人應該不會太溫柔多情,所以跟著他不用擔心三妻四妾的問題。」
厲雨蕎聽著聽著一時無法回神,一顆心好像飛到千里之外似的,她的心裡好慌啊,一個將自己全部心力都投入東征西討的男人,她可以得到他的關注嗎?哪怕是一點一滴的關懷。
「他並不想要我這樣的妻子,這不過是一場賭注,我是楓哥的籌碼,楓哥輸了,我不再是楓哥的未婚妻。」
她成了另一個陌生男人的包袱,是的,包袱……李子祺一定將她視為包袱,想甩卻甩不開的包袱,不要說是側夫人了,如果不是那場賭局,她怕是做他的ㄚ鬟都不配吧。
「如果妳真的很害怕,就別去了,反正妳什麼也沒同意,柯楓不能這樣對妳。」趙寧馨急著說道。
「我可以不去嗎?我已經失去了選擇權了。」她將自己處境的困難向趙寧馨說了一遍,除了這個自小瞭解她的朋友可以替她分憂之外,她不知道該找誰說去。
「妳爹病了?怎麼會這麼巧,是不是妳大娘騙妳的?我看妳爹說話的神態不像生了重病的病人。」趙寧馨機靈的說道。
「起初我也是半信半疑,後來我去問了成大夫,確定了這事,我爹真是病了,我大娘沒騙我,成大夫說了我爹病得不輕,必須用好一些的藥試一試。」
「缺錢……我可以借妳啊,我爹不會介意的,我家什麼沒有錢最多了,妳要多少我回家跟帳房要去,沒問題的。」趙寧馨自信滿滿的說道。
「我不能向妳借錢,我爹知道了會羞愧不安的,妳不是不知道我爹爹好面子是出了名的,妳爹當年同時看上我娘,我娘選了我爹沒選妳爹,如今我爹狀況不如妳爹,他心裡不知多麼難受,不…我不能用妳家的錢。」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做啥?」趙寧馨十分不以為然。
「一個生病的人特別容易陷入悲觀裡,我不能讓我爹難過。」
厲雨蕎懂得父親的脾氣,正確的說法是她懂得男人的脾氣,她不能不顧及爹爹的感受,自作主張去接受一個爹爹當年情敵的幫助,她相信這會要了爹爹的命。
「那妳大娘也真是奇怪,如果顧念妳爹的病情為何又要妳去柳香閣陪酒?這不是很奇怪嗎?」
「我想大娘是希望我去京城找那位將軍,她要我去柳香閣不過是想嚇唬我罷了。」
「那妳就別中了妳大娘的計,不要去找那個什麼李子祺將軍了。」趙寧馨旋即說道。
厲雨蕎沉吟半晌後下定決心說道:「不,我要去,不過不是以我現在的身份。」
「不是以妳現在的身份……那是以什麼身份?」
「我要以厲雨蕎貼身ㄚ鬟的身份近身照顧他,我要讓他對厲雨蕎這個人改觀,我要讓李子祺將軍知道,一個女人不一定要靠血統才能讓他的男人開心,漢人之女未必比滿人之女差勁。」
趙寧馨一驚,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妳說妳要以厲雨蕎貼身ㄚ鬟的身份接近李子祺將軍?可是妳就是厲雨蕎啊,妳要如何偽裝?如果讓他發現了…後果將不堪設想,我不認為這是好主意,這太冒險了。」
「這個險值得冒,柯楓既然把我送給了李子祺將軍,如果我什麼都不做,那麼將註定這一生李子祺都不會看我一眼,我不想就這樣孤寂的死去,死得那樣悲哀,沒有人關心,我的娘親……就是一個這麼悲劇性的人物,我不想重蹈覆轍。」
她說的雖堅定可是心裡卻是一點把握也沒有,她的計劃一點也不周詳,不過是靈機一動的臨時動議,只能且戰且走。
「萬一柯楓說溜了嘴,妳的計劃不是白費心機了。」
「我會去求楓哥,要他什麼都別說出去,這是我第一次求他,也是會是最後一次,我知道他一定會幫我這個忙的。」
趙寧馨皺了一下眉,「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裡還是有一些不安,總覺得妳若是這樣做一定會有什麼事發生。」
「最壞的情況就是我收下休書回蘇州,以我現在的情況我不覺得收下休書是一件不好的事,寧馨……我知道妳是為了我好,可是我不能什麼都不做地苦等,我已經花太多時間等待了,我不想再等下去,這次如果不是楓哥急著回來告訴我這事,不知道何年何月楓哥才會記起家鄉還有一個人等著他的救贖。」她娓娓道來心底的話。
她不知道老天會對她仁慈或是殘忍,現在的她也算不準將會闖入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她只知道不能坐以待斃。
☆ ☆ ☆
「妳要我說謊?這怎麼行?我不可以說謊的,如果李子祺知道我騙他,肯定會殺了我的,不行……我不可以這麼做。」柯楓一聽雨蕎的提議立刻搖頭又擺手,他不想惹禍上身。
「楓哥,拜託你,如果你不幫我這個忙,那麼我就不去京城了。」厲雨蕎情急之下要脅道。
「妳不可以不去,我的命全繫在這件事上頭,阿哥、貝勒爺全看著這件事,再說我還吹了牛,我說我這次回鄉一定把妳帶著,而且是心甘情願,歡歡喜喜的跟著我進京,妳現在說不去怎麼成。」柯楓心裡可急了。
「我沒說不去,只是你得陪我演這齣戲,我要以厲雨蕎ㄚ鬟的身份前往。」
「為什麼要這樣做?妳好好的厲家小姐不做做什麼ㄚ鬟?萬一出問題可怎麼辦?妳就別給我出難題了,我現在開始後悔不該把事情弄得這麼複雜的。」
柯楓覺得自己正在進行一件十分危險的差事,他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個未過們的妻子,生得也是如花似玉,閉月羞花,他發什麼失心瘋?幹什麼急著擺脫人家?現下可好,他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我有我的打算,楓哥只要幫我隱瞞真實身份就成了,其他事不用楓哥為我操心。」
柯楓狐疑的看著她,語氣不悅的說道:「妳可別給我搞什麼花樣,我現在已經夠煩得了,不想再為這事心力交瘁。」
「請楓哥放心,不會牽連到楓哥的,我會很小心。」她心裡並無十足把握,可不這麼說柯楓根本不信她。
「小心才能駛得萬年船,妳不瞭解李子祺,他那人聰明絕頂,妳想耍花樣一定會被他看出來的,我不能冒這個險。」
厲雨蕎見說不動柯楓,只得死心,嘆了一口氣後說道:「那好吧,我還是留在蘇州做我的厲家小姐。」
「不成,妳非要跟我進京不可,我不能不帶個女人一塊進京的,妳別害我,我現在不過是一個芝麻小京官,誰都能對我大呼小叫,總之妳的計劃行不通的。」柯楓心亂如麻。
「那就隨便找個女人跟你進京,反正李子祺將軍又不認得厲雨蕎。」厲雨蕎有些賭氣的說道。
她當然有權生氣,她的未婚夫未經她的同意擅自把婚約當賭注輸給別的男人,任誰都不會太高興。
「這怎麼行,我已經誇下海口,一股勁的猛烈的讚美我的未婚妻厲雨蕎的美貌,怎麼可以隨便找個女子瓜代?妳不要為難我了,我告訴妳好了,我真是後悔了,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的藥,算了,如今說這些也沒用,妳不會相信的,我怎會異想天開到如此的地步,以為妳會乖乖同意我的安排,是我太天真了。」
「楓哥,平日許多事我都能依你,可就是這件事我真的不能聽你的。」一再受人擺佈的她偶爾也想有自己的想法。
柯楓頭一回在她的面前踢到鐵板,一臉無奈與詫異,「算我拜託妳好不好?」
她搖搖頭,有她的堅持,「楓哥,這回你就聽我的好不?就當是幫我的忙,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保證。」
柯楓見厲雨蕎沒得商量的模樣心裡有了底,他知道這回他是不可能像往日一般頤指氣使的要怎樣就怎樣了,小雨蕎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了,不再聽他這個未婚夫的話了,也罷!
只要她肯進京,有些事他退一步也沒什麼,或許並不如他想像的悲觀。
「妳真的有把握就算李子祺最後知道了這事也不會怪罪於我?」這才是最重要的。
她點點頭,其實她一點把握也無,但她不能不放手一搏,留在蘇州,她的未來不可能比現在好,但是進京城呢?她想應該不會比現在更悲哀吧。
「那好吧,我給妳機會試試,雖然我不知道妳為何要這麼做,不過我不替妳背書就是了,若是東窗事發,我絕對會說是妳自己拿的主意,會有淒楚的下場也是妳咎由自取,明白嗎?」他醜話說在前頭。
「明白。」再明白不過了。
「這樣就好,我這人最怕麻煩了,我知道妳一定會覺得我是一個無情的人,但這是我的生存之道,我不想過回過去什麼都不是的日子,我要我的下半生豐衣足食,要什麼有什麼,我希望我柯楓的後代能夠不必太努力就可以享受非凡的生活,而這一切光靠我一個人努力太慢了,妳懂我的意思嗎?」
厲雨蕎含怨點頭。
☆ ☆ ☆
冬盡春來,厲雨蕎在柯楓的引薦下進了將軍府。
她第一次走進如此氣派的大宅子,庭臺樓閣,軒昂崢嶸,層層疊疊,像是看不見盡頭般,她的心沒來由的狂跳著,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也許是因為感嘆自身的渺小,所以不禁有些自卑吧。
然後她想起了逝去的娘親,大大的眼睛裡蓄滿淚水,她眨了眨眼睛,不讓淚水有機會往下掉,要哭也要躲在沒人見著的地方哭。
下人領柯楓和她走進花廳,柯楓按照她的意思介紹:「李老爺,這位是厲家小姐的貼身ㄚ鬟雨蕎,將軍不在府裡嗎?」
李父看向眼前站著的女娃兒,這才記起兒子對他說過那日在一場賭局裡贏了柯楓的婚約,本來他並不當是一回事,沒想到人家姑娘的ㄚ鬟都進府來了。
「子祺到西北大營去了,一年半載不會回家。」李父說道。
柯楓看了雨蕎一眼,「那怎麼辦?這位姑娘是我未過門妻子的ㄚ鬟,我把她帶來了,現在李將軍不在府上我也不方便把她往我那兒擱,不知李老爺有什麼主意?」
李父看著雨蕎問道:「妳家小姐怎麼沒來?」
「我家小姐近日身子骨不好所以先遣小的來伺候姑爺。」雨蕎將預設好的說法對答如流的說出。
「身子骨不好……是哪裡不好了?要不要緊?」李父可要問個清楚,他可不願見到兒子如他一般早早成了鰥夫。
「小姐的病不要緊,不過是受了一點風寒,調養一段時間就能康復。」
「李老爺,不如就先讓雨蕎住在將軍府,等待我那無緣的未婚妻從蘇州來會合。」柯楓順水推舟說道,恨不得快快把這個燙手山芋給丟了。
李父見雨蕎的模樣十分伶俐,便說道:「也好,子祺身邊一直沒有合適的ㄚ鬟伺候著,他總是嫌人家不夠俐索,妳留下好好學習,待子祺回來就負責打理子祺的生活起居。」
柯楓自是眉開眼笑,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幾日來忐忑不安的心頭大石終於放下。
一直以來厲雨蕎總是過著身不由己的生活,娘親過世後尤是如此,她不知道自己來京城的決定是不是對的,只是她很清楚一件事,若是留在蘇州,她的一生將和娘親沒有兩樣,甚至更糟,大娘不會讓她好過的。
柯楓在稍後不忘千絲萬縷的叮嚀道:「妳千萬記住,不論發生啥事別把我給拖下水,再說這可不關我的事,好壞都是妳出的主意,跟我無關。」
「楓哥請放一百二十個心,雨蕎絕對不會害你。」
「那就好,我好不容易在這裡有了小小的地位,現在又有個吏部大人的千金小姐看上我,妳可不要壞了我的好事,我能不能徹底的翻身就看這一次了。」
厲雨蕎聞言有些心酸,不是因為她對柯楓有多少男女情愛,只是心痛於他的嫌棄,好似她是瘟神,無論如何都要避著她。
「我曉得,不會在吏部千金面前說啥話壞事的。」
柯楓放心一笑。
第三章
李子祺帶著一萬兵馬往西北而去,雖然人數並不多,可卻是大清的第一勁旅,人馬裝備之精細自不是一般軍隊可比擬的。
從十五歲開始,他的生活絕大多數都在戰場上,練就了一身訓練士兵的本事,他以兵帶兵,將同鄉分派成一個軍旅,灌輸將領帶兵要帶心就要以身作則的道理,他可以讓一支彼此陌生的軍隊在一個月內進入默契絕佳的備戰狀態,這就是他屢建奇功的訣竅。
「李將軍,弟兄們希望可以輪流到市集去逛逛。」副座錢以功來請示。
正在看著兵書的李子祺頭也不抬的回道:「告訴他們戰爭不是遊戲,身為軍人怎麼可以有貪玩的想法?」
「將軍,目前敵人與我軍仍相安無事,並無迫切的軍事戰鬥必須面對,不如讓弟兄們輕鬆一下,到市集去走走。」錢以功再一次請示。
李子祺霍地抬眼,目光銳利,「你認為敵人按兵不動就代表安全是嗎?」
錢以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軍太緊張了。」
「戰爭隨時都可能開始,敵人按兵不動並不表示我軍可以鬆懈,尚未遇到強敵是我軍幸運,但不可以此自滿,輕敵往往是失敗的因。」李子祺嚴肅的訓道。
錢以功見將軍語氣趨於肅穆,不敢造次下去,「將軍所言極是,卑職真是考慮不周、才疏學淺。」
「是誰的主意?」他問道。
「沒法具體說出是誰的主意,請將軍別怪罪下去才好。」一聽就知道錢以功準備替弟兄們扛下這事。
李子祺揮了揮手,示意錢以功退下。
是夜,一抹明月淡淡的掛在暗色的天邊,月色過份稀微,彷彿隨時要被星子的光芒所掩蓋,人世間的事,對他來說怕都是鏡中月、水中影,只是他一直不認命罷了。
遠在西北邊陲的李子祺睡得並不安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陌生女子入他夢中,她的臉清晰可見,一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少女,擁有一張美麗的容顏,跪坐在床榻上。
「妳是誰?我不認識妳啊。」他急著問。
少女不語,只是一個勁兒的用一種幽靜的眼神水靈靈的看著他,然後伸出纖指按住他的唇,教他意亂情迷,不可自拔。
他握住她按在他唇上的手,大掌將她按往自己,吻住她的嫩唇,一陣狂亂的吸吮著她的柔軟,長軀翻覆將她往被褥上帶,壓制在健碩的身下。李子祺半撐起身子,眼神銳利,像獵人盯住獵物般牢牢的凝視她。
「妳到底是誰?我確定不曾見過妳,瞧妳又不像是敵人派來的臥底,妳是誰?」
她咬著瑰唇,眼中噙著晶瑩的淚光,張開纖臂摟住他,他心中一震,彷彿飢渴已極的索求她的唇,近乎瘋狂……
「爺不需要知道奴家是誰,爺只需要享用奴家便是了。」
他吮吸著她唇中的甜蜜,時而舔、時而咬,深深的吮弄著,一向平穩的呼吸幾乎變了調,火熱的慾望被撩起,粗獷的喘息著,他快速的撕開妨礙他的布料,不消一會兒美麗的胴體呈現在他眼前。
「為什麼不讓我知道妳是誰?妳怕什麼?我又不是豺狼虎豹,不會對姑娘怎麼樣的,今夜別後我想知道如何可以找尋姑娘芳蹤,請姑娘明示。」
他不禁驚為天人,少女抬起美眸怯生生的望著他,滑嫩好摸的肌膚就像是為他而生的,他的手持續在她身上探索著,她因為難耐情慾而嬌吟出聲,他等待著,等待著適當的時機佔有她,她試圖移動纖細的腰肢,他不讓……
「爺……不可以……我們不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妳剛剛說我可以享用妳的,怎麼才說過的話立刻不管用了,妳是敵人故意派來吊我胃口的對不對?」
在他慾火焚身之際,她竟然想要抽身,分明是點了火去卻不想滅火。
「不是的,爺誤會了,奴家不敢戲耍爺,只是……怕爺得到奴家之後再也放不開奴家了,方時奴家會成為千古罪人的。」她低低怯怯的說道。
「那就別離開,一輩子待在我身邊,我會給妳快樂的,一生一世對妳不離不棄。」他緊緊的抱著她攤軟的身子,就要扯開自己的褲頭湊上前去。
「喔……饒了我……饒了我……」她哀求著。
她的身子因他的撫觸而顫抖著,像是要求更多的愛撫,也像是要推拒他的親近。
「妳不許離開。」他跋扈的說道,一心只想佔有她的全部,不管她的任何哀求,已經不知多少夜了,她一再的逗惹他,不把他的需求放在眼裡,幾次把他弄得心癢難耐又一走了之,今夜他一定要跟她結合,他實在是太想知道她的滋味了,幾乎要發瘋,是她把他逼瘋的,一個不負責任的女子。
她嘆了一口氣,嘆吟之中透出一絲苦悶,「爺,你可知道其實我也不想走的。」
「那就別走吧,我會好好待妳的。」說話的黑眸透出兩道灼熱的火花。
他開始輕咬她白嫩的耳朵,她嬌羞的閃躲著,「別……這樣,醜奴兒不習慣。」
「醜奴兒……姑娘叫醜奴兒?」他輕吻了下她的唇,像要在她的唇上烙下永恆的封印,再也不讓任何人將她奪去。
「奴家小名醜奴兒,既是奴又生得醜,實在配不上將軍的高貴。」她小聲的喃語。
「奴兒……妳一點也不醜,相反的,妳的美貌是我今生所僅見,妳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嗎?妳入我夢中的第一夜,我就想要妳了。」
她眼中帶怨的瞅著他剛毅英俊的臉龐,想要掙開,但被他的大掌給擒回,他動情的捧起她小巧的臉兒,熾烈的封住她的唇,啃囓她柔嫩的頸子,長了厚繭的掌心往下探索……教她敏感的弓起身子,他的大掌來到她嬌美小巧的胸脯……
「別……」
她氣若游絲的抗議著,體態羞赧的推開他的手掌。
「今夜我再也不讓妳離去了,我知道妳一點也不討厭我碰妳,妳只是害羞罷了,妳不討厭我這樣碰妳對不對?」他前後矛盾的問著癡話。
他再以舌尖舔弄吮嚐她胸前的豐盈,他要她心甘情願的留下來,他心裡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修長的手指勾弄著她身上最敏感的私處,深入她……
「爺……不要……好疼啊……你快別……」
醜奴兒在他身下討著饒,不安的扭動身子,血嫩的通道乾澀的疼痛著,嬌嫩的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妳不喜歡我這樣碰妳嗎?」他的手更加狂妄的侵佔著她的身子,持續進行他的舔弄,她的掙扎只會引來他更多,更狂猛的進犯。
「不……知道……醜奴兒不配將軍這樣對待。」
「只要告訴我妳喜不喜歡我就行了?」
她模樣嬌柔的點點頭,「喜歡,醜奴兒喜歡爺,好喜歡……好喜歡爺……」
李子祺唇瓣揚起一抹邪氣的笑,狂烈的手指更加放肆。
「啊……求你……爺……求你……停手。」她痛叫出聲,身子的刺痛令她緊鎖著眉。
「忍一忍……一會兒才不會更疼。」
為了讓她等一下好受些,他現在對她做的都是必要的,只是她實在太純真了,哪裡知道這些,眉宇之間對她的愛憐更是他今生未曾對人展現過的,何況是一個陪睡的女人。
「爺……可是真的好疼的,醜奴兒不想忍了,一點都不想忍了,請爺放手……我要走了,不……請不要……」
「不行……不許走,我再也放不開妳了,是妳先招惹我的,我的小醜奴兒……」他邪惡的手繼續蹂躪這朵嬌弱的小花兒,怎樣就是不放手。
「爺……我的好將軍爺……如果爺憐惜醜奴兒…請求爺讓我走吧。」
她因為他不斷的揉搓早已虛弱的沒法移動身子,而他亦被迷失了心魂。
細嫩的哭喊聲漸行漸遠,直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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