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英雄不怕累,就怕英雄喊入贅,
沙場梟雄大將軍一心求娶穆家女侯爺,
奈何女侯爺強不得、拐不了、哄不來,
大將軍乾脆脫下戰袍,包袱款款喊入贅。
殊默錦繡榮華中的穿越甜戀,將甜入您的心!
穆元華上輩子死時不小心給穿了,穿到了穆侯夫人的肚子裡,
當時的毅勇侯府正值多事之秋,穆二爺方戰死沙場,
穆侯爺又命在垂危,穆侯夫人將近臨盆,若是穆侯爺薨了,
穆侯夫人生下個女娃兒,毅勇侯這個爵位只能落到穆二爺的長子頭上。
穆太夫人當機立斷,拍了板子,不管穆侯夫人是橫著生還是豎著生,
這一胎只能是男孩。毅勇侯落到穆二爺娘倆頭上,侯府只有落敗這一條路,
還不如培養個女侯爺呢。有道是,好的不靈,壞的靈,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穆侯夫人切切實實生了個女娃兒。
穆太夫人面色不改,鎮定自若地上報朝廷,穆侯爺嫡長子已出世,
請封世子,朝廷允了。詔書一下,穆元華是個男孩天下皆知,
毅勇侯府只能咬了牙,把這齣戲好好地唱下去。
第一章
毅勇侯府的小世子穆錦程入學第一天,把威武將軍家的小公子揍了。
這消息傳回侯府,穆侯夫人一口氣沒緩過來,差點兒背過去。侯府一陣兵荒馬亂,丫鬟、嬤嬤們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參湯,才堪堪把穆侯夫人搶救過來。
看過了大夫,穆侯夫人正要起來尋穆太夫人討個主意時,下人回報說小世子回來了。穆侯夫人忍著往上躥的心火,儀態也顧不上了,拍著桌子,怒道:「快把那個冤家給我扯過來,快!」
下人辦事俐落,不到半盞茶時間,穆錦程便被一干小廝、丫鬟前呼後擁地簇擁著進了屋。
見著母親,穆錦程將薄唇一抿,兩隻杏兒也似的大眼睛瞇成了月牙兒,雙拳一抱,往地上一跪,聲音朗朗,衝著穆侯夫人一拜,「孩兒給母親請安啦。」
氣是氣煞,可見到自己這心肝寶貝,穆侯夫人念起他人生中的艱難,心頭一軟,狠話倒是說不出口了。叫著身邊的嬤嬤把穆錦程扶起來,穆侯夫人伸了手,將他拉到自個跟前,好聲好氣地問:「我聽聞你今日把威武將軍家的小公子給打了,是何緣故?」
穆錦程嘴一癟,不高興地道:「他說我長得像女人。」
穆侯夫人呼吸一滯,心頭刺痛,好半晌才無奈地訓了一句他,「將軍家的小公子和你二嬸家的堂兄不一樣,不能亂揍的。」
穆錦程眨巴眨巴著眼睛,天真無邪地看著穆侯夫人,「母親的意思是二嬸家的堂兄就可以亂揍了?」
穆侯夫人一下子被噎住,頓時有些頭痛。
「將軍家的小公子不可以揍,二嬸家的堂兄也不可以揍。罷罷罷,等你父親回來了,看他怎麼收拾你。」穆侯夫人念叨著,開始翻看穆錦程身上,「讓母親瞧瞧傷到哪兒了。」
「在學堂時,夫子已經讓大夫給孩兒看過了。」穆錦程乖順地讓母親瞧他身上的傷,「那姓越的比我傷得還厲害呢,母親無須為孩兒擔憂。」
穆侯夫人只不放心,嘴裡念叨著,道:「學堂裡頭用的藥怕是不好,待會子再讓吳嬤嬤給你洗洗擦擦。弄好了,再去給老祖宗請安,她老人家都念叨你一天了。」
穆錦程笑吟吟地應了聲是,讓吳嬤嬤給換了藥,這才拜別母親,領著自己兩個書僮四書、五經,往穆太夫人住著的院子去。
從抄手遊廊走過,出了垂花門,穆錦程當頭就撞上了自家的嫡親妹子穆安若。
穆安若只比穆錦程小上一歲半,今年過完中秋,就滿七歲了。穆安若繼承了母親的美貌,小小年紀,傾國之色已初初可見,穆錦程對這個妹子一向是愛護有加,疼得緊的。
穆安若紅著一雙眼睛,小白兔似的,嬌滴滴地給哥哥道了聲萬福。
穆錦程只盯著她的眼睛,臉色一沉,上前來一把拉住妹妹的手兒,問:「安若,誰欺負妳了?快告訴哥哥,哥哥替妳揍他。」
聽到哥哥這聲關懷,穆安若心裡頭的委屈再也憋不住,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地滾落。穆安若身邊陪著的和她一般年紀的小丫鬟黃鶯氣呼呼地說道:「還能是誰?還不是二夫人家裡頭的混世魔王。」
穆錦程大皺其眉,「穆錦章?」
「可不是嗎。」黃鶯看著小姐的救星來了,趕緊兒添油加醋,「二少爺看到咱大小姐新得了個西洋鏡,眼紅呢,一下子就搶了去了,還把小姐推到地上去,這推推搡搡的,把小姐的胳膊都掐紅了呢。」說著,黃鶯就掀起穆安若的袖子給穆錦程看她手腕上的傷痕。
穆錦程一看,乖乖不得了了,妹妹那瓊脂一般的手腕上全是青色的捏痕,頓時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這穆錦章的膽兒是越來越肥了啊。」穆錦程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開始挽袖子。
穆安若看哥哥這樣是要去找穆錦章算帳了,趕緊扯住穆錦程的袖子,哭哭啼啼地說道:「哥哥莫去找二嬸家的堂哥麻煩,我告訴母親,讓母親給我作主便是。」
「一碼事歸一碼事,我揍他,是我這個做哥哥的給妳出頭,妳莫要攔著。」說著,穆錦程挽著袖子,招呼上四書、五經,殺氣騰騰地往穆家二老爺住處的方向衝去。
穆安若攔不住哥哥,只能拿帕子抹了一把淚,進屋去找母親訴苦去了。
◎ ◎ ◎
侯府府邸大歸大,可耐不住穆錦程狗一樣的搜索能力。不一會兒,穆錦程就在花園的假山背後找到了穆錦章。
彼時,穆錦章正拿著從穆安若那兒搶來的西洋鏡玩得開心呢,冷不丁一旁殺出個程咬金來,一把搶走了他手裡頭的玩意兒。在家裡頭作威作福慣了的穆錦章被人往興頭上澆了一盆冷水,怒不可遏地回頭大吼道:「誰搶了爺的東西!」
定睛一看,是穆錦程,穆錦章這火頭就被澆滅了一半,「啊,錦程。」穆錦章膽怯地叫了一聲兒。
穆錦程冷笑一聲,二話不說,揚起拳頭就對著穆錦章的臉蛋就是猛地一下招呼過去。
穆錦章身邊跟著的小廝腿兒一軟,剛要撲過來去救自家小主人,卻被四書、五經攔住了。
「誰教你再欺負安若,誰教你不長記性!」穆錦程這拳頭就跟鐵鑄似的,不一會兒就把穆錦章揍了個滿頭包。
穆錦章不敢反抗,只能畏畏縮縮地低頭求饒。
由於穆錦程他們動靜太大,惹得附近伺候著的僕人都跑過來瞧是怎麼回事,一看到是世子在揍大少爺,大傢伙頓時都慌了神,勸架的勸架、拉架的拉架,好不容易才把兩人分開了。
逃出生天的穆錦章又懼又怕地抱住了趕來的奶娘的手,號啕大哭。
穆錦程耀武揚威地對著穆錦章揮了揮拳頭,警告他,「你再欺負安若,下次還是這樣揍你。」撂了狠話,穆錦程一轉身,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跟在穆錦程身後的四書心有餘悸地往後頭看了一眼,問道:「世子,這回是不是下手太重了?」看大少爺哭成那樣,怕是不好收拾啊。
「誰怕誰呢,二嬸還能把我生吞活剝了不成?」穆錦程彎腰扯了一根草,叼在嘴裡,「咱穆家早就分家了,他們住在這兒本來就是客,哪有客人這般不知禮數的,揍他都算輕的了。」
五經倒是覺得有些費解,「二少爺是客,可也沒世子您這樣的待客之道啊。」主人家揍客人,怎麼想怎麼不是一回事。
「不高興的話,他們就搬出去唄。」穆錦程痞裡痞氣地背手往前蹓躂,「二嬸死活不肯搬出去,還能是圖啥?還不是圖著咱侯府的名頭,圖著等穆錦章、穆紫若長大了能說門好親事嗎,不服氣就搬呀。」
四書、五經對望一眼,齊聲說道:「世子高見。」
穆錦程得意地哼了一聲,讓四書將西洋鏡拿去給穆安若,自個兒蹓躂蹓躂後,進了穆太夫人的院子。
將口中的草根吐掉,穆錦程又裝成一副乖寶寶的模樣兒,老遠叫了一聲:「老祖宗,錦程散學啦。」
屋裡頭響起一陣爽朗的笑聲,正屋的門簾一掀,一個面如圓月的大丫鬟閃出來,遠遠地對著穆錦程福身行禮,「世子爺來了。」
穆錦程笑嘻嘻地走向前,問她:「春鴿,老祖宗今日用飯用得可香?」
那名為春鴿的丫鬟還沒來得急回答,屋裡響起一道硬朗的聲音,「有什麼話不能直接問老祖宗,非得問春鴿?」
穆錦程咧嘴一笑,走進屋裡去,嘴上說著:「給老祖宗請安啦。」卻只是隨意地一拜,隨即撲過去,手腳並用地爬上了穆太夫人坐著的炕上,整個人如猴似的撲到她身上。
「老祖宗。」穆錦程糯糯地叫了一聲,抱著穆太夫人的手臂撒嬌兒,「今兒有沒有想我呀?」
「你這猴精。」穆太夫人笑著在穆錦程的小鼻子上捏了一把,問:「我聽說你今日入學把威武將軍府的小公子給揍了?」
穆錦程不高興地嘟起嘴,說:「誰教他說我長得像女人來著,士可殺,不可辱。不揍他,我揍誰?」
穆太夫人聽穆錦程這樣一說,微微一怔,才笑著誇獎,「揍得好。這威武將軍府的越太夫人和你老祖宗有仇,你揍他,不算冤。」
一聽到有八卦,穆錦程就來了精神,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呀,老祖宗您和那邊的越太夫人有什麼仇呢?」
穆太夫人伸手將穆錦程攬到懷裡,說:「當初呀,她和我都意屬你太祖父,兩人為著你太祖父私底下掙破了頭。可最後還是你老祖宗我拔得頭籌,嫁到你們侯府來了。」
穆錦程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公案,眼睛瞪得和銅鈴一般大。
穆太夫人在穆錦程的鼻尖上一點,又說:「雖說老祖宗覺得打得好,可咱們面子上也要過得去。老祖宗已經著人去準備玩意兒,待會兒就送到將軍府去賠禮道歉。」
穆錦程不好意思地一笑,甜甜地說了聲:「多謝老祖宗。」
「天可憐見的。」穆太夫人慈愛地說了聲,摸摸穆錦程的小腦袋,「待會子你父親歸家,少不了要拿你去教訓一頓,今晚上就在我這兒用膳,宿在我這兒吧。」
知道穆太夫人這是在袒護自己,穆錦程摟著穆太夫人的脖子,在她臉上狠狠地親了一記,「老祖宗,您真好。」
與此同時,威武將軍府。
越大將軍手中持著一把戒尺,冷冷地看著跪在中堂的小兒子越奕祺,質問道:「你這一身的傷何處來的?」
越奕祺只咬緊牙關,堅持原來的那個回答,「兒子今日從學堂的書房樓梯上滾了下來,摔的。」
越大將軍冷笑道:「好你個越奕祺,連為父也敢誆?」
越奕祺倔強地繃著臉,道:「就是滾樓梯摔的。」
啪,越大將軍手中的戒尺又狠又準地打在越奕祺伸出的手上,「再說一遍。」
「滾樓梯。」越奕祺話音方落,又是一戒尺落下。
被關在門外的越夫人急得直敲門,道:「致遠,奕祺傷著,還沒上藥,你下手也輕點。」
對於越夫人的哀求,越大將軍恍如未聞,又重複了一遍,「到底是怎麼傷的?」
「滾樓梯。」越奕祺堅決不改供詞。
越大將軍正覺棘手之時,家中管事來報,「將軍,毅勇侯府那邊送來了玉如意一對、長白山老參一支、青玉芙蓉膏一盒並其他傷藥若干……」
「毅勇侯府?」越大將軍愣住。
越奕祺一聽這名字,心中暗道不好,使勁兒衝那管事使小眼神。無奈管事與越小少爺沒法心靈相通,愣是看不懂小少爺眼中的千言萬語。
看自家小兒子這般,越大將軍心中已有成算,卻仍不動聲色地問:「送禮的名頭是什麼?」
管事恭恭敬敬地回答道:「說是毅勇侯府的小世子將小少爺給誤傷了,很是抱歉,故而著人賠禮道歉。」
越奕祺只覺頭頂一聲悶響,一個念頭轟隆隆地滾過心頭,完了。
聽到管事如是回報,越大將軍笑得越發冷峻,「知道了,你下去吧。」
管事自覺地趕緊滾蛋去。
看著父親臉上掛著冰霜,饒是皮厚如城牆的越奕祺,也冷不丁地抖了個寒顫。
「滾樓梯?」越大將軍拉長了尾音,斜眼瞧著自己唯一的兒子,「既然你是滾樓梯滾的,這毅勇侯府送來的東西又當作何解釋?」
陰溝裡頭翻船的越奕祺知大勢已去,低下頭,老老實實地道:「回父親,方才是孩兒誆了您。身上這些傷,實為與毅勇侯府的小世子打架打出來的。」
越大將軍斂了容,厲聲喝道:「你與人打架本是不該,更何況那小世子比你還小上一歲,你以大欺小,更是不該!」
越奕祺不服氣地嘟囔了一句,道:「是他先動手的。」
「你還不服氣?」越大將軍氣煞,「且不論小世子人品如何,你以貌取人便是不對。我若是他,我也會動手揍你。」
越奕祺聽這話不對頭,怯怯地抬了頭,弱弱地問了一句,道:「父、父親您都知道前因後果?」
越大將軍冷笑,「如果連你這點小事我都搞不明白,那為父又如何管得住那百萬大軍?」
越奕祺皺了臉,低下頭暗自嘟囔道:「那您還審問我做甚?直接上家法便是了。」
越奕祺說的話,越大將軍自是清清楚楚地聽在耳朵裡,怒極,也不與他廢話了,操著戒尺直接上了,「你堂堂將軍府的大公子,自幼習武,連個侯府小世子都打不過,說出去我都替你丟人!」
越奕祺不閃不避,也不求饒、不喊疼,只大聲反駁道:「父親您一向教導我做人要光明磊落,所以孩兒打架也是光明磊落的。誰知道那個穆錦程是個小人,打架都不按路數來,就像個女人似的又抓又咬,孩兒打不過也是自然。」
「你還狡辯!」越大將軍下手毫不留情,「為父教過你多少次,兵不厭詐,不管他使的什麼招數,打贏了就是英雄。」
越夫人在門外聽著那一聲聲沉悶的戒尺打在她孩兒身上的聲音,心痛得跟刀割似的,一邊拍門,一邊求情,「致遠,奕祺才九歲,你下手也注意點,莫把孩子打壞了。」
可越大將軍正在氣頭上,哪聽得進他夫人的勸告,手中的力道半分未減,不一會兒,便將越奕祺打得暈了過去。
越奕祺失去意識之前,腦中只有一個念頭,穆錦程,咱倆這輩子沒完!
◎ ◎ ◎
穆錦程在穆太夫人的屋裡頭飽飽地睡了個覺才起來,知道此事的焦管事就火燒火燎地來到了穆太夫人的院子裡頭,說是侯爺回來了,氣得半死,教世子爺麻溜地滾過去,他有話要問。
穆錦程知道自己有穆太夫人這道免死金牌,心裡不悚,可臉上還是掛了一副驚恐的表情,攀到了穆太夫人的身上,細聲細氣地叫了一聲:「老祖宗。」
穆太夫人伸手在他頭上摸了摸,安慰道:「別怕。」說完,扭頭對焦管事說:「回去和侯爺說,我要留世子吃飯、睡覺,他要是有什麼事,就上我屋裡來說。」
穆太夫人是當今聖上的親姑姑,御封的壽昌大長公主,自有一股令人無法反駁的威嚴。焦管事不敢有違,馬不停蹄地滾走,去給穆侯爺傳話了。
穆太夫人看著焦管事走了,扭頭看穆錦程的小臉蛋皺得像吃了苦瓜似的,忍不住笑了,掐掐他的小臉,說:「早知道你父親會這般生氣,你還去挑事?」
「老祖宗您和我說過的,有些人就是這樣,你敬他三分,他便欺負你十分。若是我一開始就認了慫,以後豈不是要被那個姓越的欺負個沒完?」
看著穆錦程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番話,穆太夫人只覺可愛得緊。將他抱到懷裡,穆太夫人道:「是是是,我們錦程說得很對。」
太祖孫兩個膩歪了好一會兒,下人來報,穆侯爺到了。
先給穆太夫人請了個安,穆侯爺一個箭步衝上來,伸手就要去拎穆錦程。穆錦程見勢不妙,魚兒一般麻利地鑽到了穆太夫人的身後藏好。
穆侯爺見狀,沉了臉,「穆錦程,你給我出來!」
穆錦程一副畏懼表情,揪住了穆太夫人的衣袖,可憐兮兮地叫了一句:「老祖宗。」
穆太夫人知其意,也樂意給他撐腰,於是板著個臉,看著穆侯爺,「孩子還小,你這般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穆侯爺見穆太夫人給穆錦程開脫,很是頭痛,「祖母。」穆侯爺對著穆太夫人一揖,道:「這不孝子在學堂將威武將軍府的小公子揍了,茲事體大,豈能這般寬恕了他?祖母莫要再寵他,把他縱得沒了邊。」
穆太夫人聽這話,不高興了,「誰說是咱們錦程揍人了?瞧瞧,錦程身上也是有傷的。」
聽穆太夫人如此說,穆錦程得了天大的理一般,掀起了自己的衣袖。
看到孩子手臂上的青紫,穆侯爺也是一陣心痛,可知道這事不能這般隨意揭過去,對著穆太夫人說了聲祖母見諒,便長臂一伸,將穆錦程從穆太夫人的身後撈了出來。
穆太夫人攔不住,心知這回穆錦程難逃責罰了,便開口保他,「你罰錦程可以,但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許動用家法。」
穆錦程正暗自哀號著羊入虎口,死期不遠,聽到穆太夫人這句話,又抖擻起精神來。只要不挨揍,一切好說。
穆侯爺本就未打算請家法,一口應了下來,再向穆太夫人告辭,將穆錦程夾在腋下,像扛著一袋米一般,出了穆太夫人的院子。
穆太夫人尤不放心,指著那對父子離去的方向,吩咐道:「春鴿,妳快跟上去好生瞧著,別讓侯爺動手。」
春鴿應了聲是,趕緊兒跟了上去。
穆侯爺夾著穆錦程也不覺得累,穿山越嶺,拂花分柳,進了越家祠堂。將穆錦程往地上一拋,穆侯爺喝斥一聲,道:「跪下!」
早有準備的穆錦程骨碌在地上一滾,麻利地爬起來,跪下。
穆侯爺深呼吸幾次,平息了幾許怒氣,這才質問穆錦程,「為父昨晚教導了多少次了?學堂不是家裡,你給我把皮緊著點。今兒是怎麼回事,怎才到了一會兒,就把越家小公子揍了?」
「不是單方面的揍,他也揍了我很多下。」穆錦程死鴨子嘴硬地道。
穆侯爺一口氣沒緩上來,差點噎死,「那也是你先動手。」穆侯爺又是一聲怒斥。
「但是是他先說我像女人在先。」穆錦程仍在據理力爭,「身為一個純爺們,這事能忍嗎?揍他都算輕的了。」
孩子不反悔便罷,還強嘴,穆侯爺氣得半死,四下看看,從牆邊順了支雞毛撣子過來。
穆錦程見狀不妙,趕緊拋出免死金牌,「老祖宗說了,不許請家法。」
穆侯爺哪還顧得上這麼多,高舉雞毛撣子就要下手。
「侯爺。」站在門邊的春鴿叫了一聲。
穆侯爺扭頭一看,看到是穆太夫人的貼身大丫鬟,知道這穆錦程是揍不得了,便將手中的雞毛撣子往地上一扔,指著地上吼道:「給我跪上兩個時辰,不到時候,不許起來!」
處罰完了,穆侯爺轉身欲走,誰知外頭一陣吵吵嚷嚷,一個身著翡翠撒花洋縐裙的媳婦兒牽著一個十歲的孩子哭哭啼啼地殺了進來。
一看來人的陣仗,穆侯爺大大地頭痛起來。
那媳婦兒牽著孩子衝到穆侯爺跟前,手勢麻利地將孩子推倒在地,也跟著跪下,拉長了哭腔說道:「侯爺,你可得給我娘倆作主啊。」
穆侯爺頭痛欲裂,卻又不得不管這邊。伸手虛虛在那媳婦兒的手腕下一托,他道:「弟妹這又是為何而來?」問是這樣問,可穆侯爺心中有數,肯定又和穆錦程脫不了關係。
穆二夫人哀號一聲,極其淒苦、悲壯,讓跪在祠堂裡頭的穆錦程也忍不住抖了三抖。她號啕大哭道:「二爺,你怎麼就去得那麼早,拋下我孤兒寡母三個,可怎麼活啊?」
穆侯爺趕緊著下人將穆二夫人和穆錦章扶起來,柔聲寬慰道:「弟妹此言差矣,有我在,定不會讓你母子受委屈。」
得了穆侯爺這句話,穆二夫人的腰桿挺直了幾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推自己兒子,「錦章,快和大伯說是誰揍的你,大伯給你作主。」
穆錦章怯怯地往祠堂裡一瞧,正好和偷偷扭頭過來的穆錦程對上了眼,大大地打了個寒顫,低下頭,不敢吱聲。
兒子不頂事,穆二夫人縱然再怒其不爭氣,也得咬牙忍住,將罪魁禍首扯出來,「侯爺,今兒錦章不知道哪兒惹到了錦程,讓錦程給揍了。」
穆侯爺眉頭一跳,怒極,表情反而平靜下來。
在祠堂裡裡頭偷聽的穆錦程聽到他二嬸這樣指責,不服氣地頂了一句回去,「父親,今天是堂兄搶了安若的西洋鏡,惹哭了安若,我這才教訓他的。」
穆錦程這話猶如水入熱油,讓穆二夫人一下炸開了鍋,「錦章拿了安若的東西,還回去便是了,犯得著為這事打人嗎?」
穆錦程從來就不是個吃素的,嘴裡劈里啪啦,放鞭炮似的頂了回去,「沒人拉著堂兄,他要是個爺們,就該揍回來。」
「你閉嘴!」穆侯爺呼喝一聲。
穆錦程畏懼父親的威嚴,老老實實地閉了嘴。
「弟妹,這事是我為父不嚴,讓錦章受了委屈。」穆侯爺放下身段,婉言寬慰穆二夫人,「回頭我一定好好教育錦程,下不為例。」
穆二夫人得了巧,卻還不肯順著竿子往下溜,「侯爺,這有一就有二。錦程欺負我們家錦章不是一次兩次的事了,依我看,小懲大誡方為上上。」
穆侯爺懶得和穆二夫人周旋,大手一揮,下了令,「你們給我好好看著世子,不跪夠三個時辰,不許起身。」說完,也不管穆二夫人要說什麼,揮袖,走了。
穆二夫人此番本想讓穆侯爺將穆錦程揍一頓的,沒想到穆侯爺只是罰穆錦程跪祠堂,很不解恨。可她又能如何?左不過頓頓腳,扯著穆錦章走了。
原本以為跪跪就好,被穆二夫人這一攪和,憑空多出一個時辰來,穆錦程對穆錦章的仇恨又上到了一個新的高度,看來回頭要套麻袋揍他了。穆錦程憤憤地想著,面向穆家祖宗的牌位,跪好。
春鴿看著一切塵埃落定,吩咐了守著祠堂的小廝照看好世子爺,便回穆太夫人那兒去回話了。
穆錦程的腦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跪了多久,突然,就聽到外邊傳來小孩子說話的聲音。他一扭頭,就看到自家妹子牽著三叔家的堂弟穆錦書邁進了祠堂。一群丫鬟、奶娘想是得了穆安若的吩咐,都站在祠堂外候著。說來有趣,穆家侯爺、二爺本是一母同胞,可到頭來卻是穆家庶出的三老爺和大房這邊親近。
穆錦書衝著穆錦程糯糯地叫了一聲二哥哥,便邁著小短腿,一顛一顛地跑到穆錦程身邊來。
穆錦書今年才兩歲,站著就和跪著的穆錦程一般高。穆錦程將小堂弟抱到懷裡,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笑嘻嘻地說:「錦書來啦。」
穆安若走到穆錦程身邊蹲下,一張小臉苦巴巴的,泫然欲泣,「哥,你把西洋鏡搶回來了便是了,何苦又去揍堂兄?」
穆錦程一臉無所謂地道:「蝨子多了不怕癢。父親橫豎是要為了我在學堂鬥毆的事情罰我,再加上個穆錦章,也無所謂了。」
穆安若看著哥哥跪著,心疼得緊,又說:「那、那我去請老祖宗,讓她去給你求情,好不好?」
「別。」穆錦程毫不猶豫地攔住了穆安若,「父親不打我,已經是順了老祖宗的意了,再不讓我跪,將軍府那邊說不過去,二嬸那兒也說不過去。」
「這、這……」穆安若一時間想不到好對策,又想哭了。
對於自己這個林黛玉投胎似的妹妹,穆錦程很是無奈。用空著的手拉住穆安若,穆錦程安慰她道:「不過跪三個時辰,我當初還被父親罰著跪了一晚上呢,這都是小兒科了。」
穆錦程這聲寬慰,倒是把穆安若的眼淚給引出來了,「可是、可是我心疼哥哥。」
穆錦程咧嘴一笑,「只要父親不揍我,一切好說。倒是妳……」穆錦程話鋒一轉,「三番兩次地讓穆錦章欺負了去,對他這樣的人,用不著客氣,礙著妳了,妳教人揍他便是。」
穆安若被自家兄長的這一番話嚇得眼淚都忘記掉了,結結巴巴地說:「這、這樣不太好吧?」
穆錦程嗤笑一聲,「對付熊孩子哪用得著講那麼多大道理,提拳上前就是了。」
穆錦程話音方落,穆錦書便迷茫地眨著眼睛,問:「二哥哥,什麼是熊孩子啊?」
穆錦程眼中神色越發狡黠,道:「熊孩子就是你大哥哥那樣的人呀。」
◎ ◎ ◎
一整天雞飛狗跳地過完,穆侯爺只覺得像是被人狠狠地揍了一頓般,全身上下沒有一處是舒坦的。穆侯夫人伺候著穆侯爺沐浴完畢,夫妻倆攜手上了榻,並肩躺下說體己話兒。穆侯爺嘆息一聲,打開了話匣子,「妳養的好閨女真是不讓人省心。」
夫妻兩個成婚十一載,默契擺在那兒,穆侯夫人一聽,就明白他說的是哪個閨女了。
「這怎麼能怨我?」穆侯夫人嬌嗔地推了丈夫一把,「好好個閨女兒,偏得當作兒子來養,你當我樂意?」
「當時的情形妳也是知道的,總不能……」穆侯爺頓了頓,又說:「瞞天瞞地地養到這麼大,有見識了,心也野了,真不知道以後該怎麼收場。」
聽丈夫這樣說,穆侯夫人也犯了愁,「是呀,小時候倒還好,長大了可怎麼辦……總不能一輩子頂著毅勇侯世子的名頭不嫁人吧?」
夫妻兩個相對無言,愁雲慘淡地對視了良久。
橫豎著想不出個破解的方法,穆侯爺也就作了罷,「哎,兒孫自有兒孫福。錦程未來當如何,且走且瞧著吧。」
穆錦程一直覺得,命運這回事,太玄乎。本來嘛,她只不過是個剛剛高考完,和同學一道去畢業旅行的五講四美的好青年,誰知道這走在旱路上也溼鞋,喝杯可樂也嗆死。是的,說出去挺丟人。穆錦程上輩子,喝可樂給嗆死了,然後穿越了,穿越到了穆侯夫人的肚子裡。
當時的毅勇侯府正值多事之秋,穆二爺方戰死沙場,穆侯爺又命在旦夕,穆侯夫人將近臨盆,穆二夫人虎視眈眈。若是穆侯爺薨了,穆侯夫人生下個女兒,毅勇侯這個爵位只能落到穆二爺的長子穆錦章的頭上了。
看著穆二夫人那不成器的樣子,穆太夫人當機立斷,拍了板子,不管穆侯夫人是橫著生還是豎著生,這一胎只能是男孩。毅勇侯爵位若落到穆錦章娘倆頭上,侯府只有落敗這一條路,還不如培養個女侯爺呢。
有道是,好的不靈,壞的靈。十月懷胎,一朝分娩,穆侯夫人切切實實生了個女孩兒。穆太夫人面色不改,鎮定自若地上報朝廷,穆侯爺的嫡長子已出世,請封世子,朝廷允了。
詔書一下,毅勇侯府有如沖了喜,穆侯爺的病一天天地好了起來,最後不治而癒。穆錦程是個男孩天下皆知,毅勇侯府只能咬了牙,把這齣戲好好地唱下去。因為這個緣故,穆太夫人對於穆錦程這個重孫女很是疼愛,盡其可能地滿足她一切的要求。
知道真相的穆錦程除了感動,還是感動。這家人沒想著狸貓換太子,也沒想著耍瓊瑤奶奶的白吟霜那一套,實誠人啊。自己不好好給他們當晚輩,簡直就不是人。
於是乎,穿越前就「動如瘋兔」的穆錦程十分敬業地扮演著世子的角色。彩衣娛親本來是件值得人稱道的事情,可無奈穆錦程入戲太深,演到最後演技竟如脫韁的野馬,往著混世魔王的戲路上奔去了。
平日裡瘋瘋癲癲,待到平靜下來時,回想今生前世,穆錦程不由得一陣唏噓。氣勢比人強,原本她穆錦程沒穿越之前也是個五講四美的好學生,可偏偏老天要生出穆錦章這樣個實打實的頑童來考驗她。
七歲之前,穆錦程還指望著能靠自己的善良和容忍感化一下穆錦章,讓他變成個好孩子呢,就像老師安排差學生和好學生坐一塊一樣的用苦良心。可無奈穆錦章是個油鹽不進的腦袋,二嬸又寵得緊,穆侯爺礙於逝去的二叔,也不好體罰穆錦章,導致穆錦章在侯府裡頭沒人管,打砸搶燒,無惡不作,十分囂張。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在穆安若六歲生日的那天,穆錦程將搗蛋的穆錦章拖到假山後狠揍了一頓。從此往後,這個堂兄終於老實了。也在那一天,穆錦程明白了一個道理,和熊孩子不用講道理,只能在拳頭上講道理。
正是與堂兄穆錦章多日鬥毆積累起來的實戰經驗,讓穆錦程在書院與越奕祺一役中所向披靡,將他小子打趴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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